[红楼快穿]为你报仇——夜听春雨
时间:2017-12-25 15:39:50

      宝儿轻手轻脚的撤下残茶,换上热腾腾的新茶,然后开口问道:“那么,莼红那里……”
      韩洁瑛抬起眼来,对着烛火弹了弹指甲,冷然说道:“不能叫她将孩子生下来,若是有可能,这一次,或许可以连祸根一起除掉。”
      一阵冷风忽然掀起厚厚的猩红色毡帘,吹到宝儿身上,使得她打了个冷战。“今年竟好似比去年更冷一些。”她自言自语的说道。
      莼红有了身孕,对生活有了盼头,便不再像前一段时间那般终日愁眉不展了。她丰润了一些,脸上时时带着温柔的笑意,开始自己动手做一些小衣服什么的。就算是知道老爷又去了尤姨娘那里,她也不再介意了。一颗心,完全放在了腹中的胎儿身上。夫人虽然不待见她,但府中却是养活了三位庶女并一位庶子的。因此,她倒也不觉得夫人会容不下自己这一胎,一点儿戒备的意思都没有。兰香倒是偶尔会担忧一下,但看夫人那边纹风不动的,悬起来的心也就放了回去。
      白家满府上下,只有夫人院子里有个小厨房,偶尔做点夜宵点心什么的。所有的人都是在大厨房里取饭菜回去吃,没有例外的。自从莼红怀孕之后,胃口变得很怪,又饿得很快。有时候半夜被饿醒了,偏偏大厨房早已经熄了火,要不到吃的了。她向白慕庄抱怨了两次,白慕庄便跟韩夫人说,给莼红也在院子里立一个小厨房。韩夫人听了,也没有不高兴什么的,只吩咐账房支了银钱,将小厨房给莼红建了起来。从此以后,莼红要吃的喝的,就方便多了。
      这一日,小厨房照旧做了莼红这段时间喜欢的酸菜野鸭子粥,热气腾腾的端了上来。莼红自怀孕后胃口极好,当下便就着几碟小菜,将那一碗鸭子肉粥吃得干干净净的。却没料到,刚放下碗筷后不久,她便感到小腹坠痛起来。紧跟着,底下便见了红。
      见此情景,兰香脸都吓白了,忙出去找人求救。此时老爷上朝尚未回府,她只得咬了咬牙,前去求见夫人。行至正院门口,说了自己的来意,看着那守门的小丫鬟不紧不慢的去了。她的心里,不祥的预感愈发深重。
      站在门口等了好一阵子,那看门小丫鬟方才回转,说道:“夫人正在见客呢,你且再等等。”
      兰香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忙道:“实在是等不得啊,我们姑娘痛得在床上打滚呢——还请姐姐再去通禀一声吧!”说着,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从袖口里取出几枚碎银子塞进小丫鬟手里。
      小丫鬟得了赏,脸上便有了些笑意,道:“也罢,我便再去通禀一次。见与不见,还看夫人的意思。”说着,转身又走了进去。这一次又等了不短的时间,她方才出来,说道:“夫人叫你进去呢!”
      匆忙谢过了小丫鬟,兰香急急的走了进去。来到正屋暖阁之中,她看到夫人端坐在炕上,另一边坐着一位眼生的姑娘,想来就是今日夫人要招待的客人了。夫人微微蹙着眉,说道:“你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非要在这个时候见我?”
      兰香屈膝施礼,语声中带着泣音,将莼红的事情说了,末了又道:“还请夫人发发慈悲,请一位大夫来替我们姑娘看一看,耽搁不得了。”
      听了兰香的话,韩夫人脸色变了,忙道:“怎会如此?你们姑娘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并没有,无非就是些小厨房做的吃食——还请夫人快些叫人去请大夫吧!”兰香急得跪了下来,对着韩夫人连连磕头。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去陪着你家主子,我这就叫人去请大夫。”韩夫人亲手将兰香扶了起来,末了又扭头对站在一旁的宝儿说道:“你都听到了?快出去叫人吧。”
      宝儿点头答应着去了,兰香满脸感激的对着夫人谢了又谢,这又才急急的往回赶,也不知道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一走进屋子,兰香的心便沉了下去。整间房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床上湖绿色的褥子红了一大片。躺在那上面的莼红面色白得像是纸一样,紧闭双眼,一声儿也不吭了。守在一旁的小丫鬟急得团团转,看到兰香进来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忙忙的说道:“兰香姐姐,你快来看看,姑娘的样子吓人得紧……”
      兰香走到床边细看,发现莼红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此时她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时间流逝得如此的缓慢,时时刻刻都在煎熬着她。所谓热锅上的蚂蚁,也不过如此了。
      在兰香焦急的等待中,大夫终于进了门。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床上的莼红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身下鲜血急涌。吓得小丫鬟大哭起来,兰香也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周身都被森森的寒意笼罩住了。
      莼红的胎,自然是没有保住。大夫摇着头走出来,对坐在外面的韩夫人拱手说道:“……请恕老朽无能为力。”
      韩夫人一脸戚容,问道:“大人呢?可有碍?”
      大夫迟疑了一下,道:“怕是,难了。”
      韩夫人取出绢帕擦拭了一下眼角,道:“为何她竟如此命苦?唉,老爷回来知晓了,不知得有多伤心……”
 
第79章 莼红终殒命
 
      韩夫人这话说完的时候,停了大半天的雪花, 又开始在天地间飞舞起来。纷纷扬扬, 扯棉搓絮一般, 又洁白又干净,不像这人世间。
      白慕庄回府的时候, 带着几分微醺。因为下朝之后和几位相得的同僚到酒楼里喝了几杯,此刻脸上带着薄红, 眼睛却亮得很。迎着漫天飞扬的雪花下马进门,一个人影蓦然冲出来,吓了他一跳。定睛一看,却是兰香。白慕庄将心里的怒气压了下去,问道:“你在这里作甚?我回来了,自然会去看红儿的,却是无需你在这里守着。”说到这里,不禁语气冷了下去。
      妇道人家,有时候就是心思太多,有些烦人了。他如是想到。
      纷飞的雪花之中, 兰香瑟瑟发抖,脸色泛青,抖着嘴唇声音嘶哑的说道:“爷,快去见姑娘最后一面吧。”
      “什么?”白慕庄明明听清了对方的话, 可却一时难以理解其中的含义。“你满嘴胡咧咧些什么?是不是我回来晚了, 红儿生气了?”
      兰香木愣愣的回答道:“……孩子没有保住, 姑娘也撑不下去了。爷, 快走吧。迟了,或许就来不及了……”
      这一次白慕庄终于理解了兰香的话,他猛的伸手拨开她,拔足便朝着莼红的院子那边跑去。因为跑得太急,险些摔倒在雪地之中。直到他喘着气来到那熟悉的院门口,却忽然不敢再迈步向前了。仿佛这一步走下去,有些什么东西,便会破碎掉了。
      寒风卷着雪花直往人身上扑,门口挂着的灯笼剧烈摇晃着,光影斑驳摇曳。踏着破碎的灯光,他迈步向前,走进了犹自充斥着血腥味的房间。屋子里其他的人他仿佛看不见了,一时间,眼底只能容纳下床上那气息微弱的女子。
      本来是卓尔不群的一朵幽谷里的兰花,落到他手中,他竟然将她养得枯萎了……
      痛苦的闭上眼,又迅速睁开。他缓步走到床边半跪在踏板上,握住她冰冷的手,唤道:“红儿,我回来了……”
      接连唤了好几声,莼红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白慕庄心脏一阵抽搐,忙伸手去试探她的鼻息。触/手之间,冰冷一片。他顿时双膝一软,跌坐在地,泪如泉涌。
      她竟是没有等到他回来。
      哭了一阵子之后,白慕庄抬起衣袖擦干眼泪,问那守在一旁,缩成一团的小丫鬟:“红儿临走之前,都说了些什么,叫了什么人没有?”
      小丫鬟结结巴巴的回答道:“就是……一直在喊着娘亲,还有痛什么的……”
      白慕庄问道:“没有唤我吗?”
      小丫鬟道:“没有。”
      闻言,白慕庄不禁呆住了,不多时又道:“红儿想必肯定是唤过我的,兴许你是一时听岔了。”
      小丫鬟低下头去,声如蚊呐的回答道:“奴婢心慌意乱的,兴许的确是一时听岔了……”
      此时兰香也赶了回来,见莼红已逝,不禁抚床大哭起来,声声如杜鹃泣血。白慕庄不忍再听,便走了出来。外面屋子里,韩夫人正坐在炕上,拿着绢帕拭泪。
      白慕庄走到另一端坐下,沉默不语。韩夫人抬起泛红的眼睛看向他,说道:“莼红既无福再伺候老爷,是她没有这个命。老爷也不要太过伤心了,仔细身子。唉,可怜了她腹中那个孩子……”
      白慕庄没有说什么,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好好的人,不过大半日的时间就没有了呢?你且将事情经过细细告诉我,不得有隐瞒之处。”
      韩夫人闻言,便将事情逐一道来。白慕庄听了,不禁大怒,拍着桌子说道:“怎会吃了一碗粥便坏了身子?一定是粥食有问题!那粥是谁做的,有哪些人经过手,给我查!”
      韩夫人道:“粥是她们自己这里的小厨房做的,只有厨娘和兰香两个人经过手。那厨娘我已经叫人抓了起来关在柴房里,就等着老爷回来审讯了。”
      听了韩夫人的话,白慕庄的怒气平了些许,对她点头道:“夫人做得很好,多亏有你在。”
      韩夫人又拿起绢帕拭擦了一下眼睛,道:“可惜无论妾身再怎么做,都换不回莼红和孩子的性命了。唉,妾身亦知她是老爷最为心爱之人,若是能换得她与那孩子的平安,妾身哪怕少十年阳寿,也是愿意的。可惜造化弄人……”
      闻听此语,白慕庄看着韩洁瑛的眼神愈发温和,握起她的手说道:“我白慕庄能得你为妻,真是三生有幸……”
      第二日,雪下得又大了些,天气愈发寒冷刺骨,真堪称滴水成冰。可怜粗使下人们,还得一大清早起来扫雪,为众人开出路来。一个个缩着脖子弓着背,看起来跟一只只虾米似的。后花园里面的小池塘,早就结成了冰湖,光滑如镜。假山上结了许多冰凌,奇形怪状,观之不足。
      尤二姐生性慵懒,白府又没有侍妾一定得早起去给正室夫人请安的规矩,她更是落得清闲,一直睡到了早膳时辰过后才起了身。屋子里燃烧着三个炭盆,烘得一屋温暖如春。她对镜而坐,自己梳理着那一头乌黑的长发。花开忙进忙出的,指使着小丫鬟们端早膳过来。不多时,熬了一夜的小米粥那温暖的香气,便充斥在屋子里面。
      随意挽了一个慵妆髻,尤二姐缓步走到饭桌边坐下,对花开说道:“这么大的雪,路又滑得很,你也不必去厨房吃了,就在这里跟我一起用饭吧。”
      花开闻言笑嘻嘻的应了一声,便也矮身在一旁坐了下来。先替尤二姐盛粥布菜之后,方才给自己也舀了一碗粥,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她们这里不管用,当下尤二姐吃了几口之后便开口问道:“那边的事情有什么进展吗?”
      花开咽下嘴里的食物,回答道:“闹了一夜,早上老爷和夫人才歇下呢!幸亏今儿个是休沐日,否则老爷熬了一整夜还得去上朝,还不累坏了。”
      尤二姐夹起一只三鲜烧麦凑近嘴边,轻轻咬下一口,吃下去之后方才又道:“查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吗?”
      “说是那厨娘坏的事,她记恨莼红从前无意中害得她闺女没有被挑到大姑娘那边伺候,所以才下了黑手。”花开回答道。
      “这种小事,也值得害两条人命?”尤二姐淡淡的说道,“事情的真相,恐怕未必如此吧。”
      花开闻言瞪大了双眼,讶然说道:“姨娘的意思是,这事不是那厨娘干的?”
      尤二姐笑而不答,道:“后来呢,厨娘怎么处置的?”
      “据说老爷发了狠,要她偿命。当场便要将她拖出去打板子,打死为止。可是,却被夫人劝住了。说是大张旗鼓的未免惊动了人,让老爷将人交给她,她悄悄的处理了便是。夫人说的话不无道理,老爷便答应下来了。”花开说着叹息了一声,道:“恐怕这个时候,那厨娘已经没命了吧。”
      “那也不一定。”尤二姐道。
      花开问道:“姨娘的意思是?”
      “看夫人的意思,是要保住这位厨娘的命。看来,她的心还没有黑到底啊……”尤二姐意味深长的说道。
      “黑到底……”花开皱着眉思忖了一阵子,而后恍然大悟的惊声说道:“姨娘的意思是,这事,这事是夫人做的?”
      尤二姐笑道:“孺子可教。”
      “那、那厨娘为何要认罪?”花开结结巴巴的说道。
      尤二姐道:“厨娘是夫人的人,替罪羊而已。”
      花开闻言再也吃不下去了,放下碗筷,说道:“夫人为何要如此行事?老爷也不是没有庶子庶女啊!为何偏偏就是容不下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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