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是汗水,衣衫面前是被血染红的大块斑驳的血块,手臂全是沾染上的血液。林思渝找了个地方洗手,抹了把脸,就到帐篷里拿药了。
出来时抱着一大堆罐子,去到伤者旁边,一一打开瓶盖给他们喂了一颗药,端水给他们送服。
林思渝一一给他们说明,说这是能加快伤口愈合的特效药,每天一粒。
这里的人从来没见过这一颗白色的小药片,对他们来说,这东西无疑是新奇的,不过既然是大夫吩咐吃下的东西,当然是为了自己好,所以也不会有人多问什么,都会乖乖的听大夫的嘱咐把药吃下去。
第二日,来了重伤的患者,缺了胳膊少了腿的,伤口处血肉模糊,已经分不清是泥沙还是血迹混夹着碎肉,林思渝看得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这里的一切时刻在提醒着林思渝,这不是儿戏,是真真实实的战场,一日不知要丧尽多少亡魂的地方。
有时候来的伤者实在是太过严重,抢救到一半时就撑不住,疼死或者是由于失血过多而死亡,林思渝常常是一遍给伤者说话,一边给伤口洒上麻药,时刻想让伤者保持清醒,因为林思渝知道,如果自己不这么做,等他睡去,他就真的完蛋了。
可这个办法不是每次都奏效,送进来时本就再没有力气的士兵们,哪还有多余的力气去同大夫说一些有的没的,最后渐渐睡去,甚至连呼吸都再也没有。林思渝最终得不到他的反馈,过去探伤者鼻息,没有半分气息,林思渝急了,给他做心脏复苏,一直叫他,在自己完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眼泪不争气的滑落。
“我明明这么努力的救你,你为什么还这样!”林思渝抽着鼻子,但不论她怎么努力,最终这个人还是没有醒来……
浑身都是血迹,林思渝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伤心,沉默了两秒后又投身到下一个人的救治中,这一切都容不得林思渝有时间为他默哀,因为还有人等着林思渝,他们更有希望。
有些在抬过来的路上就已经没了气息,死去的士兵没聚集到一个地方,活着的人回来,庆幸自己又活过了一天,明天还生死未卜。
又是一天的忙碌,回到帐篷时林思渝已经是精疲力竭,她只有短暂的休息时间,一会儿还要去照看手上的士兵,去看看他们的状况。
这是林思渝自愿做的,不过不只她一个人,基本林思渝去时,这块营地的大夫都在,给他们换药,查看伤者的情况,伤口愈合能力。林思渝每次休息回去都要拿大批药物,加快伤口愈合的,消炎止疼的,麻醉药,各种药片冲剂,有时候,西药的方便还是能有非常大的用处的。
每日都很忙碌,照看伤者,煎药,手术,可仗,也没有天天都在打,一段时间的休息时间,不过林思渝见到,军营中改操练的操练,还做防护的人坚守自己的位置,没有人因为暂时的停战而松懈下来。
这天,前方没有听到厮杀呼喊的声音……
☆、林思渝
休战是暂时的,这日风平浪静。
往往过于平静的的现状,才是暴风雨将要来临的前兆。
果然休战没几天,这日林思渝一早醒来,就听见前方炮火连天的响动,林思渝闭了眼,数着,来这里也一月有余了,连百里微的影子都没看到过……
说不想念是假的,说不想去看看他也是假的,林思渝有时候想靠近他的营帐偷偷看他一眼,可往往是走近了,望见里面烛光明亮,林思渝想,他一定还在忙,彻夜未眠,还是别去打扰他了,然后自己又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日一早醒来,林思渝心里莫名的心慌,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前方战场的嘶吼声,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
百里微在战场上,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林思渝心里很没有底,所以,林思渝打算,今晚一定要去看看他……
只是这看百里微的打算,林思渝没有等到。
等到的,确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一群陌生的人……
林思渝醒来时,被绑在一方高台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四周的一切让人陌生,周围的气氛让人窒息。
林思渝见自己四周围满了人,待到看清楚每个人的脸时,自己已经是动弹不得,四肢被铁链绑得严严实实,这些人,林思渝没见过,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周围全是人,做军装打扮,不是百里微的军队,林思渝意识到,自己现在,不是身处军营中,而是在敌方阵营里。
为首的男人一脸络腮胡,眼睛很小,却如鹰般犀利,直勾勾的望进林思渝的眼底,仿佛林思渝的所有,都被他看穿了一般。
接着那人大笑起来:“哈哈哈,果然,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掳回来的人,果然是我们想要的!”这人的目光里,充满了凶恶。
“你们到底是谁!”林思渝心慌了,现在的情况,让她不得不提高警惕,心里不由的发毛,明明今早自己突然好好的,怎么一醒来,就到了这个鬼地方!
“你害怕了吧?”为首的将领道:“我可是显国的镇国大将军,我想要找的人,可从来没有逃脱过,包括你。”
“你抓我干嘛,我一个普通人。”林思渝此时此刻心里很恐惧,他为什么会找到自己,还特意废功夫来抓自己。
“我为什么抓你,你心里比我更清楚吧,妖女……”
这人说出妖女这个字眼的时候,林思渝心一个猛颤,难道……他们也知道了?
强自镇定下来,林思渝尽量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说话的声音平稳下来,才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罢把头转向一边。
“你不知道……我知道。”只见这人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林思渝眼睛瞬间变大。
“这个镯子是你的吧,不知我应该说这东西是宝物还是什么……”说罢他玩味的看着林思渝。
“切,那不过是个普通的手镯,你说我是妖女,说这东西是宝物,简直是无稽之谈!”为了掩饰自己的害怕,林思渝故意装出语气不屑与可笑的样子。
为首的人似乎是不想和林思渝有过多的交谈,他也不想听林思渝的废话,只道:“说罢,这东西怎么用,我可以留你一条活路,让你回去。”
林思渝知道,这话,不过是说给自己听的。
林思渝也不再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道:“原来你们什么都知道,怪不得掳我这么顺利,让我措手不及,只怕是计划良久,可惜了,这东西不是你们想要的那个。”说罢,林思渝玩味的看着面前的人。
“况且,这东西,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怎么用,我在,这东西在,我死了,这东西也一并。”
“你吓唬谁呢。”面前的将领脸色有点难看。
林思渝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回去看百里微……
“不信你就试试?反正我都来了你这里,也没想着能活着回去。”林思渝一脸不在乎。
“哈哈哈!”将领大笑三声,“杀了你,这东西我一样能用。”
“那你试试吧,请便。”说罢,林思渝也不再同他们啰嗦。
林思渝不想知道他们拿这东西来干什么,真是害人,明明就是一个没用的烂东西,惹得这里的人就这么为它奋不顾身,趋之若鹜。
林思渝还是想回去,如果自己死在这里,那自己想见的人就再也见不到了。
突然,冷冷的利刃搭在了林思渝的脖子上,让她不得不抬起头来,直视面前的人。
“告诉我里面秘密,我就放你一条生路,本帅说到做到。”
“你在威胁我?”林思渝开口道:“你是在求我还是在威胁我,你的态度可不像是在让我办事的样子。”
林思渝唯一的筹码,空间的开启办法,是她保命的唯一方法。
将领收了手中的剑。
“你们仗打完了?”林思渝问莫名其妙呢的问道,截了对立面人想说的话。
“那本帅还有时间给你在这里谈条件?”
果然,林思渝想。
“你也是有本事,能混到百里微的军队里来做军医,你很有一套啊。”
林思渝低笑道:“过奖了,我这不是也被你们发现了吗?”
将领自信满满,仿佛现在,林思渝在他手上,他就像拥有了天下般。
“我与百里微交战,多到数不甚数,可这次,我数十载的养兵蓄锐,这次也终于让他吃了苦头,除了口恶气!”
林思渝一听百里微出了事,想要挣开束缚,可转念想,不能这样,如果他知道自己和百里微的关系,那对自己来说是非常不利的,甚至会用自己作为筹码,来要挟百里微。林思渝只能暗自握紧拳头,咬牙切齿。
“哦?那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嘛。”这番话说出来,林思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控制自己。
“哈哈哈哈,那是自然,现在有了这宝物,这天下,还不是尽收囊中?”
“那恭喜你了。”林思渝道。
这人,是有野心的,林思渝想,可惜了……
现在的林思渝,更加担心百里微的安危。
“这场仗,暂且你赢了,可接下来,你怎么知道百里微怎么反击你?”林思渝说这话,是想试探。
“不光是这一场,现在,他们得先找到百里微的尸体再说吧,哈哈哈哈。”说罢,这人又开始大笑。
百里微的尸体,林思渝一听到,脸色都吓白了,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你说……你……杀了百里微?”林思渝不可置信的问出口,声音都在发抖。
“本王一剑穿心。”
“那你还不带兵占领固北?还有时间在这里跟我闲聊?”林思渝不知道,自己是以各种心态说出的这番话,现在她想保全自己,去找百里微,去看看,还有没有机会救他。
突然,林思渝下颌被面前的人捏住,他手劲力量大到可怕,林思渝感觉整张脸都在疼。
“有了你和宝贝,我又何必急于一时?”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林思渝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杀死。
他的意图,林思渝再清楚不过。
还是同样的戏码,传说中上演的,现在也同样发生在林思渝身上。
“那你说过,我给你说这东西的秘密,你就放我一条生路,当真?”林思渝细眯着眼睛。
“当真,说到做到!”
“我要怎么相信你?”
“哈哈哈,果然是怕死的女人,到这种时候,还在想着自己活,你的国家都快没了,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还不如,乖乖待在本帅身边,待天下收入囊中,还不是你和我二人的?”说罢,男人用手去抚摸林思渝的脸颊,顺着脖子向下。
林思渝只觉得恶心至极,厌恶的避开了面前男人的动作。
“你就说,你能不能说到做到。”
“好!”
“把我松开,我只能教你一个人。”林思渝道。
“你不会耍什么花样吧?”男人摆出危险的神情。
“我能耍什么花样?我人在你手上,东西也在你手上,况且,我只不过是想要留一条命,主动权在你哪里。”林思渝歪着头看男人。
“好!”男人不顾周围人的眼光,有人想要出来劝阻他,却被他一句话打发了。
他把林思渝松开,把她扛着进了自己的军营中。
路上林思渝没说一句话,只是想着,自己到底有没有命活着出去,自己要怎么摆脱这里的所有人,去见百里微。
到了地方,林思渝叫男人把东西给她。
显然,男人拒绝了。
“这东西要是落入你手中,本帅还能活着出去吗?”
“我说了教你,你留我一命,我不会做什么。”
男人当然没这么容易相信林思渝的话。
“你说怎么用,我自己来。”
林思渝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说了只有我一个人能打开,这是我的东西,只认我一个主人,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这东西到了你手上,我俩之间的主动权就变了,是我任你宰割。”
林思渝故意翻了个白眼,装出不耐烦的样子道:“你要不要了。”
林思渝确实是等不及了,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如果可以的话。
现在两人之间,完全不信任对方。
见他完全没有要给自己的意思,林思渝松口了,道:“我可以给你说方法,可是在你身上灵不灵验,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好,你说。”显然迫不及待的样子,林思渝看了都觉得厌恶。
林思渝坐在凳子上,给自己找了口水喝,因为接下来的事,她自己心里也没个底……
林思渝一个个步骤说,手镯在男人手上,很显然,他的动作笨拙,显得困难,林思渝也不恼,慢慢的说,看着他呃呃呃动作。
林思渝把一切都赌了上去,她就就料到会有这一天,该来的总会来,既然做不到逆改乾坤,那就一切听天由命吧……
随着空间被打开的那一刻,男人被震惊了,与此同时,他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抵住了林思渝心口的位置……
☆、归来
“已经不需要你了,哈哈哈哈……”
笑声回响四周,林思渝明显感觉到心口一凉,有东西插进心脏的感觉,林思渝分不清,是疼痛感还是悲伤。
四周金光四起,那是自己以往打开空间时所没有的现象,林思渝还在看着男人手中,属于自己的镯子,那是自己爸妈留给自己的遗物,陪伴了自己十几年,林思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死在这东西的原因下……
呼吸开始困难,可林思渝还是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这人光芒是怎么回事。
可林思渝知道,自己撑不到看清楚情况了,心口疼得厉害,一把长剑穿过自己的心口,最终穿过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