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戚之妻(重生)——长沟落月
时间:2017-12-26 16:11:18

  宋博简有些不敢受,忙拱手对着两位公主还了礼。宋皇后又让他坐,然后吩咐宫女上茶。
  彼此说了几句家常的话之后,宋皇后就笑着对自己的两个女儿笑道:“母后记得今儿申正时分还有教养嬷嬷要来给你们两个教授礼仪规矩?看看时辰你们也该过去了,不然若迟到了,嬷嬷要罚你们两个,母后可不会帮你们求情的。”
  说着,就叫伺候着两位公主的宫女內监们好生的送她们两个回去。
  宋皇后只生了两个女儿,极为宠爱。但即便再溺爱,作为皇家公主,该会的礼仪规矩那也不能差一毫的。
  木榻旁的槛窗开着,宋皇后扭头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走出了宫门,这才转过头来,面上的笑容较刚刚有些淡了下来:“我听得说赵大都督已经向皇上递了折子,说自己年老病体,请求致仕?听说皇上已经准了,还封了他一个太保的虚衔,赏赐了他千两黄金。这些也罢了,只是依你看,下一任大都督会是谁?我可是听说了,这位赵大都督这些日子没少在皇上跟前赞赏李修尧。”
  宋博简沉吟了一下,随后才说道:“娘娘您是知道的,因着太、祖的缘故,本朝之人多猜忌武臣,文臣也多看不起武臣,又因着本朝战事不多,武臣本就没有多少,且多为碌碌无用之辈。李修尧相较他们而言实在是出挑,而且他年初在大同还有那样大的军功,这样看来,只怕皇上心中属意的大都督人选也会是李修尧。”
  “讨人厌的紧。”宋皇后皱起了一双画的精致的长眉,“若李修尧不是李淑妃的弟弟便也罢了,由得他来做这个大都督也没什么。但他偏生就是李淑妃的弟弟。”
  而且李淑妃前些时候还生下了二皇子,皇上的态度到现在也不明确到底属意立哪位皇子为储君。焉知不是忌惮她背后宋家势大,怕往后会发生权戚干政的事?所以宋皇后现在心中才会这样的担忧。
  宋博简明白她心中的担心,但他心中还是瞧不上李修尧的,所以便语带不屑的说着:“便是李修尧做了这个大都督也没什么。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介武人罢了,便是战场上再会冲锋陷阵又如何?这朝中的事可不像是在战场上,拼着一股蛮力就能解决的。水深着呢。而且本朝的文臣多看不起武臣,他李修尧还能以一己之力对抗这全天下的读书人不成?每个人吐一口唾沫也够淹死他了。娘娘您放心,这个人不足为虑。至于钟粹宫里的那位,您是皇后,她只是个妃子,大皇子现在又记在您的名下,既占了长,又占了个嫡,她和她生的那个,拿什么同您和大皇子比?”
  顿了顿,他又说道:“这几日我便会在背后鼓动几个臣子,让他们上书请求皇上早日立下储君。等储君之位明朗了,那咱们也就都能放下心来了。”
  永昌侯府的祖上是太、祖身边的谋士,永昌侯府也是诗书传家,同朝中的绝大多数文臣一般,心中都是瞧不上武臣的,嫌他们粗鄙。宋博简尤甚。哪怕是对着一个没有功名的秀才,神情声气只怕都要比对着朝中有品阶的武臣好许多。
  宋皇后听他这样说,心中略略的放了些心。不过想了想,她还是说道:“这大都督可是掌管着京师三大营的,若李淑妃和李修尧起了什么心思,兵谏逼宫,要皇上立二皇子为储君,只怕皇上也要听他们的。”
  “这怎么可能?”宋博简不屑的说道,“他们就不怕被天下人口诛笔伐?而且要我们这一帮文臣做什么?绝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但宋皇后依然不放心。她想了想,就问道:“云清最近都在做什么?年初礼部不是举荐他直接参加会试,如何他自己放弃了?”
  “他还不是那样?整日的研究他的那些算学,音律。”宋博简有些不高兴的皱了皱眉,“我也叫他入仕途,可他说官场尔虞我诈,不屑于跟这些人同流合污,竟是不入仕途也罢。”
  “这孩子,怎么还是这副脾气。”宋皇后嗔道,“他到底是我们永昌侯的人,怎么说出不入仕途这样的话来?而且我平日闲下来的时候心里也想了想,咱们永昌侯府虽然人丁也多,但谁有云清这孩子聪明?若他能将他的那份心思用在官场上,咱们又能在背后帮他,还愁日后不能平步青云?”
  想了想,她就直接说了她心中的决定:“你回去对他说一说,让他收起他的那些个不正经的念头。且若可以,你看兵部有没有什么空缺的职位,让他进兵部历练历练。再有,现在正是咱们用人的时候,至好朝中三寺六部各处都要有咱们的人才好,这样往后若有什么事,联合这些人一起上折子,皇上心中也要掂量着办。哥哥你若有什么信得过的人,不妨都举荐了,让他们在朝中为官。原本职位低的人也可以往上升一升职位。便是有些人,也可以拉拢过来,为我们所用。”
  从现在开始,一切都要为大皇子坐上太极殿中的那个位置铺路。
  “娘娘说的这些我明白。能拉拢的人我自然都会尽量拉拢。”宋博简回答着。随后想了想,他又说道,“云清在国子监的时候有几个要好的同窗,年初的时候都中了进士,在翰林院当差。我见过他们,的确都是可用之才。一个是李修源,这罢了。他是李修尧的亲弟弟,是不能用的。一个沈洛,一个宋成济。这沈洛新近娶了周御史的孙女儿,拉拢了他,就相当于拉拢了周御史。这宋成济又同沈洛的堂妹定了亲事,再好也没有了。”
  “既如此,便将他们的官职都往上升一升罢。”宋皇后面上的神情淡淡的,“只是这两个人毕竟年初才刚入仕途,便是官职再要往上升也有限。人微言轻,只怕急切之间还是用处不大。”
  宋博简听了,忙道:“我想起来了。沈洛大婚那日,我遣了我府中的一个幕僚去给他送贺礼,这幕僚回来的时候曾同我提起过,说他在酒宴上见到了沈承璋。这沈承璋正是沈洛的亲叔父,现在的职位是太常寺少卿。”
  四品的官儿,若再往上升一升,那便是三品大员了。是可以参加三日一次的朝会,在皇上面前进言,直接递折子的。
  宋皇后听了,面上这才有了两分笑意:“既如此,这沈承璋倒是能为我们所用。只是这太常寺毕竟是个清闲的衙门,没有什么实权。哥哥看看六部里面可还有什么空缺,就举荐了这沈承璋去任职。到时这沈承璋心中必定对你感恩,对你死心塌地。”
  宋博简笑道:“娘娘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于是等到沈承璋续弦的那日,就不单单是娶妻这一件喜事了,还有升官这一件大喜事。这可真是双喜临门。一时喜宴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沈承璋更是满面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不过沈沅这会儿面上可没有什么笑意在。
  她原一直在后院忙碌着,招待着一众来贺喜的女眷。中间不过偷闲出来略站一站,不想就被一个人给堵住了去路。
 
 
第96章 英雄救美
  堵住沈沅去路的是王信瑞。
  沈承璋的新夫人姚氏和王信瑞的母亲同为一族,沾了些亲,带了些故。这门亲事还是王夫人从中促成的,所以出于礼仪,沈承璋自然要给广平伯府下个帖子,恭请他们今日过来观礼吃喜宴。
  广平伯原还不想过来,但昨儿吏部通告,竟然迁沈承璋为工部右侍郎,这可是三品大员了。于是广平伯临时改了主意,今儿自己虽然没有过来,但却让王夫人带着其子王信瑞过来恭贺了。
  王信瑞原还在前厅看戏取乐,但没想到后来李修尧竟然过来了。他想起去年在酒楼的那次,他因为不知道刘修尧的真实身份,还曾经挤兑过他几句,但谁知道这小子现在竟然做到了都督同知的位置,是自己老子的上级。而且王信瑞昨儿才刚听他老子提起过,说赵大都督已经上书请求致仕,皇上已经准了。下一任的大都督极有可能就是李修尧。所以现在王信瑞看到李修尧,就如同老鼠见到猫,生怕他找自己的麻烦,忙趁着旁人和李修尧说话的功夫,自己悄悄的偷溜出了屋,往园子里躲。
  但没想到这一躲,竟然就碰到了沈沅。
  王信瑞虽然才见过沈沅一次,但沈沅这样出众的明艳相貌原就让人过目不忘,所以他现在一见到沈沅,还是立时就认了出来。
  因着今儿是沈承璋大喜的日子,沈沅身为他的嫡长女,自然要穿戴的喜庆些。
  她身上穿的是石榴红色撒花缎面的对襟褙子,米黄的细褶裙,鬓边簪了点翠镶红宝石的赤金凤钗步摇,石榴红色的堆纱绢花,将她整个人映衬的如同清晨霞光中的一朵倾国倾城的牡丹花一般,既高贵又大气。
  王信瑞直着一双眼目不转睛的看她,整个人都呆了。只以为自己这是看到了天仙下凡。
  沈沅也一眼就认出了王信瑞来。
  沈承璋发出去的那些请帖她都看过,所以她是知道请了广平伯府的。但王信瑞是男眷,理应在前院敞厅才是,如何会跑到这后花园子招待女眷的地方来?
  但沈沅也没有问什么,只不悦的蹙了蹙眉,然后转身就走。
  鉴于上次在酒楼里的事,对于王信瑞她自然是躲之不及的,难不成还要上前同他说话不成?
  王信瑞这时已经从最初的惊艳中回过神来。见沈沅转身要走,他连忙往前快跑几步,双手张开,拦住了沈沅的去路,面上笑嘻嘻的说道:“上次在酒楼遇到,还没等问出美人儿你的闺名,就被宋云清那小子给搅局了。没想到今儿咱们两个在这里又遇到了,可不是咱们两个有缘?美人儿又何必要急着走?好好的同我说说你是哪家的姑娘。”
  说着,竟然伸手就要拉沈沅。
  沈沅连忙后退两步,同时一张俏脸也沉了下来,冷声的就呵斥道:“王公子自重。”
  “咦,你怎么知道我姓王?难不成你知道我?”王信瑞面上的笑容越发的不尊重了起来。而且嘻嘻的笑着越凑越近,“美人儿知道我是谁,但我却不知道美人儿是谁,这可就太不公平了啊。”
  沈沅心中实在恼怒。
  她倒不怕王信瑞会对她如何,毕竟这里是她家。但今儿是父亲大喜的日子,宾客众多,若教外人看到她和王信瑞孤男寡女的在这里,难免会有闲言闲语,到时她可是什么名声都没有了。只怕整个沈家都要因为这件事面上蒙羞。
  所以沈沅虽然心中恼怒,但也无暇去理会王信瑞的这份轻薄,只是沉着脸,一语不发的转过身就往后飞走。
  刚刚王信瑞把拦住的正是她通往招待女眷之处的路,于是这会沈沅转过身就只能往园门外走。
  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家,自然是哪里都熟悉。沈沅知道出了园门之后往左拐就是一处南北宽夹道,夹道中间的右边墙上有一扇小角门,经由那里也能入园子,并不是只能到前院去。
  前院那里正在招待男眷,她如何能过去?
  而王信瑞也没有料想到沈沅竟然转身就往园门外面跑,外面可都是男眷,她竟然这样的胆大?所以他一时就怔愣在了原地。
  就在他怔愣的这当会,沈沅已经飞快的跑到了园门处,眼看身影就要不见了。王信瑞回过神来,立即就追了过去。
  沈沅跑的很快,且已经到了夹道上,眼看就要到那扇角门了。只要推开角门她就能闪身进去,然后再关上门,落下门闩,王信瑞是绝找不到她的。
  但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不晓得是谁将这扇小角门从里面给闩起来了。无论她如何的推,如何的拍门,都推不开,里面也没有人过来给她开门。而一回头,又看到王信瑞正在往她这里走来。且想必他看到她了,脚步正渐渐的加快。
  沈沅这会儿真是急的额头上都开始出汗了,不过她还是竭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心中飞快的想着其他的法子。
  前院必然是不能去的,后院这里又有王信瑞把拦着。不如便直接告知王信瑞自己的身份?但王信瑞原就是广平伯世子,嚣张惯了,就算自己告诉了他她的真实身份,只怕他心中也是不惧的。
  沈沅扣在门上的手都开始在发颤了。更是紧紧的咬着下唇,唇上鲜红欲滴。
  眼见王信瑞就要走近,沈沅眼角余光忽然看到夹道尽头那里有人正走过来。
  夹道尽头往左拐是一条青板路,那里是直通前院的。想必这人也是在前院赴宴的客人,碰巧走到了这里来。
  但对于沈沅而言,现在来的人无论是谁,但凡只要这里多一个人在,王信瑞便必然不敢对她胡作非为。所以她当机立断的就转身快步朝着来人走去。
  只不过走到半路的时候,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刚刚急切之间未看清来人的相貌,这会儿一看,英挺俊朗的一张脸,浑身冷冽的气质,与时下京中贵女最喜的文雅俊秀的那种谦谦君子迥异,不是李修尧是谁?
  李修尧也没有想到他不过是想出来躲一躲清静,结果就遇到了沈沅。他心中自然是惊喜的,面上冷意渐融。但他很快的就看到了正追随沈沅而来的王信瑞。
  想起去年年底在酒楼的时候王信瑞对沈沅的轻薄,再想一想刚刚沈沅分明是急着要躲避人的意思,李修尧脑中飞快的一转,立时就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他面上原还要消融的冷意立时就重新凝聚了起来,且还有愈演愈烈之势。随后他快步的往沈沅这里走过来,在沈沅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往自己的身后一带。
  这时王信瑞也正好跑了过来。急切间还没有看清来人是李修尧,开口就说道:“你是……”
  一语未了,就见李修尧猛然的抬起脚,照着他的胸口就迅捷无比的一脚重重的踢了过去。
  立时就听到咔吧一声脆响。正站在李修尧身后的齐明听了,心中都抖了一下。沈沅也难得的呆了一下。
  李修尧这一脚的劲道可真是……
  反正王信瑞已经被这一脚给踢的直接趴到了地上,这会儿正双手抱着自己的胸口,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虽然李修尧现在是都督同知,但王信瑞毕竟是广平伯世子,他这样力道凶狠的直接脚踢一个广平伯世子,若传出去,都察院那些御史的折子都能将皇上的龙案铺的满满当当的。
  李修尧甚至都能猜得到他们会在折子上写些什么。
  必然是说他一介武人,蛮横无知。又或是说他手中现在握有兵权,傲慢专横之类。那些文臣原就心中不齿他,这会儿定然会找了各种事件出来诋毁他。而宋博简必然也会借着这件事来打击他。只怕到时大都督的位子他都未必能得到。
  不过李修尧也并不后悔自己刚刚踢出去的那一脚。
  他转头,目光瞥了齐明一眼。齐明跟随他多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当下齐明就上前两步,开口呵斥着王信瑞:“哪里来的不长眼睛的下人,走路这样的横冲直撞?若冲撞了我家大人,你几条贱命能当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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