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是天之骄子,而她只是小小的农家女,可便是暗中相互不知身份的日子才是最难能可贵的,也是他这辈子最为珍惜的。
贤妃的眼泪流得更凶了,用力地回握住了皇上的手,声音也有些软软的,“芸儿从来都没有怪过您啊。”
皇上见她说得不似假话,嘴角也微微地勾了一抹笑意了,这样即便是他现在就死了,日后他也可以放心了。
“芸儿,你,你答应朕一件事”皇上说罢了,便让贤妃附身过去倾听,贤妃也就乖顺地答应了。
而皇上所说的话让贤妃大吃一惊,皇上竟在暗中筹谋了这么多了,甚至还未宫子文考虑到了那么多。
若是宫长乐当初没有发现宫子文不是皇后的孩子,那日后那把龙椅,宫子文也是坐得稳稳当当的,可偏偏就是事与愿违。
皇上现在的这番筹谋与布局在事实面前显得那般的可笑,贤妃不是没有想过把如今的情况都告诉皇上,可细细想去,若真的告知了,也是无力回天了。
也罢了,就看在他曾这般用心为自己和孩子筹谋的份上,就让皇上有个善始善终吧,总不至于让皇上去了地下了,还死不瞑目的吧。
是以,无论皇上说了什么,贤妃都一一地答应了,只是心中却有几分悲凉。
等到贤妃出了勤政殿的时候,外头早已是日落西山了,而这缓缓下沉的夕阳也不知是不是正象征了殿中人的现状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驾崩
贤妃盯着着夕阳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见那漫天的霞光将整个勤政殿都染得通红了,这才收回了视线了。
此时,贤妃眼角的泪痕早已干涩了,她甚至不知道从勤政殿出来以后,自己对皇上到底该是怎样的态度了。
若说皇上是自私的,他也的确是为了自己做了一些对不起自己和宫子文的事情,可偏偏他还是宫子文的父皇,也还是自己的夫君,还曾为他们考虑过那么多。
但无论如何,她也都是要将皇上的这一片苦心给出卖了的,只为了换取自己和宫子文的一个平安罢了。
沉默了一番,贤妃最终还是让人引着去了长乐宫了。
此时,宫长乐早已在等候着了。
谢清梓一开始还有些不敢相信,若皇上真的给贤妃撑腰了,贤妃还会来么,可是转念一想,皇上自己也都朝不保夕了,贤妃哪里还敢不来呢。
这不,两人没等片刻,贤妃就来了,既已知晓贤妃的来意了,为了避嫌,其余的人便都退出了屋子了。
贤妃之前没有得到宫长乐的承诺,这会儿心中还有些惴惴不安的,便想着自己有着这么秘密,也总该要跟宫长乐求些什么吧。
事到如今了,她也不敢奢望什么其他的了,不过是想求宫长乐能够放过自己和宫子文罢了。
“殿下若能答应我之前的要求,我敢保证,这消息绝对不会让殿下失望的。”贤妃暗自斟酌着开口,心中还觉得有些悬悬的。
其实,宫长乐方才也一直在想着,她真的要取了贤妃和宫子文的性命吗?刚刚重生来的时候,她的确是恨毒了贤妃和宫子文的,也是一心想着要报仇的。
毕竟,当初让自己那样痛苦的也都是贤妃和宫子文,这仇不报,她到底是意难平的。只是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却发现这一切的幕后主使竟是自己的父皇。
这也着实是可笑的,她的第一想法还是报仇,却因为知晓这个父皇在人世也活不了几年了,便等到了如今。
若当真说起来,无论是弑君还是弑父这个名声她都背不起,实在是太过沉重了,不过这也不代表她就会原谅他们了,该有的报应还是一样都少不了的。
“这就要看娘娘的秘密够不够分量了,若是够的,我自然会放你们一跳生路。”宫长乐说话的时候很是严肃,而贤妃却有些迟疑了。
如今,这个秘密便是自己手上唯一的筹码,可宫长乐却还要把话说得这般模棱两可的,她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殿下未免欺人太甚了,若是我说了,殿下再觉得分量不够,岂不是存心要置我母子于死地?”贤妃深吸了一口气,对上宫长乐的视线,定定地说道。
宫长乐微微勾了勾唇,“娘娘以为勤政殿中便没有我的人了?若是娘娘不愿说,那长乐可不会强人所难的。”
宫长乐的确有些犹豫了,真的要就此放过贤妃母子么?那自己曾经的痛苦又要让谁来负责呢?
但她转念一想,这些也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今生今世的贤妃和宫子文的确没对自己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甚至,宫子文在幼年的时候,也算是与自己有过几分交集的,这也就她至今还在犹豫的原因。
至此,宫长乐也不得不承认,自己重生之后的这几年,心境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了,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心狠手辣了。
“殿,殿下。”贤妃很显然有些着急了,如若这般,那自己真的就没有机会了,只好先将事情都和盘托出了。
原来,皇上早在郊外行宫的密室里头藏了不少的金银珠宝了,而行宫的后山里头也有皇上的不少私兵,必须以令牌才得以号令。
如今,皇上给了贤妃半块令牌,而另外半块则是藏在了密室之中了,只有合二为一才能够随意调动那后山的私兵。
“我愿意将令牌双手奉上,只求殿下开恩。”话说到此时,贤妃早已深深地跪下了,她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贤妃了,只能苟且偷生了。
宫长乐的眼前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看到了当初自己被宫人强行给推在地上,被迫给宫子文和贤妃下跪。
她至今还记得贤妃和宫子文脸上那得意的笑容,这就像是噩梦一般开始缠绕了上来,让她的心神也开始不宁了。
“你休想!”宫长乐狠狠地将贤妃手上的半块令牌给用力地摔在了地上,眼中的恨意也越发地明显起来了,让贤妃不由得有些哆嗦了起来。
贤妃不断地后退,此时她只觉得宫长乐的双眼之中仿佛要冒火,恨不得让她自己蜷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头,好不让宫长乐发现才好。
宫长乐随手便摔了一个花瓶,随之那清脆的响声传入耳朵里,宫长乐也觉得自己心里静了许多了。
“你快滚!”宫长乐有几分厌弃地对着贤妃说道,而后者而是如蒙大赦一般,赶紧就连滚带爬地出了长乐宫了。
此时,谢清梓也听到了动静了,在贤妃走后,便进来问道:“方才是怎么了,贤妃惹你生气了吗?”
宫长乐有些愣住了,旋即却还是摇了摇头,她方才也不知怎么了,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很过分的事情,一下子便燃起了这胸中的怒火,也就直接想将这火气给撒在贤妃身上了。
好在,这花瓶落地的响声仿佛将她从梦境拉回了现实了,这才清醒了过来了。
“没什么事,大约,大约是被贤妃气到了。”宫长乐愣愣地回答道,心中却想着可能是自己这段时间太忙了,所以精神才会有些恍惚,想起了从前的事情一时失控罢了。
“不如叫个太医来看看吧。”谢清梓还是有些不放心,宫长乐一直都是个很能克制住自己情绪的人,也很少会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
“不,不必了,我歇息会儿就好了。”旁人可能不清楚,但宫长乐却再清楚不过了,自己这便是心魔了,上辈子的记忆实在是太深刻了,以至于不自觉地就冒出来,从而让自己情绪失了控制。
谢清梓给她倒了一杯安神茶,盯着她喝下去,又见她神色好了不少了,这才放心了下来了。
过了半晌,宫长乐看着这满桌案的奏折,想了想,还是让人去重华宫请了宫陵安过来了。
谢清梓对于这换孩子一事儿早已有了猜测了,如今见宫长乐只叫了宫陵安过来,心中更是明白了大半了。
但转念却想到,皇上如今到底还只是在病中的,宫长乐却只叫了“贤妃之子”过来帮忙处理朝政,这也的确是说不过去的啊。
“那,大皇子该如何是好?”谢清梓多问了一句,宫长乐却垂眸思索了片刻。
贤妃的求情仿佛还在耳边,那令牌也被她收了起来了,只等着让人先去看看虚实了,也罢了,便先成全他一回吧。
“让人去问大皇子,若是他愿意去咸福宫便去,不愿意便算了。”宫长乐叹了一口气,说道。
她隐约想起,宫子文摔断腿之后,这性子便大变了,也不怎么爱与人说话了,起先皇后还是日日操心的,后来知晓了真相了,到底也淡了不少了。
后来,宫子文的伤养好了,但这腿却再也不能正常行走了,性子便越发孤僻了,倒是在万春园里头,贤妃和他相处的还算和谐的。
也许,这边是母子之间不可割舍的情分吧,就像是宫陵安也是天生就与母后还有她们姐妹更为亲近一些。
谢清梓有些惊讶,心想着按这大皇子的孤僻应该是不会去的吧。
而没想到的是,夏瑶不仅去重华宫领回了宫陵安,也带回了一个消息,说是宫子文一听说了这事儿,便直接收拾了东西只带着贴身的太监去了咸福宫了。
宫长乐垂眸暗想,这宫中的孩子都甚是早慧,宫子文怕也是察觉出些许的端倪来了。
许久不见宫陵安了,他倒还是一般活泼,见了宫长乐和谢清梓便叫得亲切的很。
最近一段时间,宫中因皇上病重,气氛甚是沉重,宫陵安也总不得开心颜,如今见到自己最为亲近的长姐了,心里的忐忑也放下了不少了。
“陵安瞧着是长大了不少,可这性子却还小孩子一般呢。”宫长乐心情稍好,露出这几日来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打趣般地和谢清梓说道。
谢清梓笑着应了一声,便端来了几盘精致的茶点。
宫陵安吐了吐舌头,仿佛撒娇道:“在长姐面前,我都还是小孩子嘛。”
大抵是因为从小宫长乐便知道他的身份了,所以待他格外的用心,宫陵安也就跟宫长乐很是亲近了。
至于皇上,一直待他也就冷冷的,更多的时候也都是眼睛盯着宫子文的,也就倒只宫陵安长到这么大,对皇上的印象都不是很多。
“好了好了,长姐今天让你来可是有任务交给你的。”宫长乐说着便指了指旁边堆放着的一堆奏折,说道。
第二百三十五章 :安稳
宫陵安有些发愣了,虽然他一早就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了,但自己如今年纪还小,而且长姐又那么能干,他实在是觉得有些比不上。
“可是长姐,陵安年纪还小,况且父皇也是让长姐的,若是给父皇知晓,他会不高兴的。”自从皇上病重,宫陵安只随着皇后去过几次,后来皇上也不怎么愿意见他,便再没了机会过去了。
不过,他却能通过这宫中的风声知晓,父皇这次病得十分严重,只怕一不小心便危险了。可随之而来的事情,他要如何去面对呢。
“陵安,这本就是你该做的,只要你愿意做,你就可以做好,暂时不用管旁人的看法。”宫长乐的神情很是认真,这大梁的江山迟早有一天是要交给宫陵安的,他也不得不背负起这个重任。
好在,宫陵安从小不仅聪慧也是个懂事的,听罢了宫长乐的话便定定地点了点头,而后开始走到了桌案前面,认真地翻阅起了面前的奏折来了。
谢清梓只悄悄地在外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里面的气氛格外的和谐,姐弟两个都捧着奏折在看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宫陵安有时碰到不太明白的,倒还会多问宫长乐两句,气氛实在很是融洽。
而这宫里也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各处去了,众位妃嫔也都开始私下里猜疑起来了。
怎么好端端的皇后的儿子竟去了咸福宫里陪着那早已被软禁的贤妃去了,而贤妃的儿子却开始频繁地去往长乐宫了。
这些妃嫔好歹也是在阴谋之中挣扎过的,自然不能猜出原因的,可这其中的细枝末节那可就不是她们所能追究的了。
看来,这次皇上的病真是来势汹汹,怕是再也无力回天的了,否则这宫长乐也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了。
而丽妃和杨贵人却开始担心起来了,这几日皇后一直都在称病,也没有再见过她们两人了,若是再不想点什么法子,保不齐就要去给皇上陪葬了。
丽妃第一想到的自然是景妃了,毕竟也算是同一时期入宫的了,早些年也还算有几分矫情,至于杨贵人则是去找了顾嫔了,只一心想着要重拾起当年的交情来。
现如今,朝政都是宫长乐一手把持着,而爷爷虽重任了丞相一职,可到底是比不过谢淳的,而朝中的战事也吃紧的,缺少最多的便是武将了。
顾子瑜的哥哥顾子璟正是将军,这会儿也领了兵去前线支援了,只怕日后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了,到时候这顾嫔自然也是跟着水涨船高了。
因这宫中的事情繁多,顾嫔近日也只带着静和在院子里玩,并不多出门了,今日听见下人说是杨贵人来了,倒是有些惊讶了。
不过细细思量一番,想来也能猜测到一些原因,顾嫔略想了想,念着往日的情分,还是让杨贵人进来了。
杨贵人在外头只等了片刻便有些着急了,生怕这顾嫔不肯见自己,好在听到了宫女的回话,这心中也算是定了下来了。
其实,杨贵人也不敢说什么自己的揣测,或者是直接让顾嫔帮忙,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想着还是先套套近乎为好。
顾嫔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人,便陪着聊,但从此之后,这杨贵人便来得越发殷勤了,长此以往,倒让顾嫔有些力不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