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像那种明目张胆地刺杀这种事儿,也就贤妃能够想出来了。
而宫未央也是一如既往的那般欢乐,只是她年岁虽不大,心中却多了一些小秘密。当然了,这个秘密她连宫长乐都没有告诉。
只是,两人同进同出,无论做什么都结伴,而宫长乐又是那般心思玲珑剔透的人,怎么会不知晓宫未央的小心思呢。
上一世,宫未央便是被随随便便地嫁给了世家子弟,来巩固大梁的皇权。若是这一世得已,她一定要让未央有个平安喜乐的人生。
而付宁晨,也的确是个难得的优秀儿郎,若他当真与未央是两情相悦,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只怕是,这小丫头一心错付了。
“长姐?”宫未央有些疑惑,甚至还伸出了嫩白的小手在宫长乐眼前晃了晃。
宫长乐这才回过神来,看见眼前依旧活泼可爱的妹妹,不由得嘴角勾了一个弧度,温和地说道:“刚才在想一些事情呢,你怎么过来了?”
宫未央心思单纯,自然也没看出什么来,只点点头,便又拉着宫长乐的手开心地说道:“长姐,自从上回那事儿过后,母后已经让我在宫里待了好些日子了,实在是太无聊了,长姐带我出去玩儿吧。”
宫长乐一听,皱了皱眉,虽说这段时间风平浪静的,但这不一定是什么好兆头啊,她和宫未央还是少出宫为好。
“未央,既然母后都说了不让出宫了,咱们就好好听她的话吧,母后一直照顾弟弟也很累了,咱们不能让她再心烦了,好吗?”宫长乐十分有耐心地说道。
宫未央那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忽闪忽闪,露出点点的可惜与遗憾,可是在想到母后之后,心中便有些释然了。她虽然从小被呵护长大,可也是懂事孝顺的。
“好吧,那姐姐陪我去御花园逛逛吧。”事已至此,宫未央便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宫长乐含笑看着她,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可是,姐妹两人不过刚刚到了御花园,就听见了一阵“好不热闹”的嘈杂。
“怎么,这么快就想走?”一阵喑哑粗犷的声音传来,宫长乐只觉得熟悉的很。
这时候,太监正准备起身去制止,但宫长乐走近了几步之后,却瞥见了那一身熟悉的青色的衣袍,便勒令闲杂人等都退在外面守着。
宫未央虽然有些好奇,但也知晓自己这个长姐的脾性,所以并不多言,只跟着她身后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而那边,身着青色衣袍的少年一脸的清冷,只用冷里的眼神看着眼前找麻烦的几个人,却并不多说话。
这里是大梁的皇宫,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够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原待在自己的宫里也不打算出来的,只是这几日听说了长公主遭了暗算的事情,这脚步便有些管不住了,一走便到了御花园来了。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巧合,竟然在这里碰到了王语那一帮人。
“哟,不就是个质子嘛,硬气什么啊,只要你给小爷我认个错,小爷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
其实,云衡今日也没有得罪他们什么,只是平日里在书院他表现的极好,自然是压过了王语一干人等的风头了。在书院的时候,有长公主与付宁晨,他们自然不敢多造次,可是今日这个时辰了,想必这御花园也不会有什么人,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自然要好好地收拾收拾他了。
“王公子,请让开。”云衡的语气冷冷的,让人听不出来什么语气,可是谁也没看到那宽大的衣袍下,拳头早已紧紧地攥起,上头的青筋已然是隐约可见了。
“本公子偏不让,你又能如何?”王语打小便是纨绔,身边一群跟班,肯定不会把云衡这个质子放在眼里了。
云衡微抿了抿唇,几乎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却忽然听得一把清脆而利落的声音,“自然是把你赶出去了,还能如何!”
王语一听,脸色登时便染上了怒气,正要发火,转身却见长公主的仪仗过来了,立即便有些腿软。
“参见殿下。”在场的人不过都是世家子弟,见到了宫长乐和宫未央自然是要行礼的了,云衡作为质子,到底也算是皇子,所以只做平常的见礼罢了。
宫长乐缓步走到云衡的身边,却正眼都没瞧那些人,这摆明了就是要晾着他们了。只是,长公主没让他们起来,自然是没人敢起来了。
“你没事儿吧?”打量了一眼云衡,宫长乐的脸色不由得缓和了许多,见云衡的脸上那温柔的笑意缓缓绽开,她便不自觉地跟着勾了唇角。
云衡摇了摇头,眼光却是灼灼地看了她一眼,肌肤胜雪,脸颊若桃花三分,眉如远山,双瞳剪碎了一汪秋水,朱唇轻启,一举一动仪态万千,无不透着长公主的矜贵与优雅。
但云衡也知晓,这有些不大合乎礼仪,所以很快便收回了视线,只垂着那长长的卷曲睫毛,投下一片浓密的阴影。
宫长乐嘴角的笑意不淡反而更深,只觉触动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柔软。
“哟,这不是长公主么?”一阵甜腻而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打破了两人之间这片刻的宁静。
宫长乐不自觉地皱了眉头,这声音她自然再熟悉不过了,自然是贤妃了。
“贤妃娘娘怎么有空来御花园?不需要好好照顾小皇子么?哦,是长乐失言了。”宫长乐的声音清冷,丝毫不复方才的温柔。
宫长乐的话无疑让贤妃有些白了白脸色,这两位皇子都在中宫膝下抚养,已经是合宫皆知的事情了,她这分明是在戳贤妃的痛处。
“本宫闲的慌,难道长公主就不是么?御花园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长公主要把这皇宫给翻个天呢!”贤妃说起话来,自然是丝毫不客气的。
宫长乐也懒得跟这个耍嘴皮子了,何况还有这么多人都在这里看着呢,于是也不理她,只冷冷地转身对着王语那一帮人,吩咐道:“你们都先退下吧。”
王语此刻已然是出了一身的冷汗了,自然是巴不得了,朝着两人行了礼便飞也似地退下了。
仿佛是一气呵成一般,宫长乐见那群人都离开之后,便准备带着云衡和宫未央离开了,只顺便留了一句话给贤妃,“既然贤妃娘娘雅兴正好,那长乐便不打扰了,长乐还要去母后宫中多看看弟弟呢!”
贤妃微愣,咬了咬牙却只能忍了这口气了,如今宫子文可是在皇后她们手里的,况且宫长乐已经知晓了那事儿,若是她做出了什么来,自己的子文可就小命难保了。
可是,她也不是什么坐以待毙的人,看着这三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贤妃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她可是记得的,刚才那个男子,不就是齐国的质子么!这长公主好端端地怎么跟他搅和到一起去了,若是皇上知晓了……
“一如,咱们回去吧。”贤妃嘴角勾了一个得意的笑容,便扶着宫女的手打算回去了。璇如是皇上的人,一如算是她自己的人,皇上虽然宠她,但是内心的心思谁知道呢,所以有些事情,她不得不防。
三人走了一段距离了,云衡意识到这有些不妥。毕竟,宫长乐与宫未央是内廷尊贵的公主,而自己是个外男,自然还是少在一块为好。
“公主,方才的事情多谢你了,云衡记在心上了。只是,叨扰已久了,云衡也该回去了。”云衡朝着宫长乐拱了拱手,缓缓地道出了自己的意思。
宫长乐点点头,心中虽有些复杂,但也知晓这并不合乎礼仪,便出声道:“不必多礼,往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只管打发人来长乐宫寻我。好歹我还算是这大梁的长公主,也只能在些许小事儿上帮帮你了。”
云衡面色缓和,露出一个温吞的笑容,一如当年,让宫长乐不由得有些慌神。
两人辞别之后,宫未央终究还是未忍住心中的疑惑,长姐是什么时候和云衡关系这么要好了,怎么竟连自己都不知道?
“长姐……”宫未央顿了顿,最终还是开口了。
宫长乐自然知晓妹妹心中所想,于是便温和地说道:“云衡是齐国的质子,初来大梁,难免多有不顺,我于这些小事帮帮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宫未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细想之下却也觉得很有道理。这齐国质子不远千里来到大梁,身边却没个亲人,也算是可怜了,在这些小事上帮帮他也没什么不对的。
想通了这些之后,宫未央还未来得及让宫长乐陪自己玩儿,便接到了皇上的旨意,说是让宫长乐前去觐见。
第十一章 :身份
宫长乐有些疑惑,但见那太监的神色也不像是开玩笑的口气,便赶忙往勤政殿过去了。
只是,她在路上却遇到了贤妃,贤妃倒是少有的没有挤兑她,可那眼角眉梢的神情分明不太正常。
宫长乐心下便有了计较了,莫不是贤妃嘴巴大,跑去父皇那里说了什么吧。
勤政殿。
宫长乐盈盈一拜,恭恭敬敬地行礼。
皇上的表情依旧温和,嘴角挂着慈父般的温和微笑,笑呵呵地让宫长乐起身,还贴心地赐了个座。
宫长乐一时之间倒是有点不确定自己方才的猜想了,若是贤妃真的跑来添油加醋的告状了,那父皇此时的神情怎么着都该是愤怒的吧。
“长乐啊,父皇这次找你来,是有点儿事情想跟你说。”其实,作为大梁国的帝王,一些事情他完全可以独断专行,只不过,谢氏的势力着实不容小觑。谢贞义是个好哄的,而最难搞定的便是宫长乐这个丫头了。
宫长乐双眸微顿,闪过一丝丝的慧黠。看父皇的样子应该不是朝政上的事情,难不成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见宫长乐的表情并无什么异常,皇上这才缓缓地开口,“长乐,前段时间你和未央都受了委屈了,父皇这次打算去春猎,好让你母后也去散散心,朕看她最近心情也不是很好的样子,在这宫里,终究还是拘束了。长乐,你也想见你母后心情好些吧?”
宫长乐原本是想要开口劝阻的,只是皇上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了,这后半句话硬生生地让她开不了口,如果此时她还拦着,岂非是担了这不孝的名头。
只是,一想起贤妃的那副样子,宫长乐总隐隐觉得要出什么事情。毕竟,那贤妃的性子可不是什么善茬。但是,父皇就真的没有什么私心了么?还是说,他真的是为了母后好?
脑海里冒出了这种想法,很快就让宫长乐给否定了,自己已经活了两世了,很难对这个父皇不产生怀疑。可能,这里面还有更深的阴谋。
见宫长乐并未说话,而眉头却越皱越紧,皇上脸上那丝温和的笑意也挂不住了,颇有些不悦,声音里也染上了几分威严,“长乐!”
宫长乐一下子回过神来了,见皇上翻脸着实在太快了,心中不由得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了。但是,这春猎还是要去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父皇,儿臣也觉得极好。若是父皇能够亲自把这个消息告知母后,想必母后也会十分高兴的。”宫长乐微微垂了双眸,十分恭顺温和地说道。
皇上一听这话,面色稍霁,略点点头。
出了勤政殿之后,宫长乐不由得缓缓地舒了一口气,看来,这繁华巍峨的深宫,还真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
不出宫长乐所料,晚上的时候,父皇便去了栖凤宫。若是不能周全的时候,也还是要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
翌日。
宫长乐和宫未央照例来到了栖凤宫请安,其余的妃嫔等人也是一如既往地来请安。贤妃的脸色有些白,眼下也有一圈乌青,想必是昨晚没有睡好。
宫长乐不由得抿了抿唇,心情却愉悦的很,看来,昨晚上还是有人休息的不好啊。
皇后照例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便想打发一众妃嫔回去了,她从来都是和自己的两个女儿用早膳的,也不习惯有她们在旁边伺候着。
其他的妃嫔倒是乐得自在,一个个识趣地请了安就回去了,只不过,贤妃却偏偏不依不饶了。
“,臣妾有事要禀告您。”贤妃说起话来似有些咬牙切齿,她原以为昨天告诉了皇上,皇上一定会狠狠地教训一通宫长乐,甚至是训斥皇后教女不严,也让她们母女好好吃吃挂落。
可是,昨天消息传来的时候,贤妃在宫中恨不得咬碎了一口的银牙。
“嗯。”皇后接见妃嫔,宫长乐与宫未央一贯来都是待在后面的,虽有遮挡,却也能听得见一些声音的。
宫长乐大约也能猜到贤妃要说些什么,只不过,母后的语气倒是叫她有些捉摸不透了。
“娘娘,臣妾昨日无意经过御花园,正好碰见了长公主与齐国的质子相谈甚欢。长公主如今年岁渐长,而那齐国质子又是什么身份,两人在宫廷之中竟这般明目张胆,不免让人有些妄自揣测了……”贤妃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用余光打量皇后的神情,却见皇后始终面色不敢,一副倦怠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长乐昨日是受我之命,给那齐国质子送些东西的。况且,那御花园中有那么些王孙公子在场,两人又能生出什么让人揣测的事情来?莫不是,这一切都是有心人在背后助力,存心要毁了长公主的清誉?若是后宫中真有这样的人,本宫定然严惩不贷!”皇后说话不咸不淡,只是语气之中却多了几分威势,压迫的人有些喘息不得。
贤妃有些惴惴不安,这谢贞义不是最好糊弄的性子么,如今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还是说,她只是死鸭子嘴硬?无论是哪种猜想,贤妃都觉得自己话也说完了,还是早早离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