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可可在心中暗叹一口气。
杨七郎……开始讨厌自己了呢。
为什么……为是讨厌呢?
明明就已经做过好感度任务,明明与他最为亲近……怎么一转眼,就讨厌了呢。
心里真是不舒服呢。
杨可可晃了晃头,然后往杨五郎那边走去。在他身边站定,轻声问他:“情况怎么样了?”
杨五郎见是杨可可,叹了口气,说道:“不知怎样,罗姑娘现在还未出来。”
杨可可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
杨四郎受的伤这么严重?自己可是看过剧本,这家伙在金沙滩这场恶战中都没有死……所以,现在,他更不会死。
这也就是杨可可在听到杨四郎受伤的消息后,为什么还那么休闲自在地想其他事情的原因。
想着,杨可可还是放下了心,坚定杨四郎绝不会就此一命呜呼。
突地,房屋的门动了动,不一会儿,门被打开,罗素清一边擦着汗一边从里边出来。
“罗姑娘,怎么样了?”
“罗姑娘,仇兄弟他没事吧?”
……
一群人拥上去,着急地询问杨四郎现在的情况。
罗素清眸子一暗,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血是止住了……只不过……”
“不过什么?”杨业急急地问。
“不过我不敢拔镖。”罗素清说道。
“为什么啊?”佘赛花急急地问,“要是还不拔镖的话,仇兄弟岂不是……”
“杨将军、杨夫人,是这样的。”罗素清解释道,“仇公子脚上镖的位置接近根骨,我拔了,若出了一点差错,这腿可能就废了。更甚,还可能危机仇公子的生命。”
众人大骇,佘赛花又问:“若不拔呢?”
哪有不拔的道理,不拔这腿上永远插个飞镖?
罗素清咬了咬唇,回道:“不拔,腿一定就是废了,生命……暂时不会有影响。”
见所有人都面色凝重,罗素清叹了口气:“仇公子现在昏迷不醒,素清做不了这个主,所以……”
顿了顿,她又继续。
“已经等不了多久了,所以必须得做出个决定,可惜……仇公子的亲人不……”
“当然得拔。”
打断罗素清话的是杨可可,她拉着罗素清往边上一走,在其耳边低语一阵。只见罗素清面色变了又变,然后不确定地问杨可可:“真的么?”
杨可可点头,又凑在罗素清耳边说了一阵。
罗素清明了,转而看向杨业和佘赛花,朗声问道:“杨将军,杨夫人,你们认为这镖该不该拔呢?”
杨业和佘赛花虽不知罗素清听杨可可说了什么,但是对于这件事,他们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拔。”杨业说着,一个字简短而有力。
佘赛花赞同地点头:“我相信如果仇兄弟醒着的话,也一定会选择拔的。”
罗素清想了想,神色复杂地又问:“杨将军、杨夫人,若仇公子是你们的儿子,你们也会这样选择吗?”
佘赛花身子猛地一怔,脚步不稳,幸得杨业赶紧扶住了她。
身为父母,自然是希望保全子女的生命……
不过……
“还是拔。”
杨业说着:“若是我的儿子,那绝不会做一个怕死的懦夫。”
“好。”罗素清得到答案,看了杨可可一点,对方点头,她才重新进屋。
屋门关上,一时间气氛又紧张起来。
佘赛花看了杨可可一阵,想问方才她到底与罗素清说了什么,正要发声之时,只听得忠叔的声音突然响起。
“杨姑娘,你……”
杨忠原本是气急败坏地来找杨可可的,可看到这么多面色紧张的人,他的声音一下子软了下来。
“杨姑娘,你怎么让人拉着一车子的东西来天波府?”
随着杨忠的这么一句,所有人都将注意力转移到杨可可的身上。
这家伙是拉了一车子的东西来天波府么?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置办东西?
杨可可环视着面前的一众人,摊了摊手,指了指身后的屋子,缓缓说道:“我把里面躺着的那家伙的东西全搬来了天波府。”
看着众人各异的表情,杨可可说得面不改色。
“他现在住的房子,被我卖了。”
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她看向杨业和佘赛花。
“这才是他的家。”
隐瞒了太久,是时候昭然了。
“这里才是,杨延辉的家。”
☆、58·各种纠结来了
这里才是, 杨延辉的家。
杨可可的这句话,在杨家所有人的耳边久久萦绕、挥之不去。
在这个时间点选择说出真相, 杨可可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想, 杨四郎终究是不适合孤单的。之前, 她把事情隐瞒不予说出, 一是因为当时她没有把握解除他们的误会, 二是她觉得那个时间点说出会把事情越搞越糟。而现在, 经过那次杨四郎伤心……她似乎明白了,他其实是想要家的。不管是这些天的相处,还是那日的反常……其实……杨四郎, 终究是个想要家、想要温暖的孩子。
杨可可晃而想起现代, 自己被父母万千宠爱……而现在,她与杨四郎一样孤身……
怎么可能不想家呢?
家啊……是最好的港湾。
所以,杨可可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孤独的房子卖了, 该留的东西都送到了天波府。
然后, 她说,这才是杨延辉的家。
东西已经送来了,陪着这群人发呆也不是办法, 杨可可撇撇嘴, 看向忠叔说道:“忠叔,走, 我们把东西搬进来吧。”说着,看向杨业和佘赛花问,“杨将军, 杨夫人,我把东西搬到杨四郎房子里没问题吧?”
杨业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只点了点头。
佘赛花突地一声哭出,然后将头埋入杨业的怀里,一边哭着一边说着:“怪不得……怪不得我看他那么亲和……怪不得我想对他好……原来仇兄弟就是我们的四郎啊……”
“嗯。”杨业终是应了一声,缓了许久才说,“应该高兴才是,我们的四郎没有死。”
“而且,他还很优秀。”
佘赛花一听,哭的声音更大了。“可是现在……”
“会好起来的。”杨业不等她说完,便如此说道。
佘赛花抬头看他,含泪点了点头。
杨二郎看自己爹娘对杨可可的话深信不疑,想了想,对杨可可说道:“杨姑娘,我们一同去吧。”
说着,看了眼其他的兄弟。
“仇……嗯,四郎的伤情无论如何,有了消息都来支会我一声。”
“嗯,二哥,你放心吧。”先回答杨二郎的,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杨六郎。
杨二郎点点头,看了眼面色各异的几人,暗叹口气,转身先一步离去。
杨忠见杨二郎已经行步了,他对杨可可挥了挥手,立即跟了上去。
杨可可看了一眼罗素清为杨四郎诊治的屋子,面色沉了沉,转身快步走上前去与杨二郎并排而行。
也不知道……杨四郎知道她说出了这事以后会是怎样的表情……又会做出怎样的行为……会不会憎恨她,会不会斥责她……
不过,无论如何,今天她所做的事情,她不后悔。
看着一行人离去,杨七郎将眸子锁定那抹小巧的身影。
他虽然觉得杨可可的话太过离奇,但仔细想想,的确也有许多蛛丝马迹……
仇木易是自己的四哥……那么,杨可可若是和自己的四哥在一起,他是应该祝福的吧。
可是,怎样他都祝福不起来。反而,他觉得眼前的人越发的讨厌起来。
那日,他看到那一幕,心中一阵不适。
然后,杨可可的一行一言,他都觉得心里堵得厉害。
心绪不宁、心不在焉、心烦意乱……瞧被这丫头给搅和的!
自己所有不舒服的感觉都归结与她,所以,她……真的很讨厌。
很讨厌。
杨七郎想着,呼了一口气,然后视线转向紧闭的屋子。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不管他心里有多违和,他都希望,里面的人,能够好好的。
*
杨四郎的东西被府中仆人一件一件地搬进天波府,虽然繁多,但人多不一会儿一车子的东西都被搬来了。杨四郎在天波府的房间每日都有打扫,儿时的东西都在并且塞满了整个屋子,所以现在一堆的东西搬来了,反而没地方置办。杨二郎先让人把东西放在杨四郎房间的门外,自己和杨可可在四郎房间里收拾着他原先的东西。
杨可可看着架子上摆挂好的纸风筝叹了口气,然后看向小盒子里的布娃娃,她晃而想到了什么,蹙了眉头,将其缓缓拿起。
杨二郎见杨可可拿着布娃娃发呆,缓缓说道:“这是四郎丢失那次,爹娘从战场上带回来的。”顿了顿,他陷入了当时的回忆,“那时,娘已泣不成声,只紧紧抱着这个布娃娃。布娃娃满身都是血,沾着娘身上也都是血。然后爹说,四郎没了。自那之后的一个月,娘将自己关在房子里谁也不见,爹则每晚都睡在四郎这里……那时虽然我还小,但是我也知道失去兄弟之痛,没有爹娘那般悲苦……也终究是不好受的……”
杨二郎说的时候,有些感伤。
说完,他笑了笑:“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转而,他看向杨可可,问道,“杨姑娘,你为何会知道仇木易是四郎?”
杨可可拿着娃娃的手紧了紧,咬了咬唇,才缓缓说道:“看出来的,后来他自己也亲口承认了。”顿了顿,杨可可继续,“杨四郎以为,自己是被丢弃的。所以他忌讳杨家,怨恨杨家。他现在的名字叫做‘仇木易’,可想而知,他心里有多大的怨恨了吧。”
“听了这个名字这么久,如今才是明白这名字的含义……”杨二郎叹了口气。仇木易,仇恨杨家么……
“虽然他表面上冷冷淡淡的,但是实际上,他是渴望有亲情有温暖的。”杨可可说道。
杨二郎微垂着头,没有发言。
杨可可看了看手中的娃娃,又说:“杨四郎说,当时他立于战场,看着一个又一个人死在他面前,他害怕他孤独,却……找不到他的爹娘……怎么叫也叫不来,只有这个娃娃……这个娃娃陪着他……”
转而,她看向杨二郎。
“你知道为什么杨四郎会被丢下么?”
*
“幸得罗姑娘医术高明,四郎才会相安无事。”
天波府正厅内,佘赛花给罗素清倒了一杯茶,感谢道。
忙了一整天,佘赛花让其他人散去了,这里只剩了杨业、自己和罗素清。
这次拔镖,罗素清真真是从没这样谨慎小心过。每将镖往外拔一寸,她的心就纠结一分。也不知是因为这是她的病人还是这个病人是仇木易,她只觉得她的心跟着他一块儿痛。
幸好,镖顺利拔出。
幸好,不仅保全了他的命,他的腿也保住了。
罗素清是没想到仇木易竟然是杨四郎的,听杨可可说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但,不管他是谁,他就是他。
“杨夫人客气了,治病救人是医者本分。”罗素清回答得客套。
抿了一口茶,她不放心地从座位上站起,说道:“杨夫人,仇……杨四郎应该快醒了,身边还是有个大夫比较好。”
佘赛花点头,看罗素清要走,自己也跟着:“我也一块去。”
杨业及时拉住了她,摇了摇头:“赛花,我有事情与你说。”
罗素清像两人拂了拂礼,便退出厅外了。
佘赛花看罗素清的背影消失,才疑惑地问杨业:“相公,怎么呢?”
“赛花。”杨业叫了叫她的名字,然后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等四郎的伤势好些了,我们再去看吧。”
“为什么?”佘赛花不懂地问道。她现在一刻都不想等,那是她的儿子,她十几年没看见的儿子!
“四郎……”杨业眉头皱了皱,叹了口气说道,“他现在的名字是……仇木易。”
顿了顿,继续。
“木易,为杨。他……仇杨。”
佘赛花猛地一惊,脚步不住地往后退了退。
震惊过后又是无尽的懊悔,她捂住额头,哑着嗓子说:“他是该恨我们的……”
说着,眼睛止不住地发酸。
“若不是我找不到他,若不是我丢了他……若不是我以为他死了……”
越说,身子越发发颤。
杨业赶紧将佘赛花拥入怀中,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若真是恨,也不会舍命救我。”杨四郎为他挡的那镖,当时只击中了埋伏半倒在地上的他的心脏。
“赛花,我只说缓缓,现在让四郎好好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