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庄氏企业在各种各样负面的消息冲击下,股份一下子跌入谷底,再加上库存积压,拖欠员工工资等等各种原因,几乎是一夜间兵败如山倒,直接沦落到破产清算的局面!!
姚欣的事不仅让姚家那边彻底颜面无光,受尽唾骂,也让裴氏集团受到了不小的影响,裴母早已足不出门,闭门谢客,更别说有人敢顶着着被全国人咒骂的下场去动用关系解救她了。
庄青昙被拘留后,齐梭是第一个见到她的人,因为他的堂姐齐雪就是在公安部门里做事的,这次她还是亲自审讯庄青昙的人。
齐梭闻讯赶来后,就在审讯室外看到齐雪和另外一个侦查人员正在面对面地审问着庄青昙。
他一声不响地站在窗外,目光定定地看着里面那个熟悉的人影。
她消瘦了很多,那平静的神情已不复以往的清冷和睿智,苍白的面容上只剩深深的疲倦和消沉。
庄青昙没有注意窗外守望的他,只是两眼无神地盯着桌面,被拷上手铐的手腕纤细白皙得能看见青色的血管。
在审讯的过程中,齐雪问一句,她就答一句,平静的语气中没有波澜,没有害怕,也没有…一丝生气。
齐雪表情肃穆,一看就像是经常审讯犯人的,她一边问着,一边做笔录。
“出生地?”
“海都市蓉城…”
“籍贯?”
闻言,庄青昙顿了一下,沙哑道,“…不知道。”
“这怎么会不知道?”齐雪皱眉。
庄青昙动了动嘴唇,“我妈很小的时候就被拐到这边……她没告诉过我她的故乡在哪,也许是,她自己也不知道。”
苏萝无亲无故,所以她连外公外婆也没有,如今庄桥终于坐牢,她也真正算是孑然一身了。
齐雪心里波动,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追问这个问题。
就这样问了一大堆话后,齐雪最后才问她,“你殴打生父庄桥,继母姚欣的行为实属虐待罪以及故意伤害罪,你承认这样的罪名吗?”
庄青昙漠然地点头,“承认。”
齐雪把笔录纸给她,“笔录你自己看看,以上所有陈述是否属实?”
庄青昙随意看了一眼,“属实。”
该来的躲不掉,她也不想躲,如今达成心愿,她整个人都是空的,迷茫得没有一点方向,也看不到一丝曙光,未来会是坐牢还是怎么样,她都觉得无所谓了。
审讯结束后,齐梭去了会客处等庄青昙。
而在庄青昙在经过齐雪时,齐雪便叫住了她,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道,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也理解你那样的做法,但你这样的行为终究是触犯了法律,也算是你人生当中抹不去的一个污点。”
庄青昙抬眸平静无波地看了她一眼。
齐雪脸色略有些尴尬,但想起二叔的嘱咐,她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道,“你也知道,齐家是个门风很正的家族,是很难接受……有不良历史的人。”
“齐家…”
齐雪迟疑了一下道,“齐梭…是我堂弟。”
闻言,庄青昙了然,她脸色也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道,“他来了是吗?”
齐雪道,“对,就在会客室等你。”
庄青昙点了点头,在另一个执法人员的带领下过去。
齐雪见她没有回应,连忙开口,“那……”
她自认年长好几岁,也审讯过不少犯人,面对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也该镇定自若得没有一丝不自然,可偏偏…她现在的心情就忐忑不已。
庄青昙顿了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偏头平静道,“我没你们想象中的厚颜无耻……”
“我有自知之明。”
话一落,齐雪的脸色立刻难堪羞红了起来。
庄青昙的话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刻薄欺负人的人,可她只是受到长辈的嘱咐,让她提点一下这个女孩自觉不要跟齐梭纠缠下去而已,这真不是她个人的意思啊……
离开审讯室后,庄青昙就在会客处见了齐梭。
将近半年没见,齐梭又高了俊了,整个人不复少年时期的青涩和傲气,变得内敛而成熟了起来,只不过庄青昙这次再看到他,心里已经没了曾经的心动和异样,剩下的只有一些回忆和淡漠……
齐梭深深地看着她,可她却一直垂着眸,沉默不语,也不看他一眼。
他忍不开口道,“你还好吗?”
庄青昙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他看她由以前那个清丽,理智,做任何事都胜券在握的自信样一下子变成现在这样沉默寡言,消极,颓然……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曾经的她纵然性子清冷压抑了些,但总归还是一个懂喜怒哀乐,七情六欲的人,可现在的她…却活脱脱地像一个失去灵魂的躯壳。
“我没想到,你这些年来背负着是这样的痛苦和绝望…”
齐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生怕自己说出来的话会伤害到她,“可不管怎样,我只希望你以后可以过得开心快乐,毕竟你还有那么长的人生。”
其实真的很难想象,如果换做是他经历她所经历过的一切,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暗黑样子……可现在他也只能感同身受地理解到她内心的一部分感受,尽力地安慰她,开导她。
只可惜庄青昙自始至终都颓然消沉,无论他说什么慰藉的话,她都没什么反应。
齐梭最后只得关切道,“你放心,我姐夫就是公安局大队长,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尽快放你出来的……”
她这种情况走正常流程不能立刻被保释,就算罪名最轻最快也必须关够十五天才能出来,不过他去找人帮忙,就一定能帮她把拘留日子缩短的。
听到这里,庄青昙终于缓缓开口了,声音暗哑道,“齐梭……”
齐梭怔了一下,立刻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事了。”
她对上他的视线,眼底无任何波澜,“我不值得你再浪费任何心思和精力。”
“我也……不再需要你任何帮助。”
齐梭心里顿时一紧,“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庄青昙沉默了几秒,才略微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早知道你是这么长情的人,或许当初我就不应该跟你在一起。”
齐梭浑身一震,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说出来你也许会觉得难以接受……但相识一场,我觉得我现在有必要跟你说清楚。”
庄青昙垂眸盯着自己手腕上冰凉的手铐,淡淡道,“跟你的那段恋情,我从没想过会有结果,也更没想过会有未来。”
“那时候,我之所以突然决定要跟你在一起,不过是因为…我从庄沁如她妈口里得知你的家庭背景不凡,以后或许会对我的计划有帮助,而后来你的确给我提供了北阳古镇的情报,让我的计划大大提前了很多……”
庄青昙深吸了口气,“所以,当时再加上我的确对你有些好感,索性就顺其自然跟你在一起了,也好顺便气一气那些眼红嫉妒的人。”
齐梭听着这些,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眼神里也划过重重的落寞和失望!
他心里一直认为庄青昙是喜欢他才会跟他在一起的,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纯粹而绝不掺和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理由和杂质的,可如今庄青昙冷不丁地给了他这样一个晴天霹雳,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
他难以相信地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庄青昙看着豁然变色的齐梭,眼底划过无人能懂的复杂光芒,她认真的语气里带了一丝低落,“齐梭,你日后必定是人中龙凤,而我…注定会是个心理有缺陷的人,即便当初你家人不反对,我们最后也不会成功走到一起。”
“我珍惜这段感情,但我不奢望,你能明白吗?”
齐梭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努力地压抑着心里的剧痛和不可置信,他猛地想到了什么,目光凝重地盯着她沉声问道,“是不是我父亲提前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他们逼你这样说的?!”
庄青昙移开视线不去看他眼底的受伤,声音微微颤抖道,“没人逼得了我……”
“是我心里没你了。”
刚才就算齐家的人不提点她,她也会主动跟齐梭断掉一切关系,如今她已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他那么好的男生,她自觉配不上,也不想再耽误他了。
如今唯一为他好的方式,就是掐掉他的一切希望。
这句话一落,齐梭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一把利剑狠狠地捅穿,身体里蔓延开无边无际的痛苦和难过,让他的脸都变得苍白了起来!
第72章 别怕,我带你回家
其实从去年开始他就隐隐能预感会有这样的一天,她对他的感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淡,会一点点将他从心里剔除,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没想到她会那么绝情,他以为她还会抱着一线希望等着他……
齐梭低下头,身体也轻轻开始颤抖了起来,语气苦涩暗哑至极, “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庄青昙闭了闭眼,回答道,“喜欢过,但没爱过。”
话一落,他心口又是一阵钝痛!!
好半晌后,齐梭才抬起头,眼里满满是深深的爱恋和绝望难舍地看着她,声音哽咽道,“可我一直爱着你怎么办?”
“你怎么忍心……”
搁在膝盖上的手指攥紧,庄青昙的眼睫毛颤抖着,她嘴巴动了动,最终只说得出三个字,“对不起…”
实在无法面对这样的齐梭,她站起来就要离开会客室。
齐梭见她要走也跟着站了起来,痛苦追问道,“那裴域呢?你心里没我,是不是因为有他了!?”
庄青昙背对着他,呼吸一下子变得困难了起来,语气波动道,“你可以这样认为。”
得到这个答案,齐梭的心又痛又极度不甘,果然……她终究还是让那个姓裴的从他身边夺走了,还夺走得那么彻底…
他心如死灰地垂下手,声音低沉而沙哑道,“裴域父母的严谨不亚于我父母,你觉得,你跟他在一起以后就会有很好的结果了吗?”
“那些都是以后的事,我不想知道,也不在乎。”
庄青昙脸上涌现深深的疲倦和无力感,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也什么都不想去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她把姚欣几乎打成残废,也许还面临好几年的牢狱之灾都不一定,如今说这些都是虚的。
她的语气变得一如初次见面的冷漠,甚至没回头看他一眼,“以后不用再来看我了,你自己保重。”
齐梭看着庄青昙决绝离开的背影,眼眶也禁不住暗红了起来,坐回座位上双手耙着头发,满脸的痛苦和不舍。
站在外面的齐雪见此叹了口气,长痛不如短痛,她相信堂弟日后一定会振作起来的。只是难为那个女孩子了,她能做到这个份上,她心里是由衷地感到愧疚而感激。
齐雪转身离开会客室,找上扣押庄青昙的那个执法人员就吩咐道,“给她安排一间独立的房间,生活用品什么的也都给她配齐配好,注意,别让其他犯人伤害到她。”
齐雪在这边说话挺有分量的,再加上她背景深厚,那个执法人员连忙点了点头。
森严的围墙,暗沉的光线,庄青昙只是安静地坐在床铺上,背靠着墙木然出神,恍若未闻外面的嘈杂声以及其他人犯的吵闹。
不知过了多久,看守人员又过来叫她,说有个叫‘霍金珠’的女孩来看她了。
庄青昙此刻万念俱灰,意志消沉,谁都不想见,也不想说话,看守挺好脾气地替她去婉拒了霍金珠后,就给她拿来了一大包东西,里面是霍金珠给她匆忙准备的吃的喝的用的,还有一保温桶的汤。
明理上,这些东西是不能带进来的,可也许是齐雪交代过的要特殊对待,看守就帮她拿进来了。
庄青昙动了动,手指触摸到保温桶上面的温度后,她眼底流转的目光终于深深地波动了起来。
她双手抱着腿,把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在狭小黯淡的房子里坐了一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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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凌晨破晓时分,还带着斑斑黑暗的晨光熹微里,一辆铁黑的车子披着暮色飞快而来,然后唰地停在了公安局门口前。
车子还没停稳,副驾驶座上的助理就手脚利索地下来替后座打开车门,一身笔挺西装的裴域走下车后,面无表情地大步向里面走去。
助理带着李律师连忙跟上。
一进到里面,值班执法人员一看到他们来势汹汹的阵仗面面相觑地还没反应过来,不远处的齐雪便走过来皱眉道,“裴少?你们…”
裴域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助理就咳了咳道,“我们来保释庄青昙小姐。”
“这…她的案子昨天才审讯完,怎么可能现在就保释?”其他相关负责人插嘴道。
助理直接出示几份书面文件并振振有词道,“这是受害者庄某和姚某亲笔签名的谅解书,以及他们的伤势诊断书实属轻微伤,如今受害者都不追究庄小姐的任何罪责并打算私下和解,所以,你们理应将她提前释放。”
这种话一落,个别人员都有些傻眼外加匪夷所思,齐雪更是觉得可笑道,“抱歉,你们是不是没搞清楚法律条规?庄青昙这样虐打父母的行为已然构成了故意伤害罪,不管伤情如何,即使受害者不追究下去但这也属于国家公诉案件,也是要被追究治安责任和相关处罚的,不能说释放就释放。”
“那这不是闲着没事做吗?有大把更严重的案件等着你们去调查处理,现在却揪着这个微不足道的小案件不放,我们很质疑你们相关部门的办事效率和办事能力!”
助理言辞激烈道,“更何况我们已经获得受害者的私下和解,你们难道没听到广大网民群众请求释放庄小姐的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