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止忙回道:“是,还有那位杜姑娘,就是岭南药王杜天南的女儿,是她下的药,然后洛小姐她们合力将那卫信送到了那间厢房里,跟那位洛二小姐放在了一起。”
墨曜摇摇头,“不对,一定有什么别的还没有查出来,她做什么要这样坑害自己的堂妹?再仔细查一查。”
“是,王爷放心。”夜止一一应了。
“这个叫卫信的,常去春风楼?”墨曜把玩着手中的慕龙佩,扫了一眼书案上的信件,语调轻缓地问道。
“是,他是华京内各大秦楼楚馆的常客,尤其喜欢去春风楼,求见那里的清官妙怜姑娘,只不过,这妙怜常年被大皇子包着,他总也不能得见。”夜止谨慎地回答着,就怕不小心再遗留了什么消息,再惹王爷不快,他这背上,现在可还火辣辣的,疼着呢。
“那就叫他见见那位妙怜姑娘吧,然后小心给大皇子传个信儿,就说这卫信不老实,无视大皇子威仪,硬闯妙怜的绣楼,企图凌辱于她。”说完,墨曜便将玉佩放在书案上,起身出去了。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夜止低着头,恭敬地等待墨曜走远了,才直起身,朝暗处挥了挥手,沉声道:“都听见王爷的吩咐了吧,抓紧去办妥当了,都上点心,以后这洛府出了什么事,马上来回报,切记,是无论大小!”
“是。”
就听暗夜里,不知从何处传来整齐划一的一声是,然后便再没了声响,恍惚间仿佛叫人以为,刚刚那不过是一时幻觉罢了。
安排好了底下人,夜止便也快步离开了。
虽说晚上有夜戈在暗处守护王爷,可明面上,还是要有人替王爷守夜的,今日正好是他当值。
第五十四章:最终处置
这日,早起给长辈们请了安,吃过了早膳,洛青染闲情逸致突发,便在房里练起字来。
眼见着一幅字就要写完了,半夏突然咋咋呼呼地跑进来,喊道:“小姐小姐,出大事了!”
洛青染被她吓得手一抖,一滴墨便滴在了宣纸上,好好的一幅字,生生毁了,她无奈地摇摇头,看着半夏,“怎么了,何事这样惊慌?”
半夏这才看见洛青染在练字,看样子,现在这幅字好像是弄坏了?她吐了吐舌,放缓了步子走到洛青染面前,讨好地看向洛青染,“小姐,您别生气,都怪我太莽撞了。”
“你呀,”洛青染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她的额间,“说说吧,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值得你这样着急忙慌的?”
半夏这才凑近洛青染,附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前几日来咱们府中的那个卫信,不知为何得罪了大皇子,叫大皇子给收拾了,听说人都给打废了呢!”
“大皇子?”洛青染眉头微蹙,“你从哪听到这样的消息?”
“哎呀,”半夏见洛青染似乎不信,着急地直挠头,“小姐您怎么不相信呢,现在阖府都在传呢,今早府里的奴才们出去采买,便听满大街都在说这件事呢!”
“恩,是么?”洛青染却有些心不在焉。
倒不是她不相信半夏,而是她心中实在有些疑惑?就算这个卫信,平日里仗着李家的威势,横行无礼,欺压百姓,可到底不会平白去招惹皇子才是啊?皇子们再不得势,身份也在那摆着呢,绝非是他一介平民可以惹得起的,难道这卫信,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小姐,您不高兴么?”半夏也弄不懂,小姐怎么听了这个消息反应这般平常?
“不是,只是有些奇怪罢了。”洛青染摇摇头。
“管他是怎么得罪了大皇子的呢,反正华京城内的百姓们听说他被大皇子整治了,都在背后拍手称快呢!哼,奴婢看他也是活该,如今得了报应才好,让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敢惦记小姐您!”半夏恨恨地说道。
“也是,”洛青染听了她的话,也不免发笑,“也许真是老天开眼,出手收拾了那个登徒子呢!”
“对呀对呀,就是老天爷有眼,要收了这个狂徒去!”半夏说着也忍住不拍手笑了。
话虽如此,洛青染心中却疑虑难消,想了想,拿过一张笺纸,提笔写了封信。
待封装好后,便递给半夏,“你去找钟叔,让他安排个可靠的人,将这封信送到慕秋白手中,切记,嘱咐钟叔让去的人一定要交给慕秋白,万不可假他人之手。”
“是,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半夏多少也能猜出些洛青染的意思,怕是她心中还是存疑,非要将这事情弄明白了才行。
半夏走后,洛青染坐在书案前,看着窗外,此时日和方起,暖光四溢,院里的海棠开得正浓,恍若天孙云锦,伸向窗前。
她忽然想起叶氏每年都喜欢命人采下最好的海棠花瓣,用以焙茶,那茶味极香醇,她也极爱。不过往年这个时候,玉瑶都会领着丫头们来采收了,怎么今年倒没了动静?
正奇怪着呢,半夏便回来了。
只是她神色惶惶地,一边跑一边喊道:“小姐,不好了,前面出事了!”
“才说了你,怎么又这样,这要是叫老夫人看见了,又要说你短规矩。”洛青染皱了皱眉,说了半夏一句。
平日里她怎么纵着她都行,可是在别的地方,她要总是这样没有分寸,倘或是老夫人还好,一次半次的,顶多训斥几句。可若倒霉犯在了小赵氏手里,到时候,免不得受一场罪!
“哎呀,小姐,”半夏急急地喘了口气,“大厨房的秦嬷嬷刚才去老夫人那告状,说安嬷嬷今日领份例的时候,趁她不注意,想要偷偷拿走皇上赐下的贡米,还说那贡米是老爷发话,要紧着老夫人吃的,如今安嬷嬷要偷走,这不光是手脚不干净,还是对老夫人大不敬呢!”
“什么!”洛青染惊得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身,说话间忙抬脚向外走去,边走便问半夏,“我爹和我娘呢?”
“老爷出去会友了,现在还没回府呢,夫人这会儿已经去了老夫人院儿里了,安嬷嬷被老夫人派人拿过去了,玉瑶姑姑叫我赶紧来通知您呢!”
洛青染眉峰紧皱,一时间,她心中也有些慌乱。
现在还不知具体是何情况?她是绝不相信安嬷嬷会做这种事的,别说现在父亲回来了,大厨房那边再不敢短了她们的吃食用度;便是父亲不在家时,她们时常拿些不好的东西来敷衍她跟娘,安嬷嬷也从未多拿过大厨房里的一盘一碗。
可今日秦氏却敢说安嬷嬷想要偷父亲吩咐紧着老夫人吃的贡米,哼,即使半夏不说她也知道,秦氏敢这样做是受了谁的指使,只是不知现在是否是有什么难以回旋的证据,否则,她定然不会叫她们伤害安嬷嬷的!
思及此,洛青染眸色一深,丹唇勾起一抹冷笑,看来这小赵氏,是等不及要对她身边的人动手了,那就且看看,到底是道高一尺,还是魔高一丈吧!
走到一半了,洛青染突然停下来,吩咐半夏,“这样,你赶紧去前面找钟叔,让他赶紧去把我爹找回来,跟他说一下安嬷嬷的事,告诉他要快!现在我们还不知事态如何,万一十分严重,也许爹劝上几句,老夫人还能听得进去。”
“哎,奴婢这就去,小姐您当心着点,我听说二夫人也去了,她准保没安好心!”说完,半夏便转身匆匆而去。
洛青染微阖双眸,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心神,再睁开眼,又恢复了镇定自若的模样。她倒要看看,小赵氏纠集秦氏等人,能作出多大的风浪来!
这般想着,洛青染的步子也稳了下来,她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能慌,安嬷嬷还等着她去救命呢!
第五十五章:端阳夜宴
洛青染到了远香堂,就见安嬷嬷和一个丫头正跪在堂中,叶氏在她们身后站着,手里不停地绞着帕子,一脸忧心如焚的样子。
再观老夫人,只见她沉着脸,面无表情地坐在正堂的交椅上,小赵氏和秦氏等人均立侍一旁。
洛青染眸色微闪,只装作没看到叶氏与安氏一样,垂首恭敬地向赵氏行了一礼,“孙女听说有人惹祖母生气了,心里着急,就过来看看,大夫都嘱咐了,您要仔细自己的身子,别拿别人的错处往您心里装不痛快啊。”来前儿她想了,不能一开口就替安嬷嬷求情,那样反倒要弄巧成拙,是以她只字不提安嬷嬷的事,只说担心老夫人的身子。
果然,赵氏听了她这话,眉眼略有舒展,向她招了招手,“难为你惦记我,说到底这也是你们一房的事,你就在这儿听听吧。”
“还说呢,刚才丫头们着急忙慌的也没说清楚,我只以为是祖母您被气得怎么着了呢,吓得忙就赶过来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洛青染微微一笑,神情半真半假的,让人瞧不出破绽。
“唉,”赵氏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是秦婆子,才刚儿她带着人来我这儿,说你们房里的安嬷嬷手脚不干净,你也知道,我平时最容忍不了的就是这样的事了,所以免不了把人都叫过来问上一问。”
“哦,”洛青染轻轻掩住檀口,双眸微睁,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竟有这等事,对,祖母一定得好好审一审,这奴才们倘或手脚不干净,可是万万不行的!”说着还点点头,好像十分同意赵氏的话一样。
赵氏满意地点点头,“恩,难得你这样明辨是非,我成日里常教你们,明理不分亲疏,你能这样,很好,很好。”
一旁的小赵氏见了,忍不住皱了眉,她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呢?
这洛青染,跟安氏那个老家奴不是感情一向不错么,怎么出了这样的事,不见她哭着求情,现在看来反倒有点煽风点火的意思?按理说,洛青染这样,她该高兴才是,可不知怎么的,她这心里隐约就有些不踏实,感觉这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恐怕又要生变故?
不得不说,小赵氏还长着根敏感的神经!
不错,洛青染之所以会这样,全是为了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打铺垫,先把赵氏稳住了,哄明白了,她想问上一两句话,赵氏定然不会不答应。
果然,在洛青染又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说,也想问上一问,赵氏非常痛快的允了。
洛青染便向前走了几步,到安嬷嬷旁边跪着的那个丫头面前站定,十分和善地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怯生生地抬头看了洛青染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小声答道:“回大小姐的话,奴婢紫玉。”
“紫玉,好名字,白鱼赤鸟之符,黄金紫玉之瑞啊!”洛青染融融一笑,让紫玉不自觉的便觉得可亲,似乎忘了多加防备于她。
因而在洛青染靠近了问她是否真的亲眼见到安嬷嬷偷拿了贡米的时候,她下意识地便回道:“是的,奴婢亲眼见安嬷嬷拿了贡米的。”
说完才反应过来,面色不禁一白,自己是怎么了,大小姐问话,她不由自主地就答了,一时慌了神,连自己答了什么都忘了,于是忙去看小赵氏身边的秦氏,见秦氏轻轻向她点点头,她才心里稍安,以为自己没有说错话。
洛青染又问旁边跪着的安氏,“安嬷嬷,紫玉说亲眼见到你偷拿贡米了,她说的可是真的。”
安氏听了洛青染的话,抬起头来,哀哀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凄楚,“大小姐,奴婢如何能做这样的事啊!奴婢是洛府的家生子,多少年的情分了,难道能做这等自打脸面的事不成!”
“也对啊,”洛青染并不说相信谁的话,反倒转过身,无奈地向赵氏道,“祖母,她二人都有自己的话说,孙女也不知该信谁的了?”
话音刚落,便见小赵氏阴阴地笑了一下,她就说么,这个黄毛丫头,能知道什么,问了不也白问。
赵氏也跟她的想法差不多,所以也不甚在意地笑了,“你还小,这些事哪能是你能断明白的,过来吧,待祖母再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