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放心,属下这就安排人手去办!”肖和颔首应罢,便退出了书房,自去安排人手去了。
而同一时刻里,墨曜也接到了夜戈送来的消息。
思索了片刻后,墨曜吩咐夜戈,“让他们将消息送出去,李家已有了反叛之心,迟早要除去,皇兄这种情况,本来也瞒不了多久了,墨凛想要螳螂捕蝉,吞下李家的那股势力,为自己所用,那咱们就给他一手黄雀在后,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是,王爷。”夜戈轻声应罢,转瞬间便又消失无踪了。
夜戈走后,墨曜带着夜止离开了与夜戈碰面的冷宫。
忽而一阵风起,吹动了冷宫内破败的门扉,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墨曜侧头看了一眼,随即收回了视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皇宫里面看着光鲜,可光鲜之下的颓败与阴森,又何其之多?
皇权至上,他自然知道,千百年来无数人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泯灭人性,可最后得到的,不也就是那金殿上的一张冷冰冰的椅子吗?
难道坐在那个位置上,就能真正的睥睨天下了吗?
第六百八十九章:自打算盘,坐收渔利
威后的“消息”很快便送回到右相的手中。
右相李仪见到女儿的“亲笔信”后,这才算是信了墨凛的话,相信祈阳帝真的是得了“重病”。
半晌后,李仪吩咐管家道:“将云飞叫到书房来,就说我有事与他说。”
“是,老爷。”管家轻声应罢,转身去请国舅爷李云飞去了。
不多时候,李云飞到了其父李仪的书房内。
李仪指着桌案前的椅子对儿子道:“坐。”
李云飞听话地坐下后,才问:“出了什么事,爹这时候急慌慌地将我叫过来。”
李云飞近来新得了个宠妾,颇有些乐不思蜀的意味,平日有些时间也不与一众同僚打马观花了,全都窝在宠妾的房里你侬我侬去了。
李云飞的正妻卢氏“贤能”,得知了这事不仅没有捅到右相夫妻面前,反而还多帮着遮掩一二。
是以,右相李仪这里并没有听到太多的风声。
他是一朝之相,官居高位,哪有那些闲心思操心内宅家事?
而他的老妻如今早已将后宅诸事交到了卢氏手中,很少会过问,每日只专心过她“吃斋念佛”的虔诚日子。
因而,李仪竟然连儿子又收了一个宠妾的事情都不知道。
也不对,这种事,本来也不需要他知道。
但是,儿子现在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李仪还是能看出一二来的,想到当下这个情形,不免恼怒,指着儿子骂道:“成日里像个什么样子,你自己看看你这副德行,叫我以后如何放心将李家交到你手上去!”
李云飞慑于其父威势,闻言忙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笑得有些不怎么经心,“爹您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又发这么大的脾气?”
李仪闻言心中恼怒更甚,指着窗外的天色吼道:“还一大早?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自己看看,自从皇上抱恙以后,你借口身子不适,已接连几日不曾早朝,老子还日日勤勤恳恳地去上朝呢,你是哪里不适了,你说说!”
李云飞嗫喏了下嘴角,没敢说自己是流连温柔乡所以“身子不适”,只得借口道:“儿子偶感风寒,早起的时候头痛得厉害,所以起不来么,皇上都病了不上早朝,儿子一日两日不去,也没什么要紧吧。”
李仪默默劝了自己一会儿,权当信了儿子的说辞,事关重大,他现在也不欲跟儿子生气,遂道:“宫里事情有变,皇后娘娘来信了,你别再日日躲在府里不出门了,该出去做正经事了!”
李云飞闻言精神头足了一些,“妹妹来信了,说了什么?”
李仪啧了一声,但是到底没有矫正儿子的称呼问题,而是道:“皇后娘娘说,皇上得的是重病,所以太后才拦着不许我们见皇上的面。”
李云飞眼中精光一闪,笑得有些兴奋,“皇上得了重病,是快要驾崩了么?那皇位呢,爹,皇上准备传位给谁?”
“慎言!”李仪瞪了儿子一眼。
方才他称呼皇后妹妹还不那么打紧,可是将皇上驾崩和传位这样的话都挂在嘴边,可就是大忌了。
现在形势不明,他还得仔细筹划呢!
李云飞拍了下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不再乱说了。
李仪这才满意下来,“皇上连立储都没有,还谈什么传位?依为父之见,皇上兴许根本就没打算传位,否则今日早朝之上,为父上奏请立皇储,端瑾王爷就不该推脱才是,太后瞒着皇上重病的消息不发,说不定打的什么主意呢,咱们得尽早打算才行!”
“爹您的意思是...”
李仪捋着胡子“睿智”一笑,“该到了动用那些私兵的时候了,咱们得做两手打算才行,二皇子现在看似同我们一条心,可是他毕竟年岁大了,为父怎么能放心让他坐稳江山?万一这天下我们替他争下来了,届时他反咬一口,我们岂不白忙一场?”
“父亲说得对,”李云飞点点头,尔后又有些疑惑,“可是咱们若是不推举二皇子上位,这岂不是,造反?”
最后两个字,李云飞说得尤其小心翼翼,刻意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父子俩才能听到的音量说出来的。
李仪闻言却笑了,“二皇子对皇位的觊觎之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若是为父猜的没错,皇上和太后是万万不可能将这江山交给他的,你说,要是咱们先帮着他夺位,铲除了异己,然后在最后关头再反过来打着勤王的旗号,这江山的归属,又该如何啊?”
“父亲好计谋!”李云飞赞叹道。
右相捋着胡子笑得志得意满,“今夜你亲自去一趟,交代那边的人手,最近要时刻准备着,一旦京中异变,他们要即刻来援。”
“是,父亲放心,待夜深以后,儿子就亲自去!”李云飞大抵是被其父描画的大饼激起了心中的“豪情”,当下一拍胸脯,保证道。
李仪见儿子终于“靠谱”起来,也满意了,挥挥手,让儿子先回去了。
入了夜,他也得约二皇子前来密谈啊。
毕竟,他还要给二皇子描绘将来的宏伟蓝图呢,而且,他也要让二皇子知道,他想要登上皇位,除了一个“反”字,别无他法!
如此一来,二皇子才能听话的照着他安排好的路走下去,帮他们先趟平了前方的荆棘。
他要做的,就是好好地坐收渔利!这大祈的天下,终究是要改名换姓了啊!
李仪靠在椅背上,想到了往后的光景,心绪一时也不免有些激动。
殊不知,他父子二人这番密谈,转瞬便被人通了出去。
只不过,这离开的暗探,也有早有晚,一方是知道一方的,而另一方,却不知。
先前离开的那个暗探,便是墨凛的人,尔后离开的,则是墨曜的人。
二人不过差了片刻工夫,墨凛的人手便没能发现墨曜的人手,故只以为只有自己奉命暗探右相府,得到了该得到的消息,便回去复命去了。
他离开不久后,墨曜的人手才随之离开,亦是回去复命去了。
第六百九十章:马车夜行,别庄有异
是夜,二皇子墨凛轻装简从,去了右相府。
右相府的管家在偏门处将其迎进府内,二人径自去了右相的书房。
墨凛入了书房后,管家应声离开。
“见过外祖。”墨凛客气地向右相拘礼道。
右相笑得亦慈爱,“殿下客气了,快坐。”
墨凛行容自然地坐到了椅子上,方才不经意地问道:“说来已有数日未见舅舅了,不知舅舅的风寒怎么样了?”
李仪轻叹一声,摆摆手,“都是小病,偏他学女人家娇气,非说浑身无力,起不得床,无奈,也只得替他告假了,劳殿下挂怀了。”
墨凛点点头,没有再多问,而是松了口气似的笑道:“舅舅没有大事就好,我也就放心了。”
“先不说他了,咱们说说正经事吧。”李仪面色陡然肃然起来。
墨凛见状也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做出洗耳恭听状,“还请外祖不吝赐教。”
李仪很满意墨凛的态度,摆摆手,“什么赐教不赐教的,都是一家人,再说老臣往后还要仰仗殿下提携,老臣帮殿下筹谋都是应该的。”
墨凛适时地表现出些微惶恐,“这,我如何大的能耐,能提携外祖?我能有今日之状,还不都是仰赖外祖的筹谋么,外祖有什么事,就只管吩咐交代就是了。”
李仪捋着胡子点点头,故作高深,“既然如此,那老臣也不客气了,殿下昨日与老臣说皇上病重,老臣坐立难安,思来想去了一整日之后,又观今早端瑾王爷在早朝之上的反应,老臣才敢确信,皇上怕是真有不好,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现今这种情况,殿下要早做决断啊,否则失了先机,我们往日的筹谋就都白费了!”
墨凛闻言眸光一闪,讶然道:“那,依外祖之见,咱们得如何占得先机呢?”
李仪谆谆善诱,“殿下当知,若要您继承大统,无非两条路可走,一是皇上传位,这二嘛,就只能靠殿下自己争取了!”
这“争取”二字,李仪咬得分外重。
他相信墨凛不会听不出他话里暗含的意思。
墨凛能听不懂吗?自然是不可能的,他不仅听得懂,他连李仪心里打的什么算盘都一清二楚。
可是这话,也不是那么好应下的。
他本来的打算是,想要趁着祈阳帝中毒不治之际,借着侍疾的机会弄到传位的圣旨,光明正大的登顶帝位,可如今李仪心大似海,竟妄想将他一并吞下,他的计划,就不得不随之更改一二了。
造反实乃下下策,可是如今他却没有办法不答应李仪。
他手边没什么实权,没有势力,说什么都是白扯,况且他自己也清楚,想要得到传位的圣旨,有多么难!
既如此,似乎就只能先应了李仪的话,在最后关头,再收拾他了。
打定了主意,墨凛慎重地点了点头,“外祖所言极是。”
李仪见墨凛点了头,当下更为满意。
这二皇子就这一点最好,听话,怎么安排怎么听从,这样的傀儡,才好掌握不是?
实际上,李仪到现在也没将墨凛放在眼里。
在他眼中,墨凛就是个毫无实权的皇子,如今又惹了皇上和太后不喜,若是没他帮忙,想要继承大统,绝对是痴人说梦。
墨凛需要依附他,这便成了李仪最大的依仗,让他可以不将墨凛放在眼里。
却不知,这个他瞧不起的皇子,如今即将摸到他留在最后的那张王牌了!
所以说,这为人处世,自大狂妄是最要不得的。
墨凛入了右相府不久,右相府的另一侧偏门处,便驶出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
这辆马车一出了右相府,就开始沿着街道哒哒地跑了起来。
肖和带着人埋伏于此地多时,见状赶紧吩咐手下们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