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曜见她这样,心中疑惑更甚,指着夜止道:“你实话实说,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人有所隐瞒!”
“是,王爷,”夜止咬咬牙,沉声应道,“只是后来为了给您解毒,洛小姐放了整整一碗的血,用做药引。”
“什么!”墨曜听了夜止的话,心中陡然一痛,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忙咬牙忍住。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脸色那样白,怪不得…原来竟都是为了他…
昭容长公主见墨曜脸色越来越沉,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以为他又哪里不好了,吓得忙叫上官隐。
“先生快来看看,他这莫不是还有哪里有问题!”
上官隐双眉微蹙,但到底没有拒绝长公主,径直走到床边,搭着墨曜的脉,诊了起来。
少顷,才要开口回话,但见墨曜隐隐想她摇头,心下一加思量。
便道:“长公主殿下放心,王爷无事,毒已尽清,余下的便是好好休养,按时用药便可。”
长公主长长吁了口气,吓死她了!但又想到他脸色不好,还是放心不下,又忧心忡忡地问上官隐。
“那他脸色这般难看,是不是伤口太疼了?可有缓解疼痛的法子?”
上官隐压下口气,声音没什么起伏地回道:“王爷伤口颇深,需要些时日才能全然恢复,公主尽可放心。”
难道他能回长公主的话说,王爷不知何故,正自己跟自己生气呢,以致气血上涌,才会这般?
长公主听了上官隐这话,心下才稍稍安了一些,轻轻抚了抚墨曜的额头,这才转过头面向洛青染。
“洛小姐施血救人,这份恩情,本宫记下了,来日定当回报!”她这话说的极其诚恳,并非是端着公主架子,高高在上。
“长公主殿下客气,一碗血而已,能救王爷一命,并不值当什么。”洛青染不卑不亢地答道。
“嗯,洛家教女有方,洛公爷不愧为我大祈栋梁!”长公主见洛青染小小年纪就这般沉稳有度,不免赞叹。
只是她心里隐约又觉得奇怪,总觉得,年前见到这位洛家大小姐的时候,她并不是现在这般?
那时候她虽说也是大家闺秀一般的教养,但处处不见比别人出彩在哪里,就是一寻常大家族教养出来的闺阁小姐。可今日再见,她却总觉得,这洛青染的身上,有一种捉摸不透的,非同寻常闺阁女子的气度。
不过到底这些也只是她心中一晃而过的想法,她现在,还是满心惦记墨曜多一些。
因而忙吩咐底下人,“告诉外面的人将轿辇抬好了,将王爷带到我府上去养伤!”
墨曜一听她这话,立时回过神来。
忙道:“长姐不可麻烦,您平日还要照顾魏央,哪里那么多精力再照顾我一个病人,况且王府里一应俱全,底下人也都尽心得力,什么也不缺,我直接回王府就行了。”
昭容长公主蹙着两弯眉尖,不赞同地看着他,“你身边连个知心的人都没有,就靠着夜止他们一帮粗枝大叶的照顾你,我如何能放心得下?”
想了想又埋怨道:“你就是让我操心,你说你,二十多岁的人了,正妃不娶,侧妃也不纳,身边竟然连个妾室也没有!皇兄也不知怎么想的,由着你这般胡闹!”
“长姐,我如今挺好的,娶妻的事,暂且不急。”墨曜无奈应道。
长姐每次一想起这事,都要抓着他念叨好久,他为了应付皇兄,已然费尽心思了,哪里还有心思应付长姐。
“哼,你当我不知道你全是在敷衍我呢!”长公主嗔了他一眼。
罢了,从小,她拿这个弟弟就最没辙,舍不得看他受一点委屈,有一点不高兴,又哪里能拿这婚事来威逼他呢!不过是想起来时,念叨他几句罢了。
她自己当年都一心想嫁中意之人,又怎会不了解弟弟的心思。
思及此,长公主也舍不得再逼墨曜了,只揪着夜止耳提面命道:“好好照顾王爷,若是让我知道你们有一点的不尽心,数罪并罚!”
“是,长公主殿下放心,属下定当尽心竭力,照顾好王爷!”夜止忙跪下保证道。
“嗯,起来吧。”长公主冲他摆摆手。
然后又吩咐身边的丫鬟,“你去让他们将轿辇抬得近一些,送王爷回府去。”
“是,公主殿下。”那丫鬟略一福身,转身出去了。
过了会儿,便回来了,向长公主回话说,外面一切均已齐备,可以送王爷出去了。
长公主挥挥手,底下众人行事有素地鱼贯而出,夜止也小心背起墨曜,往外面去了。
经过洛青染身边的时候,墨曜欲言又止,洛青染又正好低着头,两人便就这么错过去了。
长公主走在后面,到了洛青染面前,柔声道:“洛小姐若不嫌弃,与我坐同一辆马车,让我送你回府可好?洛参领也可骑马回去。”
洛青染想了想自己现在的情况,便也没有推辞,恭敬地还了一礼,道:“多谢长公主殿下慈心。”
“不必如此,”长公主亲热的拉过她的手,“你是为了救曜儿才受了伤,该是我谢谢你才是,咱们也走吧,你家里人也该担心了。”
洛青染被她的话说的一怔,是啊,母亲还不知担心成什么样子了呢?
幸而洛青辰在后面刻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忙道:“是,长公主殿下。”(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软语中伤
长公主又面向上官隐,道:“本宫派人将先生送回家去吧。”
“多谢长公主抬爱,草民家里与这里不过刻未功夫便到,不必麻烦长公主殿下了。”上官隐躬身行了一礼。
因着年前长公主的小孙女得了场怪病,便是上官隐治好的,是以长公主对他极为客气,知他性子如此,也就没多勉强。
只道:“那先生来日有事一定知会本宫,但凡本宫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是,长公主殿下。”上官隐应了下来。
长公主又面向庄生夫妇,客气道:“今日承蒙二位仗义相救,今日来的匆忙,明日定当来谢。”
“草民惶恐。”庄生和芸娘听了长公主的话,忙跪下磕头道。
“应该的,二位快快请起,你们救了曜儿,本宫必当重谢!”说着,向身后人一摆手。
便有两个小丫头上前去将庄生与芸娘扶起来。
长公主这才带着洛家兄妹出去了。
庄生与芸娘见了忙躬下身去,诚惶诚恐地恭送她们。
他二人今日算是长了见识了,现在还有些如坠云雾,竟然在一晚上就见到了祈国无上尊贵的两个人,也怪不得他们要头脑发晕呢。
这寻常平头百姓,哪里有多少机会得见这些贵人呢。
话分两头。
长公主出了庄生家的院门,便吩咐底下人好生仔细着将墨曜送回王府,自己则带着洛家兄妹走了。
洛青染与长公主坐在马车里。
她现在其实已经不甚清醒了,但未免在长公主面前失仪,还强撑着坐直些,与长公主说话。
好在长公主也是那心思细腻之人,早已看出了她的疲惫,便悄声吩咐丫头,扶她半躺下去。
洛青染也是真的累了,竟也没察觉那丫头的动作。
那一直随侍长公主身边的丫头,将洛青染扶着躺好,便轻声跟长公主说起了话。
“公主,这洛小姐实在勇气可嘉,奴婢刚才看见,她腕上包着厚厚的棉纱呢,想来定是给王爷放血所致,而且啊,她肩上还有一处伤口呢。”
“嗯,洛公爷忠烈,教养出的女儿也有胆识,香菱,一会儿回府去你将府里贵重补血的药材,收拾出来,明日送到洛府去。”
“哎,奴婢知道了。”那唤香菱的丫头点头答道。
一路再无话。
到了洛府的时候,洛青染也醒了过来。
长公主拉过洛青染的手,柔声道:“回去好好歇着,今日事忙,且天也晚了,我此时去府上打扰亦不合适,你们又要多有奔忙,我便不进去了,你代我向老夫人与你爹娘问好。”
“是,青染定当将您的话带到。”洛青染颔首应是。
“香菱,你送洛小姐下去。”
“是。”香菱答了一声,自己掀开车帘,就着外面人放好的脚凳下去后,才来扶洛青染。
洛青染下马车的时候,突然身子一晃,将香菱唬了一跳,还是洛青辰机敏,忙过来扶住了她。
“长公主殿下,青辰先带舍妹回去了,她今日实在虚弱,您且恕罪。”
“不必多礼,快些进去吧!”
洛青辰得了长公主的允许,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忙将洛青染横抱起来,匆匆回府去了。
长公主见他兄妹二人进了府们,这才吩咐底下人走了。
她也惦记着府里,出来的久了,就怕魏央一个人在家,醒了见不到她又要闹,底下人再哄不好,又累的她受病。
而洛府此时早已乱作一团。
叶氏回来哭着说了外面的事,赵氏惊了一跳,忙派人寻了洛峥回来,洛峥一回来,二话不说,自己带着一众府卫,便出门去找。
可是,他到了地方,只见到京兆尹衙门的人,早已不见女儿踪影。
洛峥忧急如焚,带着府里一众人等,沿街搜寻了许久,也没找到女儿的踪影。
只好让底下人继续找,自己先回了府里,打算若再没动静,他便连夜进宫,恳请皇上派禁卫军。
洛峥几乎是不会如此不理智的。
他一生忠正,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家国天下的事,但此次涉及女儿性命,他早已顾不得规矩,一想到女儿现在生死未卜,哪里还能再顾及这些。
洛青辰抱着洛青染一进了府们,便有看门的跑去回报洛钟。
洛钟惊喜交加,忙跑去主院那边回话。
这边洛钟刚说了大少爷和大小姐回来了,洛青辰便抱着洛青染进了集英堂院门。
屋里一群人慌慌张张地迎了出来。
洛青染推了推洛青辰的手臂,“大哥,快放我下来,叫大家看见了,成何体统。”
洛青辰皱着眉将她放了下来,伸手扶着她往里面走。
刚走到堂屋门口,正与众人对面碰上。
叶氏一见到女儿,哭声更加止不住了,“青染你怎么样,可有哪里受伤了?”
洛青染还未回话,赵氏便道:“有什么话,进屋说去。”
一行人听了她的话,忙又进了堂屋。
洛峥在门口吩咐洛钟,“派人出去,让外面的人都回来吧。”
“是,老爷。”洛钟忙点头应是,转身疾步出去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