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说叫小姐放心,她都安排好了。”半夏说着小心的拿出一个纸包交给洛青染。
洛青染接过来打开后,就见十来片钩吻花的叶子正躺在纸包里。
于是就吩咐半夏将昨日洛文嫣送来的那份点心拿来,小心地将钩吻叶子的汁液挤出,洒在那盘点心上。
这才将破损的钩吻叶子重新包好,交给半夏,叫她赶紧去把这纸包交给落霞馆里的红玉,然后就直接去老夫人院里叫救命就是了。
半夏连连点头,赶着出去了。
半夏走后,洛青染才拿过从花莹那里要来的梦冬花籽研成的粉末,就着水冲服了一些,就躺下等着了。
那日,上官隐来的时候她曾问过,若是误食了梦冬花籽会如何?
上官隐告诉他一次少量服用是没什么太大危害的,过了劲,药性就散了,只是看着有些吓人,颇有些像钩吻中毒的样子。
没想到,今日她就要用小赵氏安排来害她们母女性命的东西反过来使计为难她们了!
倒是该谢谢洛文嫣给她送来的好机会呢!
洛青染喝下那梦冬花籽粉末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开始浑身发软,呼吸急促。
好在她相信上官隐说的,心中并未慌乱,只尽量调整呼吸,等着半夏将人带来。
又过了将近一刻钟的功夫,门外就响起了人声。
果然,是老夫人带着人进来了。
只是她没想到,三房,四房的竟也跟着来了。
不过也好,人越多,出了事老夫人越不能包庇,谁让她最是看重脸面了呢。
赵氏也是真叫半夏吓着了,好端端地跑到远香堂哭着喊着叫她来救命。
说是叶氏一早去大觉寺上香祈福,不在集英堂,洛青染突然就不行了,吓得赵氏听话就赶紧带着大夫来了。
一群人呼呼啦啦地进了潇湘居,半夏让了座,也不知道看茶。
不过众人也知情况紧迫,并未多加刁难,只是都伸着脖子往里面看呢。
小赵氏母女也有些怀疑,这怎么昨儿下午还好好的,今儿一早就不行了?难道是老天开眼,要收了洛青染去不成?
一屋子人表情各异,不需细说。
话说赵氏心中是真的有些着急的,毕竟是她的嫡亲长孙女。
见张大夫把了脉,忙问:“怎么样,张大夫,可瞧出什么了?”
这张大夫是老侯爷在世时就在威远侯府伺候的,所以平时也多有些威严,很受府里人尊重。
只见他捋了捋花白胡子,皱着眉道:“瞧着倒像是中毒?”
赵氏心中惊骇,沉声道:“当真!”
“当真。”那张大夫又想了想,语气肯定。
赵氏听罢忙冲半夏骂道:“你们给大小姐乱吃些什么!怎么能中了毒!”说着眉毛都竖起来了,神色很是厉害。
半夏吓得忙跪下,一边哭着一边说:“老夫人恕罪,小姐早起了什么都没吃,只是说嘴里发苦,似乎还有昨晚吃的药味,叫奴婢拿了二小姐昨儿下午送来的点心,结果小姐刚吃了两口就这个样子了,夫人又不在家,奴婢实在没了主意才去请您的。”说着就往洛青染床边看去。
老夫人就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见床边的矮几上放着一盘糕点,其中一块儿正是咬过的样子。于是冲赵嬷嬷打了个眼色,赵嬷嬷知会,亲自上前去取了那糕点交给张大夫。
张大夫接过点心盘子举到鼻尖细细闻了闻,方道:“错不了了,这糕点里加了钩吻叶子的汁液,是有毒的,轻则呼吸困难,重则甚至会昏迷致死。”
老夫人听张大夫这样说,不敢置信地瞧向洛文嫣。
洛文嫣听了他们说的话也吓了一跳,又见老夫人目光不善地盯着她,登时吓白了脸,直摇着头说不是她。
小赵氏见状忙哭喊道:“娘您别信了小人之言啊!文嫣有什么动机要害青染,您是知道她们两个从小就亲近有加的啊!”
老夫人被她这样一哭一说,心里就有些松动。
是啊,文嫣这个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最是温柔和善了,怎么会下毒害她姐姐?
三房的夫人陆氏见状摇了摇头。
看来这老夫人又是被小赵氏三言两语就糊弄住了。可是她们老爷并非老夫人亲生,是以她在老夫人面前一向是没什么话语权的,遂也只能在心里暗道可惜了。
就在老夫人刚要对洛文嫣打消了怀疑的时候,叶氏回来了。
叶氏照着洛青染的嘱咐,只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进来向老夫人见礼。
“天寒地冻的,怎好连日累母亲来看青染,她已经好多了。”
赵氏见她言笑晏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忽然就有心心软。
只是她这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那边半夏就哭着扑到叶氏脚下说洛青染吃了洛文嫣拿来的糕点中毒了,倒叫赵氏没法再说什么了。
叶氏听完半夏的话后瞪大了双眸看向洛青染,见她眉眼紧闭,似乎已经不好了的样子,登时昏厥了过去。
吓得安氏等人忙掐人中,按穴位。折腾了好一通,叶氏才“悠悠转醒”。
叶氏醒后即泪水连连,凄声道:“文嫣,你姐姐平日里待你简直比亲生姐妹还要亲热,你怎么能,怎么能…”
赵氏见她这样倒是为难起来了,两个都是她的嫡亲孙女,该当如何?
叶氏偷偷觑了老夫人一眼,见老夫人果然犹豫不决。
遂话锋一转道:“文嫣与青染素来亲近,怎么会下毒害青染性命!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挑拨她们姐妹情分,娘,还望您彻查此事,还文嫣一个清白,也给青染一个公道啊!”
“就是就是,大嫂说得对,娘,您该彻查才是。”小赵氏听见叶氏这样说忙附和了。
她只当叶氏还是原来那个性子,不知人心险恶,只一味的相信她们呢。
三夫人陆氏这时也道:“说的就是呢,谁不知二小姐性子最是温柔,哪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呢,要我说,就先去二嫂的院子好好查查,虽说定是查不出什么的,但也要先为二小姐洗了这罪名才是,毕竟下毒谋害长姐,若传出去了可不好听。”
哼,她才不是叶氏那天真的性子,就不信小赵氏院里什么都搜不出来。
小赵氏听罢狠狠瞪了陆氏一眼,咬着牙道:“是,我们没做过的事情,有什么可怕的,便先搜我的院子吧。”反正要紧的东西都是她自己秘密收着的,也不怕有人能搜出来。
只是陆氏这个贱人,逮着机会就跟她过不去。
赵氏见她们都这样坚持,又一屋子的人看着,唯恐别人说她处事不公,便叫赵嬷嬷亲自带人去查了。
又怕事后有人觉得她包庇小赵氏,遂叫四房里的管事嬷嬷都跟着去了。
第十一章:端瑾亲王
半夏匆匆煎好了药,即刻就端着去了洛青染房里。
叶氏亲自接过药碗,小心地喂进女儿口中。
片刻后,众人就见洛青染睁开了眼睛,呼吸也慢慢平稳了。
张大夫见状更深信她就是中了钩吻的毒无疑,现在看她好转了,还在心里为自己开的方子效果称叹呢。
殊不知,洛青染根本没照他的方子喝药。她喝的,其实是半夏偷偷换的上官隐开的药。
不管怎么说,赵氏见洛青染转好终于松了口气。
洛青染醒了以后,迷蒙地瞧着周围一群人,似乎很不解地样子。
“祖母怎么来了?”说着就要强挣扎着起身见礼。
“躺着吧,瞅你这小脸儿白的。”赵氏见了忙按住了她。
叶氏这时候又适时地哭着告诉她发生了什么,洛青染才一副受了惊吓地样子,紧紧抓住了赵氏放在床畔的手。
赵氏见状忙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别怕,祖母在这儿,定不会叫人害了你去。”
“恩,有祖母在,青染不怕。”
说罢,强忍着眼泪看着赵氏,倒是把一屋子人都看得有些心酸。
赵氏此刻更觉气恨。
瞧瞧这孩子那强忍害怕的样子!在她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人敢下毒害府里的主子!
看来小赵氏到底是年轻了些,管家手段差着些,什么样的事情都出来了!
这边赵氏刚拉着洛青染说了会儿话,赵嬷嬷一行人便回来了。
只是,此刻赵嬷嬷心中实在忐忑。
本来她也以为去二房搜搜不过是做做样子,哪成想众目睽睽之下,竟真从小赵氏的奶嬷嬷桂嬷嬷房里翻出了东西,居然还出了个抵赖不了的证人!
唉,她还是赶紧去回老夫人的话吧。
赵氏见赵嬷嬷一行人回来了,遂问:“怎么样,可找到什么了。”她倒要看看,是什么魑魅魍魉,这般胆大妄为!
赵嬷嬷见老夫人面色不善,只好硬着头皮回话了。
“回老夫人,奴婢带着人在二夫人院里搜了,在桂嬷嬷房里搜到了东西,还有二房的粗使丫头红玉作证,这就是桂嬷嬷偷偷买的钩吻,还有红玉拿来的几片包起来的揉烂的叶子。”说完,恭敬地把东西呈给赵氏看。
老夫人并不认识此物,就叫张大夫查看。
张大夫看了看,又闻了闻,道:“此花的确是钩吻。”
老夫人听罢气闷不已,这桂嬷嬷是怎么回事,猪油蒙了心么!遂指着桂嬷嬷骂道:“腌臜东西!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毒害大小姐!”
越想越生气,平日里因为她是她表弟府中的老人儿了,是以对她很是信任,多有放纵。可也不想她竟有这天大的胆子,敢毒害主子啊!
桂嬷嬷本来还多有不屑,认为不过是盆花罢了,有二夫人撑腰,又有老夫人偏疼,谁敢把她怎么样?
直到听见老夫人呵骂她,才慌了神,忙跪下哭喊道:“老夫人,奴婢冤枉啊,奴婢根本就没买过什么钩吻,奴婢不认得此物啊,老夫人明鉴!”
赵氏狠狠瞪了她一眼,又问赵嬷嬷,“不是说有人证么,是谁?”
这时候就见一个穿着红袄的小丫头上前来,跪下向老夫人磕头见了礼。才哆哆嗦嗦地道:
“昨儿下午奴婢本想去询问二夫人晚膳用些什么,却见桂嬷嬷鬼鬼祟祟地进了二小姐的屋子,手里似乎还拿了什么,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奴婢心里有些疑惑,但想着桂嬷嬷出入二小姐房里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想晚上的时候桂嬷嬷就吩咐奴婢去把这个东西埋了,奴婢这才害怕起来,犹豫着要不要报告二夫人,可桂嬷嬷不让奴婢跟别人说,不想今儿就听到大小姐吃了二小姐送的东西中毒了,奴婢这才不敢再隐瞒。”说着抬头看了老夫人手里的纸包一眼。
“好你个丫头,谁叫你陷害于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桂嬷嬷听见红玉这样说后,瞬间发了疯,跳起来抓住红玉的头发,使劲厮打起来。
“放肆!成何体统!心兰,快去拉开这个疯婆子!”赵氏简直要叫她气死了。
赵嬷嬷忙上去拽开桂嬷嬷,红玉伏在地上嘤嘤地哭着。
桂嬷嬷此时百口莫辩,只好希冀地看向小赵氏,哭道:“夫人您相信我啊,我怎么会害二小姐,您可要为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