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难哄的——漾桥
时间:2017-12-29 15:51:23

  方莉娅死死捏紧冻得几乎僵硬的手指,指甲嵌入手心也难以察觉。
  她从来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和苦,一直受尽宠爱,为了这个男人,除夕夜等在冷风里,现在却还要遭他冷落。
  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
  心里的怒意达到一个顶峰。
  方莉娅笃定了主意,又往前跨了一步。
  她弯唇,尽量使自己笑得得体,不再卑微:“樊声。叶阿姨和我爸商量好了的,如果今年我们毕业就订婚的话,我爸会全力资助阿姨的工作室和画展,而且两家公司也会合并。强强联合,意大利还有国内三分之一的市场都会被我们垄断。而这些,将来都是我们两个人的。”
  她把优渥的条件摆在他的眼前,不再像以前一样等待他感情的垂怜。
  她只想要得到他而已。
  “那个时候,你会是站在时尚圈最顶端的男人,是最有财富最受瞩目的设计师。樊声,这些她给不了你的。我才可以帮到你。”
  ——
  闻天语进书房烦躁地晃了两分钟,随手拎了本书就出来了。
  愤愤地往闻父怀里一扔。
  闻父拿起来一看,《金刚经》。
  他无语地抬头,“让你拿的是兵器谱。”
  “看什么兵器谱啊?大过年的看金刚经冷静一下。小心上火。”闻天语进厨房绕了一圈,很快拎了个瓶子出来,急匆匆地出门去,“我去打酱油。”
  闻父淡淡地瞥她,“满的。”
  闻天语垂眸看了一眼,然后回厨房里,咕咚咕咚往洗碗池倒了大半黑汤,走出来,得意地晃了晃。
  “现在空了。”
  没等闻父再阻拦,闻母出来喊他,“行了别坐那看书了,看了半辈子还不够?过来帮我剥蒜。”
  闻天语趁机闪身出去了。
  外面的冷空气一下子拍在脸上,把所有热气吹散,冷得闻天语哆嗦了一下。
  她往围巾里缩了缩,隔了一棵树,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两个人。
  ——
  方莉娅说出那段话,然后就看着叶梵声的表情,噤了声。
  就连他冷着脸的模样,她也近乎贪恋地看着。
  自从意大利初见倾心,这个话少而且待人疏离的男人激起了她的征服欲。
  越是清冷,越想要征服。
  想让他为她着迷,痴狂。
  却不想,自己先一头栽下去。
  她为了他回国,在这陌生的城市和学校呆了四年。
  这么多的付出,不能平白就给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夺去。
  方莉娅死死掐着手心。
  她算什么,要跟她争?
  叶梵声眼眸危险地眯了眯。
  他忽然就弯着唇角,讽刺地无声笑了下。
  下一秒,眸中的寒光毕现,“你算什么东西?”他一字一顿,清冷的声音冷到骨子里,“也配和她比。”
  方莉娅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脸霎时间苍白,嘴唇翕动了一下,“樊声……你、你说什么……”
  叶梵声嫌恶地向后撤了一下,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上次后台化妆间那个人,是你找的吧?”
  方莉娅浑身颤了一下,脸色白的吓人,声音里也明显带上了心虚,“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叶梵声眯着眼,眼底幽深一片。
  他冷冷地看着方莉娅,扯了扯嘴角:“你可以收买的人,别人一样可以。”
  “那个人还有前科,量刑加重或者面临报复的前提下,你说,他会不会放过你?”
  方莉娅脸上灰败一片,瞳孔因为恐惧和愤怒猛地缩了一下。
  她吸了吸鼻子,心底的酸涩涌出来,声音也带上一丝哭腔,“樊声,这些,都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为了你来这个城市,在这里待了四年。我也只是一时嫉妒……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叶梵声冷冷地看着她:“你不该动她。”
  “她最后也没有受伤啊!”方莉娅愤愤地低吼,“还得到你,凭什么!”
  叶梵声冷冷地抱着手臂,看着她红了眼眶,面无表情,语气冷静而残酷。
  “让她受伤,你想死吗?”
  方莉娅愣怔地看着他,眼里的泪不受控制地滑下来,裹挟着冷风,脸上立刻像是被尖利的刀子剌了两道口子,疼痛难忍。
  “你父亲和叶女士联合造假的事,我手里有证据。还有你之前大赛找枪手和栽赃别人的事。”叶梵声云淡风轻地抛出筹码,将方莉娅的骄傲和虚伪一点点撕破,踩在脚下,“不想失去所有,就带着你们的东西,滚回意大利去。”
  她声音讷讷的,带着鼻音,难以置信地问,“我连待在这里……都不可以了吗?”
  叶梵声转身,低沉的声音飘散在空气里,“我不敢拿她去冒险。”
  那语气里带着不知道多少温柔和担忧。
  闻天语,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人,甚于自己的命。
  方莉娅觉得自己犹如雷击,脑袋昏沉了一下,她抬手就抓住了叶梵声的衣袖。
  带着最后一丝不甘和愤怒,还有一起毁灭的心情:“不要走!你要是走了……我就去告诉闻天语,说我们一起睡过!你不害怕吗?”
  叶梵声狠狠地皱起眉,几乎是立刻就甩开了她的手,眼底嫌恶的神情,就好像……她是恶意贴到他身上的垃圾。
  从来没有人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她……
  方莉娅觉得自己心口像是被狠狠揪住了,痛得她无法呼吸。
  说出的话也更加怨毒起来,“反正这种事情你也解释不清。她那样的性格——”
  “我什么样的性格?”
  突然出现的女声让两个人俱是愣了一下。
  闻天语从高大的松树后头走了出来,挥舞着酱油瓶,把叶梵声拉到自己身后,愤愤地瞪着方莉娅,“我什么性格啊,轮到你对着我男朋友说?”
  方莉娅脸上还带着泪痕,混合着冻红的脸颊,有几分狼狈。
  闻天语警惕地拿酱油瓶指着她,“你再给我污蔑他一句试试?我告诉你,”闻天语伸手下去摸出手机,晃了晃,“你刚刚说的我已经录音了,找人动我是吧?看来这年过的太安逸了,想找点刺激啊。”
  方莉娅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情绪彻底崩溃了,她愤愤地瞪着闻天语,“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话!”
  闻天语觉得好笑,“就凭这是我家,他是我男朋友。”
  她作势扬了扬手里的玻璃酱油瓶,方莉娅有些害怕地畏缩了一下,闻天语音量一下提高,“在我家门口勾搭我男朋友,你找打吗?”
  ——
  方莉娅的司机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
  司机给她披上厚实的披肩,她猛地抖了一下,忽然眼泪就成行落了下来。
  “小姐,我们回去吧。”
  方莉娅视线模糊起来,只来得及看到前面男人抬手夺过女人手里冰冷的酱油瓶丢进垃圾桶,又拉着她的手塞进自己大衣口袋里暖着。
  她忽然抬起手掌捂住脸,冰凉和滚烫交织,喉咙也哽咽起来。
  方莉娅蹲下身去,终于嚎啕出声。
  “滚……”她哑着嗓子低吼。
  身侧的司机垂着眸,没有动。
  ——
  去便利店买了一瓶酱油,叶梵声左手拎着酱油右手牵着她,往回走。
  闻天语说了一路,还在嘀嘀咕咕。
  “声声,以后再有这些女人欺负你陷害你抢你,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去挠死她们。”
  叶梵声把她冰凉的指尖攥紧。
  得不到回应,闻天语不满意地仰头,“听到没?”
  “……嗯。”
  “还有……”
  出了电梯,远远地就看到闻父在门口伸着脖子看着这个方向。
  闻天语立马噤声,想抽回手,却被叶梵声紧紧地握住。
  来到了门口。
  闻天语讪讪地,抬头小心翼翼瞥了一眼。
  闻父沉着脸,隔了会儿让开来,“进来吧。”
  做好的饭菜已经大多端上了桌。
  闻天言正往桌上摆菜,看到两个人回来,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紧接着恢复了自然。
  闻母无奈地盯着他们,“天语,快把酱油给我拿过来。我这还做着饭呢,你这孩子怎么说倒就倒了?”
  闻天语顿时有几分尴尬。她一脸讨好地接过酱油瓶递了过去,还跟着闻母往厨房蹭,“妈妈,我帮你呀。”
  “行,帮妈妈把螃蟹洗了吧,你哥那胆子……”
  “好,我来啦。”
  闻父站直了些,看客厅中央长身玉立的男人,从透明镜片后头瞥他一眼,沉着嗓音:“你跟我来。”
  叶梵声顿了一下,跟了上去。
  全程支棱着耳朵的闻天语听到了,马上就要往出冲,闻母给她手里塞了把刷子按住她,“你爸又不吃人。乖,快刷啊。”
  他不吃人。闻天语欲哭无泪,暗暗补了一句:可是他揍人啊。
  ——
  进了书房,闻父指了指空着的单人沙发,“坐吧。”
  空气里有一瞬间安静。
  闻父看着对面明显已经长成男人的人,状似随意地问他,“你们俩,在一起多久了?”
  叶梵声正襟危坐,声音清浅低沉,“半年。”
  闻父跟着沉默下来。隔会儿,他忽然问,“会下棋吗?”
  叶梵声没有料到,他同闻父对视,愣了一下,跟着点了点头。
  “你等我一下。”
  闻天语又支着耳朵听了半天,刷了三只蟹的时候,书房门猛地被打开了。
  她手里还抓着螃蟹就跑了出去。
  闻父一个人从书房出来,目光对上书房门口架子。他探身,手伸向架子的顶部。
  闻天语记得那上头放了几把西周时期的青铜匕首。
  她心猛地悬了起来,几步跑过去,大张开双臂,抵着柜子就拦在闻父面前。
  闻天语手里还抓着只螃蟹,瞪着眼睛紧张地问他:“爸,你想干什么?!”
  闻父被她吓了一跳,“……拿点东西。”
  “你要拿什么?!”语气里还是紧张得不行。
  闻父怕她手里的螃蟹糊到自己衣服上,躲了一下,无奈而宠溺地开口,“天语,让开。”
  闻天语哪能让啊,想到叶梵声那白的不像样的皮肤和细皮嫩肉的脸颊……不行不行!坚决不让!
  她抵着架子急了,大义凛然地一偏头,伸长脖子,“不让!您要打就先打死我吧!”
  “大过年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闻父疑惑又惊恐地瞥她,“我打你做什么。”
  不打她,留着不就是打叶梵声吗?
  打在他身,疼在她心啊。更难过。
  闻天语死死抠着架子,摸到一个光滑的边沿,灵机一动。
  手往上,很快准确地摸到了那个光滑的瓶子,她握住瓶口,像是握住致命的把柄。
  拎起来举高了,闻天语瞪着眼睛威胁闻父:“你要非拿那东西,我就摔了啊!”
  “哎哎,闺女,那可是唐明皇时期的!”闻父顿时也急了,紧张地看着闻天语手里的瓶子。
  隔了会儿,看她倔强地模样,他不理解又无语道,“我不过就想拿个象棋而已,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就非不让呢。”
  “……”闻天语愣了一下,“象、象棋?”
  “不然呢?”闻父推了把老花眼镜框,“你让我们俩大老爷们干坐着聊天?”
  “呵呵呵呵呵……爸,您怎么不早说啊!”闻天语心有余悸地爆发出一阵傻笑。
  她转身把瓶子放回去,然后两指捏着抓着螃蟹,平移着让开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您拿,您拿。”小妞满面堆笑。
  闻父看着自己的瓶子归了原位,长舒了一口气,探身拿下来棋盒。无奈地瞥一眼戳在书房门口的闻天语。
  小姑娘嬉笑着,再往旁边平移,对着书房门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您请,您请。”
  末了还傻乎乎举着螃蟹对着他挥了挥,“玩的开心点,啊。”
  闻父无语又不平,摇了摇头,“得,我这头还未出兵,军心已经被收买了。开头已成定局啊——”
  丫头还在前面没心没肺地傻笑。
  书房门在闻天语眼前合上。
  她伸长脖子,最后只看到叶梵声挺直的背影。
  微微放下心来。
  闻父下棋的时候最有耐心最平静。
  应该……不会打人了吧?
  50、分开睡 ...
  叶梵声棋艺不错, 以前为了设计相关主题的服装时曾经研究过一阵,大概是聪明的缘故, 竟然还练成了个半高手。
  闻父一开场还是稳着赢面, 冷静地carry全场的。
  他步步推进, 逼得叶梵声防守,冷不防的蹦了一句,“你母亲之前, 给天语的妈妈打过电话。”
  叶梵声落子的手一顿。
  “她当时不在手机旁边, 我接的。”闻父不紧不慢地把棋子又往叶梵声阵营推了一步, 语气像是漫不经心的闲聊而已, “天语的妈妈一直当她是好友,这事我没跟她说过。”
  “我一开始只以为你母亲的意思是不想让你跟着天言胡混。倒是没有想到。”
  话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让人忍不住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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