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
南宫美霖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伸手,略微有些颤抖的指着了床榻上的人儿,问道:“那公主你的意思,不会是让他一直在这儿呆着吧?”
她逍遥王府一直藏着重伤昏迷的萧梦良,怕是也会引起轩然大波的吧?背后派出杀手的人到底是谁?她们知晓此人与公主的关系,不会再次寻找萧梦良吗?
玉柔听闻,似是也觉得有些对不起南宫美霖,深深的望南宫美霖一眼,她竟是撩裙就要朝着她跪下去。
南宫美霖连忙双手使劲的拦着了她,吓得有些语无伦次的道:“使不得,使不得,公主,您是想要美霖的命吗?”堂堂一个公主与她一个外姓郡主下跪,若是被人传出去了,她脑袋还要不要了?
南宫美霖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沈嘉园却是有些想哭的别过了目光。目光正好落在床榻边上,沈嘉园轻吸了一下鼻子,勉强笑道:“若是萧梦良知道公主为了他竟然这般做,心里定会感动至极的吧?”原以为,城隍庙里,玉柔就已经让她感动到极致了,却不想,原来,为了她的爱,她竟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沈嘉园觉得,现如今,她根本没有任何资格再去劝说公主,她所需要的就是配合公主,让她和萧梦良尽早的走到一块儿。
不管其中究竟是有多难,只要两人真心相爱,便是有千难万险的又如何?便是会遇到重重障碍又如何?什么都挡不住两人想要靠近的心!
原以为萧梦良是背叛了她们的诺言,背叛了她们的爱,可既然没有,那么,两人在一起似乎也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的。
沈嘉园哽咽着,轻轻拉扯了南宫美霖的衣袖:“美霖,你也别考虑太多了,现如今,咱们听公主的安排。”
南宫美霖有些为难的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最终,沉重的点了点头:“好,谁让咱们是最好的朋友呢?我便听你们的。说吧,公主,你想要我和嘉园怎么配合你?”
玉柔轻扯了扯嘴角,想哭,却又想笑,最终露出了一抹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表情来,她道:“谢谢你们,嘉园,美霖,幸好今晚上有你们两个,不然,我,我……”玉柔又抽噎了起来。
黑衣人的追查蓦地又浮现在眼前,那种惊心动魄,血雨腥风的场景,她以为,她真要葬生在城隍庙前了,却不想,沈嘉园会豁出命似的去帮了她一把。
她紧紧握着沈嘉园的手,良久,才又重新稳着了情绪,和沈嘉园,南宫美霖商议了一番。
只是在提起她额头的伤之时,三人却又同时做了难。
第一百六十六章朱砂痣,乱真伪
眼见着天都快要蒙蒙亮了,玉柔公主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镜子,望着镜中她额前的一抹红,心里越发急躁慌张起来。
南宫美霖此刻心中也是极其慌乱的。
玉柔公主的意思是要把萧梦良藏匿在逍遥王府中,可现如今,逍遥王府正是崛起的时候,若是知晓她肆意藏人,不知道父亲会如何怪罪于她的!
她现在压根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
只有沈嘉园算是三人之中最为沉得住气的一个了,看着玉柔公主的前额好一会儿,她脑子里却是突地想起了那院子里的梅花,红艳艳的,仿若就如公主额前的这抹血色似的!
她心念一动,随即抿了抿唇,快步走到了公主的身旁,伸手拿起玉柔刚放下的镜子,她在额头前比划了一下,眉眼间蓦地一亮。
“有了,美霖,你让人拿一支毛笔来,再弄一点朱砂来。”
“你这是想要?”南宫美霖诧异的挑了挑眉毛,但还是吩咐一旁的四儿赶紧去准备了。
玉柔听她这么说,眸子里微微闪过了一道儿迷茫,但很快,她便明白了,眼睛中也蓦地迸出一抹喜色来,她道:“朱砂痣?嘉园,你是想要点朱砂痣对不对?”
“对,就和观音眉心的痣似的,咱们三个都有,皇上,皇后,便不会疑心你这里是有什么的了。”
“正是呢!”玉柔也漾开了一抹笑容,伸手,她握着沈嘉园的手,激动的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嘉园一定会想出一个最妥善的法子来的。”
激动间,四儿也端着砚台走了过来。
砚台中是已经准备好且搅拌过的朱砂,红艳艳的,在烛光摇曳中显得鲜艳欲滴。沈嘉园拿起一旁搁置在笔架上的毛笔,轻轻沾了一下,随即走到南宫美霖跟前,让她微微闭了一下眼睛。
殷红的一点跃然落在南宫美霖的正眉心间。
沈嘉园后退一步,细细看了一下。
南宫美霖长得便是不俗,现如今看来,倒是越发的明媚艳丽了,仿佛整个人都灵动了起来似的,眉眼转动间,那一抹朱砂竟是增色不少。
“公主您看,可和您额头处的伤是一样的?”
玉柔早在沈嘉园为南宫美霖点朱砂的时候,就已经走到了两人的身边,这会儿,她听沈嘉园这么问,便立刻点了点头:“一样,一样,而且这朱砂痣点上去,整个人都看起来明艳光彩了许多,嘉园,真好,这真是一个极好的法子!”
沈嘉园把手中拿着的毛笔放在笔架上,抿唇轻轻一笑:“我也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法子。”
南宫美霖早已经急不可待的冲到了镜子跟前,手揽起镜子,她左右偏头看了一眼,嘴角缓缓勾了起来:“别说,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就是明儿个跟皇上皇后说,这是咱们女子爱美,故意点来增色的,她们估计也不会起多大的疑心的。”
玉柔脸上的笑容却是微微淡了一些:“希望吧。”她偏头,重新望向了床榻上的人。
彼时,外头打更的声音传来,已经是五更天了。
亮光,已经朦朦胧胧的射了出来,天地间缓缓变得清晰起来。
玉柔看着外头越发清晰明朗的景色,心头的担忧只多不少:“萧梦良现如今还没有苏醒过来,美霖,你让人把大夫叫过来吧。”她心里不安的很。
双手紧紧攥在袖笼中,她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几圈。期间,她还时不时的抬眸朝着窗外望去。
心里期盼着,天亮的慢一些,再慢一些。
然而,时间推移,日月更迭,千古不变的旋律如何会因人而变?
正在玉柔轻咬着唇,下不了决心,是回宫还是继续等待萧梦良苏醒的时候。床榻处,一声细微的嘤咛声传了过来。
紧接着,便是喜儿惊喜的不能自已的声音:“公主,醒了,他醒了!”
喜儿的声音有些大,彼时,大夫正好撩帘走了进来,听闻此音,面上也是一喜:“若是醒了,一切便都好说了。”
他快步走向床榻跟前。
萧梦良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随即,他的眼帘缓缓的睁开。
视线有些模糊,眼前似乎都是绰绰的影子在晃动,然而,那窜入鼻端的熟悉的味道,却依旧让他暂时心安。
“公主!”他手指轻轻颤抖,想要伸手去拉着玉柔的手。
等待了一夜的煎熬,在此刻,几乎全部换成喜极而泣的眼泪。玉柔哽咽着上前,双手紧紧抓着了萧梦良的手:“我在这儿,梦良,我在这儿。”
萧梦良听着,却是挣扎着就想要起身。他想要看看她受伤了没有,看看她是不是完好无缺的在他跟前?
玉柔却是猜透了他的心思似的,她连忙安抚着他:“梦良,你放心,我没事,一点事儿也没有。”她松开萧梦良的手,在他眼前张开双臂转了一个圈,然后眼睛中闪烁着泪光的又俯下了身:“看到了吗?我没事,很好,你把我保护的很好。”她情不自禁的低头,轻轻触碰了他脑袋一下。
听着他的呼吸声就在耳边,玉柔的心才缓缓放松了下来。
门口突地有一阵风灌进来,紧接着,伺候南宫美霖的另一个婢女五儿走了进来,到南宫美霖跟前,她微微福了一身,道:“王爷那边派人过来了,说让您出去一趟。”
“父亲?”南宫美霖轻咬了一下唇。虽然他已经恢复了逍遥王的称号,可她还是习惯叫一声父亲。此刻,听着他差人来找,南宫美霖的心里是有些许惊慌的。
从今年年初开始,她便已经不是以往单纯无知的南宫美霖了,她是当今圣上亲口赐封的郡主,亦是这逍遥王府内当家的女主人。她知晓,逍遥王府现如今是处在风口浪尖上,可是,她却也做不到对玉柔公主她们见死不救。
心里来回的纠结了好一会儿,她才轻拉了一下沈嘉园,悄悄的道:“父亲寻我,我有些害怕,你和我一道儿过去吧。”
沈嘉园有些奇怪,但想着单纯的南宫美霖估计是不知该如何说这客苑的事情,便抬头望了一眼玉柔公主,见她似是有万千话语想要和萧梦良倾诉,她点了点头,抬步,和南宫美霖缓缓出了客苑。
几个女子在客苑呆了一个晚上,任谁,估计都会要问个清楚明白的吧?
沈嘉园心里其实也有些摸不着底。
她从未见过逍遥王,听说的次数也不多。也不知,他是不是个古板严厉的人?应该不是吧?
逍遥王府的风景很好,带着江南的别致优雅,但此刻,沈嘉园却没有那份心思欣赏,只是心有所虑的跟着南宫美霖过去了逍遥王府的当家主母院子中。
琴心苑三个古朴苍劲的字映入眼帘,沈嘉园的心微微一动。
沈嘉园是在房间内见到逍遥王的,彼时,他正在轻握着榻上人的手,轻轻的为她擦拭着。
南宫美霖微微屈了屈身:“父亲!”她的声音有些低沉,一点儿也不似之前的明媚爽朗。
逍遥王放下手中的帕子,示意一旁的婢女退下,他则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手依旧紧握着了榻上人的手。
抬眼,他望向了眼前的两人:“萧侍郎醒过来了没有?”
“父亲!”听他竟然知道昨儿个夜里进来的人是谁,南宫美霖一惊,“扑通”一声便跪了地:“还请父亲恕罪。”
沈嘉园也赶忙跟着跪在了她的身侧,抬眼,她眸光迎上逍遥王打量的视线:“昨儿个夜里之事,嘉园和公主也是别无他法,这才借助逍遥王府一用的,还请王爷莫要怪罪美霖。”
眼前的男子清秀隽永,一身白衣,看起来倒是有几分雅士风味。
见他一双琉璃般的眸子望着她,沈嘉园微微低头,不再多言。
逍遥王的声音带着几分清凉,从头顶飘然而下:“你就是建安伯府的四姑娘吧?”
沈嘉园肃然了身形:“正是小女。”
室内长久的沉默,逍遥王在沈嘉园回过话后也没有吭声,沈嘉园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说,南宫美霖则是跪立于地,有些摸不透此刻父亲的心思。
良久,逍遥王才道:“美霖从出生便没有交好的朋友,没成想,四姑娘倒是和小女成了朋友,起来吧,时辰不早,早些回去,和公主说一声,萧侍郎在此,本王会派最好的大夫照应着的,让她无需担心。”
这意思,竟然是同意萧梦良在此养伤的意思?
而且,不仅仅是这些,逍遥王言毕,又望着两人额前的红点,道:“朱砂毕竟有毒,公主至尊,且有伤在身,还是寻个妥善法子的好。本王这里有一瓶红色药水,虽说效用没有美容膏好,不过却也比朱砂强许多。”他伸手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瓶子,放在了南宫美霖的掌心,嘱咐道:“你若是要出府,直接出去便是,不用来惊动我们了。”
说完,逍遥王便摆了摆手:“出去吧,天都已经大亮了,公主若再不回去,怕是圣上会担忧的。”
“是,多谢父亲!”南宫美霖一脸的喜色。原本还担心父亲会责怪的,不想,他却是一点责怪的意思也没有,甚至,他还出手帮助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