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强守卫?”皇帝眼睛眯了眯,右手不断摩挲着放在左手掌心的红镖,他道:“说起来,朕封你为平安县主之后,似是也没有对你太多赏赐的。既是如此,朕便着几人去你那娇兰苑里当守卫吧。”
着几个人去娇兰苑守卫?沈嘉园嘴角轻抽了一下,这是不相信她了,所以想要让人监视着她的吧?
不过,她也不怕什么,因而,点了点头,她道:“那就多谢皇上为臣女安全考虑了,臣女不胜感激,谢皇上万岁。”她跪地,脸上微微带笑的磕头谢恩。
秦妃搁置在身侧的手微微紧了一下,随即,她抬手捏出了一方帕子捂嘴轻笑道:“皇上对平安县主还真是好呢。只是不知,平安县主是否会辜负了这份厚爱?”她话中带了些微的不甘心。
原本她还以为这红镖都是伯府内的东西,可能是沈从所用的暗器的,不想,这东西竟不是属于她们大魏的。那么,那些救走玉柔公主的人到底是何方人马?她怎么可能会认识那样的高手?沈嘉园在其中有起了什么样的角色?
想起暗卫给她汇报过来的消息,秦妃落在沈嘉园身上的目光不觉带了几分杀意。三番两次的都是这丫头坏了她的好事,她要不给她点苦头尝尝,她沈嘉园还当真以为这皇宫里,她一个小小的平安县主都能横着走了!
想着,她笑着走到了皇上的跟前:“皇上这两日尽为国事操劳,已经有些累了。臣妾还在这个关头给皇上惹麻烦,真是心中惶惶的紧。”她抬手,看着坐在御案跟前的皇帝,露出了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容来,侧身,她扭着腰肢穿到了御案后头,手抬起,她不轻不重的敲在了皇上的肩头:“皇上不会责怪臣妾吧?”
皇帝显然很享受这样的服务,眼睛微微闭了一下,他伸手拽着秦妃入怀,笑道:“爱妃也是为了朕的江山考虑,朕又如何会责怪于你呢?”他抬手轻刮了秦妃鼻头一下,笑眯眯的朝着御书房内其他的人都挥了挥手,道:“这枚红镖就暂且的放在这儿了,你们先退下吧!”
沈嘉园和玉柔福了福身,缓缓退出了御书房。
沈梦园和固安县主有些不甘心的咬了唇,但随即,固安县主也拽着沈梦园走了出去:“放心,姨母本事大着呢。看她那样子,显然是把那枚红镖的事儿放在心头了。你就暂且回去静静的等几日,且让那沈嘉园再张狂几天!”
她望向另一条道路上,正并肩缓缓远去的两人,冷哼道:“玉柔公主也是个傻的,都这时候还不自保,还想着为沈嘉园说话呢。只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固安县主朝着一旁的青葱树木狠狠的淬了一口。
姨母和皇后不对头,她看着玉柔也不对头,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天敌”?
不想,她话音刚落,身后却传来了一道儿清冷的声音,喜儿躬身行了一礼道:“见过固安县主,容奴婢提醒您一句,这里是皇宫,固安县主若是不想为秦妃娘娘惹麻烦的话,还请您慎言!”她起身,直勾勾的望向了固安县主道:“我们公主不管如何也是皇上皇后捧在手心里的金枝玉叶,您这般口不遮拦的,可是想要奴婢禀告了秦妃娘娘,好教教您什么叫做慎言谨行?”
她说完,也不管固安县主和沈梦园呆滞的脸,微微再行一礼,她小跑着跟上了玉柔和沈嘉园。
“公主,奴婢看着那固安县主真真是可恶极了,时时的盼着公主出事儿呢。”她用手中拿着的帕子为玉柔擦了擦手,才又收了起来,嘟着嘴道。
“她光明正大的把她的不喜都表现在了脸上,这样的人倒是无所惧的。”玉柔轻说了一声,伸手拉着了沈嘉园的手道:“倒是那个沈梦园,看着柔柔弱弱的,却竟是有这份胆量来宫里告御状来。她还真以为这皇宫是她想进就能进,想出便能出的了?”
玉柔嘴唇微微一勾,随即朝着喜儿招了招手,示意她倾身过来,道:“你想法的去让皇祖母知晓,沈梦园又入宫来了,让她再出手教训她一顿。”
沈嘉园听着玉柔的吩咐,笑着摇了摇头:“公主这小性子使出来,便是嘉园都甘拜下风呢!”她抬手用帕子轻捂着唇笑了一下。
“谁让她惹着本公主不高兴了?”玉柔朝着喜儿挥了挥手,“快去快回,别让人看出什么端倪了。”她说着,拉着沈嘉园便走到了一旁的石凳上,托腮,故意装作悠悠然的看起了风景。
固安县主最看不得她悠闲自得了,定然会前来嘲讽的。她就由着她点,让沈梦园和固安县主好好的再受个教训。左右,现如今秦妃在御书房缠着父皇,是过来解救不了两人的。
果不其然,固安县主不一会儿便带着沈梦园走了过来,抬脚踢踢一旁草地中的泥土,她扬手挥了挥,看着玉柔怒着脸回转眸光看向她,她笑眯眯的:“玉柔公主好大的气量,现如今你们都快成掉进江中的泥菩萨了,还有这份闲情逸致在这观赏风景呢?”
她说完,又竖着指头在脸前晃了晃,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想起来了,你们两个都是才女,怎么可能是在欣赏风景呢,是在吟诗作对的才对。”她“呵呵”两声,坐到了一边离玉柔不远的石凳上,笑道:“不过你们也得好好的欣赏一番了,要不然,日后怕是没这机会坐到一块儿享受这怯意的悠闲了哦。”固安县主一脸的得瑟,仿佛已经看到沈嘉园被关于天牢中的模样似的,她笑得春风灿烂。
玉柔偏头,托腮笑望着了她:“是吗?固安县主就这么肯定没法享受惬意悠闲的会是我们?”她抬手朝着远处指了指,道:“皇祖母的銮驾正朝着这边过来呢,沈梦园,你确定你要留在这儿?”
固安县主和沈梦园闻言,齐齐的朝着玉柔手指着的方向望了过去,果然见一副銮驾正朝这边走了过来。
沈梦园心中发虚,脸色突地煞白起来,身子微微哆嗦一下,她咬了一下唇,对固安县主道:“若不然我们先离开宫里吧?秦妃娘娘有事肯定会传唤我们的。”
固安县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看你那出息的样儿!太后又不会吃人!”
“她是不会吃人,可是她会打人啊。”想起她被打的像是猪头的模样,沈梦园就止不住的遍体生寒,眼见着太后銮驾真的离这边越来越近,沈梦园吓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固安县主撇了撇嘴,顺手把她手中拿着的刚刚从地上拔起的小草朝着沈嘉园扔了过去:“可恶!”她伸手拉了沈梦园,“走,我们先回去!”她们能屈能伸,不会给玉柔和沈嘉园看戏的机会的。
两人快步急急的朝着宫门口走去。
沈嘉园则是黑着脸把固安摔着在身上的还带着泥土的草儿捏了起来,夹着扔到了一边,道:“固安县主这脾气还真是大的很呢。”看到太后来了,还使劲的甩她一根草。
玉柔弯身替她轻轻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道:“她就是那么一个嚣张的脾性,不过往日里有秦妃约束着,她还稍微收敛一点。现如今,秦妃不在身边,她又认定了咱们会出事儿,可不就更嚣张狂妄了。”
说话间太后的銮驾已经到了跟前。
玉柔和沈嘉园早已经起身,齐齐的朝着太后见了一礼。
抬着太后的太监驻足,弯身,把銮驾平平稳稳的放了下去。
太后微微起身,看了两人一眼:“怎么听喜儿说,平安县主遇到麻烦了?”
“嘉园谢过太后,现如今,麻烦已经走了。”她笑着朝远方望了一眼。
看着那两道身影几乎消失不见,太后眯着眼睛辨认了一番,道:“那位就是沈梦园?”见沈嘉园点头应是,她道:“看起来倒是比先前的时候规矩点了。”
“有皇祖母出面震着,她岂止是规矩点啊,简直是规矩太多了。”玉柔笑着走到了太后的銮驾旁,手扶着她走了下来,道:“本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惊动您的,可玉柔看着这边风景独好的,想着您定然也喜欢,便让喜儿走了一趟。”
太后沧桑的脸色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来,抬眼朝着周围望了一眼,她点了点头:“现如今已经进入初夏了,这小荷才露尖尖角的,确实是哀家最喜欢的风景。”
第二百一十一章玉茜公主伴读,萧媚儿
“可不是呢,玉柔也是觉得这儿清风阵阵,荷香扑鼻的呢。”
看着宫人在一旁放了软榻,玉柔和沈嘉园连忙伸手,轻轻搀扶着太后坐了下去。
太后惬意的靠下,伸手拉过两人的手轻拍了一下:“你们两个有心了。”她抬眼望向对面的荷叶满池。
风轻轻吹动着池塘边的杨柳轻拂,碧波荡漾的水面上一层层的涟漪堆进。蓦地,水中心突地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头,惊得碧叶连天中的蝴蝶雀儿等惊慌飞走,那“咚”的一声巨响也惊得正看着风景入神的太后一个凛然。
“什么声音?”太后朝着那石头投进去的地方望去,眼睛微微眯着,她看着那已经小了不少的水花,脸色不虞。
“回太后话,是玉茜公主扔进了池塘中一颗小石子。”贴身嬷嬷福身说道,话音刚落,便见玉茜公主一身嫩黄色衣衫的从对面大树一侧走了出来。
她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嘴角两侧处漾起浅浅的梨涡,看起来是个很俏皮的人儿,此刻,她正与身旁的深蓝色衣衫女子含笑交谈:“本公主就说这儿风景是最美妙的吧,你看看,是也不是?”
“是,这皇宫之中,那里不是风景呢?媚儿倒是觉得,宫中风景还是数着万鲤池那儿独好的。一片红鲤鱼蜿蜒滑过,像是在水中盛开了一朵妖娆的睡莲一般,让人忍不住的就屏了气息,生怕打扰了那极美的画面。”萧媚儿浅浅一笑,双手拢着在袖笼中,偏头和玉茜说道。
“那万鲤池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一个灾祸不断的池子而已,先是玉柔公主在那儿差点出事,再是七皇子在那儿自杀身亡,你可万万别再提那万鲤池了,听着这三个字,我就觉得渗得慌。”玉茜轻撇了撇唇角,身子配合的轻颤了一下,伸手,她拽着萧媚儿沿着池边朝着另一侧过去,那模样,似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对面还坐着几人似的。
太后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层层折叠的褶子中仿佛都盛满了不悦,她抬眼看了身旁嬷嬷一眼:“去把玉茜叫过来这边来。”
“是!”嬷嬷应了一声,抬脚离开,太后则是偏头,若有所思的望向了玉柔,手轻轻搭着在软榻的扶手上,她问道:“玉柔,你母后现如今还好吧?”
玉柔自听到玉茜的话,脸上的笑容便有些僵硬起来,这会儿,听太后问起,她嘴畔更是噙了一抹苦涩:“还是老样子吧。原先玉柔还去咸福宫日日劝说的,可母后不让玉柔去,说是怕连累到我。”她微微低头,声音中也带了一抹儿担忧。
风吹起一旁的柳枝晃动,仿若是带情的愁,沾染的玉柔的面色越发悲伤了起来:“皇祖母,七皇子的事情定然不会是母后所为的,母后不是那样的人。”
“是啊,皇后娘娘先前还说呢,怕是她这么些年的猜测都是错误的。两位皇子的事情,怕是另有蹊跷也未可知的。”沈嘉园轻轻扶着太后的另一只手,偏头,目光带着一丝儿期盼的望向了她。
太后缓缓从她手上收回了她的手,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的道:“谁做下的错事谁心中有数,既不是她的错,她日日窝在那咸福宫做什么?平白的给人多添了话把子而已。”
她闭了一下眼睛,又缓缓睁了开来:“这后宫的风印如今是在皇后手中,宫中的诸多风波也该是由她出手镇压的,她若自己都拐不过那道弯来,旁人即便再想要帮助她,也是无济于事的。”风吹着她额前的刘海微乱,抬手,太后轻轻按压了一下,道:“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个道理,皇后应当是早就明白的。既是如此,何不随风而安,趁着风势,逐步找出那背后推动的手呢?”
沈嘉园和玉柔听得呆呆,见太后似是要起身的模样,两人连忙一人一边的又把人搀扶了起来。
太后抬眼瞧了玉柔一眼:“哀家说的话,你可明白了?”
“玉柔明白,玉柔会把皇祖母所言告诉母后的。”她点了点头,抬眼,双眸凝重认真的道。
这后宫中从来都不会少了风波,以往母后都能采取各种各样的法子处理事情,可这一次,许是掺合到了自身,母后竟是有些自乱阵脚了。
如此行为,落在某些人眼中,怕是更要坐实母后逼迫七皇子自戕的罪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