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顾许崩溃了,吼道:“啊…顾征…你不是人…”
许是绝望到极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是生生地挣脱开那条压制她的腿,然后抬膝狠狠地一顶,便听到顾征痛苦的闷哼声响起。
“唔…唔…”
手得到解放的瞬间,顾许如泥鳅般地跳下了软榻,转身向着御书房外跑去。
守门的小太监看着衣衫不整的顾许向外跑去,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原来他猜的一点都没错,皇上果然有断背之好啊!这简直是惊天的秘密。
他不会被灭口吧!
看那小公子的样子,皇上怕是得手了吧。那岂不是说,皇上他的心情也会变好?
远处
风暖儿震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个衣衫不整从御书房跑出来的是,是她的小嫂子!小嫂子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会出现在许国的皇宫,还和顾大哥…
难道顾大哥口中说的女子就是小嫂子吗?他说她连小嫂子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她从不知小嫂子竟是这种人,她明明已经有王兄了,还和顾大哥牵扯不清,真是人尽可夫,她这样做对得起王兄吗?
不行,她一定要向顾大哥揭发这人的真面目。
并未多想,风暖儿抬腿便向着御书房冲了过去。
“姑娘,怎么又是你?你赶紧回去吧,皇上是不会见你的。”小太监苦口婆心地劝道。
风暖儿眼珠转了转,赔笑着说道:“公公,刚刚有位小公子派我过来取东西,他说他的汤盅落在御书房里了。”
末了,风暖儿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放在他的手心。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希望公公能笑纳。”
小太监面上很是为难,脑中不停地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那小公子确实是端了一个汤盅进去,出来的时候也确实是空着双手,这姑娘的话不像是骗他。
又想到自家皇上喜好的是男色,这姑娘进去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再加上手上这价值不菲的簪子,心下瞬间便活络起来。
“罢了,取好了便赶紧出来。”
“是,谢谢公公。”
几步冲进了御书房却未见顾征的身影,风暖儿眸中闪过疑惑,她明明看到上官筠恩衣衫不整地从这里跑出去,里面不可能没人的。
找了一大圈,发现了一间耳房,心下发疑便走了进去。
耳房中
顾征双手捂住那处,痛得满脸是汗,样子很是狼狈。
风暖儿见状连忙跑了过去,坐在榻边,抬袖为他拭着脸上的汗水,焦急地问道:“顾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怎么…进来的…”
“你先别管我是怎么进来的,我要怎样帮你,你才能不这么痛苦?”
“你…别吵就是帮我。”
“……”
半个时辰后,顾征才彻底摆脱那股痛意,由着风暖儿将他扶起。
他半倚在床边,虚弱地说道:“朕不是说过,没什么大事不要过来烦朕吗?你没脑子吗?”
听他这样说,风暖儿委屈地扁了扁嘴,“顾大哥,你喜欢的人是不是上官筠恩?你还不知道吧,她是我王兄的正妃,已经是有夫之妇了。”
“滚!”顾征冷冷地吼道。
“顾大哥,我可以用我的项上人头担保,她就是我嫂子。”风暖儿急了,伸手抓住顾征的手臂。
顾征长臂一挥,怒瞪双眸又吼了一声,“我让你滚,你没听见吗?”
“好,我滚!顾征,如果你想知道她和我王兄有多恩爱,可以来找我,我愿意事无巨细地告诉你一切!”话落风暖儿便红着眼睛离开了。
待耳房中只剩他自己,顾征瞬间似泄了气的球一般,软软地躺回床榻上,不停地砸着自己的脑袋。
他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为何会对许儿做出那样的事。
虽然他很想对她做那样的事,可是他知道她不愿,所以他一直压抑着自己,对她发乎情止乎礼节,不然那日他就不会避开她的唇而独独吻她的脸颊。
可是刚刚那股莫名的燥热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那盅烫有问题?不可能啊,那味道一尝就是娘亲手熬制的,她不能在里面下药的。
另一边
顾许跑出皇宫之后,失魂落魄地在街巷上晃悠着。
脑中不停地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她真的不敢想象,若是她跟大哥真有了什么,她是否还有勇气回北风国去找阿宣,应该不会吧。
突然,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小短腿儿,真是有缘分,我们又见面了。”
顾许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眼中闪过一抹恨意。但很快,她便发现认错了人,这人的眸色是透亮的蓝色,试探着问了一声,“你是西远竹?”
身着粗布麻衣的男人点了下头,嘴角荡起一抹笑意。
“没想到,你倒是对我记忆深刻啊,真是荣幸!”
“……”
顾许嘴角一抽,吸了吸鼻子,要不是你长得同大哥一模一样,谁能记得住你,自作多情。
不想再理会面前的人,顾许抬腿就要走,却被西远竹伸手拦住了去路,“小短腿儿,先别走啊!好不容易久别重逢,赏脸陪我吃顿饭吧。”
“我跟你很熟吗?”顾许挑眉语气不善地问道。
西远竹微勾唇角,脸上的伤疤愈发的狰狞起来,语气却是很温和,“也许将来说不定就熟了。”
“不必!”
挥开西远竹的手,顾许快速地向着顾府的方向跑去。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西远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真是个任性的小丫头,那小子怎么就喜欢她喜欢成那副样子,倒是不像西家的人,绝情到极致。
这时
有个乞丐打扮的人走到他的身边,附在他的耳边嘀咕了许久。
西远竹脸上的笑意变淡,沉声说道:“我知道了,告诉他们不要放松警惕。”
“是!”
顾家
一路狂奔回来的顾许,只用了一炷香便写了一封勿念的告别信,然后背起了包袱走出了自己的闺房。琢磨半晌,还是决定将手中的信压在顾忠夫妇的门口。
做好这一切,她才恋恋不舍地翻身离开了顾家。
她前脚翻身刚离开,顾安后脚便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呆呆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顾安长出一口气,叹道:“也许暂时离开顾家,到一个大哥找不到你的地方,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吧。”
两年半之后
东阳国的三公主靳辛儿突然暴毙于北风皇宫中之中,东皇知晓后震怒,当下便命毅王爷亲自带兵北伐,一时间北风和东阳势同水火,战事一触即发。
两国的百姓人心惶惶,这战事一旦打起来了,受苦的可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
东阳国皇宫
靳寻毅寸步不离地守在龙榻边,眉头死皱着,轻抚着靳寻恒的手臂,沉声道:“皇兄,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四方大陆还没有臣服于你的脚下,你怎么舍得倒下。”
靳寻恒咽了咽唾液,痛苦地摇着头,紧紧地握住靳寻毅的手。
“小毅,皇兄怕是熬不过这个夏天了,你要帮皇兄好好守着东阳。”嘶哑的声音似古稀的老者,可事实上他也只比靳寻毅大了七岁而已。
“皇兄,连你也不要我了吗?你的江山你自己守,我是不会管的。”
此时的靳寻毅褪去了往日的狠厉,眼中尽是伤痛。
靳寻恒的眸中闪过一抹暖色,他的弟弟他最了解,小毅是不会不管东阳国的。
“皇兄也想多活些时日,只是老天不给机会。小毅,放弃风暖儿那个女人吧,不爱你的再强求也不会幸福的,咳咳…”
“你放心皇兄,与北风一役,我定会凯旋而归!你等我!”
离开皇宫,靳寻毅没有回王府,而是直接去了军营。站在高高的训台上,靳寻毅面色冰寒,冷冷地俯视着眼下的一切,待本王端了整个北风国,看你风暖儿还能藏到哪儿去。
到时候本王再抓到你,誓言一定兑现,非得打断了你的腿不可!
“启禀王爷,北风国的来使带着三公主的尸身回来了,您是否前去一见?”
“见,为何不见?”
半个时辰后
靳寻毅又重返回皇宫,接待了北风来使。
“北风使臣徐恭,见过东阳毅王爷!”
靳寻毅轻哼了一声,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棺椁之上,说道:“使臣不远千里将也要将辛儿的棺椁送回,所为何事?难道说我东阳的公主不配入你们北风的皇陵吗?”
看着面前阴阳怪气的男子,徐恭战战兢兢地开口。
“三公突然暴毙,我皇也甚为心痛,三公主生前对家乡甚为思念,所以我皇便令微臣将三公主的尸身送回,以表拳拳之心,希望东阳能够与北风永世修好。”
“风肆骁的算盘还真是打得响。”
靳寻毅起身走到徐恭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朗笑道:“你觉得,没了风绝宣的北风国,有资格跟本王谈条件吗?着实是天真的很。”
“…毅王爷…两国之间不斩来…”
他的话未说完,只听“咔嚓”一声,脑袋一歪便没了气息。
靳寻毅将人扔到地上人,然后拍了拍手,眸中尽是嘲讽,还真是不自量力。
不斩来使说的是君子之间,他这个小人当然可以不用遵守。
缓步走到棺椁边,伸手轻抚着棺盖,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恶臭。
不过靳寻毅却连眉头都未皱,反而勾唇一笑,喃道:“辛儿啊辛儿,你放心去吧,既然你这么听话地准时‘暴毙’,皇叔答应你的事便一定会办到。”
“来人啊!”
门外颠儿颠儿地跑进来一名太监,跪地道:“奴才在,请王爷吩咐。”
“将三公主的母妃从冷宫中放出,然后给她些银子,让她自行出宫吧。”靳寻毅一边说着,一边用锦帕擦拭着自己的手指,说好的吃斋念佛,没想到一不小心又染了血。
“是,奴才这就去办!”
北风国皇帝寝宫
睡梦中的风肆骁也紧皱着眉头,嘴里不停地吐着呓语,“父皇…儿臣该怎么办…父皇…”
一旁的南悠不停地为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焦急地吼道:“太医院养你们是做什么用的,五天了,皇上为何还被困在梦中!”
“回太后娘娘的话,皇上的身体并无大碍,恐怕心病还需心药医。”
“滚!都给哀家滚!”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五名太医背着药箱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寝宫。
南悠心痛地轻捶着自己的胸口喃着,“皇儿,你说你当初何必做的这么绝,若是宣儿没有疯,我们何苦会乱了方寸到如此地步啊!”
回应她的只有这一室的静默。
当夜
一身黑衣的南悠,黑纱遮面,悄悄地来到了程家。
“不知太后娘娘前来,老臣有失远迎!”程老跪地叩拜。
“程老不必多礼,哀家是来找国师大人的。”南悠虚扶了程老一下,直接道明了来意。
程老长叹一口气,说道:“太后娘娘跟老臣来吧。”
须臾
一行人来到了祠堂,推开门便看到程修跪在蒲团之上轻摇着签筒,嘴里不知正念叨些什么,神情甚是痛苦。
“啪嗒”
一支签落地,程修缓缓地睁开眼睛,眸光落在那签之上,身子一僵。
“国师,签文如何预示?”南悠没忍住,开口问道。
程修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起身拿着八卦盘走到院中对月而立,眸光一直凝视着卦眼。内力行至掌心,八卦盘竟似有了生命一般转动起来。
“噗!”程修一口血喷在八卦盘上,它亦是缓缓地停止了转动。
清冷的月光下
鲜红的血顺着盘上的沟壑流向了一个方向,程修冷声道:“若是执意出兵,虽能重创东阳大军,但此战必败,血流成河,除非将星现世,但那也未必能够挽救危局,还要看天意。”
南悠捂住胸口,身体晃了一晃,还是身旁的程老虚扶了一下她,才免于跌倒。
“可若是不出兵,东阳国大军打进边城,边境的百姓怕是要受苦了。”南悠眸中满是雾气。
程修冷冷地看着她,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这时候倒是起了怜悯之心,早干嘛去了?若是真的心疼北风国百姓,这母子俩就不该联手把风绝宣逼成那样。
若是风绝宣还正常的话,靳寻毅也不至于在边境叫嚣成那样。
“太后娘娘,夜深了请回吧。”程修面无表情地出声。
“多有叨扰,告辞!”
看着南悠步伐不稳地越走越远,程老愁眉不展地说道:“修儿,你何苦摆如此脸色给她,她这一辈子也不容易啊!孤儿寡母地走到今日,也是…”
“有谁一辈子是容易的?”
“这……”
第二日早朝
依然是太后临朝,大殿中气氛极其压抑,静默一片。
南悠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半晌才微哑地说道:“徐大人出使东阳国多日,却是一丝消息都没有传回来,怕是早已凶多吉少,议和之举恐有不成,北风怕是不想战也得战了。”
话落南悠的目光落到第一排的上官峥嵘身上,几番挣扎才开口,“上官老将军可有好的人选?”
上官峥嵘面色冷凝,伸手摸了摸胡子,拱手说道:“老臣找不到能稳拿胜算之人,还请太后娘娘自行定夺!”
南悠的面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只是象征性地问一下,这老匹夫竟然故意将难题给她抛了回来。既然如此,也便不怕撕破脸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