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还未说完,整个人便被风绝宣给扔了出去。没错,就是扔,连人带药箱一起给丢出了军帐外。李郎中揉着屁股一瘸一拐地离开,满脸怨念,皇上这可真是卸磨杀驴啊!
营帐内
风绝宣不停地轻抚着她的发丝,眸中的光,柔的仿佛能滴出水,嘴里不停地喃着,“睡吧,好好地睡上一觉,我会一直在这儿陪着你的。”
“好…你不要走…不要走…”
“我不走,你安心睡吧。”
须臾,床榻上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风绝宣才猛地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身后的凌瀚,轻声说道:“凌瀚,你先下去,继续去查。”
“是!”
待顾许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晨,她一睁眼便看到坐在床榻边的风绝宣,他依然维持着她睡着之前的姿势,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见她睁眼的一瞬间,他便柔柔地一笑,“你总算是醒了。”
顾许扁了扁嘴,半晌才委屈地说出四个字,“阿宣,我饿。”
弱弱的四个字瞬间令风绝宣红了眼眶,俯身在她的唇上轻啄一下,一个字未说,转身去将桌上早已准备好的膳食端了过来。
他舀了一勺鱼粥放在嘴边轻吹几下,递到她的唇边,张了张嘴巴示意她开口。
顾许一下子便笑了,“阿宣你是想让我躺着吃吗?”
风绝宣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将鱼粥放到一旁,将她扶坐起身,让她靠在他的怀中,然后一勺一勺地开始给她喂粥。
帐内很是安静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个小心翼翼地喂着,一个默默地吃着,小小的一碗粥,竟是断断续续地吃了一炷香的时间。
放下粥碗
风绝宣紧紧地将人揽入怀中,脸埋在她的颈窝。
感受到颈间传来的冰凉与湿润,顾许的身子一颤,她知道,他在哭。
这一刻,她失去了言语的能力,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劝好这个哭得像孩子一样的男人,这是她第一次见他这样哭。顾许突然发现,同样是眼泪,男人的泪更让人心碎。
许久许久,久到顾许以为天都要黑了,他才缓缓地松开手。
“许儿,让我好好地看看你…”风绝宣颤抖着手捧着她的脸颊。
顾许拼命地点着头,好看的桃花眼盈满雾气,就那样定定地望着对面的男人,她唯一的男人,也是她腹中孩儿的爹,本不该有任何交集的两人,竟是以一种极为离奇的方式走到一起。
她静下心来一想,这些年经历的点点滴滴,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可是一切就在这一步一步走来的路上发生了变化。
天不怕地不怕的顾许从来没想过,她会为一个男人生儿育女,也从未想过,未来的某一天,会有一个人取代大哥在她心中的位置,成为那最重要的一个人。
但如今,这个人就这样默默地融入到她的生命中,割不离舍不弃。
顾许回捧住他的脸,哽咽着说道:“阿宣,你可知道,我从来没这样怕死过。在毅王府的地牢中,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就这样死去,再也见不到你。”
风绝宣亦是拼命地点着头,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泪,再一次地顺着脸颊滑落,他又何尝不是。
看着她被吊在城墙之上的那一刻,天知道他的心都快碎了。
“许儿,不要再离开我。”
他的声音很小很轻,如此小心翼翼,甚至带着些许祈求。
顾许听后一阵心酸,她何德何能,竟让叱咤风云的战皇变得如此卑微。
抬袖轻轻地为他拭去脸上的泪水,顾许哭中带笑地说道:“你看看你,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哭成这副样子,也不怕被腹中的孩儿嘲笑,赶紧笑一个给小爷看看。”
风绝宣却不顾她的调侃,仍是一脸执拗地问着,“快说你不会离开我……”
无奈之下,顾许倾身在他嘴角落下一个浅浅的吻,然后对天竖指说道:“我顾许对天发誓,有生之年一定不会离开风绝宣,如果离开,一定是因为我不在了,若违此誓…唔…”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风绝宣捂住了嘴。
他眸中带了些许怒意,哑着嗓子说道:“我不许你提‘死’字,也不许提离开,我不会让这种如果发生!”
纤细的双手握住他的大手,将它们缓缓地拿下。
“阿宣,这样霸道的你让我如何舍得离开,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好不好?”
“好…”
一个好字落下,他倾身吻上了她的唇。
须臾
沉重的喘息声响起,顾许不停地扯着风绝宣的衣领。突然,风绝宣猛地捉住她的手,不停地摇头,满带欲望的眸痛苦地望着她,“不行…你需要好好地养伤…我先出去一下…”
“阿宣,你…”
顾许愤愤地捶着床榻,气得牙根痒痒,火都被他给挑起来,他却半路逃了!
真是好样的,你给小爷等着。
另一边
凌瀚一脸发懵地站在自己的军帐外,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这是发生了何事?
“哥,你怎么站在这儿?”凌渝奇怪地问着,伸手便想去掀开帘幔往里走。
她的手还未碰到帘幔,便被凌瀚一下子给抓住,“渝儿停下,皇上在里面!”
凌渝整个身子一僵,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家哥哥,低声问道:“小王妃不是被救回来了么,皇上怎会在你的军帐中?”
凌瀚摇头,他怎会知道。
突然想起了什么,凌瀚按住凌渝的肩膀嘱咐道:“渝儿,现如今王爷已经登基为皇,那我们也不可再称呼她王妃了。”
“那应该如何称呼?”凌渝歪头问道。
“……”
这下凌瀚倒是把自己给难住了,对啊,那现在该如何称呼?皇上并未行立后大典,他们自是不能唤她为皇后娘娘的,皇上也未册立任何妃嫔,她没有妃号,他们更不知该如何称呼了。
看来待会儿皇上出来,他得问一问。
帐中
经过了一番努力,风绝宣总算交代了,浑身是汗地躺在床榻上,眸中尽是无奈,许儿养伤的这断时间,他还不得被憋死。
许久,他才冲着帐外喊道:“进来吧。”
待凌瀚和凌渝进来后,风绝宣冷声问道:“可有查出什么头绪?”
凌瀚摇头,“回主子,到现在为止,属下已经清查了五万人,并无任何问题,还剩十几万人需要查,怕是还要用上两天的时间。”
风绝宣倒未生气,面色微冷地点了下头。
“对了主子,我们该如何称呼…那个…”
风绝宣看着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皱纹问道:“称呼什么?”
看着扭捏得似个大姑娘般的自家哥哥,凌渝不禁抚额,躬身说道:“皇上,还是由奴婢来说吧,这次王妃归来,我们应该如何称呼她?”
“当然是皇后,这还用问吗?”语中带着不悦。
“可是您并未行册后…”
风绝宣冷声打断她,“朕也没有行登基大典,不还是稳坐这个皇位吗?那些虚礼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只要朕还在位一天,不管有没有册封大典,她都是这后宫中唯一的女人。”
凌瀚错愕了,凌渝震惊中,他们刚刚没听错吧!皇上说什么?后宫中唯一的女人?
凌瀚结巴地问道:“皇上,您是要…专宠…一人吗?”
“有何不可!”
话落风绝宣大步流星地离开。
许久
凌渝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眸中满是羡慕,自家主子这样的男人真是千年难遇。
东阳国皇宫
太医战战兢兢地为靳寻毅处理着肩上的箭伤,小心翼翼地嘱咐道:“王爷,您这伤口有些深,记得切莫沾水。”
靳寻毅并未回应,目光死死地盯着手中的信,眸中闪过嗜血的光,好,很好!
将手中的信撕得稀碎扔到太医的脸上,靳寻毅吼道:“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都想背弃本王?告诉你们,门儿都没有!就算本王会死,也一定要拉你们垫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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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是怎样喜欢上一个人的吗?
第V【182】
太医忙不迭地点头,然后又摇头,颤着声音说道:“王爷,老臣是不会背叛您跟皇上的。”
靳寻毅阴测测地笑出声,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缓缓地将人提起,眸中尽是嘲讽。
老太医双手不停地扒着自己的衣领,以求呼吸顺畅,惊恐地说道:“老臣…忠心耿耿…从未做过对不起王爷和皇上…的事情…求…”
他的话还未说完,只能“咔嚓”一声,颈骨瞬间断裂,脑袋一歪便没了气息。
靳寻毅缓缓地松开手,老太医的尸体“砰”的摔到地上,吓得跪着的其他几位太医头都不敢抬头,生怕今日不能够活着走出皇宫。
靳寻毅冷笑着说道:“你们不会以为本王不杀你们,你们就能活着离开皇宫吧。”
“求王爷饶过我等的性命…”几名太医不停地磕着头,不出片刻,地上便出现了斑斑血渍,但他们仍然不敢听,与性命比起来,这点血又算的了什么。
“你们真以为活着就是最好的结局吗?北风的二十万大军已经打到皇宫外了,若是今日守不住,你们明日便是亡国之臣,到时候就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了!”
几位太医被他的话给惊住,甚至连头都忘记磕了,他们只不过一夜没有离开,这外边怎么就变了天。
须臾
靳寻毅给了他们三个选择,一是死在他手中,二是自尽,三是现在就离开皇宫,最后他们选择一起离开皇宫。
可他们刚走出宫殿的大门,便被四面八方飞来的乱箭射死。
听着宫殿外利箭刺入皮肉的声音,靳寻毅勾起嘴角,眸中尽是得意,笑着说道:“皇兄你看,一个个把自己说的多么忠心,大难临头之时,还不是想着逃命。”
龙榻上早已凉透的尸体根本不能给他任何回应,但他好似不知道一样,仍自顾自地说着。
“皇兄,毅儿只是好心地帮他们一下,并没有恶意的。”
许久,直到他说累了,才轻轻地趴在冰凉的尸身边低声呜咽起来,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要抛下我,母妃不要我,父皇不要我,风暖儿不要我,现在连皇兄也走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从来没人愿意为他伫足过,从未。
既然天下人都负他,他又何苦怜惜众生!
次日
风绝宣正在军帐中伺候顾许喝药,却听帐外有人来报,“启禀皇上,属下有要事禀报。”
眼见着他的眉头缓缓皱起,顾许忙伸手在他胸口顺了顺,轻笑着说道:“快些将人叫进来,延误了军情可就不好了。”
“进来!”不悦地咕哝一声。
“……”
顾许还是头一次见到当皇帝当得如此勉强的,大哥都比他有耐心。
须臾,一身着铠甲的士兵走了进来,单膝跪地说道:“启禀皇上,不知为何,刚刚东阳国的宫门大开,跑出不少太监宫女,都被我们的人给抓住了。”
“当真?”
“千真万确!甚至有些大臣也被我们给抓住,他们说…他们说…东皇已经薨了!”
顾许一愣,难道说着东阳皇宫不攻自破了?可是,靳寻毅呢?
风绝宣并未多说,起身便要亲自带兵去查看,却不想被顾许抓住了手臂,“阿宣,我跟你一起去。”
“你的伤还未好,怎能…”
“这是你说过的,我们要一起。”顾许瞪着眼睛打断他,语气很是坚定。
几番劝说之下还是没有说通,只好将她给带上。
带兵一路行至宫门口,果真如那士兵所说,偌大的宫门敞开着,仍然有宫女和太监陆陆续续地往外跑,风绝宣一摆手,便有人抓着一个太监走了过来。
风绝宣垂眸冷声问道:“宫里发生了何事,你们为何都往外跑。”
小太监浑身上下不停地颤抖,张了张嘴,半天都未说出一个字。风绝宣这才发现,跪在他面前的小太监,满脸都是血道子,看着很是骇人。
顾许又朝着小太监轻声说了一句,“你放心,只要你将事情如实告诉我们,我们是不会伤你的。”
许久
这小太监才颤抖着声音说道:“毅王爷疯了…他疯了…他手里拿着长剑见人就砍…好多宫女和太监都已成为他的剑下亡魂…”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显然已被吓坏了。
顾许和风绝宣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点了下头。
从宫中跑出的太监和宫女都被他们安置起来,凌瀚带人给他们分食物和水。
大军一路冲到了大殿
风绝宣站在龙椅前,俯视着下面的一切,目光落到靳寻毅的身上,皱眉问道:“毅王爷,你可想好了自己的去处?”
靳寻毅只是冲他冷笑一声,拔剑在颈间一横,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看着这一幕,顾许眸光一闪,有些不解地皱眉。
历经百年的东阳国一夕崩塌,所有的朝臣全部被贬为庶民,东阳成为了几代人的记忆,从此以后见不到只能回忆。
风绝宣正式将都城迁至原东阳的京城,改名为安城,北风与东阳统一之后,国号也改为安国,从此四方大陆便形成了许国、安国、西丘国,三国分立的局面。
当然,三个国家中以安国地域面积最广、人口最多、兵力最强,以西丘国国力最弱。
因为几个国家互不侵扰,也便形成了相对稳定的局面。
三个月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