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心无语,总觉得这男人自负过头了,表面温和淡然,实际上谁都不放在眼里。
韩露白坐在苏铭心身边,伸手摸上她小指的紫色胎记,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苏铭心看他突然神神叨叨,好笑地看着他,并没有拒绝。
韩露白看她不明所以,淘气地向她眨了眨眼睛,笑得得意。
苏容心闻听宫外动静,暗中散布谣言,说明苏郡主会妖法,能隔空吃掉别人半个头,最喜吃人脑。
和尚道士纷纷来郡主府外探听动静。
苏容心还联合御史夫人,造谣说家里的孩子被明苏郡主的妖法吓到。
还有人亲眼看到她半夜出去挖人脑吃。
大春之国的人特别迷信,说的人多了,由不得大家不信。
传言越来越邪乎,相信的人越来越多,明苏郡主的名气越来越大。
只要她出门,所有人退避三舍,用看妖怪的目光盯着她,戒备而厌恶。
苏铭心无语,她这般长相,怎么看都不像妖怪啊,有那么可怕吗?
听说苏铭心被刺杀,杨氏很生气,终于忍不住跑去质问苏容心。
因为除了苏容心,她想不到自己的女儿还有什么敌人。
苏容心痛哭,“姑母,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干的,她是我表妹,我怎么可能伤害她?”
杨氏冷声道:“你敢指天发誓,你没伤害过她吗?柔嫔,我不动你,是因为你曾经是我的亲人,但不代表我会一直纵容你。”
苏容心泪水涟涟,无比可怜,“姑母,这次真的不是我,如今我怀有陛下的龙子,只想安心养胎,怎会无端生事?那岂不是自寻烦恼,影响皇儿的成长吗?我如今只想安安分分养胎,生下孩子,还望姑母明察。”
杨氏没有证据,只能警告了事,希望苏容心真的能如她自己所说,安心养胎,不再生事。
她始终不放心,让刘嬷嬷安排了几个人看好柔嫔,不让她有任何异动。
杨氏离开后,苏容心擦掉廉价的眼泪,恢复怨毒的神情,“杨氏,苏铭心,总有一天,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她让人把杨氏来她宫里问罪的事闹了出去,还让人宣御医,只说受到惊吓,浑身不舒服。
刘君迟最紧张这个皇子,哪里会不担心,不但亲自来慰问,还指责杨氏太过小题大做。
他下令,柔嫔养胎期间,除他之外,其他人不可随便来打扰她,皇后也不行。
苏容心自然得意,觉得只要生下皇子,她便能一飞冲天。
只是,她始终不愿放任苏铭心不管,否则,总有一天,她会成为她最大的威胁。
听闻明苏郡主遇刺,刘君迟很担心,派丑娃亲自去探望。
只不过,丑娃并没能见到明苏郡主,据郡主府的下人说,明苏郡主惊吓过度病了,有些草木皆兵,不敢见任何人。
刘君迟日夜思念,总觉得这样的美人儿无法得到手实在可惜。
他身为一国之君,向来要什么有什么,哪里这般隐忍过?
朝堂上,看到韩露白,刘君迟心生嫉妒,不假辞色,总是借机挑刺找麻烦。
后宫中,他宁愿独自待在自己的寝宫,看着美人儿画像发呆,也不愿去宠幸后宫看腻了的妃嫔们。
苏容心听说陛下还在惦记那日的美人儿,心中怨恨,只觉得心头卡着一根刺。
她不敢轻举妄动,而是等待着血月楼的消息。
她深信,凭血月楼的本事,不可能对付不了一个苏铭心。
探听到柔嫔再次派人刺杀明苏郡主,如妃越发感兴趣,动用家族力量,追查苏铭心的身世。
“哼,刺杀郡主,柔嫔的举动越来越疯狂,背后定然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次,本宫一定要查出来,给她致命一击。”
看着明苏郡主的画像,如妃心中那种违和感再次浮出脑海。
“看这位明苏郡主的相貌和气质,无论如何都不像个普通的宫女,若不是宫女,她到底是谁?如今陛下对她着迷,不知我能不能利用她除掉柔嫔呢?”
路血月收到三七事败被杀的消息,神情越发玩味。
“一击爆头?血肉模糊?三七死得还真惨,既然如此,那就让本楼主亲自会会这个美人儿。”
属下:“楼主,自从刺杀事败,韩露白一直守在这女人身边,他武功高强,与您伯仲之间,怕是不好下手。”
路血月:“伯仲之间?哼,他行伍出身,身手虽了得,却无法跟江湖中人比,怎么,难不成你看不起本楼主,觉得本楼主连区区将军都对付不了?”
属下面如死灰,噗通跪下,求饶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全心全意为楼主着想,楼主是咱们血月楼的支柱,属下不希望楼主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路血月轻哼一声,“行了,本楼主自有分寸。”
韩露白忙于公事时,让韩松韩柏韩杨韩柳守在苏铭心身边,务必保证她的安危,不让她随意出郡主府。
苏铭心自然知道自己被杀手盯上了,倒也听话,整日在府中玩乐。
花园中,红波绿翠美不胜收,蝴蝶蜜蜂来回穿梭,一派热闹景致,倒也不会太闷。
苏铭心边走边看,还时不时闻一闻,摸一摸。
其实,她最想过的日子,便是在一个如世外桃源般的地方种花种菜,与世无争。
可如今,她既然身在此处,不得不遵从这里的生存规则。
她在等待机会,扫除敌人,清除障碍,为自己建立自由恣意的生存空间。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受制于人,才不会遭遇伤害。
园丁师傅姓丁,五十多岁,干瘪的手虽苍老,却灵巧,将每一盆花打理得美丽而娇艳。
他穿着一身土黄色的衣服,一直低垂着头,安安静静干活儿,身影几乎跟地面的颜色融为一体。
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他的踪影。
就是这样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却偏偏引起了苏铭心的注意。
她走到丁师傅面前,跟他聊起了天。
看苏铭心问丁师傅每种花的名字,金兰以为她无聊,好笑道:“郡主,您不是都知道嘛,干嘛消遣人家丁师傅?”
苏铭心大笑,“没事儿找事儿呗,谁让我闷在府里无聊呢。”
丁师傅笑得很憨厚,“既然郡主无聊,跟小的一起种花如何?”
“好啊——”苏铭心挽起袖子动手,遇到不明白的便虚心请教丁师傅。
苏铭心:“丁师傅来我郡主府多久了?”
丁师傅:“自您接管郡主府那日,小的便来了。”
苏铭心:“丁师傅觉得我为人如何?”
丁师傅:“郡主宅心仁厚,对小的们关爱有加,是个好主人。”
苏铭心满意点头,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枚用海蓝宝石制成的玉佩,塞在了丁师傅腰间。
这枚海蓝宝石是罕见的深蓝色,白天莹润美观,晚上闪闪发亮,耀眼的光芒几乎可以照亮半个夜空。
它的光芒照射的地方如梦如幻,美不胜收,如澄净的夜空,隐约可见星光点点,又如浩瀚的大海,隐约可见游鱼闪现。
总之,这块海蓝宝石制成的玉佩价值连城,千金难买。
苏铭心特别喜欢这块玉佩,打磨好后一直带在身边,临阳公主和其他贵妇人出到天价,她都不舍得卖掉,这会儿却突然送给了只有一面之缘的丁师傅。
她笑道:“丁师傅知道我不是个坏女人就好,我一向喜欢聪明人,不会计较之前有没有恩怨,只要丁师傅肯站在我这边,助我一臂之力,条件随你开。”
丁师傅低头盯着她放在自己腰间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嘴角轻轻扯出一抹与现在的容貌大不相符的冷笑,“好,但从郡主令。”
☆、61谈谈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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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兰站在两人身后,不明白自家郡主为何会跟丁师傅这般低语。
她侧头思索,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白面管家来报,孩子们回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孩子们便急匆匆跑了过来。
苏铭心对丁师傅点点头,起身迎向孩子们,瞬间被他们团团围住了。
“郡主姐姐,我们下学了,咱们来玩捉迷藏吧?”
“不要,今天让郡主姐姐教我们打磨海蓝宝石吧。”
“郡主姐姐,你今天带我们玩什么?”
这些孩子都是府中下人的孩子,特别喜欢跟苏铭心玩。
苏铭心瞬间成了孩子王,跟孩子们在花园里玩起了捉迷藏。
她嘻嘻哈哈,没有一点郡主的模样,衣服都被孩子们弄脏了,发髻也被弄乱了,她不但毫不在意,还不顾形象地跟孩子们在地上打滚。
欢乐的笑声从花园一直穿到半空中,然后分散开来,在整个府中流传。
看着苏铭心与孩子们缠成一团的身影,化身为丁师傅的路血月哼笑,“这女人,有点意思,不但一眼便看出我的伪装,还妄图收买我,哼,美人儿,既然你如此信任本楼主,本楼主便陪你玩玩。”
天色将黑,苏铭心打了个哈欠,歪在床头发呆。
韩露白今日公事繁忙,派人来报,说要很晚才能回来,让她先休息。
苏铭心扭头看向窗外,隐约可见侍卫们严阵以待的身影,还传来韩杨韩柳低声说话的声音。
他们尽心尽力保护着她的安全。
苏铭心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了,只知道醒来时,她正躺在一张超级大的巨床上。
房间昏暗空洞,融入夜色中,仿佛无边无际。
她刚想坐起来,便听到“呼”的一声,周围亮起了烛光。
她抬眼看去,发现床对面的躺椅上半卧着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这男人双眸紧盯着她,正悠闲的饮酒。
男子将杯中酒缓缓饮尽,这才开口道:“你终于醒了,在本楼主这里睡得可好?”
苏铭心慢慢坐起,整理了下衣衫,沉静地笑道:“你是白天的那个园丁,怎么,你抓我来,是想跟我谈谈具体条件吗?”
路血月半睁的眸中透出一丝玩味,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白天的园丁?”
苏铭心笑道:“气质和气息,你气质太过清冷,气息太过冰冷,跟别人大不相同,很容易辨认。”
路血月仰头大笑,“这么说,在你眼中,我就是个冷情冷性冷血的男子吗?”
苏铭心轻笑不语。
眼前的男子似乎很自信,既没有捆住她,也没有限制她,好像根本不怕她逃跑或者反抗。
苏铭心没有轻举妄动,只是静静打量着他。
这应该是个很年轻的男子,只是眼神太多阴霾,令人不寒而栗。
他穿着一身青色衣衫,打扮颇为朴素,若不是眼神凌厉而阴冷,仅从其他方面来说,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个杀手。
路血月看她不语,提醒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是谁?”
苏铭心从善如流道:“请问你是谁?”
路血月被她逗笑了,倒也老实答道:“血月楼楼主路血月。”
苏铭心侧头,“虽然没听说过,不过,很高兴认识你,路楼主。”
路血月看她一脸镇定,又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是谁想杀你?”
苏铭心笑道:“我此生从未与人为敌,唯一可能的人选,是一个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女人,路楼主,我猜的对不对?”
路血月:“聪明,那你为何不猜猜,我为什么答应她的要求?”
苏铭心:“既然肯接下这笔生意,必然有所图谋,我猜,要么为了钱,要么为了权,对吗?”
路血月哈哈笑了,“非也,这次的生意,钱和权还在其次,我最想要的,是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苏铭心暗暗心惊,不明白路血月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故作镇定,左手慢慢滑至腰间,摸上了魔法水晶枪,轻笑道:“原来路楼主也跟寻常男子一样,喜欢我的皮相。既然想劫色,路楼主为何离我那么远?何不过来看仔细一些?”
路血月听她说得这般随意,笑得肩膀都在抖动,“哈哈哈哈,你果然有趣,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他的眸光透出志在必得的光彩,身形却一动不动。
看路血月远远坐着没动,苏铭心知道他很谨慎。
她不动神色地扫了眼挂在腰间的魔法水晶枪,放弃了开枪的冲动。
苏铭心:“路楼主既然收了我的定金,是不是该跟我谈谈咱们之间的交易了?”
路血月从腰间取出那枚海蓝宝石制成的玉佩,拿在手中把玩。
玉佩的光芒一点点散发出来,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这就是这块玉佩的神奇之处,它的光芒很明亮,只要没有被包裹着,它就能当明灯使用。
不过,不想使用的时候,只要用布稍稍遮挡,它就会收敛光芒,不透出一丝一毫。
看得出来,路血月对这块玉佩很感兴趣,不停地打量把玩。
他的目光终于转向苏铭心,哼笑道:“既然收了你的定金,咱们自然要谈,不知道明苏郡主想让本楼主杀什么人?难道是身怀六甲的孕妇?”
苏铭心反问道:“怎么?若对方是孕妇,路楼主会下不了手吗?”
路血月冷笑:“不,即便是老弱妇孺,只要报酬合适,本楼主照杀无误。”
苏铭心却道:“路楼主不愧是合格的杀手,只可惜,我不是合格的复仇人,虽然她想杀我,我却不忍心杀死她腹中还未出生的孩子。”
路血月:“既然如此,明苏郡主想让本楼主杀谁?”
苏铭心一字一句道:“她男人,当今陛下,刘君迟。”
路血月的双眸折射出兴奋而嗜血的光芒,“报酬呢?”
苏铭心:“既然是生意人,自然有来有往,还请路楼主尽管提。”
路血月:“我要你成为本楼主的女人。”
苏铭心:“唯有这点办不到。路楼主是聪明人,不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虽是女子,却不喜受人摆布,必要时刻,我不介意鱼死网破,路楼主是生意人,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何不说出你真正想要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