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看她那个样子,缓了缓又道:“你别怪本宫狠心,这纸条里,写的什么你心里清楚,但凡如果被那位知道了,你和我,和咱们整个凝芳殿,都得死。”顿了顿,又再次缓和了口气继续道:“你跟我时间最久,和其他人并不一样,所以这事你得亲自去做,懂?”
雪柳点点头,退了出去。
其实要说这纸条写的什么,其实并无什么,只不过是一句“谎话”。
丽妃赌的,无非是一个时机。
纸条上只有这样几个字——惜皇后和平阳侯世子的私情。
论起后位,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丽妃也不信皇上这么快就会把后位给傅兮,但是她怕万一,依照景熙帝现在这个宠法,傅兮登上妃位,是迟早的事。
等到傅兮登上妃位,再一旦有了子嗣,她无疑就要让位了。
若是说这个宫里,谁对皇后那个位置最为念念不忘,必然是虞乐瑶无疑。虞乐瑶的出身自是不用说,当年出了那么多事,虞家现在手里还能握着军权,这个势力,绝对是不容小觑的。且她还是景熙帝的发妻,如果当年没出那一档子事,皇后这位置定然是她的。
可若是说谁最想给傅兮拉下来取而代之,那一个是她自己,另一个就是沈安怡。
丽妃深谙这些女人的道道,同期进来的女人,敌意最为深刻,尤其是这沈安怡,出身高,名气大,对傅兮更是一万个不服气。
惜皇后这三个字,就是来刺她们眼睛的,最好是刺的她们没了理智。
至于平阳侯世子,是她拜托了父亲那边的人,挖门子盗洞才得到的消息。
她得到消息后,都不禁瞠目结舌,没想到这位惜婕妤,居然差点和平阳侯世子订了婚。
既然能订婚,两人就一定相识,等傅兮一旦得了盛宠,随便摊开点什么过去的蛛丝马迹,想随意找个什么帽子扣给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能查到这些,以那两位的本事,自然也能。
更何况,她就没打算,用这纸条成什么事,她就是希望,大家都坐不住了才好,如果能一起给傅兮搞点事情,那就再好不过了。
总而言之,就是不能再让这傅兮得宠了。
......
虞乐瑶收到这个纸条的时候,是在夜里,摊开一看,气得她整张脸煞白。
还惜皇后,她配么,我虞家势力遍布朝野,岂能是她一个太师之女能比的?
虞乐瑶在这深宫呆的久了,看了这纸条就知道,定是有谁在搞花样。
她端坐在窗前,反复揉搓着手里的纸条,她想知道,这纸条是谁给她的,是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丽妃呢,还是端妃那个贱人。思来想去,还是丽妃较为可能,毕竟她与端妃之间,早就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哪儿还会递什么纸条。
虞乐瑶冷冷一笑,定是这宠冠六宫的丽妃坐不住了,所以前来恶心她,不过这手法,似乎是太拙劣了点。
还想着借刀杀人,也不看看她是谁。
这位皇贵妃看着后宫风起云涌,谁过得都不好,竟是比往常睡得还要香。
翌日一早,她就叫人仔细为她梳妆打扮。既然有人逼她从这深宫出来,那更好,她就成全她们,就当做出来看戏了。
玲珑是皇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此时正在慢慢给皇贵妃描眉。
不说别的,这皇贵妃的脸蛋和身段,真的是十分不错的。年纪虽然在这宫里算不上鲜嫩,但是好在那一身高贵得体的端庄,就是丽妃想学,都学不来。
梳妆好,皇贵妃不紧不慢地递给玲珑一个眼神,轻声道:“叫丽妃来见本宫。”
在这宫里,谁来见谁,历来是个尊卑的问题。就算是皇贵妃再不得宠,可那也是皇贵妃。所以叫丽妃去见她,也是合乎常理。
只不过丽妃就不会这样想了,丽妃入宫以来就是以景熙帝为天的个性,在她眼里,任何人都大不过皇上去,哪怕是个下品级的嫔妃,只要有恩宠,丽妃就不会轻易拿捏她。
所以说,皇贵妃又怎样,家世又怎样,都和她无关。只要皇上厌弃了你,皇贵妃还不是像避猫鼠一样的活着。
若不是她实在好奇皇贵妃会和她说什么,她一定会借由身体不适,推了这召见。
“论起茶,还是姐姐这的茶好,姐姐叫妹妹前来,是有何事?”丽妃冲皇贵妃盈盈一笑。
皇贵妃目不斜视,冷冷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上不了台面的下三路女子,回了一句:“妹妹说这是好茶,可知道这是什么茶?”
丽妃面上一僵,没想到这虞乐瑶待在深宫这么久还是学不乖,居然还敢这样明着挤兑她。她哪会品什么茶,无非就是客套一下。
皇贵妃嗤笑了一下,没想到看着她一脸尴尬的样子,竟是让她一身舒爽。
“我和你玩笑,你莫要当真了,这茶的名字,本宫其实也叫不出来,都是家父和那些蛮人交战时得的一些战利品,说不上什么好东西,但是倒也可以勉强入嘴。”
此话一出,丽妃的脸色就更差了,她刚说这茶是好东西,在皇贵妃的嘴里就成了勉强可以入嘴的东西。
这不是打她脸是什么?
更可笑的是,一个破茶叶都要扯到父辈的功勋上,她这是在跟她炫耀么?
当然,丽妃也不是吃素的,本就一副妖娆的模样,矫揉造作起来就是更加的妖娆。
于是她扣上茶杯,把嗓音掐的细细地对皇贵妃说:“诶呦,姐姐见多识广,妹妹自是比不过,不过妹妹宫里倒是有许多皇上赏赐给妹妹的茶叶,要不下次妹妹给姐姐拿点来?”
15.说话算数
她扣上茶杯,把嗓音掐的细细地对皇贵妃说:“诶呦,姐姐见多识广,妹妹自是比不过,不过呢,妹妹宫里倒是有许多皇上赏赐给妹妹的茶叶,要不然,下次妹妹给姐姐拿点来?”
听完这话,皇贵妃的指甲死死扣着手心,她平生最恶心别的女人在她面前显摆自己和皇上的那点事,在她眼里,只有自己是正妻,别人,那都是妾。
皇贵妃抚掌大笑:“本宫向来呢,是不缺这些的,所以妹妹就好好留着吧,没准这以后呀,就没有了呢?”
两个女人掐架,表面上都是风淡云轻的,但实则都恨不得将对方的脸放在地上碾压。
皇贵妃看着丽妃一脸吃了土的模样,心想这正是一个好机会,于是赶紧问道:“本宫近来收到了一个极为荒诞的纸条,心里想着是谁胆子竟然这样大,于是打发了几个下人去瞧,居然有人说那纸条是从妹妹宫里传出来的,妹妹可知道此事?”
丽妃抿唇,嘴角不可抑制的轻轻勾起。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她浑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了起来了。
丽妃美眸瞪圆,做出了一个十分不解的表情的,“竟有这样的事?姐姐可否告知,那纸条上写的什么?”
皇贵妃压根也没想她会承认,但是也不想就这样一直打太极,于是直接说道:“明人不说暗话,徐芸,你应该知道这纸条如果我直接呈给皇上,你会有什么下场!”
“姐姐所言,妹妹是一句都没有听懂。”
“玲珑!你将这纸条呈给丽妃娘娘看!”
玲珑走到丽妃身边,打开了那张纸条,丽妃看完,花容失色,直接坐到了地上。
“丽妃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现在才觉得心虚吗?”
丽妃颤颤巍巍的直起身子,慢声细语道:“妹妹确实说谎了,可是刚刚我以为姐姐那是在有意试探......所以未将实话告知。直到姐姐把这纸条拿出来,我才知晓,这宫里,原来不止我一人收到了......”
“收到了什么?”
“妹妹也收到了一模一样的纸条。”
皇贵妃瞬间警觉的眯起眼睛,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丽妃,因为她确实在炸丽妃。
“那你的纸条在何处,千万不要跟本宫说,你烧了丢了的,本宫不是三岁的孩子。”
丽妃摇了摇头,又急忙唤了身边的雪柳,用他们可听见的声音轻声低语,叫她快速回自己的宫里把那藏好的证物拿出来。
不出两刻,雪柳就将那纸条带了回来,交到了玲珑手上。
皇贵妃将手里的纸条一一比对,发现笔记完全是出自同一个人无疑,就连纸张的缝隙都是对的上的,这足可以证明,丽妃没有伪造证据。
可没有伪造证据又如何,谁能保证这不是丽妃排练好的戏码。
皇贵妃道:“纸条是一样没有错,可谁又能保证,不是你私下写好的?”
丽妃就知道这虞家的人,就是不好糊弄。
不过多亏,这番对话已经在她已经在脑海里想了千千万万遍,也细思了各种各样的应对方法,否则,还真的容易露出破绽。
面对皇贵妃的质疑,丽妃忽然站起身,因着刚刚演技过猛,脚还有点麻,于是手半扶着茶几,佯装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姐姐这样讲,就有些过分了。”她手理了理裙摆,“妹妹讲句直接的,目前这样的状况,我也是可以怀疑姐姐的不是吗!更何况,陛下一直对妹妹疼爱有加,妹妹根本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
瞧瞧,宠妃的派头又出来了。
一句宠爱有加,硬生生是给虞乐瑶逼没了话。
“妹妹急个什么呀,本宫也只是试探试探你。倘若真的不是你,那我们此番争吵岂不正好称了那挑事人的心?”
丽妃一看她确实有些被自己打动了,于是又坐回了位置上问:“那姐姐说,现在该当如何?”
皇贵妃眉头紧锁,半天也没吭声,半晌才道“此事,你我就当没发生过,如果那人再有下一步动作,到时候这证据,就呈给皇上吧。”
丽妃手里握着纸条,表面上虽也是愁眉不展,心里则是乐开了花。
这张关于惜婕妤的纸条,她自是不想这么早就曝光了,她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知道,不论是虞乐瑶还是沈安怡,她们的想法都应该是和自己一样的。
一个没准能一口咬死傅兮的隐患,谁愿意早早给她拆除了?
这些,都是女人之间的心照不宣罢了,谁最受宠,谁就是大家共同的敌人。
此事告一段落,丽妃在午膳前回到了自己的宫里。
回到凝芳殿,雪柳就问:“娘娘,你说皇贵妃娘娘真的信了吗?”
丽妃躺到了榻上,做了个舒服的伸展姿势,用和刚刚截然不同的语气道:“她信又怎样,不信又怎样,总归,她也没有证据。”
其实丽妃说的一点错都没有,无论皇贵妃信或者不信,没有证据,就是拿她没有办法。
再说了,别人告到皇上那里,兴许皇上还能搭理搭理,若是虞乐瑶告了过去,只怕会碰一鼻子灰。
丽妃走后,皇贵妃就一直在揉自己的太阳穴,她在脑海里不断地在推敲丽妃话里的真实性。
玲珑道:“娘娘,依着奴婢看,丽妃虽是冤枉,但是说的话也不能全信。”
皇贵妃摆摆手道:“她冤枉?只怕是未必,就算始作俑者不是她,她也未必丝毫为参与。”
“娘娘此话怎讲?”
“本宫原是觉得,这递纸条的人,定是丽妃无疑,但是看今儿丽妃的表现又好似真的不是她。如果丽妃今日毫无破绽,那必定是设计好的,但最后那个样子......倒是让本宫想起了家中的那些蠢妇,到了那个节骨眼上还显摆着她那点宠爱,这就让本宫想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