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惹她伤心,为了避免琉璃变成大魔,他改变了自己的初衷,他没有利用琉璃去实现自己的野心,而是选择移走魔魂来消减琉璃的魔性。
他为了给她解毒,强迫她嫁给了他,虽然这件事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创伤,可比起他付出的代价,这点创伤又算得了什么。
他用假威胁的方式,要石定峰在她和宗主令之间做一个选择,让她看清楚,她在石定峰的心里,处在什么样的位置。
她本打算和他同归于尽,他却选择死在她的手上。
她现在清醒地知道,这个傻子是想用他的死,换来她的清醒。
她清醒了,却永远失去了他。
洪宁襄捂住眼睛,眼泪从指缝里溢了出来。
石定峰沉默地抱着她,轻抚她的后背。
他的怀抱如此温暖,令她鼻子一酸,哭得更凶了。
他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可她知道,今天他不介意她为柳青冥痛哭一场。
不知过去了多久,洪宁襄从悲伤里渐渐回过神来,才现他的肩膀打湿了一大片,就连他的袖子也被她揉得乱糟糟的。
“九爷……”洪宁襄想跟他说声谢谢,又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好些了吗?”石定峰声音有一些沙哑,他虽然不喜她为柳青冥落泪,可他舍不得她把那些痛楚憋在心里。他宁愿她哭出来。
“嗯。”洪宁襄拽了拽他的袖子,“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石定峰一时没说话。
洪宁襄小声道:“再怎么说,我……我已经嫁给了他。”
她不是有意说这样的话刺伤他的心,她只是想告诉他。这是一个她必须面对的事实。即便她用的是替身,可在所有人眼里,她和柳青冥拜过堂。她不可能对自己的夫君弃之不顾。即便柳青冥不是她的夫君,在她心里。他也是她这一世的亲人,是她很重要的人。
石定峰问:“你真的嫁了吗?”
洪宁襄一时愣住。
石定峰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她,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她此刻小心翼翼的样子更加令他心痛,她为何不肯告诉他实情?
他低声问:“你打算瞒着我多久?”
“我……”洪宁襄紧张地咬唇。
当时她用替身和柳青冥拜堂的始末,除了白无暇、柳青冉、柳青冥三人知道以外。就只有剑灵小月知道。难道是……
“小月把事情的经过都跟我说了。”石定峰不给她移开视线的机会,让她看着自己,“你是想着从白无暇那里知道域外虚洞的所在,想早点离开妖界,早点去救我,所以才答应嫁给柳青冥。”可恨那个时候,他正在全力破解妖界入口的镜影神通,如果不是柳青冥的姐姐从中阻挠,他早就进入妖界救走她了。
“襄儿,是这样的吗?你是为了救我。才答应嫁给他的吗?”石定峰难掩心底的情动。
他承认,最开始听到襄儿嫁给了柳青冥时,他心里愤怒失望过。他以为他的爱可以融化她心底的恨,他也自信她会回到他身边。可万万没想到她会嫁给柳青冥。如果柳青冥强迫她,她完全可以拒绝的,除非是她同意了!当小月告诉他实情时,他千疮百孔的心瞬间被填满了。他欣喜她对他隐藏的情意,又心疼她把苦楚都埋在心里,更痛恨自己没有及时赶来救她。他可以想象,当她和柳青冥拜堂时。她心里是怎样的无助和煎熬。
洪宁襄知道这件事无法再隐瞒了。
她点头说:“当时白无暇跟我说,你被引入了域外虚洞,处境危险,她还把那个场面放给我看。我看到那个地方环境酷烈。你无法施展灵力,又被捆住了身体,我怕你死在那个地方,所以……”
“所以你就和白无暇做了交易。”
洪宁襄咬了咬唇,“嗯,我想趁着和冥哥哥假成亲的机会。用识心术看破他的心思,查出他创造魔子的目的,顺便帮白无暇打探连心蛊的解法,白无暇承诺事成后,送我离开妖界,并告诉我域外虚洞的位置。”
她低头握住他宽大的手掌,眼眶一红,“九爷,我那个时候很怕再也见不到你,如果你有个万一,鸣儿怎么办?我……我怎么办?”
最后一句,她说的很小声。
她承认,那个时候尽管她心里还恨着他,可一想到他会孤独地死在那个地方,再也不能相见,心里就难受得要命。
她不敢去爱他,可她的心早已不由她选择。
哪怕爱他会很辛苦,她也依旧爱上了。
石定峰无言地反握住她的手,把她揽入怀里。
她此刻说的话,是他听过的最朴实的表白。
她以前说,她要配得上他,要堂堂正正成为他的女人,他早已心折,现在他更加心醉神迷。
这一世她虽恨着他,可心底深处,早已把他当作可以信任和依靠的人,她不能没有他。
“可我没想到,白无暇却骗了我。”洪宁襄说到此处仍然有些气恼,“原来九爷早就逃出域外虚洞了,白无暇是故意把那一幕放给我看,好让我心急,好促成我入魔……不过,域外虚洞那么可怕的地方,九爷你是怎么逃出去的?”
石定峰淡淡地说:“当时谢骊君把我引入了域外虚洞,我怕她有诈,提前把小雷留在了洞外。谢骊君砍断登天梯,逃出域外虚洞,却不肯告诉我妖界入口的所在,我就知道她骗了我。我用了半年时间,在域外虚洞里用域外天火,加上小雷帮我找来的材料。炼制了一条登天梯,逃出了域外虚洞。为了防止被谢骊君现,我用造影术,造出仍然被关押的假象。我逃出去后一方面留在域外虚洞附近。继续追查妖界入口,另一方面,我派方少云去了趟魔界,联络六哥。那个时候,柳青冥早已帮着他三哥柳青成叛变了。我和六哥谈了条件,他出让星磊宗下辖的一部分城池给我,我把魔宗中部的城池交给他镇守,他帮我镇压柳青成的反叛势力。此外——”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洪宁襄看了他一眼,“此外你还答应了什么条件?”
石定峰道:“六哥还提了个条件,让我解开封印,释放谢骊君的真身,他会把她的真身带走冰封起来,他承诺。不会再让她来破坏我们的感情。”
他忐忑地问,“襄儿,你怪我放了她吗?”
洪宁襄稍稍放开他的身体,搂住他的脖子。
她歪头看着他:“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大方,原本我恨不得谢骊君死在南天柱下。可后来,我用天窥术看了她的记忆,我知道了她对你的感情,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拒绝了和她的婚约,我还知道,她引诱你不成。反倒被六爷玷污了身体,她被镇压在南天柱下二十年,活得痛不欲生。看到那一切后,我突然现。她比我更可怜。
“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真正爱而不得的人是她,她得不到九爷的爱,其实比杀了她还痛苦。而我有九爷的疼爱,有儿子,我有一个家。她一无所有,她失去了很多珍贵的东西,她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九爷放了她的真身,让她继续苟活着,对她也是一种折磨。而且,我手里还握着她的一缕神魂,她要是再来找我的麻烦,我保证让她后悔生出来。哼哼。”
她眼神带着一丝俏皮。
石定峰忍不住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他笑容宠溺又温柔:“你鬼点子倒是多。就连嫁人这种大事,你也敢用替身傀儡。”
听他提到这个,洪宁襄不知是该气还是该心酸:“我真的没想到假成亲的计划会失败。”
她气的是,她把柳青冥想得简单了。
她心酸的是,柳青冥与她洞房时,竟然一直在为她解毒。
石定峰把她的小手紧紧握住,“既然你没有和他拜堂,那柳青冥算不得是你的夫君。你们之间的婚礼不作数。”
“可我和他——”洪宁襄一阵黯然神伤。
也许他不介意她被柳青冥碰过,可她介意,每每想起那个夜晚柳青冥疯狂地要过她的身体,在她身上留下那么多的烙印,她都恨不得剐去身上的皮。她也想要身心完全属于他一人,就像他对她忠贞一样。
“傻瓜。”石定峰抵着她的额头,“如果他不那样做,如何救你?”他虽然痛恨柳青冥夺去了她的清白,可也庆幸,柳青冥为她解了毒,救了她一命。他承受不了再一次失去她的痛苦。
“九爷把冥哥哥葬在了何处?”洪宁襄与他都把话说开了,犹如卸下了重担,也就不再如之前那样谨慎小心,“我现在可以去看他吗?”
“可以。”石定峰盯着她的唇,“不过,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洪宁襄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攫住了唇。
石定峰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一只手按住她的脑袋,不让她动弹。
洪宁襄看到,他漆黑的眼睛闪着亮光,好像要吃人一样,他的舌尖试探地挑弄,他的眼神和动作都在索要着什么。
洪宁襄恍然明白他说的条件是什么,忍不住想打他,却被他压得动弹不得!
好吧,这个大坏蛋素来这么霸道,她认了!
她不敢再看他那炽热的眼神,闭上眼,有些胆怯地回应他的吻。
她才有了一丁点表示,他立即卷住她的小舌疯狂地吮吻。
洪宁襄觉得千疮百孔的心被填满,幸福而甜蜜。
石定峰吻了她很久,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他整了整她的衣裙,拉着她的手,一同去了柳青冥的安葬地。(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遗言
云凌天宫的后面有一座矮坡,坡下也种了几株琼花树。
琼花如雪般晶莹,纷纷扬扬,落了满坡。
一个白衣少年,跪在一株琼花树下。
在他身前,是一座坟茔,墓碑上刻了柳青冥的名字,立碑人是重琉璃。
重琉璃什么都没做,只是低头坐在那里。
他纤瘦的身形和俊美的脸颊在漫天飞舞的琼花里,有种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美丽。
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重琉璃微微抬眼,看清来人之后,他悲伤的神情立时收敛了几分。
重琉璃站了起来,犹豫着是否像从前那样冲过去,扑入女子的怀里尽情地哭一场,可看到女子身后跟着的男子,他打消了念头,只是走过来,抓住女子的衣角,揉着眼睛喊了一声:“娘亲!”
洪宁襄揽住他的脑袋,声音也有些哽咽,“琉璃……”
她想说些安慰的话,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娘亲,我听石头哥哥说,这些日子你在闭关,不能打扰,所以我没有去看你。娘亲,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洪宁襄牵着他的手,走到了墓碑前。
重琉璃从娘亲的眼神中触摸到了熟悉的温柔。
他知道,娘亲清醒了,不再是那个冷酷残忍的女魔头了。
洪宁襄摘了一朵琼花插入鬓角,又采了一些琼花,仔细地束好,放于碑前。
望着上面镌刻的名字,她觉得浑身有点冷。
“琉璃,那****昏过去后,你爹爹有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