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在这儿丢人现眼。赶紧跟我回去。”石定江再好的耐性也被她惹烦了,带着她往巷子外走。
谢骊君没有力气挣扎,垂死般地被他拖着。
她哼道:“你也知道我给你丢人了?早知今日,当初何必纳我为妾?六爷,我不需要你可怜,你也别再和我娘一样,强迫我用那个五蕴灵木,治疗身体了。如果复原身体的代价是失去记忆,我死都不会答应。如果你真心想我好过一点,就带我离开天极修。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我保证,绝不再给你惹麻烦。”
石定江看了她一眼,他太了解她了,这女人如何甘心就此离开?
“你真的打算离开?怎么突然想通了?”
谢骊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凄艳的笑:“继续留在石府。让所有人看我的笑话?让我看着九爷和那个贱人在一起?我不会给自己找气受,带我走吧。你放心,我不会让我娘再为难你们石家,我会留一封信给我娘,是我自愿离开的,不关你们的事。”
她回头看了一眼枫宁苑。“不过,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
洪宁襄回房后不久,小枝来报说,石定江带着谢骊君走了,她还以为是回了石府,直到三天后,石定峰说谢骊君已被六爷送走,离开了天极修界,而且郑氏也难得大度了一回,表示不会再找石家的麻烦。
送走了一尊瘟神,洪宁襄小日子过得越神清气爽,美中不足的是,她又恢复了从前被“奴役”的日子。
前世洪宁襄是石定峰的贴身丫鬟,今生她成了他的准夫人兼侍妾,身份升级了,干的活仍然大同小异。虽然她不用干洗衣做饭等粗活,但卧房里的事情,比如梳头、更衣、端茶、递水等,石定峰指名要她一人包揽。杜永安给他们配的内房丫鬟,完全成了摆设。
最尴尬的是,石定峰洗澡的时候还要她伺候。
洪宁襄每次把他的衣袍和毛巾准备好,等他进了浴池,她就飞快闪到一边躲起来,等他脱了衣袍下了池子,她再硬着头皮走过去,按他的指示给他搓洗按摩。
浴池建在室内,大小足够十个人共浴,修建得奢华舒适。
地底有活水流动,活水不知是从石心岛哪处温泉里引过来的,温度适宜,满室雾气蒸腾。
每回进来这个地方,洪宁襄就会想到天泉仙池,自然而然地想到柳青冥。
她必须闭上眼,拼命地克制自己,才能不去想那些往事。
“襄儿,你今日怎么心不在焉的?”
“有吗?”洪宁襄坐在池边,抓着毛巾,一边卖力地搓洗着,一边撇嘴抱怨,“我手都酸掉了,你还嫌我力气小?”有没有良心?!
“你忘了拿我的里衣了。”
“啊?”
洪宁襄睁开一只眼,扫了眼身后的屏风,讪笑:“……我这就回房拿过来。”
她取了衣袍回来时,直接往浴房里走,以为他还泡在池子里,就没有闭眼,谁料转过屏风,就见石定峰半裸着上身,站在她面前。
缭绕的雾气中,男人的眼睛深幽不见底,动作优雅地擦着长,及腰的黑缠在身上,勾勒出修长完美的曲线,一幅美男出浴图,活生生地呈现。
洪宁襄呆呆地盯着,手里的衣服不知何时落到了地面,也未察觉。
她只觉得那片雪白的胸膛刺得人眼晕,一股热流滑进嘴里,有点咸,有点腥。
抬手一摸,居然流鼻血了!啊啊啊,太丢脸了,竟然花痴到这般地步!
她想也未想地抓起地上的衣服去擦鼻血。
擦完了才意识到不对劲,一抬头,就见石定峰盯着她,眼神令人怵。
“那个——”洪宁襄脸烫得可以煎鸡蛋了,她拔腿往屏风外跑,“我再去拿一件。”没跑出几步,一双大手将她揽入怀里,打横抱住,放在了屏风下的长榻上。
洪宁襄直觉不妙,拿衣服挡住脸,不料却被石定峰一把扯了过去,扔在了地上。
她更是紧张地手脚都没处放,干脆闭上眼。
石定峰将她的一只手放在他的腰上,低下身子,在她耳边喝道,“把眼睛睁开。”
“不要!”洪宁襄偏过头,戳了戳他的胸膛,“你靠得这么近,我难受。”
“等会儿就不难受了,还会很享受。”氤氲的雾气中,石定峰难以自持地吮住了她的唇。
“你……你干什么?”洪宁襄猛然瞪大了眼睛,他居然像从前一样,引着她的手触摸他的身体。最要命的是,摸的还是他身上最隐秘的地方。
“以前不都是这样伺候我的?”石定峰轮廓分明的脸,沾了水汽,眉目俊朗如石刻,深邃的眼被水洗得黑亮如星夜,声音压抑而克制,“还是说,你想亲自伺候我?”
“以前是我小,不懂事,你欺负我。你还好意思提。”洪宁襄提起这个也是一阵郁闷,当年她为了儿子,答应做他的侍妾,提出不侍寝的条件。他按约定没有侵犯她,但是却让她用手帮他,她虽然没有拒绝,心里却压着一股屈辱的怨气。她想起了那些陷入仇恨,暗无天日又屈辱的日子,再想到他所承受的创伤和煎熬,忍不住流出了眼泪,轻轻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石定峰瞬间清醒了几分。
他松开了她的手,翻身将她抱在怀里,无言地抚着她的眼角。
半晌,见她平静了几分,他低声叹了口气,“在我心里,咱们早已是夫妻,做这种事,是人之常情,你倒觉得是我欺负了你。”
“本来就是。”洪宁襄振振有词,“如果不是你情我愿,那就是不尊重我,欺负我。那个时候,我根本是被迫的,又何谈情愿?”
“以前算我错了。那现在呢?”石定峰眼睛更黑了几分。他早已领教过这女人的自尊心,如果不是因为太过自尊,她会犯傻到想要变强,想要配得上他吗?
“现在……”洪宁襄移开视线,她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回答,手无意识地在他背上划过,突然摸到了一条粗粝的疤痕,不由得皱眉问道,“九爷,你这里受过伤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 求婚
“这是为了破妖界入口的镜影神通,不小心被一条空间裂缝割到的。”石定峰想到那些日子,他像是陷入了绝境一般地找她,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当时柳青冥的姐姐把入口处的神通加固,让我们没有办法进入妖界,我一时心急,强行施法破了神通,结果碰到了一条空间裂缝。幸好有两位老友相助,及时将我救走,不然你可能见不到我了。要么我被甩到某个断裂的空间里,要么我就死在了那片海中。”
“伤口还疼吗?”洪宁襄鼻子一酸。她后悔了,后悔当初不该背着他独自一人去见柳青冥。若她多信他一分,和他一同来查凌天魔君的底细,不至于害他落入那般险境。
“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别问我,你呢?”石定峰伸手点了下她的胸口,“这里,还疼不疼?”
“疼,一直都很疼。”洪宁襄明白他的意思,她没有再隐藏自己的感情,同样按住他的胸口,“我心疼,不仅仅因为我自己,也因为九爷。”
“为什么这么说?”石定峰皱了皱眉。
“如果不是用识心术看了柳青冥的内心,看了谢骊君的内心,看到他们两人如何害得我入魔,看到全部的真相,九爷打算一直瞒着我,一直让我误会你到何时?当年,你跟我说,你是因为忙着攻打魔宗才没有来救我,实际上,却是因为你落入了谢骊君的圈套。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实情?为什么要让我误会你这么久?”洪宁襄把憋了很久的话问了出来。尽管提及那些往事,心里仍然隐隐作痛,但她不愿他把委屈憋在心里。
“说了实情,你能信几分?”石定峰沉声回答。
洪宁襄哑口无言。
的确,在恢复记忆之前,别说是信他,就是柳青冥这个复活她的恩人,她其实也不全信。
石定峰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屏风,把她揽入怀里。
他修长的手指绕着她的丝。声音越沉了几分,“还有,如果我说我去救你的路上,被谢骊君的媚术勾引了。你会怎么看我?在你心里,会不会更加认为我是一个脚踏两只船的负心汉?你会不会去找谢骊君寻仇?你有几斤几两,可以对付她?这次如果不是六哥带着谢骊君走了,谢骊君又主动求她母亲不再找石家的麻烦,谢郑两家绝不会善罢甘休。谢骊君身后的背景太庞大。牵涉的势力太广,连我想杀她,都要忌惮三分,更何况你。”
听他这么说,洪宁襄一边替他委屈,一边心里直泛酸,撇嘴道,“那个女人长得比我美,身份地位比我高,脑子也聪明绝顶。智计无双,忽略掉她的黑心肠,她各方面都和九爷很相配。既如此,九爷为何还要拒绝和她的婚约,非要选择平凡无奇的我。”
“不知道。”石定峰回答得干净利落。
“不知道?”
这算什么答案?
洪宁襄不满地在他胸前挠了挠,“不许逃避问题。到底为什么选择我?我有什么好的,你要等我那么久,还为我受那么多委屈。”
“那你呢?”石定峰又把问题丢了回来,“我有什么好的,你要为了我。去魔界当奸细,去做那么危险的事。”
“我说不上来。”洪宁襄转着眼珠,努力回想前世的事情,“可能是头脑热了?也可能是被你的魅力蛊惑了?如果我早知道柳青冥是那么危险的人。不能随便招惹,或许我不会干那么蠢的事。”
“怎么,后悔了?”石定峰黑眸噙着笑意,带了几分戏谑,“终于清醒地认识到,你犯蠢了?”
“不。我不后悔。”洪宁襄摇头说,“只要是值得的事情,我一定会去做。我那时候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重要的是,我努力过,我争取过。如果我只是停在原地等待,我能得到什么?也许九爷会顾念旧情,偶尔眷顾一下我这个丫鬟,但那样的眷顾能持续多久?九爷有自己的世界,自己的生活,我只能远远地望着,却无法触及!我必须往前走,走到九爷的世界里,才能够和九爷真正地在一起!前世我以为我输给了谢骊君,甚至当年鬼面哥哥复活我时,我痛苦得不想活下去。今生我才知道,我没有输给她,原来我前世的努力没有白费,我得到的远远比失去的多,这就够了,我为何要后悔?”
“其实你什么都不做,我也不会真的丢下你。”石定峰有点恼恨她的执念。她一直认为,她必须变得够强,和他各方面都匹配了,她才能得到他的心。殊不知,他爱她,和外表,和身份地位,和那些外在的东西无关,他喜欢的只是那个真实的襄儿。
“那可不一定。”洪宁襄翻了个白眼,“这个世界充满了诱惑,谁能保证男人一辈子不变心。”
“固执!”
“什么?”
“我说你固执!”石定峰拍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固执起来很可怕,像一头蛮牛,身上还长满了刺。”
“你不也一样!如果我是长着刺的牛,那你就是石头做的牛,又冷又霸道,有时候还凶巴巴的。”
“但我不像你,我没有你那般残忍的一面。”石定峰冷哼,“你单纯的时候笨得让人没辙,残忍的时候又冷酷到让人害怕。”
或许,她会变成女魔头,就是因为她这样极端反差的性子吧。
“襄儿?”
“嗯?”浴池里的热气熏得人昏昏欲睡,洪宁襄环着他的腰,窝在他的怀里,舒服得想永远这么赖着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