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之妾——天行有道
时间:2017-12-31 16:22:23

  那视线却如影随形,如同黏在她背上一般。
  付瑶恍惚忆起,自己读书的时候也曾遇到过这样的注视,她是在这座城市读的大学, 毕业后顺便留在这里打工。但读书的时候整天为课业焦头烂额,哪有功夫拾掇自己,草草洗把脸,黑框眼镜一戴,装作素面朝天。那样朴素的面目,吸引来的想必也是真心的暗恋。
  现在却不同,一个女人总是在步入社会后才更懂得释放自己的魅力。她开始淡扫蛾眉,妆容精致,一举一动莫不娴熟优雅,但这样的她遇到的就不知道是些什么货色了。
  何况是在深夜里。
  付瑶顶着夜风,埋头只顾往前走。太过仓皇,以致忽视了不远处闪烁的火星,突然就撞上了一座丰满的肉山。
  肉山扯下嘴里叼着的烟头,随手往地上一扔,笑眯眯的望着她,嘴角的唾沫恨不得流出来。
  付瑶匆匆说了声“抱歉”,便欲从他们身边绕过。
  巷子太窄,肉山伸出两只丰肥的手臂,轻而易举就拦住她,“小姐,撞了人说声抱歉就完事了?不请咱哥几个喝杯酒?”
  付瑶这才注意到他身边还站着几个帮手,或许还是有备而来——都知道她一个单身女子独居,一早就在这里望风。
  付瑶没有说话,只冷冷的看着他们:据说在野外遇到狮子老虎等猛兽,越是要显得镇定,一丁点怯懦就会被撕成碎片,若是不跑不退,反而还有生还的可能。
  可惜,人有时候比兽更可怕。付瑶站着不动,那三个却从三面包抄过来,觑准了她不能反抗。
  付瑶只觉得心脏砰砰跳动,脑子里的血都凝住了,她紧咬着嘴唇,正要来个鱼死网破,身后忽有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紧紧抓起她的胳膊,“快走!”
  付瑶身不由主的被他牵着往巷口奔跑。
  那三个混蛋怎甘心到手的鸭子飞掉,一个个喘着粗气追上来。那人索性松开付瑶的手,让她快跑,自己则与那三人缠斗在一起。
  付瑶是个识时务的人,知道保全性命最要紧,何况她留在这里也只会起妨碍作用,因此毫不犹豫的选择抽身。穿过一条街角后,动静渐渐小了下来,付瑶忖度着战斗是否已结束了,只是不知是正义战胜了邪恶,还是邪恶压倒了正义。
  她到底于心不安,还是悄悄的回去,准备看一眼战况。那三个混蛋已经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至于救她的那一位,则靠着墙直喘粗气。
  付瑶上前扶他,摸到的却只有一手黏腻,隐约还有股腥味。想不到那些人还带了凶器,付瑶急道:“我报警送你去医院吧?”
  那人疲倦的摇头,“不用。”
  借着路灯光,付瑶看出他穿着白衬衣、牛仔裤,领口乱七八糟的扣着,脖间还有一根粗大的金链子,俗气得令人发指。
  付瑶便猜测他也是个混混,恐怕还有些见不得光的秘密。不过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该有偏见,付瑶便道:“我公寓离这儿不远,不然送你去我那包扎一下?”
  她用的商量的口吻,像这样的人,也许并不愿意住到别人家里。
  但是那人望了她一眼,便矜持的点了点头,“好。”
  付瑶只好信守承诺。
  回到自己的小家,付瑶将他扶到沙发上躺下,打了一盆清水来替他清洁伤口,又赶紧的翻找急救箱,好在还有些备用的绷带,便取出来为他包扎。
  因为空阔的缘故,厅堂里显得十分明亮。付瑶看清他的面目,却想不出该称他“男人”还是“男孩”,因为年龄实在不容易辨认。其实若加以修整,他应当是一个很英俊帅气的男子,相当有气势的两道剑眉,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子,还有那轮廓分明的唇部。他看着人的时候简直就像一个小太阳。
  付瑶被他灼热的视线盯着,觉得十分不自在,包扎好胳膊就起身道:“你家人的电话呢?我替你联系他们吧。”
  男子稍稍偏过头去,声音也压低了,“我父母不在。”
  不在这座城市?还是已经过世了?有一刹那,付瑶怀疑他这副可怜相是装出来的,一个人总不至于无处可去。可是他的演技实在太逼真,加之女人的天性又多是心软的,付瑶犹豫着道:“不然……你就在这儿住一段时间吧。”
  男子乖乖的点了点头。
  后来他自报了姓名,说他叫谢远镇。
  自此,付瑶的小公寓里就多了一位不速之客,对于她倒没添多少麻烦,因为谢远镇十分勤快且听话。自从伤好之后,他就展现出了他那出色的干活本领,每天晚上回来,门窗地板都是亮锃锃的,且桌上定有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等着她——要知道付瑶天性怠惰,连外卖都懒得叫的,有时候情愿饿着。
  多亏谢远镇,她的作息强制性的得到纠正,整个人的气色都比从前好了不少——从前即便化了妆,也还是一脸菜色。加之谢远镇总是一副纯真的笑模样,看到他心情就会好许多。
  付瑶几乎觉得自己在家中养了一条小狼狗,字面意思上的那种。
  当然她绝不会以为谢远镇真如他外表这般纯真,单从他那令人骇异的武力值就能瞧出来,此外,付瑶偶尔——但不是常常——看到他的几个兄弟来找他说话,还称呼他为“太子”,付瑶猜测那应该是道上的某种诨号。
  付瑶从来不问这些事,那是他人的秘密,本来也与她不相干。倒是谢远镇自己讳莫如深,商量些什么也往往要躲出去,仿佛生怕被她听见。
  其实付瑶哪里会在乎他干哪一行呢?归根究底,她只将谢远镇当做一个略有交情的过路人,为了报恩允他住在家里,却未掺杂任何男女情愫。
  至于谢远镇对她有没有旁的想法,她就更不得而知了。
  后来她远在家乡小城的外婆被诊出患了癌症,付瑶便辞职回家照顾——她高三那年父母亲离异,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此后都没怎么见面,只有外婆家还常来常往,事实上,对她情分最深的也只有这位老人家。
  外婆病逝之后,付瑶留在家乡工作,再没有回来。至于那间破旧的公寓,反正也只多一两个月的房租,舍弃便舍弃罢,她是这么想的。
  *
  往事纷纷涌涌,如潮水一般灌入脑子里,傅瑶于长梦中醒来,脊背上淋淋漓漓都是冷汗。
  怎么突然做起这个怪梦来了?还是梦见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倘若被元祯这个醋坛子知道,恐怕又该生气。
  元祯……谢远镇……傅瑶脑中模模糊糊有灵光闪过,莫非这两者有什么联系么?
  应该不会这样巧吧?
  傅瑶犹豫着看向身旁,元祯安安静静躺着,据说真正良好的睡眠都是不做梦的,看样子元祯比她有福气。
  傅瑶抚了抚胸口正要躺下,身旁的男子却突然睁开眼,“睡得不好么?怎么这样早就醒了?”
  傅瑶踌躇要不要将那个梦告诉他,隔着几百年的鸿沟,一个古人听了能明白么?她虽然有心试探,可也觉得这种希望实在太渺茫,两个都是穿越过来的,这也太奇妙了吧。
  但古人本身就偏迷信,就算梦到了后世,在他们看来也是有可能的,说不定还当成一件神谕。
  傅瑶便大着胆子,以半开玩笑的口吻,将刚才那个梦娓娓道出,元祯听了好奇地睁大眼,“真有这样的地方?”
  果然不是他,看样子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傅瑶哈哈干笑了两声,“谁知道呢,所以说是梦罢了。”
  傅瑶尴尬的依势躺下,谁知刚合上眼,身后就有一双胳膊将她抱住。
  元祯环起她纤细的腰身,声音低沉的徘徊在她耳畔,“当时你为什么不回来?我一直在等你。”
  傅瑶柔软的身子瞬间僵硬,她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回过头来,对上的却是元祯乌黑分明的眸子。
  那样灼热的视线,看着人的时候就像一个小太阳。就算变了模样,可是感觉依稀仍是从前。
  傅瑶迟疑着抚上他的脸,“你……果然是他?”
  元祯点点头,眼中却有一丝绝望和哀恳的意味。这时的他若说假话,那一定会遭天谴的。
  许多从前未能理解的事,忽然间就变得明晰透彻了。为何从一开始,元祯就对她这样挚爱,为何元祯身为一个古代君主,却甘心为她废弃后宫,守着一生一世一双人。
  元祯对她的心意,从来都未改变过。
  傅瑶紧紧抓住胸口,那儿比以往跳动得都要厉害。她艰涩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穿过来的?”
  “比你还要早。”元祯目光沉沉,“我过了两世。”
  第一世不长,他十岁那年就溺水而死了,所以重来一回,样样都要做得尽善尽美。这也就解释了,为何他对宫中的密谋洞若观火,就连得知自己的身世也未有惊讶,因为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他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祇,将人生按照想要的轨迹一一塑造。唯独不曾改变的,是他对付瑶的那颗真心,无论前世,或是今生。
  傅瑶小声偎在他胸口,“你是从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从你做梦叫了一声‘谢远镇’之后。”元祯说道。
  傅瑶不信,“不可能,我怎会在梦中叫你?”
  “怎么不可能?”元祯觑了她一眼,“你那么迟钝,有时候喜欢一个人,自己都不一定知道。”
  这话虽自负了些,但或许也有几分道理。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傅瑶对于男性都没有太多经验,根本就没怎么打交道,更别说怦然心动了。或许两个人在一起住久了,对她而言就是爱情。
  可是单凭梦中的一句呓语,就断定她的身份,这也太随意了吧。
  万一判断错误呢?傅瑶望了他一眼。
  元祯将下巴挨着她肩胛,轻轻道:“其实我认识你比你认识我还要早,那时候你还在念书,戴着一副大黑框眼镜,整天穿着土里土气的裙子,我每天看着你上学下学……”
  傅瑶被土里土气这个词刺激到了,倒好意思说她?发狠挣离他怀抱,愤愤道:“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跟踪狂!”
  多可怕呀,一个人从读大学就开始惦记她了,中间过了多少年,这样的人说是变态都还算抬举!
  元祯笑着搂紧她的脖子,“当然在我心里,不管你是什么模样,都一样美得很。”
  傅瑶停止了挣扎,人总是爱听于自己有利的话,况且元祯亦非歹心,后来还救了她。现在想想,元祯那时并非真是无家可归,只是有意赖在她家中,伺机增进感情。只是她毕竟太迟钝,从来不去探究那眼神中有何深意,以致往往阴差阳错。
  前世虽然错过,万幸今生终得圆满。
  傅瑶转过脸与他对视,眸子亮晶晶的,“其实你若早点向我表白,我也许就接受你了。”
  元祯无奈苦笑,“我哪敢呀,当时我连点家底都没有,总不能让你跟着我忍饥挨饿,那条金链子还是别人借给我的,结果你倒是瞟了一眼就转过头去,我当时恨不得吞金自杀算了!来世最好投个狗身,让你把我养起来,说不定还能亲亲抱抱的。”
  傅瑶扑哧一声笑出来,这倒很符合谢远镇的小狼狗做派。不过她也想明白了,为何元祯这辈子对外励精图治,对内又把她当公主娘娘供着,原来是生怕她不要他。
  元祯收起笑容,声音低微,“阿瑶,以后你不会离开我吧?”
  “不会,永远不会。”傅瑶扣着他的十指,一字一句认真向他保证。
  她的眼泪已经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呼,总算赶在年前将这篇文完结了,无论满意与否,到这里都将画上句点。感谢一直追看到最后的小伙伴们!
PS.作者菌新文《帝王之母(穿书)》已开更,感兴趣就看一下吧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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