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之妾——天行有道
时间:2017-12-31 16:22:23

  傅瑶不露声色地看向周遭,发现宫人们的目光多有畏怯,这是怎么回事?她本来以为经历了皇女孙的事,宫人们不说对她轻蔑嘲笑,肯定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毕恭毕敬。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留神到元祯得意的眼色——果然是他杀鸡儆猴的功劳。
  算了,这样看来,她不过是回复到从前的生活,区别只在于多了一个女儿——反正太子宫有的是钱,不在乎这点花销,这样看来,她仍旧可以过上那种米虫般的腐败日子。
  傅瑶还是住回自己原先的宫殿,元祯说打扫过了,看来是真打扫过了,地面都汪着一滩水迹,不知道来来回回拖了几遍;还有那些陈设布置,东西倒是分毫不差,不过其排列方式,怎么看都有一种杂乱无章的凌乱风格——完完全全的直男审美。
  真不知道元祯是怎么瞎指挥的。
  傅瑶无法,少不得重新收拾一遍,等她忙完了,也差不多到傍晚了,就见元祯蝎蝎螫螫地进来,邀她一起用膳。
  吃饭的时候元祯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似乎生怕她不肯长肉似的——其实生产之后傅瑶就悄悄量了量自己的腰围,她敢打赌至少长了一寸,这是极危险的预兆。
  在这种情况下,她哪敢大着胆子胡吃海塞,少不得借口自己坐月子期间所食荤腥太多,如今得吃点清淡的。
  元祯于是又忙着为她找寻清淡的菜色。
  傅瑶忽然想起一事,向秋竹吩咐道:“你记得让小厨房备一碗不加盐的肘子汤,让乳母热热的吃下去,这样对乳汁最好。”
  秋竹答应着出去。
  元祯稍稍抬眼瞅着她,“阿瑶,你没奶呀?”
  傅瑶含着的一口汤险些喷出来。
  这、这、这,这人问的什么话?他怎么做到一本正经问出这种话的?
  半晌,她憋着一口劲说道:“没有。”
  她是真没有,张太医说寻常妇人一般产后二至四天就有奶水溢出,可傅瑶不知是心绪不佳影响还是体质因素,竟没有分泌多少奶水。张太医说倒是有法子催乳,可傅瑶想着,既然已经招了乳娘,何必多费事,再一个也怕催出来的奶水不好,她便没有采纳张太医的建议。
  这本是女人家的私密问题,元祯这混小子问起来倒是面不改色,不知道他的脸皮是不是城墙做的。
  傅瑶羞愤欲死的想着。
  元祯扒了一口饭,又解释道:“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傅瑶愣愣看着他。
  元祯只好替她答疑解惑,“我怕会不小心挤出来。”
  傅瑶好不容易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等她明白了,脸上立刻腾地烧上来。
  她愤愤地瞪着眼前的男子。
  这混蛋,满脑子想的都是不正经的东西,她怎么会觉得这种男人可靠的?
  元祯低着头暗笑。
  是夜两人自然共寝,元祯本想有些动作,傅瑶按住他不老实的手脚,强硬说道:“张太医说了,妇人生产之后,少说得有两个月才能行周公之礼。”
  总归是身子要紧,元祯只好乖乖听话。
  两人在黑暗中处了一会儿,元祯说道:“阿瑶,你摸摸孤。”
  这混账,又想来那一套吗?算了,偶尔借一下手也不值得什么。傅瑶只好任由他捉住自己的手。
  元祯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阿瑶,你摸摸孤这儿。”
  原来是她自己想污了。
  傅瑶小巧的手掌静静躺在元祯结实的胸膛上,透过那一层薄薄的肌肤,她可以感受到里头强劲的跃动。
  据说男子的心跳频率普遍要比女子慢一些,可她怎么觉得元祯的心跳比她还要快呢?
 
 
第46章 美人
  陈氏原打算满月就进宫来看望她的, 是傅瑶拦住了她, 说满月那天人多扰攘, 也不好怎么说话, 因此傅家只送了贺仪过来。待傅瑶坐完月子重新搬回太子宫后, 她才请旨让陈氏入宫。
  这一回没有那两位妯娌跟着, 陈氏自是畅意许多,只是当她看向襁褓里的女婴时, 脸上还是不禁显出忧色。
  她小心翼翼的觑着女儿脸色,“你也别太伤心了,皇孙总还会有的, 你如今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傅瑶自己并不觉得多难受,可问题是旁人都以为她难受, 这才是最令她糟心的。
  她只好岔开话题, “渺儿怎么样了?”
  说到幼子,陈氏脸上不禁露出恬和的微笑,“渺儿的身子很健壮,也不像你大哥小时候那样爱吵爱闹, 我看着舒服多了。”
  她又瞄了皎皎一眼, “渺儿那孩子虽好看,模样儿还是不及皎皎,我看皎皎以后会出色多了。”
  傅瑶笑了,“娘这话真是,男孩子同女孩子怎么相比?”
  她又问道:“大哥呢?”
  她那大哥是个傻子, 也不知晓不晓得同幼弟置气。
  陈氏叹了一声,“别提了,自打去年末起,就嚷嚷着要考什么劳什子武举,因为我不许,正同我怄气,现在躲在外头不肯回家呢!”
  “武举出身虽说不及文举……可到底也是条路子,”傅瑶沉吟着说道,“母亲不若听他的意思,若真能冲出头来,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陈氏没好气嗤道:“他那性子,能出头才怪呢,凡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倒不信偏这个能了。”
  “不是有句话叫死马当作活马医么,”傅瑶笑道,“横竖大哥闲着也是闲着,母亲就让他试试,总不会比现在差到哪儿去。何况,武试也要考策论,正好逼他多读写经卷。”
  陈氏总算有所松动,“也罢,就照你的意思,可是渺儿我可得抓紧了,万不能再像他大哥那样不思上进,白费我一番心血栽培。”
  可怜的孩子,傅瑶不禁在心底为那位二弟默哀,看样子陈氏立意要培养出一位状元来呢。
  陈氏走后,傅瑶不禁陷入沉思。其实若傅湛真能靠着武举出头,倒是一件好事。傅家虽有老侯爷撑着,他们二房到底门第薄弱,一旦分了家,这家世的劣势更会凸显。她在宫里生存本就无依无靠,若没个得力的娘家仰仗,也太艰难了些。
  当然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她没怎么跟傅湛打交道,可是瞧他那不聪明的模样——出头的可能性看来非常微弱。
  元祯进来时,傅瑶还歪在枕上发呆,睁着两只眼睛,像半困半醒的小兽。
  元祯下意识就在她鼓鼓的脸颊上戳了一下,傅瑶立刻跳起来,“殿下您做什么?”
  “没什么,看看你有没有睡着。”元祯好整以暇地收回手指。
  废话,哪有人睁着眼睛睡的,又不是鱼类。
  傅瑶翻了个身,懒得理他。
  元祯就势躺到她旁边来,问道:“倒是你,你刚刚在想什么?”
  傅瑶一滞,“……没什么。”
  总不能说她在想傅家的荣华富贵吧,那也太俗了。
  元祯好奇地看着她,“阿瑶,你觉不觉得自己的脸颊越来越圆润了?”
  傅瑶一惊,连忙取过枕边一面小菱花镜照将起来。她最怕别人说她胖了。
  没觉得有什么变化呀。
  不过也说不准,据说潜移默化的改变是看不出来的,她天天照镜子,自己当然察觉不到。
  傅瑶闷闷不乐的放下镜子,元祯则乐呵呵的搂住她,“圆润点好,你从前瘦不拉几的,孤抱着都觉得硌手,现在可舒服多了。”
  于是他的手不老实地伸进傅瑶衣襟里。
  傅瑶没好气地打落他的手,“殿下莫胡闹,使不得。”
  元祯委屈巴巴地看着她,“你不是说两个月就可以了吗?”
  傅瑶:……
  偏偏这种事他记得最清楚。
  小香将孩子交给乳娘回来,就看到秋竹端着一碗醪糟,一本正经地站在门首。
  她便上前问道:“杵着做什么,怎不进去?”
  秋竹忙嘘了一声,摆手道:“太子殿下在里头,别去吵嚷。”
  “在就在呗,咱们又不碍事。”小香显然不懂,说着就要推门进去。
  秋竹忙拦住她,“你怎么不听劝,里头在办事呢。”
  “办什么事?”小香愣愣不解。
  秋竹使来一个含蓄的眼色。
  小香忙捂住嘴,脸上腾地一下红了,天哪,这大白天的……
  真叫人没眼看。
  不知是不是这一年里头憋狠了,元祯格外地有劲,越战越勇,末了傅瑶几乎浑身无力,连床都下不来。加之脸色酡红,傅瑶更不肯出去——连那碗醪糟都是最后元祯端进来,一口一口喂给她喝的。
  元祯却还是神采奕奕,心满意足地将她搂在怀中。
  傅瑶觉得这简直不科学。
  以往临睡前,傅瑶总会让乳母将孩子抱来看看,才肯安心入睡。现在则不得不省去这步骤——她不能提早教坏了孩子。
  但总之,夜生活的和谐是很有作用的。元祯自不必说,傅瑶自己也偷偷畅意——老实说,怀孕那几个月,她自己也有些憋得厉害。
  元祯很想做一个好父亲,可惜缺乏对应的才能,在他尝试为皎皎换尿片而惹得皎皎嚎啕大哭后,傅瑶便义正辞严地禁止他这种近乎谋杀的举动。元祯只好趁人不备,才偷偷在女儿脸颊上香一口——前提是女儿熟睡着。
  傅瑶答允江太后常去看望她,但每天去显然是做不到的,一来孩子太小,怕路上吹风不好;二来,她自己也发现看孩子是个体力活,能偷懒一会是一会儿。
  因此傅瑶每隔四五日才去一趟寿康宫,有时也把孩子带着。江太后为人自持,对谁都没有太大热情,即便是看见曾孙女,脸上也只是保持克制的微笑。然而傅瑶瞧得出来,她是喜欢孩子的,所以傅瑶才放心让孩子跟她亲近——总比赵皇后要好。
  七月流火,天渐渐凉下来。傅瑶吩咐给皇女孙加一件小袄,这才领着几个得力的宫婢乳母,轻装简行往寿康宫来。
  江太后正在喝粥,服侍她的却并非常日所见的曲嬷嬷,而是一个身穿鹅黄绫裙的少女。
  傅瑶上前施了一礼,“太后娘娘。”
  少女闻到动静,含笑转身行礼,“臣女见过傅良娣。”
  臣女?
  那就是外头来的了。
  傅瑶探寻着问道:“太后娘娘,这位是……”
  江太后仍在默默喝粥,少女见状,只好自报家门,“臣女衢州江氏,名诚如,太后娘娘乃臣女的姑祖母。”
  怎么宫里人人都有一家子亲戚?
  傅瑶看着这眉目清丽的少女,微微皱起眉头——经过郭丛珊之事,她对年轻的女孩子难免有些警惕。
  傅瑶正要细问,就听襁褓里的婴孩放声大哭起来,连忙上前查看。
  秋娘急道:“一路上本来睡得好好的,不知是被哪里的行动惊醒了,良娣莫慌,我这就哄小主子睡着。”
  却不知是她的经验不到家,还是皎皎对寿康宫的风水不适应,哭声竟连绵不断。
  傅瑶也不知如何是好,论起哄孩子,她比秋娘还要不如。
  江诚如款款上前,从秋娘怀中接过孩子,“我来吧。”
  秋娘愕然,向傅瑶投去请示的目光,傅瑶点了点头,示意她松手——就让江诚如试试,说不定能好呢。
  江诚如看来并没有说大话,她将孩子放在臂弯里轻轻颠着,嘴里柔声哼唱些什么,想必是些助眠的歌谣,不一会儿,就见皎皎闭上眼,安然睡去。
  她这才重新将孩子交还给秋娘,向傅瑶一笑,“好了。”
  傅瑶也回以她感激的一瞥。
  江太后喝完粥,旁边的曲嬷嬷忙上前收拾碗碟,太后拿净帕揩了揩嘴,说道:“来,让哀家看看孩子。”
  傅瑶便令秋娘将孩子抱给江太后看,自己却和江诚如走到一边,趁机问道:“江姑娘年纪轻轻,怎这样会看孩子,其中有什么诀窍吗?”
  她也想学学。
  “良娣不用着急,没什么难的,多练练就好了。”江诚如笑道。
  她一个未婚姑娘家,怎么练的?
  似是察觉到傅瑶的疑惑,江诚如笑道:“江家的家境不算殷实,我们这一房更加落魄,太太孩子多,个个都是小的,虽然也请了几个乳母,到底忙不过来,再一个也不放心,所以让我帮着照顾。”
  但就算这样,让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来做这种事,也太……
  江诚如脸色平静说道:“她不是我娘,我娘早去世了,这一位是我父亲的续弦。”
  怪不得江诚如只愿称她太太。
  傅瑶有些同情,也有几分尴尬,更不好细问别人的家务事,不过她倒是差不多摸清江诚如的来意了:搞不好是来打秋风的。
  这个她倒是无所谓,只怕江家还有什么别的用心,那她倒不能不防。
  江太后在那头唤道:“你们快来看看,这孩子好像尿了。”
  众人忙追过去,果然看到棉褥子下边一块洇湿水迹,傅瑶就令秋竹取出备用的尿片子换上,又朝江太后笑道:“太后娘娘,这身上沾了赃物怕不舒服,臣妾还是先回去为皎皎清理一下吧。”
  太后挥了挥手,“去吧。”
  傅瑶看了神色平静的江诚如一眼,试探问道:“太后,既然有江小姐侍奉,那臣妾以后便少来了,省得这孩子闹腾您。”
  她想知道江诚如可能在宫中呆多久。
  太后颔首,“也好,你这样跑来跑去的也累。”
  看样子江诚如会在宫中久住了。
  傅瑶不敢多留,陪笑着转身,“那臣妾先行告退。”
  江诚如的到来并未在宫中引起轩然大浪,太后年老寂寞,留一两个本家的女孩子在身边陪伴也不是稀罕事。只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又长相秀丽,很容易让人生出做媒的欲望。
  但在宫里,这条定律并未成立。宫里的男子就那几个,他们的婚事首要考虑的绝非女孩子本身,而是与其牵连的整个家族,以实现最大限度的利益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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