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守在两边的手下,从佛迦的出现一直绷着身子,听到陆璇的话,并不赞同。
陆璇眸光一扫,手下转身,快去快回。
祁塍渊进了殿,一直看着她。
陆璇被他看得有点不舒服,频频皱眉。
去找衣服的手下很快就回来了,打破了短暂的沉默,陆璇把衣服丢给他,“换上。”
“我还未穿过这等衣裳……”
“要不要穿。”陆璇扬眉,显出不悦之色。
“自然要穿的,”祁塍渊着笑拿开丢在身上的衣服,然后伸手解衣袍。
“还请佛迦院主里边换。”陆璇压了压隐隐跳动的太阳穴,咬牙道。
祁塍渊笑了笑,拿过衣裳往里边走。
陆璇看着他走进去,皱着眉坐到位置上,细量着他的来意。
等人换了件黑衣出来,陆璇眉头再次一跳,好皮囊就是不一样,换件衣服就同换了个人般。
……
大雨一直持续,李淮冷沉着张脸从王爷府离开。
“主子,佛迦朝驿馆那边去了。”
一名属下冒雨而来,靠近站在屋檐下的李淮,压着声说。
李淮听了,瞳仁倏然一缩。
“还有,宁家的人奔着陈家父子那边去了,陈家父子怕是会被堵路,来不及撤离虞国。”
李淮清冷一笑,“看来他已经怀疑了,十三王爷无缘无故的死掉,必然因他的关系。”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用毒。
如果用毒,完全可以让金医公子背这个黑锅。
和他一样的想法,可惜李淮迟了一步。
“回驿馆。”
“主子,他们分明是想要引你上当,金医公子那里……”
李淮冷煞的眼神扫过来,属下住嘴。
既然他插手这件事,也不怪他李淮借势了。
吩咐人回头去弄样东西往王府这边送来,而他自己,飞快的朝驿馆去。
……
夜幕,渐渐降临。
然,殿中的人已经坐了大半天了,偶尔会和她说话,不然就是浅笑看着她,弄得跟个傻瓜似的。
当然,陆璇可不认识眼前这个人是傻瓜。
他的心,太沉,看不透。
“砰砰!”
雨中,有人大力敲响门板,祁塍渊似有所感的站了起来,跟着走到殿门前,回头对她笑道:“我该走了,希望下次见面的时间不会太长。”
话落,人就离开了。
陆璇莫名奇妙地盯着离开的背影,穿过雨幕,看着门口的身影远去……
心隐隐有些不定。
☆、238.护她离去!
撑起紫竹伞打在祁塍渊的头顶,一路匆匆入雨幕,古老的城市迷蒙在雨雾之中,犹如色彩斑斓的幻影,倒着这道黑影渐远,直到消失不见。
陆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大门前遥遥望着祁塍渊的身影远去,慢慢地抬手,两边的人才转身进去,并没有多久,已经将她带过来的药物等都收拾干干净净摆在正殿前。
隔着一道院落,透过雨幕看大门屹立的纤影,四周安静得只听得见雨声以及偶尔炸下的雷鸣。
来拍门的人并不是普通的护卫,是祁塍渊身边的最信任的亲信。
“佛迦主子,是他,他在虞国。我们本欲要将十三王爷稍无声息的杀死,被中途闯进去的人打乱计划,虞国的人后面来得太快没能清理现场,被麟国反将了一军。虞国人在十三王爷身上发现了佛迦院的印记,还引了天雷打在十三王爷的正屋上……”
温雅如玉的脸渐沉,步伐竟有点匆忙。
“那些人属下看得分明,是护着金医公子前往虞国的护卫,佛迦主子,此子有诈。”属下只是想提醒佛迦要小心金医公子,却引得佛迦突然住步,眼神不再是温润,而是深沉如刀。
属下被他看得身体一僵,雨水打在身上的冰凉都比不上这双眼的冷霜。
“把护卫领首活捉,不必伤人性命。”
“佛迦主子……”属下不赞成。
金医公子拿这种诡计来反将他们炎国,佛迦主子有意帮金医公子一把,将十三王爷杀了,虽然有栽赃麟国的意思,却也有帮金医公子出气的意思。
现在反到是他们炎国被牵扯进去了,这完全是炎国多年来头次和虞国正面产生‘误会’。
也难怪属下会急。
“在没确定对方是他之前,不许射杀,听明白了。”
“是。”属下咬牙应下。
这个雨夜,显得混乱而沉重。
轰隆隆的雷雨中,沉闷的脚步声踏在水渍上,啧啧的发出声响,一路冒雨急急进了皇帝的御书房,不顾身上雨水将十三王爷府的情况诉说一遍。
“啪哒!”
皇帝手中的笔杆滚掉在地,眼目微睁。
他的儿子就这么轻易被杀死了?还是死在佛迦院的手中!
虞国本就怀疑佛迦主子出现得太过蹊跷,没想到却是为杀他儿子而来?
“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皇帝哑声问。
“这……这是证据,从十三王爷身上拿到的东西,非佛迦院莫属。这个世间,除了佛迦院,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拿得出这种东西了。”
侍卫将手里的东西呈到了皇帝的面前,战战兢兢的跪了回去。
皇帝不用翻看齐全,一眼瞥见刻有佛迦院繁杂花纹的东西,就脸色煞白。
佛迦院这是什么意思,杀他疼爱的儿子,还大张旗鼓的摆在明面上,简直欺人太甚!
“来人啊。”
皇帝赤红着眼,嘶哑喝叫了起来,几欲是要盖住殿外轰鸣的声响。
完全没必要怀疑,以十三王爷府的护卫,如果不是佛迦院的人亲自动手,怎么可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杀死。
宫庭夜变,佛迦令人搜捕,这些都在这个雨夜里冰冷的上演着。
陆璇一直站在驿馆的门前,少年俊秀文雅,浅色衣摆随风摆动,发尾指过肩背,映着天空乍起的白光,仿佛一道镌刻在时光中的深邃。
雨势由中小渐渐的又变大了起来,哗啦啦的落在人心头上。
大雨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行路跟着艰难了起来。
“沙沙……”
磅礴雨势中,有一支队伍完全失去了奔出前路的机会,雨水打湿了所有人的黑衣,紧巴巴地贴在身上,露出坚实的肌理,有一种爆发的力量感。
被围在中央的另一支队伍,则有部分人蓑衣加身,身体紧绷,眼神警惕地看着围上来的众黑衣人。
“请随我们走一趟。”
冷硬的字眼穿过哗啦啦的雨声,传进陈家父子的耳中。
“你们主子是谁。”
一路追着他们跑,将他们的路线卡得死死的,能训练得出这么些人,背后那个人绝不简单。
“莫同他们废话了。”
被一路追击,陈澈早就被憋疯了,嗖地一下,抽出冷冰冰的剑,挥了出去。
一触即发。
雨水和血水混合,雨声和剑声交错,黑影绰绰难分敌我。
两方一遇即杀,夜下目视已经费劲,加之雨势越来越大,挡住了大部分视线。
恶劣的环境下造杀戮,本不是件太过明智的事,偏生,所有的事都在今夜爆发了起来。
有人拦着陈家父子来虞国撤离陈家家产,虞国出手实属常事,前面好不容易甩掉虞国人,这些人一瞧就不是出自虞国。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炎国人了。
很不巧的,就在今天前,佛迦就出现在虞国皇城内了。
嗤嗤嗤嗤……无数道破空之声响起!
紧接着有闷哼响过,陈家父子正杀得眼红,陈逍虽有点年纪,行商多年也没有放下练功的时机,得已在这样的情况下保生。
突有人在背后助他们,紧绷的弦终于有了些松动,很快,欲要‘请’他们的人迅速撤离。
碰面到撕杀,到最后结束,不过须臾的功夫。
“陈家主。”
背后来人冒进雨来,朝陈逍拱手一揖,但声音有点尖细。
陈逍定眼看去,此人竟有点奶白,但年纪和他相差无几,想到了什么,陈逍嘴角一抽。
“是太子殿下的人?”
虽是问包,语气却笃定。
“咱家姓于……”
“于公公。”
于江闻得这一声于公公,先一愣,许久未曾这般唤过他一声公公了,以前还是蒋皇后身边的奴仆时,常人都唤一声总管,偶有人唤句公公来听。
自打蒋皇后去了以后,他领着太子出了府,就没有人再叫一声公公了。
于江心里边正微妙着,陈澈的声音传来,“父亲,我们得赶快撤离此地,如若真等佛迦的人来,那就不妙了。”
陈逍当即点头,迃速命令起来,整装绕路而去。
于总被太子命令来保护陈家父子,可看陈家这些人的战斗力,也不是吃亏的主,殿下多虑了。
雨夜下,马车停稳在将军府门前,陆谕捏着手里的信,在下人的引领下穿过长长的回廊,行到一半,天空恰巧劈下一道惊雷。
陆谕吓得往后退一步,身后的管家先生不悦地挑了挑眉,心道这个陆家少爷胆子真小。
陆谕余惊过,神情一顿,拿不准是何缘由,唯有拉紧身上的外袍,略微镇定心神,提步朝金樊所在的方向去。
管家并没有进门,推了门等陆谕进去后就紧闭了起来。
思起麟国所发生的一切,陆谕的脸色一阵青白,手脚发僵地站在门前不敢往里走。
“愣在那里干什么。”
金樊的声音忽然自帐子那边传来,还没等陆谕抬起步子,就闻一道娇喘传来,吓得他脸色瞬间煞白。
“将军,好好的夜晚怎么就请了个不知趣的来……”女子的声音娇嫩得似要滴水。
“不过是想让他认个人罢了,美人何须羞恼。本将军去去就回,美人安生在榻中等着!”一句话落下,就闻窸窸嗦嗦的声音传来。
没多会儿,金樊下身穿得整齐,上身却只是随意的搭了件衣裳,露出精壮的身材,陆谕挑了挑眉,脸色更是难看。
金樊扫了他一眼,转身朝左边的小门走去,“随我来。”
陆谕捏着拳头,跟着进去。
左边小门进来,再通过地下通道,就是一处内室,里边燃着小灯,将角落照得幽黄,陆谕进门就看到了缩在一边的小身影。
“过去认认人。”
陆谕狐疑地回头看了眼不耐烦的金樊。
金樊黑眸一眯,陆谕不敢违抗,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正好缩在角边躺着的孩子突然一个翻身,将真面目露了出来。
吓得陆谕往后一退。
金樊见他的动作,啧的一声。
待陆谕稳住心神看去,惊呼道:“陆疆!”
金樊面无表情地道:“果真是你那弟弟吗?”
“他怎么可能是我的弟弟,我没有这样的弟弟……”
“确定是陆疆无疑?”金樊懒得理他和陆疆之间的恩怨,不耐烦地再问。
被两次相问,陆谕不禁心生疑惑,慢慢的仔细瞧去,发现这个小少年确实是长得和陆疆一模一样,确实是陆疆没错。
但……
“似乎有点不对……可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过人了,如果其间有什么变化……”
陆谕的话还没有说完,金樊就已经变了脸色,徒然大步朝他这边走来。
陆谕吓得连忙往后退几步。
金樊直接错过他的身边,一把摸上孩子的脸,眼瞳一缩。
“该死。”
“金将军。”陆谕被金樊发狠的样子吓得不轻。
金樊一把将孩子脸上的面皮撕了下来,陆谕张了张嘴巴,这是易容术?竟连金将军也没发现?
怪只怪金樊手下的人没有那份能耐,后来直接运到了这间昏暗的房间,灯光不足,孩子身上又脏兮兮的,脸上还有污渍,根本就没有想过陆疆这个小孩子会有这样的手段。
当时在麟国捉人时,只有那么三名少年。
他被一个孩子给耍了,这是事实!
拳头捏得咯咯响,牙几乎要咬嘣。
回想起于江当时在自己面前演的那出戏,金樊满腔的怒火上冲,从来没有被人耍过的他,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接二连三的被人耍着玩,连孩子都敢这么对他。
“噗!”
不知是不是陆璇的毒还未化解,还是怒火攻心,金樊一口血喷洒了出来。
陆谕一惊,“将军。”
“砰!”
外面的门突然被关紧,金樊和陆谕同时一惊,金樊顾不得那么多,飞快的跑上前去顶住门,还是晚了一步。
设计在上面的石门被人斩落了,封死了这地下小室。
“砰!”
金樊察觉有异,满脸狰狞的打在石门上,门是他让人设计的,千斤之重,砸下来就很难再打开。没有他的命令,是不会有人斩落这道石门的。
除了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潜进了他的将军府,动手脚!
“将军!有味道!”
陆谕也有些害怕了起来。
金樊停住动作,嗅了嗅空气的味道,一口吸入,身形一晃。
药效好强!
陆谕扶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呼吸了起来,喉咙干涩,呼吸只多出少进,身体在发软的同时莫名升起一股热潮。
这毒气不正常!
金樊是什么人,一闻到这股味道就知道坏了,双眼瞪得通红,全身无力。
室内的气氛渐渐变得暧昧了起来,完全遮盖了那股的冰冷。
室内粗喘声越来越密,金樊还好一些,可陆谕就没有那么好受了,连扯着自己的衣裳,急切着想要缓解。
轰的一声响,石门被重新打开……不,是被人扛了起来。
然后无视里边的两人,一名劲衣男子走了进来,将里边的孩子抱走。
金樊瞪着赤红的眼,想要提剑斩人的动作都做不出来,脚软成一滩死水,前面的毒没解,又中了这种厉害的东西,他内息瞬间被打乱。
“砰!”
他强撑着起身体往门去,结果还差点被砸下来的石门打中,后退一步就倒在了地上。
在走到石门那边时,他似乎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不等他再往下细想那个人在哪里见过,身上突然多了一道重量,一抬眼,金樊彻底的怒了。
“陆谕,你他娘的敢拿本将军发泄……”
陆谕已经入魔了,平常时陆谕隐忍是因为金樊的身份,上次在麟国发生的事情让他一直怀恨在心,现在的他早就失去了理智,哪里听得见金樊冷厉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