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惊讶？”
“当然了！”颜瑜希情绪激动，“不是，影后视后们随便挑一个都行吧？怎么……怎么就瞧上我了？”
“还记得去年那部让你大火的《琉璃渠》吗？赵导演亲口说的，说他在看到你万念俱灰地沉入水底企图淹死自己的画面时，竟然跟着流了几滴泪。他的原话是：颜瑜希这个演员很有潜力，眼睛里都是戏。”
陆江北笑着看了眼她受宠若惊的表情：“据他说他在那之后一口气看完了你所有的戏，并且发现你的演技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增长。再加上《暗无天日》的女主角是一个年纪不大却心狠手辣的女孩，年纪上你也符合，便敲定了请你来演女主角。”他给她递过去一个鼓励的眼神，“所以，什么时候约个时间？赵导演想亲自见你一面，跟你沟通沟通。”
颜瑜希整个人如遭雷劈。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是否真实。业界翘楚赵思河导演，那个据说谁都瞧不起的龟毛老头儿，竟然欣赏她的演技？
她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赵导要见我？”
“嗯。他想跟你接触接触，看看你现实中是个怎样的人。我看这个小老头儿好像对你非常感兴趣。上一次他这么关注一个演员还是二十年前的事。然后演了他的电影后，那个演员就变成了如今的影后，梁怡。”
颜瑜希吞了吞口水，内心的雀跃快要抑制不住。她稍微冷静冷静，看了陆江北一眼：“这么好的机会你不留给自家艺人不说，还要拱手送给死对头家的艺人？”
陆江北耸耸肩：“赵导点名要你我能有什么办法？”
颜瑜希哼了哼：“你可是背后的大Boss，赵导再顽固、脾气再怪，说白了还不是要看你最后怎么下决定？”
陆江北挑挑眉，心想还好这丫头没有他想象的傻，还挺精的：“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不过虽然我是个商人，可也想要欣赏更美的艺术。既能创作出上等艺术作品又能挣钱我何乐而不为？”他笑了笑，“而且你也很快就不是星尚的人了，说不准将来还是我们皇娱的一姐呢！哪有什么内外之分？”
“你怎么知道合约到期后我不会续约？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会去皇娱？”颜瑜希玩笑道。
陆江北看了她一眼，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就是知道。”
颜瑜希撇嘴。
“先不说这些。你哪天有空？我把赵思河约出来跟你见一面。”
“我得先跟罗智涛商量一下。”
“你放心。那个人精肯定不会让你错过这个好机会。”
“那就今晚吧。”
“嗯？”陆江北没想到她定的这么早。
车子停在了影视基地外，颜瑜希解开安全带，冲他笑了笑：“我就剩两场戏了，差不多不到十点就能收工，你问赵导演十点以后有空吗？”
***
华家意图谋反，京城变了天。在经历了三个多月的黑暗后，皇帝终结了华家。华家全家上下一共一百五十多口人全部关进了天牢。
犯了如此滔天大罪本应满门抄斩的。世人都说皇帝动了恻隐之心，念着那个自囚于冷宫的皇后娘娘。最后只斩了包括丞相在内的参与这次谋反的二十余人。其余老弱妇孺、无辜家丁一律被遣散至边远之地，就此流放，终身为奴，且永世不得再回京城。
皇帝立在冷宫门前，内心百感交集。他挥手让身边的随行都停在门口，伸手推开陈旧的木门，踏了进去。
一进到这荒凉的院子便听见了房屋之内传出的低咳声。
他皱紧眉头，走了进去。
华容见到来人脸色一白，忙下了床榻。
皇帝见此大步上前，又把她推回床内。看着她消瘦的脸颊、枯败的容颜，内心酸涩。自从当年她决定收回所有对他的情她便日渐衰败，这些年来他们名为夫妻却形同陌路。起初他存着傲气，不想去关心她。等他自觉已爱她至深，想要靠近时却发现，为时已晚。
“容儿，你这是何苦……”
华容弯了弯苍白的唇，没有说话。
皇帝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她干枯的头发：“随朕回去吧。”
华容闻言摇了摇头：“臣妾是罪臣之女，已无颜面对陛下。还请陛下赐臣妾终身囚于这冷宫，以偿还罪父犯下的孽障。”
皇帝下巴一瞬紧绷：“你还在恨朕不成？”
“臣妾不敢。”华容低眉顺目。
“还有你不敢的事？”皇帝冷笑，“容儿，我知道，你其实恨死我了。我让你一颗真心错付，还冷落你数年，让你最美好的年华在这冰冷的皇宫中消逝，现如今……又杀了你全家。”皇帝苦涩一笑，“你合该恨我的。”
这一次，他没有用“朕”。
华容仍是谦卑地低着头，没有言语。
皇帝深吸一口气，又缓缓舒出：“你想如何？只要你说，我都答应你。”
华容捏着被角的手指一僵，缓缓抬起了头，看向皇帝，眼神中带着期盼：“陛下此话当真？”
皇帝见她的眼神，愣了下。有多久，她不曾如现在这般认真地看着他了？
他弯了弯唇：“当真。”
华容的眼睛似乎更亮了些：“恳请陛下准许臣妾离开京城。对外……便说臣妾身染重疾不治而亡了吧……”
皇帝双眼刺痛：“你说什么？！”
华容淡淡一笑：“臣妾只有这一个愿望，其他的，别无所求。”
结局的一幕，便是皇帝亲自送华容出宫。他站在原地，看着骑在马上的身影渐行渐远。华容握紧手里的缰绳，忍不住回头看去。
《华宴》的最后一场戏，以华容与皇帝遥遥相望为结尾，留下了一个相对开放的结局。
“好！过！”
打板的声音这一次显得格外清脆。颜瑜希被工作人员扶着从道具马上下来，嬉笑着跟修泽击了个掌。
“杀青喽！”修泽开心地原地乱蹦，最后忍不住把颜瑜希抱了起来，吓得颜瑜希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全剧组的人都欢腾着。戏杀青了总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剧组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吵闹着要导演请吃饭。导演再有钱，请这么多人吃饭也请不过来。不过好在剧组背后的赞助商比较给力。
“过两天有杀青宴，咱们金主爸爸给咱办的！到时候随便吃！”
听到有吃的大家又兴奋上了。
就这么吵吵闹闹的直到十点多才收工。颜瑜希跟剧组相熟的同事一一道别便上了罗智涛的车，驱车前往陆江北发到他手机里的地址。
“一会儿你不用刻意表现。赵思河导演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咱要是在他面前班门弄斧一准能给识出来。所以自然点就好。争取用你的个人魅力征服他！”
颜瑜希哭笑不得：“我征服他一个小老头儿干什么？”
“这话你一会儿可不能说，注意着点儿你这张嘴。”涛哥煞有介事。
颜瑜希无奈：“好吧。”
车子很快就到了地址里的茶馆，而赵思河导演已经提前到了。
颜瑜希忙进去，生怕人家不满。
不过赵思河导演好像也没生气，反倒笑眯眯的。跟她聊电影、聊剧本、聊演戏。
也是这个时候颜瑜希忽然发现，这个传闻中脾气古怪要求严苛的大导演好像除了对工作态度严谨外，生活中相处下来还是个挺有意思的小老头儿。
两人颇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就着茶水，一聊就聊了一个多钟头。到后来，人家茶馆要不是打烊了，他们还能继续聊。
颜瑜希有种奇妙的感觉。感觉跟赵思河聊天的时候，不像是跟一个导演聊天，反倒更像跟长辈聊天。比如说，父亲。
他们相谈甚欢，颇有种莫逆之交的感觉。
见颜瑜希笑容满面地上了车，涛哥连忙问道：“谈的怎么样？”
要说这赵思河导演也确实古怪。见演员就是见演员，经纪人都靠边站。所以涛哥只能等在车里干着急。
颜瑜希挑了挑眉，坐进车里，带上车门，比了个“OK”的手势，笑着道：“基本可以定下来了。赵导演说，合约准备好后会第一个通知我。”
“真的啊？！”涛哥兴奋得声音都拔高了，“希希呀希希！咱真的要转运了！”
“那可不。”颜瑜希哼了哼。
涛哥忍不住想要亲她几口，颜瑜希连忙吓得躲开了。
涛哥也不觉尴尬：“哎呀太好了！为奖励你，给你放几天假。反正你也杀青了，趁这个时间好好休息休息，跟陆医生出去玩玩什么的！以最饱满的状态迎接你的第一次大银幕！”
颜瑜希失笑。真是的，怎么感觉罗智涛比她还开心？
不过目前来说比较令她兴奋的还是即将迎来的小假期。这几天工作忙，也确实应该跟家里那口子沟通沟通感情了。
想到陆江南……
“哎呀！”颜瑜希忽然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
“我忘了告诉江南收工后我还有约！他在家一定等着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说“小老头儿”这个词我就能想起我姥爷。那可真的是一个有意思的“小老头儿”。
☆、我要火了
颜瑜希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小区里安静得只能听见蛐蛐叫的声音。
保镖和小竹一路给她送上楼，见她进了房门才离开。
大晚上的颜瑜希就跟个做贼的似的，猫着个腰，鬼鬼祟祟地往里蹭。
房子里并不是一片黑暗，客厅的地灯还亮着。但昏昏暗暗的颜瑜希也看不清沙发上是不是坐着人。
她屏息，抬起脚慢慢靠过去。
“哎呦吼……”屋里光线太暗，她眼睛还有点儿散光加轻微夜盲，一下子就撞上了客厅中央的大鱼缸。
说来也可能是还没习惯家里多出来一条大红鱼。这一下正好撞上鱼缸的棱角，疼得她忍不住痛呼。
可又怕自己弄出太大的声音便连忙捂住嘴。
她看了眼一旁游得优哉游哉的红龙鱼，伸手摸了摸鱼缸，看样子就像在安抚它。
比金子都值钱的大宝贝儿，没吓着你吧？
大鱼甩了甩尾巴，高傲地游开了……
缓了缓胳膊上的疼痛，她又继续往沙发的方向走过去。
虽说屋里比较暗，能见度不高。但随着她走进，也一点点看清了沙发上坐着的人。看着他这个样子，颜瑜希忍不住想笑。
陆江南靠着沙发背，双臂环胸，脑袋低垂着，呼吸绵长。
这家伙，困了就躺下睡呗？真是……
颜瑜希叹了口气，蹲下，在他面前，伸手碰了碰陆江南的手，轻声道：“江南？”
陆江南猛地惊醒，连忙坐直，睁开睡眼。
颜瑜希笑着又摸了摸他的手安抚他：“困了就回屋睡吧。”
陆江南见是她，舒了口气，看了眼时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颜瑜希见他站起身便也跟着站起来：“临时约了赵思河导演谈点事，就回来的晚了。”说着嘟了嘟嘴，“抱歉啊，忘告诉你了，让你等到现在。”
“没事。”陆江南弯唇，揉了揉她的脸，“我也才做完手术没多久，到你这了发现你还没回来就顺便给你熬了点素粥，等着等着就睡着了。”说着还拉着她往厨房的方向走，“粥还在锅里温着，你喝一点暖暖肠胃。”
“嗯。”
颜瑜希在餐厅的餐桌前坐下。陆江南顺手把厅里的灯打开，端出一碗粥和一小碟糖醋黄瓜：“吃吧。”
颜瑜希确实饿了。
拍了一晚上戏，除了晚上喝了点儿茶肚子里就没怎么进东西。这个时候陆江南亲手熬的素粥在她眼里就是山珍海味。她也没客气，连勺都不用，直接抱起碗喝了一大口。
“嗯！好喝！”
陆江南笑了，把手里剥好的鹌鹑蛋放到装糖醋黄瓜的碟子里：“胳膊那是怎么了？”
他伸手指了指颜瑜希胳膊上的一块红印。
颜瑜希看了眼：“噢，应该是刚才在鱼缸上撞的。”
“你怎么还能撞那上面？”他拧眉，“疼吗？”
颜瑜希摇摇头：“磕磕碰碰的家常便饭。”反正在剧组待一天下来，身上因为碰撞留下的淤青各式各样。这点小伤痕她根本都没放在心上。
“那明天我把鱼缸挪个位置吧，放在客厅中央好像有点碍事。”
“不用。”颜瑜希嚼着黄瓜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摆了摆手，“放在那挺好看的，我就是还没习惯，习惯了就好了。本来我就一直觉得我这客厅太大了，有点空。现在把小红放这儿，游来游去的还挺养眼。”
陆江南失笑：“这么漂亮霸气的红龙鱼，你怎么给起个‘小红’这么随便的名字？”
“小红不好吗？简单又好记。”
陆江南无言以对。
“哪天有时间我去你们医院看看那条金龙鱼去。”
“你要是喜欢那条我也给你搬回来。”
“别别别。”颜瑜希哭笑不得，“你说，本来吧，这两条鱼就是别人送的店庆礼物。结果你直接给变成私人的了，还搬回家了。现在你要是再把另一条也搬回来，医院的同事该怎么想你？”
陆江南挑眉：“那还不是看我面子才送这么金贵的礼物吗？跟直接送给我是一样的。”
“嘁。”颜瑜希撇嘴，“那你面子可真大。”
陆江南不置可否。
颜瑜希夹起一颗小巧的鹌鹑蛋放进粥碗里搅了搅，随口一问：“不过我挺好奇的，谁这么大手笔送你龙鱼，还一送就是金红两条？”
陆江南剥着鹌鹑蛋的手顿了下。
他若是说岑辛，保不齐颜瑜希又会多想。上次的事他知道她并没有百分百全信了他的话，而且他们两人之间有关岑辛的话题就像个定/时/炸/弹。所以还是能不提就不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记得了。”陆江南把手里的剥好的鹌鹑蛋放到她碗里，站起身走去厨房，“知道你讨厌咬苹果的声音，所以给你打了些新鲜的苹果汁，一会儿过来喝一杯吧。”
颜瑜希挑眉，有些惊讶于他的细心：“好。”
陆江南把倒好的一杯苹果汁放到流理台上，然后便开始冲洗榨汁机。正好颜瑜希也吃完了。粥碗菜碟全都一扫而光。她捧着空碗空碟进了厨房，放进洗碗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