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们也有女人们的工作，上班的人还是上班，大多数女人们像个轮轴样，重复着去年的轨迹。
她们开始操心菜地，操心能不能在走廊做个鸡窝，每日丈夫和孩子能不能多吃一个鸡蛋这种拉拉杂杂的家事。
林帆除了这些，还有发愁肚子越来越大，以及自家的闺女跟被解冻了似的，越来越活跃，她担心她到时候真没精力带好她。
所以，每一次林帆就很耐心的跟团团重复说，这个能做这个不能做。不要跑去哪里，不要玩水等等令人崩溃的事情。
“嫂子，她们都开始整理菜地了，地还没有解冻彻底呢！地那么硬我开不了啊。”
“怎么会那么急？”
“早点弄完等天暖了赶紧下种子啊，你没看到好多人的嘴唇都起了泡吗？据说好久没吃青菜，上茅厕的时候可受罪了。我家好在一大堆的南瓜，到现在都还有，虽吃到想吐了，可那也是青菜了啊！”
那倒是，一个冬天，前面的白菜萝卜菜干吃完了，不得天天吃咸菜啊。那还得勤奋会打算的，不然连咸菜都不够吃的，三四个月的时间也不是短的。
就算现在下种了，等长出来，在能吃的时候，得要多少时间？气温又低，长得就慢，有得熬了！
林帆冬天养的好，这才四个来月的肚子，已经挺圆润的了。
韩芳芳还问她几个月了，林帆回答后，她盯着林帆一会，就说“圆肚子是个姑娘”的话来。这要是换成别人准得吵起来，可林帆没有骂她，男孩女孩，又不是她说了算的，难道会因为她说生儿子就一定会是儿子？反之亦然？
不过别人可不这样想，有人暗戳戳的乐呵，以为可以看见林帆跟韩芳芳大战或者别的，有的心里也认同韩芳芳的说辞。到嘴里却说“那不一定那不一定！”
对于儿子和多子多福的观念导致，许多人会关心肚子里的孩子的性别，也不是说她们关心，就是习惯的问题。
回去林帆就跟张爱国说这件事儿，当然林帆是说笑的，因为她的肚子，引起了一群军嫂关于生男生女的大讨论。
“那些娘们懂什么我的种我还不知道？”
又这么说？
“人家生过几个孩子了，不是比你更懂？”
“虚的，我明白这是我儿子，我咋能搞错嘛！”
其实你也挺想有儿子的对吧？
林帆心想，就算他再怎么疼爱团团这个大闺女，作为一个本时代的男人，都一样想要儿子的。儿子意味着力量和人口，一个人乃至家族的延续。
林帆也没有都讨厌这样的思想，因为张爱国没有因此而看不起女人，没有因为她生丫头而跟他娘一样怪她。甚至特别疼爱他们的闺女团团。
“是不是等六个月后不就知道了么！”
话说，计划生育领导小组好像是今年会组成，不过不知道是几月份的？这时候也就是个提议和试探阶段，提倡少生优生。
也就是希望大家自觉些，不过对于重视子孙后代有几千年历史的国人来说，这个说法简直是搞笑一样的，谁也没有当真。谁也没有在意，好多人根本不知道还有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该怎么生还怎么生。每天不是搞大生产要赶超英美，要么就是轰轰烈烈的内部运动。没有谁会去理会这个提议。
连大喊口号“人多力量大”、“英雄母亲”的伟人都还好好的活着，谁管这种无聊的提议？
要真认真实行应该差不多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吧，那时候确实也是从国家部队到公务人员等用人单位开始实施的。
从部队开始是因为，这里可以说是全国纪律最好的地方，是实施“令行禁止”最彻底的地方。
到时候不知道为了生儿子又闹出多少的人间“悲剧”？！有单位的为生儿子好多人要么被辞退，没有单位的东躲西藏跟打游击队似的。
而且……又有多少的女儿被无情抛弃？甚至没有出生的机会……。
林帆磕着瓜子，是真瓜子，煮南瓜时挖出来的南瓜子，这玩意长得紧实，里面的籽不大，但是非常多，挖出来洗干净，放在扁子上，靠近灶眼晾干。多了一起炒来吃，感觉味道还可以吧！
“张爱国你闺女又尿裤子了，怎么又这样呢，要不你给她换！”
林帆真真是头痛这个，整天洗的衣服里，就闺女的裤子多。
“闺女才一岁，尿裤子不是正常的吗，以前不是常常尿裤子嘛，有很多小孩子几岁还尿床都很多呢！”
“问题是，我从小让她养成好习惯了呀，如果要方便她就会发声，现在她一岁了，会走路了，我有教她告诉我。但是你一带她两天，就会养成坏习惯了，连尿尿都不知道要吱一声，懒成这个样子。”
张爱国就给他闺女找干净的裤子，还用温水给团团洗尿湿的胖双腿。
“过段日子，天气热起来了，就给穿开裆裤吧。”原来林帆觉得给孩子穿开裆裤不好，很容易漏光，而且现在又没有尿不湿。
但想到时候肚子更大了，身子会慢慢倦怠，那时候就真没有精力给她天天换几条裤子了。
“所以你带她的时候，就不要迁就她的坏习惯，我大肚子后也不好老弯腰去伺候她啊！”
孩子多了，为什么会养得粗糙就是这个样子啊！
团团双腿交换着蹬地，蹬蹬的挺用力，咧着嘴还挺开心的。
张爱国就每次都要她叫爹，可是她就是不叫，不知道是不会叫，还是别的原因，学会的第一个字是“放！”
也就是米饭，或者吃饭的意思。
看来吃的，比父母都亲，不愧是个小胖子，还是个心大的快乐的小胖子！
对此林帆曾经提议让团团叫他们“爸爸妈妈”，因为“爹娘”这两个字的发音，比“爸妈”难。
但是张爱国始终认为叫爸爸，他觉得别扭，还是叫爹听着习惯些。
“闺女头发长长了，这个要剪还是要留啊？”
“就那么少少的几根，还是剃了吧，据说剃着剃着就会长得黑，长得密。你们那个不是有专门理头发的推子吗，你有时间再带她去理一次头，可以顶更久。”
“……”张爱国皱皱眉头，总觉得媳妇儿最近对闺女好像没啥耐心的样子，就比如今天这个事儿。以前媳妇儿对闺女那是精心得很，难道就像人家说的孕妇脾气大是真的，容易烦躁？
这算啥事啊！那之后每怀一个就这样？
“看啥啊？她头发还少，而且还不到留头发的年纪，趁着她年纪小，理光头她也不知道反对。哈哈哈！”
女人真善变，一出是一出！
“过两天我要带队出去。”
“哦！”过了好一会，林帆才发出声音。
“需要我准备点啥不？”林帆也不嗑瓜子了，拍了拍手问道。
“不用，都统一的。”
“那行，忙完了早点回来。对了，肚子里的孩子会动了！”
林帆说了个没头没脑的话就丢下父女两去厨房忙活了。
张爱国却是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笑了下，低低的应了一声！
把湿的闺女的裤子扔到装脏衣服的框子里，一把闺女抱起来。吧啾亲了一下。
“咯咯咯！”
“咱们出去玩罗！”
第86章 牵挂
既然家里男人过两天就出去了, 林帆总觉这次时间不会太短, 她别的啥也帮不上忙。次日让炊事班的采购同志帮忙捎带一条猪肉，上好的五花肉, 肥肉多瘦肉少。
林帆做了红烧五花肉, 都是大块油溜溜的肉菜，闻着就香, 吃起来更是满嘴油光。
团团的刚得的小木碗里也给她分了两块, 小家伙不会用筷子，林帆特特给她把小手洗得干干净净的，她就用手捉, 捏的紧紧的，往嘴里塞肉吃, 小脸蛋油乎乎的, 啧啧啧吃得喷香。一看就是个爱吃肉的，眯着眼睛，手个脸都是油渍。
林帆发现自家闺女有个特点, 只要是她手里捉的东西，就会捉得特别紧。有时候为了把她手里的东西抠出来，母女两就在那里较劲，用大力怕伤着她, 你力气小还不一定能弄出来，而且特别护着，只要是她看上攥手里了就很难抠出来了。
张爱国就给她闺女擦脸，团团就眯着眼睛, 露出几粒小牙，对他爹嘻嘻笑。
“她现在正在吃得欢呢，等她吃完了，再给扔温水里刷就好了。”擦了再吃还不是白费力气？
“嗯！”
张爱国应了但是看到闺女脸弄脏了还是还要给她擦擦。
弄得她都有离别之愁了，以前怎么没见张爱国还有多愁善感的一面啊，黏黏糊糊那样儿。林帆也是惆怅，看来她之前的预感可能是真的，这次不是一般的外出出差或者外出训练！
“你要忙多久才回来？”
“这次不能确定，机动性特别强，早也两个月吧，如果还有临时的任务，或者别的……，你好好在家带闺女，有事我会通过首长传给你，一般小张会通知你，你有事儿也可以找他。你跟刘望城家不是合得来吗？可以找他们，部队里有事都可以找能找到的人，他们方便会伸手的。”
晚上睡的也比较早，既然张爱国说不用她准备啥，其实她除了一点吃的也没有别的可以插手的了。可是她准备的吃的也未必合适带着。
团团不知愁滋味已经睡得四肢舒坦的摊开，光溜溜的脑袋，小下巴因为仰躺着，垫在前胸上小两层。全身胖乎乎的比同龄的婴儿大两圈，高半个头。
夫妻自是睡在她的两侧，林帆还是睡的里面，仰躺着，肚子微微凸起。
她脑子里塞满许多东西，实际上随军这么久，张爱国出去的次数不少，有的也是一两个月，多数是两三天。
但是这次，张爱国面部表情比较凝重，就算他一直都掩饰得很好，可林帆前世是个擅长通过细节观察人的从而分析人心里活动的商人。
她啥都没有说，那是男人的世界！
这时代光顾着争权夺势去了，虽然科技也得到了一定的发展，但是不了否认，无论哪些方面讲还是太困难了。
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的林帆，感觉肚子上的衣服有一股很轻的压力。
张爱国的手！
林帆将沉下去的思绪瞬间又提上来了，人也清醒了，可她没动也没吭声。
那只手越过中间的闺女，轻轻放到林帆的肚子上。起先没有任何动作，过了一会慢慢的移动。
掀开林帆的衣角，轻抚着林帆的肚子，那个已经凸起的肚子。四个多月的孩子，他已经对外界有了感应，也可以小小的进行回应，不过次数不多，他还太小了，力气和身体上都是，一般的动静都是无意识的行为。
张爱国想起林帆说他的孩子已经会动了，他想摸摸他，但他不知道他的手现在是放在于肚子里孩子的哪个部位，也许是他的头部，也许是他的腿脚，也可能是屁股？
张爱国对着毫无动静的小凸起肚子，心里难得浪漫了一回。可是他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媳妇儿说的胎动，只有媳妇儿肚子里因呼吸起起伏伏。
这小子跟他的姐姐一样，应该是睡着了，小猪样！
张爱国心里想，过了一会，也许知道里面的人儿不会给他任何回应了，抽出手来，并轻轻的给林帆把肚子上的衣服拉下来。
在他没当父亲之前，无论什么任务他都没有这么多的顾虑，那时候有的是国家情怀和男人的热血野心。
至于家里的亲人，他的老父母虽然也考虑过，但是家里不是只他一个儿子。所有的因素都不会成为他的牵绊。
可现在，每天看着软软的闺女，从小小的会坐，会爬，会走路的成长过程，他很难不去想以后，如果他如何如何，闺女会不会没有疼爱的父亲去为她遮风挡雨，那多可怜！也许从成婚那天起他就不能还跟毛头小子一样了，这就是家的责任吧！
林帆在张爱国动作时，呼吸有些停顿一小下，没多久就继续跟之前的呼吸一样了。
林帆等过一会张爱国还是没有在动静，迷迷糊糊的终于睡了过去。
林帆今天难得早早的起床，把昨天腌制的一块肉切成肉丝，然后把面条用开水煮了一会，捞出来用凉水浸一下，然后用猪油炒了大一份炒面。现在人缺油，张爱国每天的运动量那么大，不多吃点高热量的食物，根本撑不住，反正他还年轻，不怕会因为重油而得三高。
用肉丝炒了一大份炒面，在做个汤汁，配着炒面吃。
油汪汪的炒面，令张爱国食指大动，他就是爱吃肉啊！
小妻子厨艺一般般，平常的饭食也是家常菜，可是时不时的就会做出不一样的食物，而且他总觉得妻子的口味很奇怪，什么口味的饭食都吃得。
南北口味都适应，以前他以为妻子是在林家过得不好，所以不挑食，但是现在看来，过得不好是有。但是她在食物上确实可以开发出一些不一样的食品。
味道不一定是他爱吃的，可是媳妇儿好像很喜欢吃。
早餐过后张爱国准备出门了，并且可能是长时间的远门。他抱着大闺女，让她叫爹。可是团团还是啊啊不停。
张爱国亲了她的脑门，团团就轻轻的“啊？”
“对，爹要去工作了，闺女跟你娘在家好好吃饭，等爹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林帆沉默着收拾碗筷，她很少看到张爱国这样，黏黏糊糊的，他日常也疼爱亲近闺女，但没有喋喋不休。林帆知道，这是说给自己听的，这个男人也真是心思太多了，都这时候了还这样。
张爱国把闺女给林帆抱着，“这是常有的事，以后还会是这样。这里不是老家里，所以你自己注意些，有事可以找我的战友们帮忙。”
“知道了，你去吧！早点回来！”林帆实在不适应他的这种画风，干巴巴的说。
她在决定要出嫁的时候就想到这种可能了，军人，说得好听，保家为国！可他们的家人却是要承担更多，还要担心受怕。可能没事，可能会受伤等等。
林帆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只要男人能平安归来，孩子还有爱他的父亲。而且她现在有幼儿要照顾，肚子里还有个要成长，哪里想得那许多，事到临头，想多也没用。
林帆捉着闺女的手，跟她爹挥挥手，跟平时张爱国在驻地训练一样，没什么区别。
“啊！”团团对着背影说。
“啊啊？达，达达！”
软软的声音，那类似“爹爹”声的呼唤，张爱国背影顿了下，就继续往前走，没有回头。
他比所有队员都要早到，他是个支柱，他还有很多的事要安排，他是个男人，但不只是父亲，不只是个丈夫和人子。
男人就要有所取舍，张爱国一直都是知道的，也一直都这样做的。
咬紧了腮帮子，大步离去。
团团那声类似“爹爹”的声音后，再没有发声，静静看着亲爹离去的背影。
“好了，平时叫你喊爹你不喊，现在想喊都喊不清楚了吧，含含糊糊的，你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