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我一般不说天下父母心，因为有些人不配。”
“觉得我偏激吗？”林帆抬头看听得出神的白棠。
“不会，不会，你这个我理解，别说你是做闺女的，我家的望城不就是儿子嘛还是出钱出力最多的儿子，不过不知道为啥我家婆也一点不喜欢他。”白棠说到这里也是没法理解，你说就算偏心也不会偏到这样的吧，要说不是亲生也不可能。
“只能说父母和子女之间也是需要眼缘的吧！”
“是呢是呢！”
“好了，盖章了！”林帆拍拍手里的干硬的面粉屑，和白棠开始往上面戳，完了就用破布包住手和前臂小心端着放在一个可以放三层的烤箱中去，然后调整灶眼下面的火力，慢慢的烤，前两天已经实验过了，就目前这样的才不会烤焦烤坏。
“幸好北方寒冷但是干燥，咱们可以这样一天的烤，放箩筐里晾着也不担心短时候就受潮，如果顺利的话，明天就可以开店售卖了。”南方似的小点心水分多的可以明天早上一边卖东西一边在这边蒸煮。
一会孩子们不知道从哪里玩儿回来，呼啦啦的进来一闻到厨房里发散出来的香味个个口水直流，林帆她们本来想在外头搭个棚子的，后来发现两个女人搭不出啥样子来下雪后就没法用了，才在厨房里的另一个大的灶眼里烤的，这个灶眼一般用来蒸馒头和煮热水洗澡，能放大大的铁锅。
“还没起锅先等等，去炉子那里把寒气去去再说。”林帆本人是不太喜欢吃饼干的，南方的一些点心还可以吃一些。不过孩子们都特别期待，可能孩子嘴壮吃啥啥香。
把最开始的两个铁盘小心抽出来，焦黄的颜色和闷香味儿飘散开来。让孩子们先出去，人这么多围着厨房显得狭小了转不开身，把大框子也放到那间大的客厅中间。
“孩子们让让啊，先晾一会，大家先去洗手。”孩子们呼啦又出去了，其实两个大盘子出来也没有多少，她们准备七八个大铁盘，把成熟的抽出再放进新的铁盘和生饼干。
林帆两盘都小心倒进去，然后去厨房柜子里找个小蓝子，把碎掉的夹出来放到那里去，一会让孩子们就吃这些，好的拿来卖，反正味道一样的。
一次只能烤三层，最下面早取几分钟最上面晚几分，还要时不时的盯着火候，真的很累，林帆特意煮了陈家兄弟夏天给送的下火茶，免得她两老在灶眼前呆着容易上火燥热。
“好吃吗？”
“唔唔，好吃好吃！”团团小再向来爱吃，小再还一边吃一边两只胳膊晃晃的，跟开心的小狗狗晃尾巴一样。
“来，给你伯伯他们送过去一些，让他们也尝尝。”白棠用另一个篮子把先出炉的那批夹不少，人家张家帮他们不少忙，第一炉出来给人家送点也是礼尚往来，她知道林帆也这样想的。
“我去吧。”小墨罕见的出声，他这里面最大，也跟偶尔振华住一个房间，又是他妈妈先提他去最好了，“小再，咱们两个去？”
小再转头看看他，“去吧，你爹不在，你就是咱家的男子汉了，你跟小墨哥哥去，知道怎么说话吗？”反正跟张福生那么熟悉了，孩子过去送东西也没什么，反而更合适。林帆于是跟儿子说。
小再被男子汉说得特别高兴，五岁的小毛孩对父亲是崇拜的，现在他可是代替亲爹哩。
第146章 开门红
当然拎着小篮子的是小墨, 漂亮的小少年, 而小张再昂首挺胸左右手各一把小饼干，这是给自己一路上塞嘴里的。
孩子越长大性格也在变, 直到有一天慢慢定了性。
现在林帆只要是能让孩子做, 并且他们可以做到的事儿，林帆都会让他们自己做。
“四斤移过去一点, 让娘拿个东西。”小四斤病愈不久, 刚跟姐姐哥哥从振华那院子回来，玩大半天这会这具虚弱的身子疲累了，蹲坐箩框旁边就一直没动, 他小身子蹲成勾，一只手托着腮帮子, 一只手捉着半块饼干, 小屁股都沾地板上了，一看就是发呆呢。
林帆他们进进出出就绕着他，还得注意脚下免得不小心把他给带倒了, 他就像颗小小的地上凸起的小石头，走路都绕着他实在不方便，林帆绕过几次就忍不住开口了。
“去跟你姐姐坐凳子上，蹲坐着像个小老头子样。”林帆干脆把他拉起来, 拍他一把屁股，提起来放到墙边的凳子上，在那里发一天呆也行。这小子穿得比较厚，看着倒是圆一些了。
他旁边的团团在帮些剥花生, 娘说一会要炸熟了用来黏在饼干上做花生仁饼干。
“呐，吃一颗，香！”团团剥一颗花生里面有两粒花生米，递给安静坐着的弟弟，她明白他是想睡觉了，不过娘显然想让他吃过午饭再睡，娘说不然他会饿更睡不醒。
小四斤用他的小舌头咕噜咕噜的转动嘴里的花生粒儿，团团准知道他在玩儿根本没想吃，戳戳他的脸颊，“你又这样，再不吃小再回来抢完了。”这是他娘偶尔说的，不过有时候说不吃就留给姐姐吃。
“姐姐，不戳我。”
“那你认真点，你这叫作三心二意知道不，老师说的。”乱飙成语的团团压根不管弟弟的情景对不对，反正先用了再说，弟弟又不懂，刚学会的觉得干嘛都想使用一遍。
“哼！”
“娘，我们回来了！”
“回来就坐着吧，等会就要吃午饭了！”王婆在另一只灶眼里炒菜，简单但是分量挺足的。
“这个笋干好吃，怪不得我看那些买过一次的都会回来，而且买的都不少。”
“村里有些人家几十年都吃这个，知道怎样保存好，如果不好发黑发霉也不可能收啊，卖不出去不是自砸阵脚嘛。哎哟，闻这香味儿应该又好一炉子了，你坐下我去吧。”林帆放下碗筷拦住白棠的动作，因为白棠坐到里面的位置出来不方便。
林帆把烤好的三层抽出来，再把桌子上叠起来的生的放进去，加块木柴就继续去吃饭。今天她就累点，明天她负责在小店卖，白棠还要兼顾点心的蒸煮，林帆不太擅长这个。
连午觉都没有睡林帆两个不停的忙活，吃过饭都没来得及休息，孩子们已经玩的玩睡觉的睡觉。但是母亲们在为明天的开门红做准备。
“还在忙呢？我送篮子过来。”孙海蓝跨过门槛，把小蓝子放到饭桌上，“真香！”
“海蓝来了？过来尝尝我们刚做的花生仁饼干，看够不够脆香。”她也随着林帆的称呼一样不叫嫂子什么的了，直接叫名字。
“烤的真好，之前我哥从友谊商店里买回来的就有这样的，嗯，味道差不多哎！”孙海蓝也不客气就拿起一大箩筐里的花生饼干，吃起来，当然她也就尝了两块就不吃了。
“真的差不多吗？第一次做这个我们都不知道好不好，闻着这么久的味道感觉鼻子都失灵了，尝起来舌头都麻木了。”白棠从两天前就在尝吃，现在她一点不想吃饼干了。
“嗯，味道不差，不过那个商店的样子精致些。”
“嗨，味道差不多就好，咱们没有人家那个工具，而且这玩意儿想保持好看的形状不太容易，烤的还怕会裂开。”
孙海蓝点点头，“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有多少人会这个，一定很好卖的。”她做饭不错，但是却不会做这些，他们家以前在村里没那个条件，后来也不需要她懂这些。
看着两大筐的饼干，被捏成各种形状，上面被印上一些图案，看着是可爱的笑脸，有些夸张也不算好看，但是有趣得紧。
“这么多！”
“你是看些多其实没多少，后来灶里温度高速度稍微快点了。那是随意倒在一起晾凉的，都是乱拱起来的，中间空隙多看着多而已。”
眼看有花生核桃的饼干也出来三炉子了，孙海洋心想，这两人真拼命，简陋的工具这样一遍遍的烤，人长期对着灶眼的热气是会难受的。
她倒想伸个手，可是也不知道从哪里做起。只好边坐靠墙的凳子上边帮忙剥花生，一边跟她两说说话，她最近也是无聊，家里那边不让她去上班了，说原来她那份工作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嫁人了就在家里好好过日子，然后捉紧时间生个一两个孩子傍身，要知道她年纪也不小了。
孙海蓝这段时间除了做做家务也没啥可忙的，以前忙的时候受不了，这一停下来了，就羡慕别人有事儿干。
“海蓝你那个厂里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好像是生产日用品的吧？”
“嗯，咱们用的锅啊盆啥的，但是量不大，上面分配多少就生产多少，并没有多余的。”
林帆叹口气，“也是，要是有多余的也不敢拿出来卖吧。”林帆一直等什么时候政策再开放点，但她也知道初期是找不到地方进货的，像她这种又上学又带孩子的根本啥也不能想不能做，像小卖部这种有点收入的就适合她。
所以就想小卖部生意能做好，但是只靠不多的农产品支撑根本没有多少东西，如果将来开放了她可以先找货源去跟人家谈谈，说不定就可以做成个人小商店的形式，那样种类多了，赚钱也快很多。到时候请两人，都负担得起。这都快79年了海蓝离开工厂之前也还是分配制，有得等了。
第二天意料之中饼干特别好卖，南方的点心也有人称回去，但没有饼干生意好。用了黄油、花生、糖和核桃红枣等价钱贵，因为不用粮票比公家商店还贵，人家卖五六毛她们卖七八毛，人家卖八毛的她就卖一块钱，甚至更贵。反正有粮票我就便宜点，没票那就贵着卖。
买的人还觉得合算，去那些帝都不需要粮票肉票的高级饭店，专门招待外宾的那种更贵，两三倍的价钱呢。
“哎呀咱们都是邻居便宜点嘛丫头。”
“这就是看在邻居的份上，而且是自家的粮食，用料很实在的，没有多少了啊，想称回去给丈夫儿子孙子补补的赶紧了。”林帆笑眯眯的招呼，你再便宜她们也会让你更便宜才过心。大家伙一听，可不就是，好的东西都紧着家里的顶梁柱。
“喏，看在大娘经常光顾的份上加两块碎的，给您孙女也尝点吧。”
“哎哟哎哟，再来两块吧。”
“没了没了，大婶你的是总共两块零一分钱。看了在邻居份上，抹去一分了。”林帆又对另一个人说，林帆心疼极了，可是她现在就是在打擦边球，予人好话总比予人恶语好点。
“咱们虽然离得远点，但也经常来了丫头可不能偏心”。
“不偏心不偏心，来，这是两颗花生，这玩意可难得，基本支援给国家建设了，这是农民留的种子呢。”
看着手里的两颗花生米那位不是邻居的大婶也心满意足了。
当然也不缺少那些嫉妒又爱贪便宜的，林帆就是淡笑面对，你不买有人买，想买不要票的又想不掏钱想啥好事儿呢。磨磨蹭蹭的在那里用眼睛溜，“孙大娘，您这是看啥，溜着也没用，咱这是按照政策来的，自家自留地生产的农产品可以自行处置，再晚可就没了。”
林帆看也不看她那里就自行给排队买的人称斤收钱，一个赖子而已，林帆当然也知道有些人成不了事儿但可以毁了你的事儿，所以一开始林帆就声明清楚了，也做也防备。这姓孙的就是其中之一，堕拉着眼皮，三角眼，窄额头，经常做些让人膈应的事。人缘不好但谁也不愿意跟她沾染，林帆不到必要时候也不想，免得掉无她为伍的地步。
“……”其他人自然知道这个孙大娘是啥样子，以前运动的时候可是最活跃就是她了，天天啥事儿不干就总盯着别人家的事儿，最是积极。大伙知道林帆说的啥意思也就笑笑的把自己要买的东茜接住，然后付钱走人。
这些人吃过孙老婆子的苦，别看她跟孙海洋同个姓也被叫孙大娘，但跟孙海蓝的亲娘差太远太远。林帆也明白这些人别看讨厌孙老婆子，不过如果孙老婆子跟她对掐起来，也不会有人给她说话的，这就是人性，没人愿意惹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所以就知道为什么那些恶劣的人少，普通的人多，却还是被孙老婆子这类型的吃得死死的了，因为大家还没被惹到时，都是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等到个个被惹完，众人也没了脾气。这就是助长了孙老婆子的恶气。
不过林帆从来没有让她沾过一分便宜，有些好事儿可以做，有些就不用给开头。她连婆婆亲娘都可以不给面子，孙老婆子算那根葱，显然运动结束了她没了可以威风的由头，可是她显然也嚣张惯了。
惯了没用，林帆一点不想捧着。
“没了，下次再来吧！”好几框的饼干和几笼子点心都卖没了，也就一天的时间，切确的说是下午四点钟就卖完了，应该是邻居跟远地方的亲人朋友偷偷说的，知道林帆这里不要粮票，即使卖得比猪肉贵。
“明天请早来！”这些就是不知情或者从远的地方赶过来的，林帆累得瘫在那里。
“白棠，就我们两个太累了。”人少分钱的人也少，但是能生产出来的东西也少啊，而且没有人替换，这一天下来两人腿都发颤，偶尔没人的时候才坐下休息吃饭。以前自己是想开就开，有货就开，没货了想关就关，反正除了蔬菜瓜果外都是干货不怕坏。
“没事儿嫂子，只要想想桌子下面的袋子里的钱我就干劲十足。”
“别忘了，咱们除了赚钱还要准备明天的货呢。不能好睡了都！”
白棠看钱后开心的心情也少一些，是啊，还要忙呢。
“要不，我们问问海蓝看她愿不愿意，就是给她算工钱，你别看咱们好像出了工钱，可是咱们腾出手来能做很多事赚得也更多，我有预感，越接近年关咱们的生意只会更好的，到时候没有货物卖给别人，想想那些失去的客户吧，如果我们请人那我们赚的比请人付钱多得多。相反不请的话，那本该赚的钱没了。”林帆摊手，解释给白棠听，毕竟是合作人得商量着来。
两人关店门，回家把褥子卷上去，坐在光凸凸的炕板上，把口袋里的钱给倒出来，三角堆似的，很冲击眼熟。白棠瞪着眼睛吃惊不已。
“做，做生意能赚这么多，这，这怪不得人人都想当资本家。”
“那都是一角两角，你看一分钱这么多张呢，一块钱两块钱的没几张。而且咱们的本钱，柴火人力难道不算钱啊，也没很多。”
说虽这样说不过林帆还是开心得不行，粗粗计算估计赚得比她之前卖便宜蔬菜一个月的收入了，当然不算她偷偷卖野味母鸡的钱。
“唔嘿嘿！”
“嘘，别声张赶紧算钱，分角元捡起来分开，你就做这个，我负责把他们数成元，捆一起。”林帆下地打开衣服柜子把以前用不完的毛线拿出来剪成一小条，有些浪费，不过用来捆钱一点都心疼。
白棠分开捡，林帆就一张一张数着，首先捡面额大的，放一边。
里面有钱也又粮票，不过算了算才十斤粮票，剩下的都是用钞票以高价购买的，毕竟家家户户人口多的粮食哪里够吃，哪里还有剩余买饼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