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下班时,任歆接到了有好几天没出现的余霁的电话。
“亲爱的,来陪人家喝酒嘛。”
电话那头,一向朝气满满的少女音带着一丝颓废的气息。
“地点。”
任歆微微皱眉,简短的询问。
“就那家我常来的酒吧,老板很帅的那个。”
不等再说什么,对方已经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这少女喜欢逛的酒吧多了去了,老板没一个丑的,她哪里记得住。
任歆沉默片刻,转而联系了余霁的助理。
等到那小助理猜出来应该是哪家,任歆急匆匆开车赶到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还好,是家清吧。
萨克斯手在台上半闭着眼睛陶醉的演奏,她冷着脸拒绝了几个前来搭讪的人,找了一圈,才在角落里看见了正在和一个男人调笑的发小。
“哎呀,我等的人来啦!”
少女妩媚的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双眼发亮的看着任歆,显然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喝了不少,她竖起一根手指,神秘兮兮的朝着旁边的男人摇动。
“告诉你个秘密,我们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在一起玩了,可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男人一起睡!就是这么铁!”
“瞎说什么,喝了多少。”
任歆没有理会沙发上男人看向自己后瞬间亮起的目光,走过去眼神清淡示意对方回避。
“她喊了两次酒了,都是威士忌。”
还好男人没有接着纠缠,而是绅士的起身,风度翩翩的说了一句后,直接离开。
“不能再喝了。”
任歆皱眉,不由分说的把少女手中的酒杯拿了下来。
“不嘛,让我再喝一杯,最后一杯!”
对方扑上来就要抢,结果被任歆淡定的隔开。
“有什么事就说,喝酒没用。”
见发小还不死心,她将酒杯里的液体干脆都泼到地上。
酒液砸下去的声音在安静的角落里非常明显,至此,刚刚还在纠缠的少女猛然停下了动作。
“头晕吗?我让你助理去买了解酒药,等一会儿应该就到了。”
任歆放下酒杯,看向那个因为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的人。
“不要你管。”
半晌,少女哑着嗓子低低的开口了。
“不要我管还打什么电话,”任歆身体向后,靠在了柔软的沙发背上,她看着依然低着头的发小,停顿了一下,淡声道,“分手了?”
话音落地,周围再次陷入沉默当中。
凝固、僵持……小小的角落里安静得仿佛没有人在,接着,说不清多久之后,娇小的身影从沙发上弹起,猛地扑进任歆的怀里。
“嗯,分了。”
少女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瓮声瓮气的回答。
“还会有更好的。”
任歆抬手,学着某人对自己做过的样子,轻轻摸了一下对方的头。
“那当然!”
余霁头也不抬,语气却斩钉截铁。
耳边,萨克斯换了首更加温柔的调子,合着特殊的质感,有种怀旧的韵味。
恍惚中,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任歆一向寡言少语,又总是没什么表情,在孩子的圈里自然不怎么受欢迎,只有余家小妹喜欢黏着她,婴儿肥粉嘟嘟,笑容灿烂从来不怕她的冷脸。
余霁上面有四个哥哥,最小的两个是双胞胎,只比她大不到两岁,于是三个小孩常常因为各种各样的矛盾闹成一团,余霁抢不过也不哭不告状,就是偶尔难过了会跑过来抱着任歆不说话。
仔细想来,除了在感情上,其他任何方面她都比这个发小要早熟,所以一向都是她坐在那里,任对方抱着,直到情绪消失。
不过,自从两人都渐渐长大,发小已经很多年没这么做过了。
“亲爱的,你要是个男的多好啊,我就抛开那些臭男人,和你在一起了。”
余霁在那形状美好的颈窝里蹭了蹭,嘴里嘀咕着。
“舍得放弃森林?”
任歆看向旁边刚进来就见到这个场景,手里拿着买回来的解酒药正犹豫该不该来打扰的小助理,示意对方去倒杯温水来。
“……唔,好吧,我不舍得,”少女沉默片刻,然后爬起来开始整理自己凌乱的头发,“啊,想到我又能找一颗新的美树糟/蹋了,心情突然有点小激动。”
任歆:“……”
“走啦走啦,我要去约个小鲜肉共度良宵!”
说风就是雨,余家小妹爬起来拉着任歆就要出去。
“先吃药。”
任歆站住脚,无奈地将温水和药片递过去。
“哎呀其实我一点都没醉!我的酒量你还不清楚,刚刚那叫做酒不醉人人自醉!”
余霁接过药片拿起水杯一口吞下。
“……这句子不是这么用的。”
“这个不重要啦!意会就好,懂吗,意会就好!”
一高一矮两个倩影相伴着向酒吧门口走去,有风掀开门帘吹进来,带走了一声低低的耳语。
那甜美的女声又轻又快。
“亲爱的,你派人查查那个柳一晴,我觉得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_(:з」∠)_蠢作者昨天码着码着秒睡了……早上惊醒才发现……咳咳不好意思啦蹭蹭大家~
谢谢帅气高冷的小九、泡面香辣肠、暖暖、剪刀家的剪刀的地雷~
谢谢23232637的手榴弹~
谢谢小九、无名君、柒夜瞳、暖暖的营养液~
爱你们么么啾∩_∩
28、第二十八章 ...
周六晚10点, 所有刚刚看了两集《致幻》的观众都志同道合的坐在电视机前没有动。
包括任歆和余霁。
“喂, 亲爱的,你说主持人会问你家小白什么问题?”
少女撞了一下发小的肩膀, 坏笑着问——自从上次争执又和好,这位失恋少女已经在任歆家以需要好友陪着疗伤为理由住了有一个星期了。
某人倒是没因此露出什么二人世界被打扰的埋怨神色, 还是风雨无阻的送饭煲电话粥,余霁表示相当佩服他的定力。
“肯定不难。”
任歆稳了下身体,在文件上签了字, 放到茶几上, 语气毫不在意。
“废话,那电视台的人又不傻,小白在你这里一天不失宠,他们就一天都不敢耍花样!”
余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拖长语调。
“嗯。”
又拿起一份文件,任歆一边翻看着一边应声。
“哎呀你这也太累了, 这么晚还有文件要看啊!”
余霁看着忙碌的发小皱起脸。
“还好, ”笔尖在纸上轻划,任歆头也不抬,“堆在那里, 批一份少一份。”
“工作狂哦任大总裁……”余霁竖起大拇指,目光微转,然后在看向电视时突然一顿,“别批了,你家小白出场啦!”
停下手中笔的动作, 任歆抬起头,正看见熟悉的男人对着镜头优雅微笑。
“大家好,我是白臻。”
随着镜头拉近,对方那清俊的眉眼便细致又完全的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所谓“皎若云间月”,这人似是而非的矛盾气质相当有味道,在演播厅的灯光下仿佛都发着光。
一幕之隔,里外的人们都有了半点的迟凝。
“啧,小白真心很上镜啊,”靠着发小的半边肩膀,余霁眯起眼睛不住点头,“很多人平时看着漂亮,一上去就打了折,不像他,简直360度无死角美颜。”
电视里,现场观众因为主持人的小幽默发出善意的哄笑,正是说起了剧组里的小趣事。
“虽说他现在眼里只看得见你,可人的高度不同看到的东西也不同,亲爱的,记得别全投入,要给自己留退路。”
演播厅里不知道怎么的就牵扯到了“只露手不露脸”的“任家姐姐”的话题,余霁看着男人嘴角似乎非常温暖的笑意,声音突然放轻。
“嗯。”
任歆点头,知道发小说得都在理,可当听到男人笑称“认识了半年多,自己追得很辛苦但也很甜蜜”,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控制不住的微微加快。
都说这世上有三件东西藏不住,贫穷喷嚏,还有爱情,任歆虽然觉得自己对那人还说不上爱,但喜欢总是有的。
算起来,都有一个星期没和他单独吃过饭了。
“对了,”一旁,余霁突然问起了某个名字,“柳一晴的事你调查得怎么样了?我这次没问我哥要资源,就指望你的消息了。”
“……她应该在吸/毒。”
任歆沉默片刻,回答道。
……
转折这个东西,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李秘书领着便衣警察敲开办公室的门时,正是上午10点30分。
刚刚结束一个会议的任歆在旁边的会客室里接待了那两位警察。
“任小姐好,”年龄较大的中年男人客气的同她握了一下手,简单的寒暄了几句,然后坐下来,直入正题,“请问你昨晚9点03分时是否接到过柳一晴女士的电话?”
“电话?”任歆想了一下,回答,“我不知道柳一晴的号码,不过如果是陌生来电的话,是有那么一通。”
中年警察同旁边的伙伴对视了一眼,在本子上写了几笔后,接着开口问道,“电话里对方有说什么吗?或者你是否有听到什么可疑响动?”
“没有声音,我刚接起来对面就挂了,只以为是有人打错电话,”任歆微微皱眉,直觉有什么不可控的事发生了,“柳一晴怎么了?”
“她死了。”
中年人正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这问题是他旁边的那个娃娃脸面容稍显青涩的小警察回答的。
“死了?”
任歆愣住。
“死者在去世前只打出过一通电话,便是打给任小姐的,”中年警察抬起头,表情莫测的看了她一眼,“所以请再仔细想一下,真的没有听到什么可疑响动吗?”
房间里至此安静下来,女人垂下眼帘陷入沉思。
“……没印象,我接电话的时间大约也就一秒钟,刚说了一个‘喂’字对面就挂了,周围正是宴会,很吵,根本没有办法分辨到底里面有没有什么可疑声音,”任歆说着,抬眼看向对面的中年人,“不过如果是柳一晴的话,我这里有条消息,不知道有没有用处。”
对方身体微微前倾:“什么消息?”
“一个多月前我曾经在一部电视剧的杀青宴上遇到过柳一晴,当时她主动要求和我单独谈谈。”
任歆双手交叉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条理清晰的说。
中年警察几不可查的眯了下眼睛:“她和你说了什么?”
“她说……”
时间倒流,回到那场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宴会上。
“楚尧不是好人。”
因为过分削瘦,女人的一双美眸变得很大,在暗影中显得有些空洞吓人,她看着任歆,眼神闪烁却发着非同寻常的亮光,像即将淹死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到死都不会松手。
对于这人的言语,任歆没有发表什么评论,她只是同对方对视了片刻,便收回目光,语气淡淡的报出了一串数字……
“也就是那天,我把手机号码给了她,”任歆停顿了一下,补充说,“不过她回去后并没有联系我。”
对面的两位警察对视了一眼,起身同她握手:“非常感谢任小姐的配合,打扰了。”
“不客气,”任歆收回手,在对方离开前问了一句,“方便透露一下,她的死因吗?”
那个年轻的小警察看向旁边的中年人,没有说话。
“法医初步判定是毒/品注射过量,”中年人将笔记本换了一只手,沉稳的开口,“从现场看,自杀可能性较高。”
……
启星大楼,一大一小两位便衣警察辞别相送的李秘书,上了门口的桑塔纳。
“政哥,怎么不问问她那个数字‘2’的事?”
年轻的娃娃脸系好安全带,语气有些好奇。
“不是时候,”周政系好安全带,发动车辆,一边在口中指点后辈,“如果她真的和这件事有关,那么知道了这个数字很可能打草惊蛇。”
“可是不是查过了吗?柳一晴死亡的时间,她正在参加宴会,而且那里距离案发现场路途还相当远,可以说是非常完美的不在场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