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王筱恨不得把他给揍趴下。
她心想,莫不是最近一直看谢韶谢郎他们练武看的多了?她竟发现自己有了暴力倾向。当然最有可能的原因是,这王徽之是在是太欠揍。
王徽之的软轿出了谢府,进了王府。快进入自己的院子时,发现王凝之杵在那里。
“五弟。”王凝之看上去欲言又止。
王徽之拉开了轿帘,抬起眼皮瞟了一眼王凝之,那眼神看上去嫌弃的不得了,轻淡的问:“何事?”
王凝之本来不想多说的,只是他想起自己离开谢府时,竟然在途中碰到了谢道韫。那女子俏生生的立在雪地中,宛如一朵盛开的腊梅。美而不俗濯而不妖,只是眉头却紧紧的蹙着。王凝之便想,这样的女子,不应该是这样忧愁的。
于是回到王府,他便下意识的来到了王徽之的院子外,一等就是现在。
王凝之知道王徽之就是这个臭脾气,也不大看的起自己的做派,但还是说道:“你今天去谢府不应该那样的做法。周礼云,礼教大防,你……”
他还没说完,就被王徽之打断了,王徽之有点不耐烦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就这样。”
是的,王徽之从来就这样子。王凝之涨红了脸,只得说:“今天不一样。今天去谢府,是为了见谢氏小姑……”
他说到这儿,王徽之突然笑了起来。他笑容灿烂又诡异,看着王凝之道:“说起来,你今天去谢府又是为了什么?族老哪怕为了那点事找我,恐怕也不那么急吧?要说搅合,你才叫搅合乱事……”
王徽之虽然我行我素说话又惹人讨厌,但着实聪明的很,一眼就看出了王凝之所有行动下隐藏的隐秘心思。王凝之低着头开始觉得,他今天来到这里或许就是个错误。
王徽之还不饶他,接着说道:“族老只是要找个联姻的对象,我嘛,当然是最合适的。不过我要是不想,他们也没辙。你是我的亲二哥,还是很有可能的。”说完看向王凝之,似笑非笑。
王凝之原本脸红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闻言心底竟然燃起了希望。他抬头满含希望的问:“你不想……吗?”
“当然不想。”王徽之玩着自己的手指,道:“那位我可受用不起,也就你……觉得好。说起来,我今天倒是碰到了一个有意思的……”
说完也不管王凝之,一抬手对抬轿的婢女说道:“走。”
软轿起动,眨眼就消失在了院门后。
赏雪宴,或者说是相亲宴就这么结束的不了了之。王筱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还是有点气不过,她想,下次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把王徽之绑起来给揍一顿出气。当然不能让旁人知道,要不然她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这是新皇登基的第一年,据说有大赦天下。
不过这些都跟王筱没什么关系,她一没犯事二没坐牢,当然她也不敢,谁让她是个黑户呢。
新皇叫司马丕。这个姓氏很熟,名字却很陌生。王筱依然想不起来历史上的这位皇帝是个什么样,只听得谢族的人说起新皇相当年轻,只有二十岁。
这个时代曾有一句话,叫做“王与马,共天下”。意思是这个时代世家把持朝政,和皇家一起治理天下。但王筱现在发现,这实在是高看了皇家。就她在谢家的所见所闻来感想,发现世家的人居然不大看的起皇家。
王筱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记录了下来。正好碰到谢家办理年货,她便想出去逛一逛。
当然是拉上谢韶一起。谢韶对于她这种喜欢到处玩的性子既无奈,又高兴。关于这点,王筱自动理解为,谢韶还是个孩子,自然是喜欢玩耍的。怪不得每次找他玩他都很高兴。
建康城中玩乐的地方很多,王筱这次主要是来观看古代的年货。对联,红字,贴花,干货……她走马观花似的看过去。正好看到有一个鲤鱼花灯特别的漂亮,她便买了下来。
中午时分王筱软磨硬泡的拖着谢韶在酒楼吃饭。那什么外面的饭菜不干净之类的观点都见鬼去吧。王筱心想,以后回到现代,人家问她在古代都做了什么,她才不要说一直在谢府那个大宅院里。
谢韶说是要去更衣,于是王筱便自己坐在了靠窗的位置。点完菜后开始发呆。
这里风景不错,外面一边是喧闹的街区,另一边则是一条安静宽阔的河流。
河流里稀稀落落的停了几艘乌篷船。王筱因为刚到这里的时候被迫坐了一回乌篷船,如今倒不是很感兴趣了。
她正在看着窗外发呆时,一个小厮来到了她的身边,把一张纸条递给她禀告道:“这位小姑,这是我家公子给你的。”
王筱一愣,她呆了一会才接过纸条,打开一看顿时瞪大了眼。
纸条上只写了一行字:我有汝父消息。
她连忙看向小厮,急迫的道:“你家公子是谁?”
小厮往窗外河流中的乌篷船一指,道:“我家公子在那里。小姑请看。我家公子邀请小姑到船上一叙,小姑现在跟我下去吗?”
下面宽阔的河流里,乌篷船有好几艘。有的走的快有的走的慢。王筱看了好几眼才看到小厮指的乌篷船是哪条。距离有点远,只见那艘乌篷船上有一个白衣人。
当王筱视线看过去时,白衣人的视线也正好看上来。
这是个老熟人——王徽之。
王筱顿时就有点不舒服。这王徽之是想干什么?
旁边的小厮还在催促她:“小姑这就走吗?”
王筱抬了抬手制止他说下去,道:“我还要等个人,你稍等一下。”
谁知小厮听完,竟说道:“我家公子说了,他只见小姑一人。”
王筱想骂娘,恨恨道:“我跟我朋友说一声,你等一下。”
然而在窗边等了半天,谢韶都没有回来。王筱想可能是有点什么事情给拌住了。
就在这时,小厮又说道:“我家公子估计要离开,小姑是否还下去?”
王筱想在他脑袋上敲一顿。果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
她想了想,把酒楼的小二叫来交代了几句,这才对小厮道:“走吧,下去。”离开时她看到了之前买的那盏鲤鱼花灯,下意识的便抄在了手上。
王徽之站在乌篷船上,似笑非笑的看她。
王筱跨到船上,乌篷船就划动了。她还没来得及问,王徽之就捞过了她手中的鲤鱼花灯,很有兴致的问:“真漂亮,阿筱送给我的?”
王筱白了他一眼道:“麻烦你放下,那是我自己的。”
说完,她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把手中的纸条晃了晃,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唔。”王徽之接过纸条,随手扔进江里,背着手说道:“字面上的意思。阿筱留在谢家,不就是为了等你父亲的消息?”
王筱只得问:“你怎么知道的?”
王徽之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了她一眼,这才道:“这点事我还是能打听出来的。并且顺便,帮你打听了一下。”
“你有我父亲的消息?”王筱顿时喜笑颜开。难道父亲真的也在这个时空?她顿时高兴的差点跳起来,这是这段时间来的,听到的最令她高兴的消息。
“算是吧。”王徽之睨了她一眼,如此说。
“快说。”王筱盯紧她。
此时,乌篷船已经划出了数百米远,也来到了大河中央。划船的小厮突然停止不动,随即纵身一跃,跳进了河水里。几个漂亮的泳姿,便消失不见了。
乌篷船顺着水流向下游自动划去。船上就只有王徽之和她。
王筱愣了几秒钟,又把目光盯向王徽之,急道:“你快讲,我父亲在哪里?”
王徽之无奈,说道:“我听人禀告,有人在燕地见过他。”
“燕地在哪儿?”王筱一脸茫然。
王徽之白了她一眼,不屑于回答这种弱智的问题。
王筱有些讪讪的,既然知道了这一点,她就可以回去问谢韶了。王徽之爱说不说。她回过神一看,乌篷船飘到了河流中,没有划船的人,都不知道要飘向哪里。
她说道:“你的小厮跳江了。”
“很明显是的。”王徽之淡淡的说道。
“那我们怎么上岸?”王筱惊奇的问。
“为什么要上岸?”王徽之竟然一脸奇怪的说。
王筱:“……”
☆、第15章 被抢
王筱私以为,和王徽之这种人是不能多说话的。说多了只会把自己气病。她终于理解的周瑜为什么被气的郁郁而终了。
当然,那可能有点夸张。
王筱来到船桨的地方,准备自己划船。这并非第一次,而是第二次。结果技术大有几步,居然能划的船缓慢行走了。依然是顺着水流的方向,她奋力的往岸边划。
谁也没想到,没划几下,水流的速度加快了起来。就好像是,明明前一刻还是如死水般缓慢流动的深水潭,下一刻就变成了湍急的瀑布。
她奋力划的船桨一下子变得全是阻力,乌篷船不受控制的往下游漂去。
不仅他们这艘船,附近有几艘差不多的船也和他们的一样,急速的往下漂。她还听到了旁边那艘船上传来的尖叫声。估计是那里面的人一个没留意没有站稳,摔了个狗吃|屎。
王筱也差点摔倒,连忙扶住了船舷。看着轰隆隆滚过来的大水目眩神迷,惊道:“发大水了?”
王徽之这神一般的人竟然盯着打过来的浪头一脸惊叹道:“真是奇景。十年难得一见。”
王筱恨不得把他推到水里,结果一个浪头打过来,她身上就湿了一半。王徽之比她更惨,身上全被水给浇湿了,他差点扑倒在船板上。若是再一个没留神,估计就要翻到大水里喂鱼了。
“你抓紧点。”王筱朝他吼道。
王徽之若是挂在这里,她在这里也混到头了。谁让这家伙是王家这一代里最有才名的?还是家族着重培养寄予厚望的嫡子。靠之,王家为什么会着重培养这个奇葩?
王筱扶着船舷来到王徽之身边,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这才放了心。
王徽之摸了一把脸上的浑水,这才道:“肯定是上面的闸口开了。唉,今天时运不咋地。”
碰到你,我的时运就不好。王筱在心底默默回了一句。
乌篷船在河流中漂了许久,好在浪头越来越低,水面也逐渐趋向平稳。也不知漂了多远。有许多像他们一样的船,都漂到了这里。王筱目测一下,有十几艘。
几乎每个人身上都*的,毫无形象可言。
正当大家以为这一场意外的灾难终于要结束时,它以意外的姿势演变成了劫难。有四艘奇怪的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他们这些人。
这四艘船不大,却比乌篷船要大得多。每一艘船上都站了二十多个粗布衣服一脸土匪相貌的大汉。这些大汉人人手拿一柄大刀,杀气腾腾而来。
“放弃抵抗,否则杀无赦!”震天的喊声席卷而来。
“哦~哦~哦~哦~”土匪们都举起刀,唱着奇怪的调子。
王徽之瞄了一眼那四条船,自言自语:“时运不济,诚不欺我。”
王筱:“……”
有小船上的人看到这架势,吓得就往水里跳。王筱一看,就打算照做,估计还能逃出去。她连忙问王徽之:“你会水吗?”她水性一般,只是这会也没别的好办法了,逃命要紧。
谁知王徽之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劝你还是别这么做。”
“为什么?”王筱问道。
就在这时,四条大船上的土匪有一大半都跳下了水里。他们的水性都很好,三下两下的,就把那些还没来得及逃到安全地带的人给抓了回来。有反抗的人,还被砍伤了。鲜血滴滴答答的河水里流,那一片染成了红色。
王筱看的心脏直跳。她想起这是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吓得一动不敢动。
被抓起来的人大概有二十多个。大多都是青年男女,大家都被围在了一起,被土匪往其中一条船上押去。而他们小船上的物资,基本都被抢了。
王筱只有一只鲤鱼花灯在船上,而且又不值钱,她当时买来只是图漂亮。如今被河水打湿了,连漂亮都没有了。土匪看不上,她就顺手拿到了自己手里。
鲤鱼花灯估计是用一种木头染色做成的,木头被削成一小片一小片,拼接成的。只因为这样做成的鱼鳞好看,每一篇鱼鳞都可以拆卸。
王筱闪过了一个想法,被土匪押着离开乌篷船时,她扯下了几块鱼鳞,放在了船上。
一直到被押到了土匪船的底舱牢房之中,所有人都被关在了这里。而土匪似乎很放心,只留下了两个看守在外面,别的都到上面去了。
王徽之看了一眼她散了架的鲤鱼花灯,说道:“你这么做不一定有用。”
“你怎么知道?”王筱完全不相信的反问他。尽管她心里也怀疑着,如今船行在水面上,王谢的人就是能找到刚才他们被抢劫的地方,也未必能找到他们下一个目的地。
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王筱气恨的抓抓自己的头发。觉得这种感觉真的是糟透了。为什么她会碰到这种事?都是这该死的王徽之害的!
而此时此刻的王徽之,竟然靠着牢房的门呼呼的打盹起来。
牢房中的每一个人,不是紧张的神情慌乱就是绝望的泪流满面,镇定一些的,也在紧锁眉头的想着逃出去的办法。也就这个王徽之,他特么这个时候还能睡觉。
王筱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她突然觉得,她还真有点佩服这人。
土匪船一路畅通无阻的行驶在水面上。底舱中终于有人按奈不住,嘶吼出声。底舱中顿时一片慌乱。
王徽之这家伙终于被吵醒了,他不耐烦的挠挠头,就要大喊:“吵——”死了!
后面那两个字还没喊出声,就被王筱一把捂住了嘴。王筱瞪着他,实在无言以对。她很怀疑王徽之没能到土匪窝被土匪给宰了,而是在这里就被这群落难的同胞给围殴了。
到时候她不免池鱼之殃。“你给我住嘴,听到没有。”王筱对他低喝道。
王徽之瘪瘪嘴,十分不甘的垂下了目光,看上去又昏昏欲睡。只是四周太吵,他烦躁的挥了几下手。
“喂!别吵!听到没有。要不然把你们都扔下去!”一直在一旁貌似赌博的两个土匪终于过来了,挥舞着大刀高声威胁。
这威胁很有效,底舱里不一会就不吵了。也是也不太安静,只是大家的声响都变小了。
王徽之原本可以继续睡觉的,可是他又把眼睛给睁开来了,貌似睡不着。他看了一眼王筱,正当王筱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时,等了半天,发现他只是在发呆。
王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