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昔夏站在他旁边,脑中却想着在李夫人那里看到的女子,没看错的话,她发上有一片落叶,脚下也有点点湿泥,她有耳洞却没有戴耳环,身上有一缕淡淡的熏香味道,不仔细闻很容易被忽略,至于印记她倒是没观察到。
李远翰扭头看着花昔夏冥思的模样笑着轻啄了口她的脸颊,看到她递过来的茫然眼神,禁不住诱惑的把她抱在怀里。
花昔夏玉腮泛红,轻咬着娇嫩的唇,一副娇艳欲滴的模样,轻靠在李远翰的怀里,任由他搂着。
“远翰,你能不能派人调查一下李静栾身边的丫鬟?”花昔夏直觉那个女人有问题,李夫人今日说的话明显有着欲盖弥彰的味道。
李远翰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子,仔细想了想花昔夏所说的人,“你说的是龚莲心?”李远翰皱着眉,那个丫鬟他知道,很得李静栾的看重。
花昔夏茫然的看了他一眼,龚莲心?那个丫鬟的名字?
“龚莲心就是静栾身边的大丫鬟,也是今日在母亲房内看到的那个丫鬟,静栾很看重她,可以说是廖姨娘的心腹,她特地拨给静栾的丫头。”李远翰低声解释着,不明白花昔夏怎么会想要调查一个丫鬟,还是廖姨娘的人。
花昔夏的表情认真了起来,廖姨娘的心腹怎么可能在李夫人的房间里?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远翰,我怀疑龚莲心知道幕后的人是谁。”花昔夏眼神眯着肯定的说着,难道真的是廖姨娘开始作乱了?
李远翰怔愣了下,一个丫鬟不可能拿出一百两银子,如果这其中真的有龚莲心的参与,恐怕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就可能是廖姨娘了!
“远翰,我觉得这件事不是廖姨娘指使的!她才被处置过,绝不可能这时候露出爪牙,会不会是龚莲心被其她人收买了?”花昔夏刚开始也认为是廖姨娘,只不过仔细想想反而觉得不太可能是她,廖姨娘没那么愚蠢,用自己的心腹去办这种事!
李远翰觉得自己面前就是个谜团,而他却怎么也猜不到谜底,这让他有些挫败。
“明日见了那几人再说吧,也许会有其他的收获。”左右想不明白,李远翰郁闷的看着花昔夏。
花昔夏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就算猜测出来了黑手是谁也没有证据,还不如顺藤摸瓜从那几人嘴里在问出些其他的。
一夜平静的过去,李府佛堂里的烛火亮了一夜,奴才们都传言说因为即将科举,所以李夫人彻夜不眠为李家公子抄写经书盼他金榜题名。
花昔夏坐在门口手拿着医书等着李远翰回来,她神色平和气质出尘,看起来好似一副美人图一般,李静栾进来看到的便是她认真看着医术的模样,许是气氛太过安静,让她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
“二小姐找我何事?桂折,给二小姐看座。”花昔夏看到面前的绣花鞋神色不变得翻着医书吩咐着一直站在一旁伺候她的桂折,李静栾和莲心刚进院子她就感觉到了,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李静栾嘴角带笑,耐心等着桂折搬凳子出来,神色不慌不忙,完全不见了往日的凌厉,花昔夏虽然觉得奇怪,却也不在意,对她来说这样更好,少了只每次见到她就会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麻雀,这只会让她觉得舒坦。
坐在凳子上,李静栾看着花昔夏的表现也不恼,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花昔夏虽然现在还没和李夫人杠上,可在她看来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昔夏,我这次是来道别的!”李静栾柔声说着,眼神里似乎都能滴出水来。
花昔夏不自在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又发的哪门子疯,不止性格变了,这说话都变了,往日李静栾可没这么同她说过,猛地一听还有点不太适应。
桂折也惊讶的看着李静栾,似乎想象不出李家二小姐还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道别?和我道哪门子别?”花昔夏晓有兴致的放下手里的医书,神色不明的看着李静栾。
李静栾遮着嘴巴轻声笑着,眼神柔媚,“莲心,你和桂折先去吧,我和昔夏姐姐说会儿话。”李静栾虽说是在吩咐着莲心,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看着花昔夏。
莲心顺从的退下,桂折却站在原地绷着嘴巴,她伺候的主子不是二小姐,在主子面前她自然不能先听从二小姐的吩咐。
花昔夏认真的看了眼李静栾,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桂折,下去吧。”花昔夏冁然而笑的看着李静栾,她倒想看看这李静栾到底想和她说什么!
听到花昔夏的吩咐,桂折从容退下,院子里不时有蝉声传来,阵阵微风轻抚着两人的发丝,
“昔夏姐姐,妹妹今日是特来赔罪的,往日不懂事,冲撞了姐姐,还望姐姐大人有大量原谅妹妹的不懂事。”李静栾温柔的看着花昔夏,眼神里有着淡淡的歉意。
花昔夏但笑不语,直到李静栾有些惊慌的时候才开口,“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二小姐快人快语,是个直爽的性子,只是在大家中,这样的性子,恐怕……”花昔夏意味深长的看着李静栾,她当然不是在指点什么,她只是直觉的感到李静栾可能给她带来好处,投桃报李而已。
李静栾苦笑,在大家族中,直爽就是最致命的缺点,因为这个性子她不知道闯了多少祸,得罪多少人,就算她现在已经有些改变,可性子哪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掉的,廖姨娘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想让她离开。
“昔夏,我之所以来找你,一个是为了道歉,第二个是来告别的,下午我就要去江城了,李府的水很深,你,万事小心。”李静栾好似想到了什么,瞳孔忍不住放大却又很快恢复平静。
花昔夏半信半疑的看着李静栾,她可不认为李静栾会这么好心的提醒她,该不会是另有谋划吧?
花昔夏的怀疑毫不隐藏,李静栾又怎会不知,她干笑了声,她自然没这么大方,花昔夏和李夫人无论到最后谁赢对她都没什么阻碍,私心里她更偏向于花昔夏,李夫人太过阴险,除了她的儿子,她谁都敢算计!
“你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廖姨娘的目的是什么?”花昔夏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更不相信廖姨娘会没有一点儿算计!
李静栾摇摇头,“这次我们并没有什么目的,花昔夏,你想要进入李家不是那么好办的事,不管你信不信,我方才说的都是基于朋友的立场告诉你的,真正谋划害你的人正是你想不到的那个人!莲心在她手中栽过跟头!”言罢,李静栾站起身,该说的她都说了,如果花昔夏最后还是失败了,那对她也没什么损失,赢了,她今日的话就会成她的一道敲门砖,而这道砖关系着她是否能风风光光的从江城回来!
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去江城看望姐姐,可只有她知道,她此刻的处境完全是被迫的!不离开上京,廖芸香的下场很快就会在她身上重演!
而她做不到廖芸香的洒脱!明知有人要害她还能淡然的留下遗书,如若不是廖姨娘告诉她这些,她这一辈子也不可能知道那个讨厌的姐姐还有这么洒脱的一面!
正文 第83章 往事重提
送走李静栾,花昔夏已经无心接着看书,她不懂李静栾怎么会告诉她这些,还有她口中那个想不到的人究竟是谁。
“想不到的人?梅姨娘?不可能,她在府中并不受宠,和我也没什么冲突,难道是商府?可他们的手也伸不到龚莲心身上啊,如果是廖姨娘,李静栾肯定不会说这些,难道……”想到某个人,花昔夏打了个冷颤,却又很快否认。
“不可能,不可能是她,一定是我想太多了……”花昔夏拼命的否认着,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只要有一点养分就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李远翰沉着脸走了进来,看到的就是花昔夏失神的模样,他急忙跑过去拥住她。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李远翰焦急的询问着,在他看来,花昔夏表现的这么惊慌一定是发生了大事,她性子沉稳,平日里很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
半响,花昔夏平静下来,脑子里却一直浮现那个人的身影,抬头看着李远翰眸子里的担忧,花昔夏把怀疑压在心底。
“我没事,只是想到一些东西罢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花昔夏挣脱李远翰的禁锢,坐在凳子上轻声问着,她还以为还要等一会儿呢,没想到李远翰回来这么早。
听到花昔夏的问题,李远翰脸色黑了些,手也握的紧紧的,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那个人又得手了!到底是谁,要这么和他作对!
“死了!昨天那些人都死了!”李远翰狠灌了一口茶气愤的说着,恐怕幕后之人怕被拆穿所以才会下了死手,不过罪魁祸首越紧张破绽也会越多,他总会逮到那个人的破绽!
花昔夏眼睛里翻起了惊涛骇浪,死了?那可是几条人命!就这么没了?那个人如果真是针对她来的,恐怕她的处境会越来越危险!
“你有怀疑的人吗?”花昔夏眼底晦涩不明,她怀疑的那个人再没有绝对证据的情况下是绝对不能曝光的,而且现在的情况更加混乱,也许另有其人也说不定。
李远翰苦恼的摇着头,如果有怀疑的对象他就不需要这么烦恼了,那几人太过蹊跷他派人去吴家村打听过了,可得出的消息却是没有那几个人,本来是一条线索,可如今线索已断,想要找到幕后的人难度不亚于登天!
“我现在一筹莫展,整件事都陷入了谜团。”李远翰脸色不太好看,在上京能隐藏这么深的人也只有那几个家族,可他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不可能是他们,有一瞬间他都觉得是李府出了内鬼,只不过这只是他的胡思乱想罢了。
花昔夏眼底有着挣扎,最终理性战胜了感性,这时候还不能说出自己的怀疑,科举在即,绝不能出现其他意外,一切,等科举后再说吧!
李夫人手捻写佛珠,紧盯着病殃殃躺在躺椅上的廖姨娘,她目光如剑,整个人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往日的温和,反倒多了丝阴冷。
廖姨娘不为所动,她现在已经是案板上的鱼了,李夫人也好,其她姨娘也罢,只要愿意都可以随意踩一脚,如今李静栾走了,她心里的最后一丝顾忌也没了,不就是一条命了,谁爱要拿去就好!
“廖妙儿,你好大的本事!”李夫人声音冰冷如三尺下的玄冰,李静栾和莲心那个贱人竟然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李府而她一无所知!这件事简直是在赤裸裸的打她的脸!
廖姨娘抚着自己的衣裳,神色淡然,死都不怕了,还会怕一个夫人嘛?
“李夫人才是好算计,自己的儿子都能算计进去,我真为我们的大公子悲哀,有这么个狠毒的母亲……”
‘啪’的一声,廖姨娘的头被打的歪在一边,她嘴角仍然带着笑容,嘴角有一丝血迹,她伸出舌头舔了回去,挑衅的看着李夫人。
李夫人克制着自己还想动手的欲望,廖姨娘脸上的笑就是对她的讽刺!她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凭什么讽刺她!她不配!
“廖妙儿,话可能不乱说!翰儿是我唯一的儿子,算计?我可不会算计自己的儿子!”李夫人沉着脸,眼里有着疯狂,手也用力的紧握着,仿佛廖姨娘说的话侮辱了她一般。
廖姨娘冷哼了一声,在她面前演什么戏,如今的她已经不会在被她的表演给哄住了!任她廖妙儿心细如针,可面对这个府里地位最高的女人,她仍然觉得自己幼稚的可怕。
“李夫人,做都做了,还怕被人说?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呵,你的真面目早晚会被揭穿的!我就等着看你的下场!”廖姨娘声音尖锐刺耳,眼底恨意滔天,她如今这个样子都是拜李夫人所赐,她恨不得把这个虚伪的女人千刀万剐!
李夫人神色悲悯的看着廖姨娘,如果不是她眼中的冷光不时闪现出来,就连廖姨娘恐怕都会被她精湛的演技再次骗过!
“你,很想死?”李夫人冷眼看着廖姨娘的疯狂,仿佛只是在看一个小丑。
“我知道你想死,可我偏偏让你活着!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我成为状元郎的母亲,而你,永远都会是李家的耻辱!”李夫人压低着声音,话中有着淡淡的笑意。
廖姨娘慢慢平静了下来,只是眼里的怒火更剩,“李夫人,李阳从一开始就是你的棋子对吗?他接近我都是得到了你的指使对吗?我们之所以一直都没被发现也都是你在暗中护着是吗?”廖姨娘的声音一点点的升高,眼里也有一丝疯狂的神采。
李夫人笑的温和,平静的点点头,承认了又如何?廖姨娘已经成不了气候,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透露出来的真相只会成为她自己的笑话!
廖姨娘哈哈大笑起来,眼泪都流了出来,从一开始她就是别人眼中钉,而她还以为自己都厉害,回头看看,她所做的简直就是笑话。
“你也不必难过,至少你还能让我有一点危机感,所以我才出手,后院的其她女人,我连出手都不屑!”李夫人昂着头认真的说些,如果不是廖姨娘心越来越大,她也不会出手对付她,只能怪她自己看不清本分!
廖姨娘凄然一笑,被别人玩弄于鼓掌却不自知,还以为自己防备的多好,不过是别人眼中的过家家罢了。
“芸香的事也是你一手促成的!”廖姨娘肯定的说着,如果不是几日她有时间回想之前的事,恐怕这些事都要被埋没于时间里了,罪魁祸首潇洒的活着,而她,人人唾弃。
那时候她陷入了李阳编织的谎言里,浑然忘了他只是一个小厮的身份,一个奴才怎么可能拿得出武林中都为数不多的毒药?一个奴才怎么能请到杀手?一个奴才怎么会有那么多花花心思?以前她忽略的,这几日她都一一想了起来,只能怪她自己太傻,别人挖好的陷阱她还心甘情愿的跳下去。
李夫人毫不迟疑的点头,既然被人发现了,她也不屑否认,特别是在一个手下败将面前,更不需要否认。
“廖妙儿,只能说你太傻!傻到相信一个奴才的话!傻到赔上自己的侄女,傻到赔上自己的所有!”李夫人站在廖姨娘的面前一字一句的说着。
“你和我最大的不同是,我有脑子,有耐心,能忍,而你,有脑子,冲动,骄纵,不能忍,所以,你会败在我的手下,而我却能安然抽身!”李夫人冷笑着,从发生那件事之后她就已经变了,廖妙儿想斗过她,下辈子也不可能!
廖姨娘哈哈笑开,她不是输在心计,她是输在不够狠,亏她还以为李家夫人是个没有牙齿的老虎,却不知道人家只是收敛着罢了,廖妙儿,你活的也忒可悲!廖姨娘笑的泪都沾满了脸颊。
“廖妙儿,我不会杀你,相反的,我还会保护你,只要我还用的着你,就不会让你死!”李夫人嘴巴贴在廖姨娘耳边柔声说着。
廖姨娘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却又很快放松下来,她早就没有选择的能力了。
“很好,我喜欢识时务的人!嘴巴闭紧点,该说的说,不该说的,还是少说为妙,祸从口出!”说完,李夫人转身朝门外走去。
“静栾和莲心她们……”廖姨娘眼里有些恐惧,她把李静栾送出李府就是为了脱离这里的风波,既然李夫人知道了她的去向,那么……
李夫人脚步顿了顿,“她们没事,既然选择了去江城那就好好呆着!出了江城我可不敢保证能不能活着回来!廖妙儿,你还真大方,咬了你一口的狗还敢养!”李夫人嘲讽的说着,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