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他们染上的不是瘟疫，而是中了毒！”
花昔夏点点头又摇摇头，旋即才发现李远翰看不见，“现在我还不能够下这个结论，如今山西大旱，有瘟疫是在所难免的，可如果仅仅是瘟疫，按说不该如此严重，现在我不能出门，远翰，你可否帮我打听一下永和镇的百姓平时的饮食起居习惯？”
“好，我答应你。”
李远翰也不问花昔夏为何要调查这些事情，左右时间紧迫，他必须争取每一刻。
听着李远翰的脚步渐行渐远，花昔夏才松了一口气，她多怕李远翰就这样闯进来，摸着自己有些急促的脉搏，花昔夏忍下心头的慌乱，以她的经验，她八成已经染上了瘟疫，只不过她不想让李远翰担心。
若是告诉李远翰自己已经染上瘟疫，李远翰一定会不管不顾地冲进来，到时候也不过是多了一个人染上瘟疫罢了。
“小姐，你怎么了？”
桂折扶着花昔夏坐下，花昔夏的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像是在努力隐忍着什么。
“桂折，这事儿我不该瞒着你，我已经染上了瘟疫，看来钟大人也算是有先见之明，将我关在这间屋子里面也是情有可原的。”
“小姐……”
桂折的眼睛里面蓄满了泪水，自家小姐还真真是命运多舛，在赫连瑞明那里被下了五毒散，又被宁晚清用迷魂散控制了数日，如今竟然又染上了该死的瘟疫！
“桂折，你如今尚且没有染上瘟疫，听我的话，赶紧离开这里！”
“我不走！”桂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姐，求求你不要赶我走，就算小姐得了瘟疫，奴婢也愿意一直陪在小姐的身边！”
“傻瓜，你可能会死的！”
“我不怕，如果小姐出事的话，奴婢也不想活了！”桂折抱着花昔夏的腿痛哭出声，“小姐曾经答应过奴婢，永远都不会丢下我，如果小姐想要将奴婢赶出去的话，奴婢还不如死了干净！”
“好好好，我答应你就是。”
花昔夏被桂折说得无法，只得将桂折留了下来，她暗自下了决心，就算是为了桂折这个不怕死的丫头，她也得将治疗瘟疫的办法找出来。
“多谢小姐！”桂折破涕为笑，好似留在花昔夏身边是件极大的好事一般，“小姐，那奴婢现在应该做什么？”
“去抓药，好在我们的药箱和药材都在这里，我也有了初步的诊断，现在先将瘟疫治好，至于那种未知的毒素，还要等远翰的调查结果出来之后才能对症下药。”
“那小姐知道你是染上了瘟疫，还是中了毒吗？”
花昔夏苦笑着摇摇头，“总之染上瘟疫也不是坏事，左右可以以身试药，看看我配的药到底有没有效果。”
“小姐，奴婢可以试药！”
桂折挺身而出，既然花昔夏只是见了那些人一面就染上瘟疫，可见这场瘟疫避无可避，既如此，那么她不久之后一定也会染上瘟疫，她自然可以试药。
“人的体质有所不同，我看你的体质不错，和我在一处这么久的时间也没有任何症状。”花昔夏欣慰一笑，“桂折，你还是祈祷自己不要染上瘟疫才好，如此一来，你也能替我联系外界，毕竟现在我不能出门，免得祸害了别人。”
桂折默默地将药材分门别类地整理好，跟了花昔夏许久，这方面的知识倒也学了不少。
因了李远翰去调查永和镇居民饮食起居的事情，所以这一日李远翰并没有来花昔夏的屋子，倒是商云依听闻花昔夏曾经去过染上瘟疫的人那里过，从来都未曾露过一面，生怕花昔夏也染上了瘟疫，再将自己也传染上。
“小姐，要奴婢说，这花昔夏也忒不知好歹一些，明明知道自己可能会染上瘟疫，怎的还回到这里来住？既然是医女，就该和病人同吃同住才是，别回来祸害咱们！”
绿莺蹙着眉头看向花昔夏房间的方向，饶是别人不知道商云依的心思，绿莺却是能够揣摩出来两三分的，商云依喜欢李家少爷，既如此，那么她一定不可能和花昔夏成为朋友，因为她们喜欢的是同一个男人。
“绿莺，别乱说话，左右咱们不去她的院子就是。”
商云依甚至想要搬离这里，只是除了府衙，这永和镇恐怕也没有其他安全的地方，莫不如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想来只要不出门，定是不会染上瘟疫才是。
花昔夏觉得自己的瘟疫发作得很快，细细一想也并不惊讶，这些日子她的身体早已经被折腾得不像样子，且不论迷魂散，赫连瑞明的五毒散乃是皇家秘药，虽然说服用了解药，可残存在身体里面的毒素却让她的身体不比常人，发作的速度自然快上一些。
“小姐快歇歇吧，先喝口水。”
桂折心疼地端来了一杯水，瞧着花昔夏的手都有些微微地颤抖，她不禁极为担忧，“小姐可是病情加重了？”
“无妨。”花昔夏大口喘着气，蓦地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当下调整自己的呼吸，免得被李远翰听出来自己的异常。
“昔夏，今年大旱，所以永和镇的居民都吃过一种叫做名为并芦草的植物，说来这种并芦草也是奇怪，即便山西大旱，可并芦草长得十分茂盛，所以百姓也用来解渴。”
并芦草？
花昔夏隐约记得这种植物，因为它的习性奇怪，多生长于干旱的地方，条件越是艰苦，并芦草的生长就越是茂盛。
只是平常的时候，百姓不会以并芦草为食，自然不知道它还有害人之处，虽然说并芦草可以解渴，可若是长久服用，就会在身体里面累积一定的毒素，让人的身体每况愈下。
如今瘟疫爆发，那些身体不好的人自然首当其冲，不日之内就染上瘟疫，可见都是并芦草在作祟！
“昔夏，可是因为并芦草的缘故，所以他们才会中毒？”
李远翰见花昔夏迟迟没有说话，不禁疑惑地问道。
正文 第189章 并芦草
“没错，并芦草的毒性虽然不大，可因为永和镇缺水的缘故，所以当地的百姓大量食用并芦草，体内累积了大量的毒素，加之瘟疫爆发，所以瘟疫才能蔓延得如此迅速。”
花昔夏耐心地解释，她觉得自己每说一句话，都浪费掉了大量的力气，可她还是努力平复自己的气息，以免被李远翰发现端倪。
“既如此，我会让钟大人告知百姓，再也不要服用并芦草，虽然山西大旱，可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
“怕是百姓不会听，毕竟就目前的状况而言，食用并芦草是最好的止渴办法。”
花昔夏难以抑制地咳嗽了几声，虽然用帕子捂着嘴，可还是被李远翰听到了声音，李远翰的心不禁提了起来，“昔夏，你可是身子不舒服？我想进去看看你！”
“不可以！”花昔夏连忙拔高了声音，“远翰，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不要进来。”
花昔夏的话让李远翰不由得更为疑惑，如果花昔夏当真是好端端的，为何会不让自己进来？
莫非是？
李远翰的脸色大变，“昔夏，你染上了瘟疫？”
“我……”花昔夏条件反射地想要否认，可她发现就算是自己否认，这件事情迟早还会被李远翰知道，“是，前日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被传染上了瘟疫，所以远翰，你更加不可以接近我！”
“我们说过要同患难，如今你身染瘟疫，我怎么能不陪伴左右？”李远翰说着就要冲进去，却被小七死死地抱住，“少爷，花小姐也是为了您好，花小姐已经染上瘟疫，可她好歹还会有救治的办法，若是连少爷都染上了，那么山西的百姓可要如何是好呢？”
不顾李远翰的挣扎，小七赤红着眼睛，李远翰是他的主子，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李远翰身处危险之中，虽然说李远翰和花昔夏情投意合，可眼下就算是李远翰去见了花昔夏，事情也不会有转机。
相反的，事情会变得越来越糟糕！
“远翰，你冷静一下，小七说得对，就算是你不为了自己考虑，也要为了山西的百姓考虑，若是你染上瘟疫，谁来主持大局？恐怕钟大人会第一个逃离山西这个鬼地方，到时候民不聊生，皇上怪罪下来，李家就会首当其冲！”
李远翰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来，不可否认的是花昔夏说得对，他的肩膀上有太多的重担，容不得自己这样任性地冲进去，更何况，就算是见上一面，他也同样束手无策。
“昔夏，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要如何才能帮你？”
见李远翰终于冷静下来，花昔夏方才松了一口气，她多害怕李远翰会不管不顾地冲进来，若是那样，事情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第一，我染上瘟疫的事情先不要对外宣扬，若是连上京来的医女都染上了瘟疫，恐怕会人心恐慌，第二，任何人都不要来这里，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害，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远翰，你要相信我可以研制出治疗瘟疫的药材，所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担心我。”
花昔夏细细地嘱咐着，她多担心李远翰一个冲动就到了自己身边，若是如此，她这几日的隐藏可就白费了。
“我……”李远翰很想要听从花昔夏的话转身离开，可是他的脚就好像生了根一样死死的钉在那里，怎么也挪不动。
“远翰，你必须答应我，否则我就算是在里面研制药材也不心安！”
花昔夏喘着粗气，和李远翰说了几句话，她已然耗费了大量的心神。
“好，我答应你！”
李远翰终究狠了狠心转身离开，花昔夏说得对，如今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们各司其职，方才能够将这场劫难度过。
“小姐，您好生歇息一会儿吧，刚才和少爷说了许多话，奴婢瞧您的脸色都不对了。”
桂折极为担心地替花昔夏抚平呼吸，如今花昔夏的脸色苍白如纸，好在李远翰没有亲眼瞧见，否则定不会如此轻易离开。
“桂折，咱们现在时间不多，快把药材拿过来，我已经想了几个方子，好在如今我也得了瘟疫，可以以身试药，若是我好了，那么这些灾民也就有救了。”
“小姐……”桂折的眼眶湿润，“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只想着他们，左右将小姐的身体调养好了才是正理！”
花昔夏叹了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心知桂折是心疼自己，可如今瘟疫蔓延的速度极快，她听闻已经有数十人感染了瘟疫，再这样下去，恐怕永和镇就要成为一座空城。
府衙。
钟勤林正在慌慌张张地收拾东西，这些年被人提携，他的金银细软也有不少，虽然说今年流年不利，遭遇了旱灾，钟勤林损失了一些银子，可他的家底还在，因此收拾这些金银自然需要不少时候。
“夫人，你可快着点儿，要是晚了，我们保不齐也得染上那该死的瘟疫！”
钟勤林急得直跳脚，可恨他的夫人和几个姨太太还在不紧不慢地收拾着，怎能让他不着急？
“这些个首饰可都是人家喜欢的，这次离开了永和镇，怕是不能再回来，当然是要将东西备齐。”
钟勤林连连叹气，只得由着这些女眷们整理行装，突然有小厮着慌着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李大人来了！”
李远翰来做什么？
钟勤林面色一沉，难道他听到自己要跑路的消息，所以特意来拦着自己？
“别慌，本官这就出去瞧瞧。”
钟勤林又嘱咐着下人将东西先行整理好，若是李远翰是个知情趣的，让他离开便也罢了，若是他死活不肯让自己离开，那么随便让他染上瘟疫，死在永和镇，也不是一件难事。
“李大人此时前来，可是要要紧事？”
钟勤林混迹官场多年，自然不会先露马脚，想着也许李远翰根本不曾知晓自己的打算，只是来与自己商讨瘟疫之事也未可知。
钟勤林的猜测的确不假，如今李远翰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治理瘟疫上，哪儿还有多余的心思看着钟勤林的动向呢？虽然说他们的住处不远，可李远翰不过是个外人，关于钟勤林的动向，自然不会有不长眼的来汇报李远翰。
“钟大人，我自然是为了瘟疫的事情而来，昔夏已经告诉我，这次瘟疫的蔓延之所以这样严重，乃是因为当地的百姓都食用了一种叫做并芦草的植物，所以造成体内毒素累积，因此才助长了瘟疫的蔓延。”
并芦草？
钟勤林的脸色大变，虽然说他的金银财宝无数，可在永和镇，就算是有再多的银子也没有地方花，因为山西大旱，根本就没有水源，就算是钟勤林也得依靠并芦草来解渴，如今钟勤林听闻并芦草有毒，他如何不心慌？
“李大人，此话可是当真？且不论永和镇，就算是山西的百姓在旱灾的时候也多以并芦草为食，若是如此，那么岂不是人人中毒？”
钟勤林觉得自己的身体极为不适，好像听了李远翰的话之后，中毒的症状就已经表现出来，想着后院的几房姨太太还有那些金银财宝，钟勤林实在是不想这么早就死了。
“确实如此，我已经让昔夏验证过，虽然并芦草的毒性不大，可食用的数量过多，始终不适好事，若是染上了瘟疫，死亡的几率更是会大大增加。”
“既如此，我们还等什么？李大人，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此地，趁着瘟疫还没有扩散，早早逃命去吧！”
钟勤林大急，他总算是听明白了李远翰的意思，合计这并芦草并没有多大的毒性，左不过是遇到了瘟疫会功能大增，既然是这个道理，那么只要赶紧离开永和镇就是，只要不接触染上瘟疫的人，就算身体里面残留毒性，到了安全的地方去看大夫就是。
逃命？
李远翰的脸上先是不解，旋即变成了愤怒，如今山西大旱，作为父母官的钟勤林竟然想要逃命！
“钟大人，难道你想要弃城而逃？”
李远翰步步紧逼，原本他还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这几日他一直没有听到钟勤林有所作为的消息，还以为他只是胆小，谁曾想他竟然想要弃自己的百姓于不顾，自己去逃命！
“李大人这话就说错了，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虽然我是山西的父母官，可若是命都没有了，还拿什么缓解旱灾呢？”钟勤林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李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就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情，放了我离开吧。”
钟勤林也不害怕李远翰知晓此事，他心中早已打算清楚，反正府衙是他的地盘，李远翰是否能够活着出去，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儿。
“恕难从命！”
李远翰拂袖而去，既然钟勤林执意离开，那么他只好将此事上报朝廷，让皇上来做个了断。
“李大人，你当真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吗？”
正文 第190章 文官也会武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