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玲点点头回答:“是,之前易先生投了我们的赞助,台长的意思是,先把思思换下来,让小袁上去试试。”
刘思安平日里管得大多是行政类的事情,这会儿听了她的话,立马也闻出味儿来。
想着这小吴肯定是和沈医生的儿子有些交情。
然后再转念一想,想到那沈家的背景,又忍不住有些肝儿颤起来。
轻咳一声,和事佬一般的开口劝解起来:“既然易总都这么说了,那小吴,今天就辛苦你,继续把健康堂的档接下来吧,能者多劳嘛,回头,喊你们乔组长给你包个大红包,好不好啊。”
沈寒山听见这话,又不乐意了,一把把吴思思捞过来,一脸得理不饶人地说:“凭什么让她上她就得上啊,今儿还真就得让这傻逼去。”
说完,直接把台本甩到袁萌的怀里,吊儿郎当地说:“来,闺女,台本给你,别说爸爸不给你机会,好歹你干爹也给你花了两千万,别浪费了不是。”
袁萌望着手里的台本,眼睛都红起来了,指着他的鼻子大喊:“你…”
沈寒山连忙掏着耳朵打断她接下来的话:“我怎么了?是不是舍不得离开爹还要吃奶啊,没关系,饿了出门左转找厕所,管够的啊。”
刘思安年纪大了,一时还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一脸疑惑地问:“嗯?小沈,这是你闺女啊?”
刘玲和吴思思这下是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袁萌自觉颜面尽失,“哇”了一声哭着就往外跑。
正巧这时刘思安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虽然满头雾水,还是只能偏头对着沈寒山做了个道歉的手势,转身出门接电话去了。
刘玲见状也拉着易德浩往房间外走,一边走一边说着:“那易总,咱们再谈谈之后小袁的事情吧,其实我们台里还有不少可以锻炼人的节目,都很不错的呢…”
吴思思没想到原本凑在一块儿的人一下子就全散了。
站在原地不禁有些尴尬起来。
走到一旁的饮水机边接了一杯水,放在沈寒山面前,深吸一口气,轻声说了句:“沈寒山,今天谢谢你。还有,以前我跟你说过的一些话,我觉得应该向你道一声歉。”
沈寒山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抖,咧嘴笑起来,看着眼前的人,一脸嘲讽地问:“新鲜啊,你吴大小姐还他妈有跟我道歉的时候?”
吴思思抿了抿嘴唇,没被沈寒山的话气着,脸上还是挺真诚的,点点头回答:“嗯,以前是我不懂事,后来想想,其实很多话你说的一点没错。你…就当那时候被狗咬了一口吧,别放在心上。”
沈寒山是真没想过,在两人阔别多年之后,吴思思会这么低姿态的跟自己道歉。
这和以前的吴思思可太不一样了,以前的吴思思在他面前倔得就跟头牛似的,听不进去别人的话也就算了,还满脑子都是她自以为是的那点破事儿。
放下杯子,一时也生出了一丝尴尬情绪来。
沈寒山这样的人说文雅点儿是知趣,说通俗点儿那就是大男人主义。
作为女人,你要跟他硬,他能比你更硬;你要跟他软,他立马能给你好脸色看。
以前和对吴思思留下的那些埋怨,说到底不过是一口气,现在吴思思这么真心实意的一道歉,他一下爽得连自己姓甚名谁都有些忘了。
轻咳一声,干脆岔开话题问:“那个,今天听那猿猴说,你大学没毕业啊?怎么,日子过的有些不顺心?”
吴思思看着手指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回答:“没有,就是之前家里…出了些事情。我现在挺好的。”
沈寒山看着吴思思低头说话的样子,一下就像是回到很多年前两人还在一块儿的时候。
轻咳一声,眼睛四处瞟了一阵,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那什么,你现在有对象了没啊。”
吴思思愣了愣,手指挠了挠额头,难得腼腆地回答:“还没呢…”
沈寒山也不知道怎么的,心脏忽的就那么蹦跶了一下,下意识就喊:“那咱两试试呗。”
“哈?”
吴思思被他说得有些懵,一脸诧异地看向眼前的人,等两人目光碰上,又立马低下头去,摇着脑袋回答:“这怎么行啊,我两不行的。”
沈寒山原本就是本能地这么一问,见吴思思反对,逆反心理又上来了,大喊着:“哈什么哈啊!你他妈都肯跟我道歉了,还不跟我在一起!”
吴思思是真不理解沈寒山的脑回路,咬着嘴轻声嘟囔:“我道歉不是那个意思。”
沈寒山从以前就受不了吴思思这么副小小心心的样子,你想啊,平时那么咋呼得瑟一人在你面前变得软糯糯的,能不让人心痒痒吗。
起身走过去,把人往墙上一推,听着耳朵边上“砰砰砰”的心跳声,咽一口口水,故作镇定地大喊:“别别别他妈这么激动啊你,这心跳都要蹦出四九城了吧。”
吴思思被他压在墙壁上,一时也有些恍惚,身上传来记忆中熟悉的味道,只觉脑袋头晕目眩,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起来,轻声回答:“不不不是我的,是你的啊。”
沈寒山才不信呢,低头看见吴思思通红的耳朵,一把把人搂进怀里,低头靠在她脖子边上,恶狠狠地说:“老子不管,你都跟老子道歉了,你不和我在一起你就是始乱终弃!”
吴思思压根都说不出话来。
直到她的嘴被沈寒山猛地封住,熟悉的触感传来,生理眼泪默默地涌出,她才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声,茫然地自问到:怎么兜兜转转一圈,身边剩下的还是这个人呢。
沈寒山可没有她这些小心思,亲了一阵全身就觉得燥热,伸手捏住怀里人的屁股,喘着气想——妈的,真软。
第4章
两人从化妆间里出来的时候,脸上都带了点儿不为人知的潮红。
一个是羞的,另一个则是兴奋的。
袁萌背完台本从房间里出来,看见两人,立马做出一副嫌恶的样子。
临着要进演播厅了,转头还对吴思思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吴思思觉得莫名其妙,转身拿着请假条往乔允文的办公室走。
她刚才在化妆间和沈寒山商量好,答应他等会儿回家做点好吃的,一来是为了感谢他今天的解围;二来也是想让他帮自己顺便换换那几个坏掉的灯泡。
沈寒山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因为偷玩儿乐团,特地在学校外头租过很长一段时间房子,对修马桶、换灯泡这样的事儿可谓精通得很。
吴思思那时候也会偶尔趁他几个哥们儿不在偷偷过去。
有一回兴起,也不知怎么的,两人都没忍住,直接在那屋里滚起了床单。
可那天其实是沈寒山他们排练的日子,以至于后来袁晟和周祥过来敲了大半天的门没有人回应。
沈寒山那时压着吴思思一个劲地折腾,一边听着外头的敲门声,一边听着吴思思压抑不住的轻喘,整个人兴奋得不行,事后被吴思思跟干鱼似的晾晒了大半个月。
乔允文这会儿正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看见外头的吴思思,招手让她进去。
沈寒山不凑那个热闹,干脆靠在走廊边上玩儿手机。
等吴思思出来两人才一起下了楼,路上也没怎么说话,只有男同事路过跟吴思思打招呼的时候,他才抬头看上一眼,稍微长得有点水平的,他就朝人投过去一个别有意味的眼神。
那些男同事和吴思思也就是点头之交,被沈寒山那牲口似的眼神吓得不行,个个挨着墙根儿走。
沈寒山这人的牲口性格可是打小就养成的,撒过尿的林子都能算他的领地。
也不管人家吴思思答没答应跟他在一起,反正正经对象的姿态提前摆出来,走哪儿凶到哪儿,整个就是一“吓跑一个算一个”的无耻路线。
可有些外貌协会的人偏偏是不信这个邪的。
比如吴思思上楼打卡的这段时间,沈寒山身边就陆陆续续围了好几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看着像是来给电视台给自己做节目的偶像应援的。
小姑娘们平日里节操提早献给了国家,看见帅哥立即忘记了自己曾经对偶像发下的山盟海誓,小脸通红地站在旁边眼冒金光。
沈寒山被盯得起腻,转过身挑起半边眉毛,没好气问:“你们瞅啥?”
小姑娘还没见过这种画风狂乱的男人呢。
毕竟这世道人心叵测,文艺小忧伤大行其道,很难找出这么缺心眼儿又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哥,挨个跑过来看着他问:“帅哥,你是明星吗?”
沈寒山皱着眉头想:你见过穿大裤衩出来的明星啊?
不耐烦地回答:“不是,边儿去。”
另一个姑娘又问:“那你是新来的主持吗?”
沈寒山刚想开口否认,想想又突然轻咳一声,挠着头发,破天荒的笑了起来,臭不要脸地回答:“偷偷告诉你们,哥是主持家属。”
小姑娘们被这一笑弄得心猿意马,也不管眼前这人是谁了,张嘴就喊着要他的签名。
沈寒山以前玩儿乐团的时候,比这还严重的神经病都遇见过呢。
不慌不忙地接过姑娘手里的水性笔,低头在那递过来的本子上刷刷刷写下两颗刚正大字——“雷锋”,然后昂首挺胸往楼外头走去。
吴思思从楼上下来,恰巧就看见这一幕了,走到沈寒山身旁,叹口气问:“你没事欺负几个小丫头做什么啊。”
沈寒山“啧啧”两声,一脸正经地回答:“我这是欺负她们啊?我这是用行动教育她们社会的险恶,让她们好好用三个代表八荣八耻武装自己,不要被资本主义糖衣炮弹攻陷了灵魂。”
吴思思一向知道沈寒山满肚子歪道理,也懒得和他斗嘴,往外走了一段,看见那个经常自己挑着个担子来卖水果的老太太,开口说了句:“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买点桃子。”
沈寒山点点头也没多问,走到自己的车前,刚准备打开车门,“吧唧”一声感觉踩着了一个什么东西,低头一瞧,发现是一只鹦鹉的尸体,死相挺惨,旁边的车盘底下还蹲着一只奶白色的流浪猫。
这猫他认得,来的路上,他一时兴起给这厮喂过点零食,没想这会儿这小东西还知道来跟自己报恩,就是这报恩的东西看着有点儿渗人。
沈寒山一脸尴尬地看着那鹦鹉,想着应该是从不远处那个“苗苗宠物店”里抓出来的,心里一时不禁生出一点儿愧疚之情。
可他手上又没有垃圾袋,只能从车里拿出沈妤之前送给他的一个礼物,把外头那个扎着蝴蝶结的包装袋扯下来,蹲下身把鹦鹉的尸体包进袋子里,小心翼翼地跨过草坪,放到那宠物店的后面,算是让它“魂归故里”。
他觉得自己这事儿做得挺地道,毕竟咬死这鹦鹉的又不是自己。
但没想才过了一会儿,宠物店那头忽的就响起了一个巨大的骂声:“哎唷这是哪个挨千刀的,把老娘店里死了的鹦鹉偷出来,还他妈的绑了个蝴蝶结!”
沈寒山瞬间僵硬在原地,低头看着那猫,那猫也在看他。
吴思思回来瞧见这相对无言的一人一猫,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这是你的猫啊?”
沈寒山僵硬地扯着嘴角,一脸尴尬地回答:“不,我可养不起这神仙。”
说完打开车门直接钻进去,没想门还没关,那猫“喵”的一声也动作格外敏捷地从外面蹿了进来。
吴思思见状,捂着嘴轻声笑:“这是只流浪猫吧,我感觉它和你挺有缘的,要不,你就收养了它吧,你以前不是挺喜欢猫的吗。”
沈寒山回过头去,看着那蜷缩在后座里,一脸可怜兮兮的白猫,耳边又响起了那头店主的骂声,叹一口气只能发动车子往外开去。
这个时候,逃离“案发现场”才是最主要的。
最终两人还是决定把这猫收养下来。
花了千把块钱在吴思思小区外头的一个宠物医院给它洗了个澡,又检查完一遍身体,打了几针预防针,弄得快到六点了才回到吴思思那个二室一厅的出租屋里。
这个小区是吴思思最近加了工资才搬过来的,因为离单位近,地段不便宜。
这会儿沈寒山带着老白刚一走进房门,一股子淡淡的花香就迎面扑来,打眼一看,是吴思思养在窗台边上的栀子开了,白白的一束,看着和整个家里的装潢一样,简单平实,透着点儿温馨的味道。
沈寒山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有一个疑惑。
那就是为什么当他和吴思思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里会感觉到特别的踏实平静。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甚至都不用说什么话,只要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他就觉得那地儿也是能一直待下去的。
吴思思可不知道沈寒山的这些小心思。
走到厕所,拿出一个半高的小凳放在他面前,低着脑袋说:“按你的身高,应该换灯泡这个凳子够了吧,如果不行我就去楼下借一个梯子。”
沈寒山回过神来,僵硬地点点头,轻咳一声道:“不用,够了,灯泡呢。”
吴思思“啊”了一声,这才想起来灯泡还没给人家呢,立马转身跑到电视柜前蹲下,把头发往耳朵后面一撩,低头开始寻找。
沈寒山看着她的动作微微一愣,默默地走过去蹲下,猛地从背后一把给人抱进了怀里。
吴思思被他吓了一跳,脖子都微微泛起了红,小声喊着:“你做什么呀,我找灯泡呢。”
沈寒山撅了撅嘴巴,干脆把脑袋埋在她的背上,左右摩擦了一会儿,沉声回答:“谁让你撩我。”
吴思思觉得可冤枉了。
她正正经经蹲着找个电灯泡,怎么就撩了他了。
不服气地喊:“谁撩你啦,你自己不想好。”
沈寒山“哼”了一声,开始强词夺理:“你知道老子就喜欢看你撩头发,你这还不是在撩我!”
吴思思都差点没被这臭不要脸的给气乐了。
使劲挣开他的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说:“那能一样吗!沈大狍子,你要是不想我赶你出去,就给我老老实实去换灯泡,等下我高兴还能给你做几道好吃的菜,不然,你现在就带着你的老白好走不送。”
沈寒山这下才感觉到一点儿过去吴思思的影子,坐在地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站起来,捞起旁边的老白,一脸任劳任怨的模样,叹气道:“好好好,孤苦无依的大狍子去换灯泡,老白啊,你说你爹为了两口吃的容易么。”
老白挺通人性的,这会儿还真象征性地喵地叫了两声,把吴思思逗得乐不可支,转身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着里面的菜,轻轻叹起了气。
她想,自己的确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另一个人在一起做饭、吃饭了。
自从母亲病逝,吴思思的生活就和以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心理上也开始有些排斥旁人过分的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