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干娘。”孟雨萱淡道。
方氏倒退着出去,没过多久就搬来一把古琴。那把琴的色泽更沉几分,瞧着有些破旧,可是却是孟雨萱没有见过的好琴。
这一次,孟雨萱不需要他们催促,她试了一下音,音色果然完美。
随着第一个音符响起,刚才还一幅漫不经心样子的众人不由得看向她。她的手指犹如一个个会跳舞的小精灵,轻轻地落在那些琴弦上,弹奏出最动听的曲子。
他们的脑海里浮现一幅画。一片美丽的大好河山在脑海里浮现,天空中出现大量的飞鸟,那些飞鸟从湖面上飞过。蝴蝶在草丛中飞舞,鱼儿在水里嬉戏。一对年轻的男女在花海里奔跑玩耍,他们拥抱,亲吻……
这是什么曲子?为何会觉得天地间最美妙的事情不过如此?什么斗争,什么权利,什么仇恨,统统不重要。
所有人露出向往的神色。他们的脸上浮现幸福的神情。那一刻,他们希望自己就是那个男人或者那个少女,那样的幸福真是美好。
孟雨萱闭着眼睛,弹奏着这首‘逍遥曲’。
这首曲子的创造者是她和李烨。当年他们年轻,渴望着自由自在的生活。她为婢,他为主,他们明明近在咫尺,却犹如隔了天涯般。他们可以碰触到对方的身体,却没有办法冲破那个屏障,让他们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首曲子寄托了他们所有的渴望。
之所以弹奏这首曲子,倒不是说她留恋李烨,而是这首曲子非常容易打动人心。以前每当她有心事的时候,只要弹奏这首曲子,所有的心事消失无踪。
湖边,一人站在那里,听着从花船上传出来的曲子,不由得愣住了。
“大人……”梧桐看着面前的男人。今天刑部尚书在这里宴请李烨,李烨推脱不了,只得应邀。只是到了这里后,李烨就后悔了。这种地方向来是非多,他以前就中过别人的暗算。那次发生的事情犹如昨天才发生似的,而现在早就物是人非。
“梧桐,你听见了吗?”李烨对梧桐说道:“是萱儿。”
“怎么可能呢?她现在是九王妃,身份高贵着呢!怎么可能踏入这种地方?”梧桐摇头说道:“大人,你忘了她吧!”
“肯定是萱儿。这首曲子是我们一起作的。除了她,再也没有人能够完整地弹奏出来。就算是碰巧,也没有这么巧。”李烨看着对面的花船。“难道萱儿在那里吗?怎么会呢?”
“所以说不可能。你别瞎想了。或许是她把这个曲子教给别人了。毕竟现在你们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身边接触的人也不一样。她认识什么人,你哪里清楚?她做了什么,你又怎么知道?大人,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府吧!”梧桐担心地看着李烨。
李烨从怀里取出笛子,附合着从对面传出来的琴声。一琴一笛配合得天衣无缝,这又是另一个境界的听觉享受。
花船上,孟雨萱落下最后一个音。她睁开眼睛,看向对面的人。
上官焕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的眼里有震惊,也有愤怒。他想站起来,旁边的外域使臣先一步站起来,并且走向孟雨萱。
“这位美丽的姑娘,你的曲子仿佛带着我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感谢你给我们带来这么好的曲子。”外域使臣牵起孟雨萱的小手,放在嘴唇上亲了一下。“我仰慕姑娘的才华,想要与姑娘共度良宵,不知道姑娘是否愿意?”
上官焕冷冷地看着外域使臣的手,眼里跳跃着熊熊的烈火。他站起来,冷道:“拓跋公子,你这样未免太轻浮了。我们中原的女子不喜欢这样轻浮的样子。”
“我只是表达了对这位姑娘的爱慕之情。在我们草原,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又没有拒绝,那是可以共度良宵的。”外域使臣不解地看着上官焕。“九王爷好像特别烦燥。难道也想与在下抢夺美人的芳心?我们草原上的男人尊重英雄,要是你比我强,这个美人儿倒是可以让给你。你想抢美人,就与我比划几招,胜者就是美人今天晚上的入幕之宾了。”
上官焕瞪着孟雨萱。他的眼神告诉她,马上回家去。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想做什么?
孟雨萱无视他的威胁,对外域使臣说道:“这位爷,你如此英勇,只要长了眼睛的女人都会选择你的。小女子期待与你共度春宵。”
咔擦!上官焕一掌拍向面前的桌子。哐当一声,桌子成为碎片。
他站起来,跃向外域使臣的对面,从旁边的手下腰间抽出剑,冷道:“你不是说草原上的男人只尊重英雄,服从强者吗?若是今天你输了,这女人就是我的。”
“如果我赢了呢?”外域使臣得意地说道。
“你不会赢的。”上官焕冷冷地说道:“你远来是客,不要说我欺负客人。本王让你五招。”
“可恶!你是在羞辱我吗?”外域使臣气愤地朝上官焕挥起拳头。“姑娘,你退后几步,我不想伤着你。”
外域使臣对孟雨萱说完,与上官焕缠斗不休。
琴刖在旁边嫉妒地说道:“真有本事。这两个男人是我诱惑不了的,你刚来就勾得他们打得你死我活。干娘从哪里找来你这样的妖精?”
方氏在旁边紧张地跺脚。她想阻止,又不敢阻止。这些人可不是善岔儿,她要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他们吐口唾沫也能让她淹死。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啊?各位爷……各位爷……大家有话好好说,不要打打杀杀的嘛!咱们玉弦姑娘还有其他才艺呢?难道各位爷不想见见吗?还有我们琴刖,她的小腰可软了。最近她新练了一个舞,绝对漂亮,与其打打杀杀,还不如坐下来欣赏美人。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方氏在心里肉疼这些损坏的用具。为了体现品味,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全是精品。现在一损失,几千两的银子打水漂了。
三皇子和其他十几人喝着美酒,对方氏的请求视若不见。以他们的身份,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低等贱民的感受?
“三哥,小九这样会不会得罪使臣?”四皇子低声说道。
“与我们有关系吗?我们的目标是使臣。要不是最近由他负责接待使臣,也犯不着看他那张冷脸。”六皇子哼道:“看着他那张脸就觉得倒尽胃口。一个水性扬花的贱人生的贱种,谁知道是不是咱们皇家的子嗣?现在居然敢和我们抢权,不知死活的东西。”
“行了。小九的能力不容小觑。如果能够拉拢他,何尝不是给咱们三哥带来助力?你别胡说八道。这人拉拢比得罪有好处。”四皇子喝着小酒说道:“看来他真的看上这个新来的女人。三哥,倒不如利用这个女人拉拢他。”
“四哥,你不是看上她了吗?刚才瞧你的神情,好像想马上扑过去似的。”六皇子取笑道:“你舍得把到嘴的鸭子让给别人?”
四皇子轻蔑地瞪他一眼,懒洋洋地说道:“一个女人而已,哪里有三哥的大业重要?再说了,等三哥大业有成,我们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到时候我要是还对她感兴趣,三哥自然会赐给兄弟我。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们兄弟之间还用说吗?只要是你们喜欢的,三哥一定帮你们拿到手。”三皇子爽快地应下来。
他端起酒杯,与两个兄弟碰杯狂饮。旁边十几个大臣阿谀奉承,好听的话同时钻进耳里,让他有些飘飘然。他甚至怀疑现在是不是已经夺得了那个位置,所以才会这样痛快。
使臣和上官焕的打斗已经接近尾声。上官焕如约让了使臣五招,那五招没有还手,只防守。结果如众人所猜想的那样,上官焕胜。
使臣朝上官焕行了一个他们当地最隆重的礼。那是对上官焕力量的认可。向来冷漠孤傲的使臣再看上官焕就变了眼神。
使臣已经来了半个月,这半个月跟着这几个皇子去不同的地方各种玩乐,他还以为中原的皇族只会吃喝玩乐,根本没有真才实学。上官焕的实力告诉他,他们太低估中原的实力了。幸好没有挑畔他们,要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既然上官焕赢了,这个美人儿当然是他的。使臣是真男人,说话算数。在草原,女人重要,但是男人的承诺更重要。
方氏看着满地的碎渣心疼得快哭了。她颤抖地叫来几个打扫的丫环婆子,让他们把这里清理干净。
琴刖被孟雨萱激起了好胜心。以她的琴技,居然输给了这个女人。她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在琴艺方面还没有谁能够胜过她。这也是为什么她出身青楼,还是有许多人邀请她去抚琴的原因。如果她不是青楼女子,只怕早就是闺阁小姐们争相邀请的对象。
三皇子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扔给方氏说道:“这些打碎的东西,爷赔了。够不够?”
方氏捡起银票。上面写着一万两的数额。方氏破蹄为笑,不停地说‘够了够了’。
“琴刖,玉弦,你们留在这里好好地伺候各位爷。”方氏有了银票,不想留在这里碍他们眼。
上官焕看着站在那里的孟雨萱,心里的火快要喷出来了。这个女人……到底在做什么?就算她心里误会他,也不用这种方式气他吧?
他现在真想带着她离开。可是一旦这样做,务必会让人知道她的身份。堂堂九王妃跑来花船做这种事情,这件事情传出去,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他倒是不介意她偶尔的任性,就是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让她受委屈。
上官焕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头痛过。
他朝孟雨萱喊道:“坐本王的身边。”
孟雨萱瞟了他一眼,很不想理会他。可是放眼全场,除了他之外,其他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她只得慢吞吞地挪过去,在他身侧坐下。
上官焕抓住她的手,指了指旁边的酒杯:“倒酒。”
刚才的桌子已经成为废墟,现在换了一张新的,酒菜也重新摆上了。
孟雨萱成为上官焕的专属陪酒,琴刖仍然是那个为大家表演的人。她嫉恨地看着孟雨萱,很想看她吃东西的时候是不是会掀开面纱。她倒要看看那张见不得人的脸长成什么样子。她不相信世间还有比她美的女人。一定是长得很丑,所以才不敢见人。
上官焕霸占了孟雨萱,其他人有些不服气了。如果是留给使臣,他们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留给了上官焕,他们就想分一杯羹。毕竟这是一个神秘的美人儿,瞧着很有趣的样子。男人天生带着兽性,喜欢征服所有不好降服的。
“九王爷,这么一个美人儿,你居然把她当作粗使丫头。你是要缺倒酒的人,我身边的这个给你。这位玉弦姑娘可不是做那种小事的。玉弦姑娘,你会跳舞吧?不如给我们来一段?”六皇子垂涎地看着孟雨萱。
琴刖不甘心。她跺着脚,小嘴微微翘起,撒娇道:“各位爷,你们还记得琴刖吗?玉弦妹妹来了,你们就不记得琴刖了。没有各位爷的疼爱,琴刖的这颗心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对对对,咱们的琴刖姑娘最会跳舞了。那小腰……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软得不行。男人最喜欢的就是她的小腰。”中年男人讨好地说道:“琴刖姑娘,他们要是不看你跳舞,爷看你跳。在爷眼里,你才是最美的。”
琴刖撒了半天娇,可不是为了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丑男人。她想勾引的是九王爷,或者三皇子。她连四皇子和六皇子都看不上。
“琴刖的舞蹈确实不错。琴刖,跳一支。”三皇子淡声说道。
琴刖娇笑道:“小女子愿意为各位爷跳舞。不过玉弦妹妹是不是也该出来表演一下?九王爷,你要的是玉弦妹妹的一刻春宵。现在时辰还早,你就别霸占着她了。小女子一人独舞有什么意思,不如大家看看我们姐妹两人共舞?”
孟雨萱喝了一口上官焕酒杯里的洒。她不耐烦地说道:“我没兴趣和你共舞。你要是想比试,我奉陪就是。”
第一百六十九章:怒火
上官焕瞧见孟雨萱一杯又一杯地喝酒,剑眉深深地皱起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将酒杯夺下来。
旁边的外域使臣见到孟雨萱如此豪迈的饮酒手法,深邃的眼眸不由得大亮。他用欣赏的眼神看着孟雨萱说道:“姑娘好酒量。没有想到中原也有如此豪爽的女子。姑娘愿不愿意跟我去西域?那里有喝不完的美酒,吃不完的羊,我们可以在草原上奔腾,没有人会约束你。以我在西域的权势,护你无忧无虑地过一生是没问题的。姑娘在这里太委屈了。中原的男人根本不懂得疼爱女人。”
上官焕气得不行。这是他的女人。居然有人当着他的面诱惑他的女人,把他当死的吗?别看他是外域使臣,要是惹了他,他能不能活着走出国境还是问题。他连家都回不了,还给别人做这样的承诺,真是可笑。
“拓跋公子,据我所知,你们西域的女人是最没有人权的。只要男人足够强大,就可以得到任何想得到的女人。哪怕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照样沦为强者的玩物。也就是说,如果西域有比你更加强大的存在,你的妻妾也会成为别人的玩物。你居然说你们西域疼爱女人。难道这就是你们疼爱的方式?我们中原女子讲究从一而终,只怕适应不了你们这种风俗。”上官焕端起酒杯,朝外域使臣举了举杯子。
孟雨萱没有酒杯,只能看着上官焕喝酒。此时她的心里是那么难受。上官焕居然瞪她。做错事情的明明是他好吗?
外域使臣的眼里闪过不悦。在他眼里,中原人软弱可欺,风都能吹倒。草原上的男人从小就追求武力,强者为尊,弱者为奴。女人是他们的战利品。他们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