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雨萱站起来,俯视躺在地上的老头。
“这个老乞丐真不是东西。林彩可怜他,他反而算计他们。”旁边的街坊听了林彩的话,哪有不明白的?
只是他们明白没用,那些听见消息的客人要是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哪敢再来买他们的糕点?
三人成虎。世人不明白真相,听风就是雨。就算有人出面解释,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只会认为那是开脱之言。
老乞丐刚醒过来,脸色还是很不好。
他哆嗦地说道:“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俺是吃了你们的东西中毒的。你们的东西就是有毒。”
“老头,你是不是被谁威胁了?你一个老乞丐,溪儿娘和你又没仇,你没事污蔑她做什么?是不是别人让你这样做的?”铁匠铺老板苦口婆心地说道:“你就老实说了吧!不要害怕,我们可以找县令大人作主。”
“俺就是被她毒害的。俺快死了。”老乞丐坐起来,拍着大腿哀嚎道:“俺的命苦啊!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人毒害。”
“这个老乞丐好像有些面熟啊!”人群中,一个青年说道:“他是不是那个唱小曲的姑娘的爷爷?”
老乞丐抖了抖,眼里闪过焦急和恐慌。
他侧了侧位置,避开说话青年的眼神。
孟雨萱察觉他的异样,看向说话的青年,说道:“你认识他?”
那青年没有想到孟雨萱会和他们说话。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他是荣华酒楼里唱小曲姑娘的爷爷。前几日还看见他在给那位姑娘伴奏。”
“荣华酒楼?俺想起来了。”林彩惊呼道:“前段时间你回了村里,那个荣华酒楼的东家派人找过你。他们想买咱们糕点的配方。俺记得你说过,这些配方都是祖传的,不能卖,就拒绝了。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他记恨在心?”
“这个荣华酒楼也太过份了吧?你们只是小本买卖,又没有影响他们的生意。怎么可以用这种手段害你们呢?”人群中,街坊们气愤地说道。
“俺什么都不知道。俺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老乞丐恐惧地叫道:“求求你们,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吧!俺想救孙女。她还在那个畜生的手里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众人恍然大悟。
“溪儿娘,可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你还是报官吧!”街坊们义愤填膺地出着主意。
孟雨萱看着那个不停颤抖的老乞丐,点头说道:“大家都可以帮我作证。这件事情确实需要找县令大人主持公道了。”
“不要啊!这位夫人,俺错了。求求你,不要去报官。你就当作俺没有来过吧!”老乞丐抱着她的腿,哭得非常可怜。
“刚才你没有服毒,我帮你把脉的时候才服下毒。你的毒是他们给的?”孟雨萱说道:“为什么不听他们的安排?”
“俺不想死。服了毒,俺就活不成了。虽然他们骗俺说会给俺解药,可是俺不傻,他们肯定巴不得俺死。死了你就有麻烦了。俺还想活着照顾孙女,怎么能死呢?可是刚才你说要把脉,俺一听就急了,只有逼着自己吃下去。”老乞丐哭着说道。
“溪儿娘,这老头挺可怜的。”一个妇人同情老乞丐的遭遇,想要帮他求情。“要不,饶了他吧!”
“婶子说得极是。可是他是最有力的证人。他一句话抵得过我们十句话。如果他不出面的话,我身上的污水不容易洗掉。”
孟雨萱正在为难。那老乞丐抱着她的腿不放。她一个年轻女子被一个老头这样抱着,画面实在是难看。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一道清朗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钦差大人在此,你们如此喧哗像什么样子?”
“钦差大人?”众人大惊,立即站开一条道,寻找着传说中的钦差大人。
在他们的后面,一辆轿子停在那里,旁边站着许多官差。
说话的人没有穿官差的衣服。他走回去,掀开轿子的帘子,对里面的人说道:“大人,请。”
一只穿着蓝色靴子的脚伸出来,接着走出一个穿蓝色衣袍的高大男子。男子戴着狐狸面目,一双冷漠的眸子看向众人。
咦?众人疑惑地看着传说中的钦差大人。
“溪儿娘,那不是你表哥吗?”隔壁面馆老板娘胡氏拉了拉她的衣袖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啊?你表哥是钦差大人?”
孟雨萱心里的惊讶不比他们少,只是没有表露出来。
沈琛之……
他又在玩什么?
今天这个时间,出来的应该是另外一个沈琛之吧?
这个沈琛之可是邪得很,一点儿都不好掌控。
还有,他居然是钦差。
当初看见他的官印,就猜到他是当官的。只是,官印不是在她这里吗?没有官印也能上任?
“这里是怎么回事?你们在做什么?”刚才说话的男人说道:“如果有什么冤情,钦差大人会为你们作主。”
第七十一章:钦差
众人看向孟雨萱。刚才还担心她的街坊们皆用一种了然的眼神看着她。
刚才孟雨萱表现得太冷静了。现在回想起来,这样的冷静在这种情况下给人一种有恃无恐的感觉。他们想着,难怪她不担心,原来有个当官的表哥。如果他们有这样的后台,也不用担心这种诬陷。
只是,真的没有想到那个戴着面具的公子会是钦差啊!他们每天吃着钦差大人卖的糕点,岂不是沾了他的福气?以后告诉别人他们与钦差大人说过话,还是他的邻居,简直太有面子了。
“溪儿娘,你瞒得我们好辛苦。”面馆老板娘胡氏说道:“刚才我们还为你捏了一把冷汗,现在看来真是瞎操心。”
孟雨萱看着对面那个疯疯癫癫的沈琛之,在心里说道:你们哪里知道真正危险的是这个好‘表哥’。
她宁愿面对别人的阴谋诡计,也不想面对这个人的阴阳怪气。刚才她还把他打昏了,这下子怕是捅了马蜂窝,有得受了。
沈琛之冷漠地站在众衙役的前面。一个衙役搬来一张凳子,他一屁股坐下来,傲然地看着对面的孟雨萱。
面具下的俊颜扬起邪恶的笑容,眼里射出掠夺的光芒。他的眼神仿佛在说:看你这次往哪里逃。
老乞丐早在听了众人说的话时就吓昏了。铁匠铺老板掐了他的人中,把他弄醒。
这时候,他迷茫地睁开眼睛,一一扫过四周的人。视线在经过沈琛之那里时抖了抖。他马上跪下来,不停地嗑头说道:“钦差大人,贱民不是故意诬陷这位夫人。请钦差大人饶命。”
“想让本官饶命,至少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本官现在一无所知,如何饶命?”沈琛之威严地说道。
“回大人的话,事情是这样的……”老乞丐把荣华酒楼东家如何威胁他的过程详细地说了出来。
孟雨萱看着沈琛之审案,仿佛事不关已般,一点儿都不关心过程。她一直看着沈琛之,想着接下来如何面对这个人。
他现在变成钦差大臣,应该是决定离开了。这样也好,免得整天提心吊胆的。等他离开,从此以后他们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若是有缘再见,也不过点头之交。不,或许那个时候他已经不想理会她这个有夫之妇。
那样更好。
“真是好大的胆子。”听了老乞丐的话,沈琛之还没有发怒,一直跟着他的那个人反而气愤不已。“在本官的管理下,竟有这样无法无天之人。来人啊!把这个荣华酒楼的东家带过来。本官,不,钦差大人亲自审判。”
“他……他是我们的知县大人?”旁观的百姓惊讶地说道:“哎呀,居然没有认出来。平时他都穿官服,今天没有穿官服,都快认不出来了。”
那男子,也就是这里的知县王智鸣擦了擦额间的冷汗。
百姓们连父母官都不认识,这话落在钦差耳里像什么话?虽然他称不上爱民如子,但是也算是正直的父母官吧?难道他做得不好,所以百姓们对他诸多怨言?那可不行。以后一定要更加爱民如子,并且经常在百姓们面前出现,免得没有存在感。
几个衙役听了王知县的话,立即跑去捉拿荣华酒楼的东家。
王知县对沈琛之说道:“钦差大人,要不要把这妇人带去衙门审问?”
沈琛之淡淡地看了一眼王知县。那一眼,充满了警告。
王知县心里慌乱,不敢再说什么。直到旁边的衙役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才明白过来。
原来这妇人是钦差大人的表妹啊!刚才他一直注意钦差大人的喜怒,居然没有听见百姓们的谈话。
不过,只是表妹吗?这妇人如此美貌,简直世间少有。钦差大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着那个妇人,对旁边发生的人和事一点都不关心。看来这两个人的关系不简单。是不是真正的表兄表妹还很难说。
以这位钦差的身份,他的表妹应该也是豪门贵女。而这妇人除了长得美艳外,瞧着身份不高的样子。
一个衙役给沈琛之端去一杯茶,沈琛之手一挥,对那杯茶视若无睹。他指着对面的孟雨萱说道:“让她泡。本钦差只喝她泡的茶。”
孟雨萱听见沈琛之的话,嘴角直抽。她狠狠地瞪着对面挑畔的男人。
沈琛之仿佛与她扛上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大有‘你不泡试试看’。
“夫人。”灵莺提醒孟雨萱:“钦差真是你的表哥吗?若是你表哥,喝杯茶也没什么大不了。要不奴婢泡?”
灵莺想说的是,就算不是你的表哥,钦差要你泡,你还是得泡。民不与官斗,更何况他是钦差。
“你泡也没用。”孟雨萱哼道:“我去吧!”
现在正是官司缠身的时候,可不能与那人对着干。等解决了这件事情,以后离他远远的,别和他有牵扯。
孟雨萱走进店里。以前沈琛之喝的都是周老送的茶叶,今天正好用完了。这可如何是好?要是不给他满意的茶叶,那家伙肯定会为难她。特别是现在有求于他,他更有为难的理由。识时务者为俊杰,可不能挑战他的耐心。
“对了,空间里的花茶。”孟雨萱想道。
以前她不愿意给沈琛之使用太多空间里的东西。那人太聪明,要是拿出的东西太多,一个不小心就会在他的面前暴露出来。
孟雨萱端着茶杯走出来。此时衙役已经在沈琛之的旁边放好小桌子。她把茶杯放在桌子上。
瞧沈琛之这阵仗,他是打算在这里审案了。
“坐在这里。”沈琛之抓住孟雨萱的手,拉着她不让她走。他深深地看着她,眼里闪烁着野兽般的掠夺凶光。
孟雨萱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沈琛之就是不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沈琛之根本就是故意做得这么暧昧。他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他们之间是有‘特殊’关系的。那关系不仅仅是表兄表妹,而是超出了表兄表妹的感情。
孟雨萱岂能让他如意?她抽不出手,低声警告:“如果我在这里把你敲昏,再说钦差大人体弱多病,你说百姓们会怎么看你?你为人如此嚣张,应该有不少政敌吧?你说他们会不会趁机参你一本?沈琛之,你给我适可而止。就算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更何况我从来不是兔子。”
“哟!生气了?想咬我?你试试看。”沈琛之不仅没有收回手,反而不停地摩擦着她的手背。
孟雨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看我敢不敢。放开我!”
“女人,我是这个案件的决策人。”沈琛之抓着她的手,靠近自己的嘴唇。
孟雨萱见他的嘴唇就要碰到她的手背,而旁边尽是百姓倒吸气的声音。她一怒,猛地收回手,瞪着沈琛之。
王智鸣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人。听说这位钦差大人不近女色啊!怎么跟传言有所不同?今天瞧他挺急色的。到底是传言有误,还是说这个女人对钦差大人而言很特别?还是说,这位钦差大人口味特殊,不喜欢黄花闺女,喜欢出嫁的少妇?如果是后者,这未免也太乱来了。
“大人,荣华酒楼的少东家带到。”衙役抓来一个挣扎不休的贵公子。
“放开我。”贵公子推开衙役,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竟敢抓本公子。”
荣华酒楼的少东家姓甄,是这个城里首富的儿子。宫里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是他叔叔,他仗着叔叔的权势,在这里是一霸。只不过平时他做的那些事情都在暗处,被他暗害的人敢怒不敢言,不敢把他做的事情挑到明面上来。
王智鸣早就想处理他了,可是一直没有机会。他虽然不是贪官,称得上好官,但是也不是迂腐的傻官。那些明知道动摇不了的大树,他就只有暂时放到一边,等有一天出现另外一颗更大的树的时候再将它扳倒。
瞧瞧,今天不是来机会了吗?
“休得喧哗!没看见钦差大人在此吗?钦差大人有皇上御赐的令牌,见他如见君。你一个小小的白身,竟敢见官不跪,谁给你的胆子?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王智鸣看了沈琛之一眼,确定后者没有不快,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