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双眼角含泪,瘪着嘴,闷头只顾往里冲,她要找卢淼然后回家,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再也不参加这样的宴会了。
这姑娘蛮牛劲上来了,也不管不顾,低着头彻底不用眼睛了,谁撞她她就狠狠撞回去,众人一看把人惹急了,也就不再自找没趣,纷纷避着她走。
卢双横冲直撞,自顾自的抽抽搭搭,一个没注意,直直撞到了一个男子的怀里。
男子身材挺拔,身穿月白色华服,头戴白玉发冠,在这堪比赶集一样匆忙杂乱的人流中,仍旧闲庭信步,步履泰然,甚至还有心情左顾右盼,观赏宫灯下合欢争相盛放暗自斗艳的美景,实在是没注意这人群中何时多了“一头蛮牛”不管不顾横冲直撞,这才让其一头扎猛进了怀里。
“咚!”的一声闷响,卢双结结实实的一头磕在了对方的胸膛之上,蓄了一路的泪水,这一磕,顺着脸颊缓缓下落,卢双按着晕乎乎的脑袋抬起头,透过眼中残存的泪水,看到了对方俊美非常,却冷若冰霜的轮廓。
“咕咚……”卢双狠狠咽下一口口水,腿都吓软了。
她撞上的是当今大皇子——窦珏。
卢双这一害怕身子倒是不会动了,但眼泪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不要钱一样往下砸,脸还直勾勾的对着大皇子,头都不敢挪一下。
大皇子是出了名的冷肃,早过弱冠,却至未娶正妻,只有一个侧妃还是罪臣遗孤,皇上早就放话,只要大皇子娶了正妃,就下旨立他为太子,也就是说嫁了大皇子,就是太子妃,将来说不定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毫不夸张的说,这宴会上一大半的世家贵女,全都是冲着大皇子来的,即便是做不成太子妃,做个侧妃也是好的,侧妃做不上,做个妾也行啊,将来等大皇子当了皇帝,妾室说不定就分分钟升了妃子呐!
但是奈何大皇子向来冷心冷情,对佳人怎样投怀送抱都不假辞色,前赴后继打算色.诱生扑的,都以惨败收尾,这才猜测这大皇子怕不是不喜欢主动的,喜欢含蓄的?
所以一听说大皇子要参加合欢夜宴,贵女们这才挤破脑袋想要一展所长,这样又刷了好感度,又不显得太奔放,隐晦的抛个媚眼啥的,期望能得到大皇子的青眼。
谁想到精心准备,一朝都败兴在了卢淼身上,又不敢去碰宰相的眼珠子,这才来找卢双的晦气。
不过没人敢惹的卢淼此刻也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夺命狂奔往门口的方向,她得截住窦璎,从而找到死士小哥哥,跟他解释清楚。
本来就够乱的,但是再乱也不能让小哥哥误会,否者她以后为了见小哥,和窦璎还有的磨,一旦小哥哥想叉了,在努力都是无用功。
卢淼一边跑一边捂着肚子缓解疼痛,一边瞪着眼睛飞快的在人群之中搜索窦璎的身影,终于快跑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感觉不对劲,站定回头一看,窦璎和几个世家公子,正谈笑着从她身后走了过来。
卢淼自己冲自己翻了个白眼,果然啊,她再是全神贯注,也不可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窦璎这货,这要是小哥哥,她哪还用瞪眼睛找,浮光掠影的一瞥,妥妥的就能将人夹进眼尾。
卢淼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礼义廉耻,心里正急的不行,这些都以后再讲究吧,一把将窦璎拽过来,在一干贵公子哄笑中将窦璎拖行到了旁边,张了张嘴,却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直接问死士小哥,窦璎万一恼羞成怒不告诉她,或者下令不让小哥理她可怎么办,虽然小哥哥本来就不理她。
所有人都误会卢淼喜欢窦璎,因为合欢夜宴上的那回眸一瞥,今天过后整个皇城都会知道宰相嫡女心悦三皇子成魔,合欢夜宴上不顾女子矜持欲求皇帝赐婚,反而惹怒了皇帝。
卢淼看着窦璎快要翘到天上的小尾巴,料定窦璎也以为自己喜欢他,要是就这样戳破,涵养再好也会恼羞成怒,何况卢淼可不觉得窦璎这货会有什么涵养。
卢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硬挤出一个恐怖的娇嗔语调,“咱俩……咳!三……皇子,可否愿意和民女一同……出皇宫?”
窦璎以扇遮面,嘴角斜翘,果然他决定拿下的盘中菜,就一个也别想跑,看着多么高贵典雅,还不是为了见他被他的死士踹了,都要死死捂着不敢声张!
窦璎在心底嗤笑一声,将卢淼的上三路下三路都用眼睛划拉了一遍,阅女无数的他也不得不承认,卢淼这身皮囊还是颇合他意的。
欣然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虽然宰相府邸和三皇子别院出了宫门就是南北两个方向,但是想想卢淼的身段,和宰相的权势,窦璎还是挑唇道:“可以。”
卢淼松了口气,放下了故作娇嗔的模样,拍了拍窦璎的肩膀点点头,表示你让姐姐很满意。
两人并行着往夜宴的门口走,期间窦璎为了不可言说的小心思,刻意将脚步放慢,状似不经意的询问卢淼的喜好,他打定的主意将卢淼收进他庞大的“后宫”,但是碍于宰相,还是不能随意敷衍,要将卢淼的喜好记住几个,以便以后他花天酒地惹恼了她,好用来哄人。
其实窦璎这招术对他那些红颜知己确实是好使的,因为生在这个朝代,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平常,红颜知己更是普遍,女子们看着再是清高,骨子里却是早就认了命的,所以如果郎君还愿意花上心思哄上一哄,她们也就顺着台阶下来,不然也没得别的办法。
但是窦璎此刻却觉得卢淼可能在耍他,因为以下对话是这样的。
窦璎:“不知淼儿平时都喜欢读写什么书?”根据一个人看什么类型的书,可以窥见此人遇事有什么样的心境。这是窦璎的经验。
卢淼被窦璎的一句“淼儿”刺激的浑身颤抖了三个回合,然后气若游丝的回到:“我不看书……”这个朝代的字老娘认不全!
窦璎一噎,很快又淡笑道:“那想必淼儿是喜欢刺绣女红?我本来有个荷包很是心喜,但是前段时间丢了,能不能请淼……”
卢淼忍无可忍,实在接受不了窦璎叫她“淼儿”她感觉自己的肠子都要在窦璎的这称呼下打成蝴蝶结了。
上前一把糊住窦璎的嘴,脸色狰狞的笑道:“我不会刺绣!”
窦璎瞪着两个滴溜圆的大眼睛,被卢淼动辄突然间的“肌肤之亲”搞的把刚才想好的一系列问题都给震没了,嘴唇是何其敏感的地方,窦璎虽然红颜知己无数,但是从来都是解开腰带容易,撬开这双小嘴唇难,他久经风月到现在连吻都没接过,被卢淼这冷不丁的一摸嘴唇,脸一路从脖子红到耳根。
卢淼捂住人就发现了不妥,手下湿漉漉的,又软又凉,心道这种马怎么还有没事舔嘴唇的习惯,连忙把手松开在窦璎的身上蹭了蹭,后背出了一层的冷汗,妈的咋办,小哥哥是不是看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一起抓虫子_(:зゝ∠)_ 我写完之后,眼睛就看不见错别字了。
☆、你过瘾了
卢淼光顾着左顾右盼,追寻小哥哥的身影,并没注意她把手随意那么一蹭,蹭到了窦璎的屁股上,窦璎当场就跳起来了,他他他他久经风月,从来都是把女子捆了从背面来,自己则衣服都不会褪,这也算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怪癖,何时被人摸过屁股!
卢淼眼看着窦璎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捂着嘴唇,一蹦三丈高,一下跳的离她老远,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无意之间做的事,惹得花名在外的三皇子像个受了惊的兔子,登时就有点绷不住。
卢淼像看稀有动物一样充满奇异的看着窦璎,死死压着自己就要喷笑的嘴角,僵着声音问道:“怎么……了吗?”
窦璎也惊觉自己反应过度,勉强恢复了镇定,清了清嗓子,也没回答,闷闷的往前走,尾巴都不翘了。
越这样卢淼越是憋不住想要笑,只得咬着自己的腮帮肉自虐般的忍着,要是把小白兔惹恼了,咬人怎么办?
俩人一时之间谁也没再说话,卢淼仍旧不放过任何一个微风摇动的树枝幻影,期望着能看见小哥哥飞檐走壁的伟岸身姿。
两人一个左顾右盼,一个低头闷闷的只顾着走,着实怪异的很,惹来了不少的打量的目光,但是等到她俩走到宴会门口,就发现怪异的可不止她俩。
她那妹妹正在和一个身材狭长气度不凡的男子无声的对峙着。
不,卢淼看来,应该是她的妹妹正在被单方面的——欺负?
因为卢双一双眼睛哭的通红,衣衫凌乱且形容极其狼狈,这是她自诩大家闺秀从来没有过的情况,满脸委屈泪流不止的仰面直对着高挑男子,好似被狠狠欺负了的样子。
再看一身华服的男子眉目冷肃,眼角泛红,双手紧握成拳,卢淼眼睛尖,发现男子握成拳的手竟然还微微带着抖,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伤人一样。
但是再往下一看,卢淼顿觉膝盖一软,那男子腰间的……竟是盘龙佩!
操!我们又又怎么一眼没看住,就杠上了当朝大皇子!这特么可是未来的天子啊!
电光火石之间,卢淼想起了原著剧情,她的好妹妹似乎就是在这合欢夜宴上表演了琴艺,被当今大皇子一眼相中,最后虽然只是抬进府中做了妾,但是以原著中卢双各种借大皇子的势力作天作地的德行,可以窥见大皇子对她这个妹妹,是十分宠爱的。
而这段剧情,因为她阴差阳错的崩掉了,那现在这种情况,就该是世界“规则”的自行修补。
卢淼又微妙的看了一眼大皇子的状态,眼尾泛红,双手带抖,除了因为愤怒想要暴起伤人之外,开始有了另一种解释——一见钟情。
干掉这杯陈年老狗血,卢淼看了眼卢双楚楚可怜双眼红肿鼻头泛红的样子,心道真是人心隔肚皮,画皮难画骨,这一脸正直的宛如刑警大队长的大皇子,竟然是喜欢女子哭泣的模样!而且看样子是哭的越凄惨越激动。
一把将卢双僵硬的狗头按进怀里,卢淼无情的隔断了大皇子暗搓搓的视线,端起宰相嫡女的架子,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民女见过大皇子,庶妹年幼顽劣,冲撞了大皇子,还请大皇子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可怜的妹妹,再他妈看一会,你过瘾了,我妹妹哭瞎了!
窦珏何等玲珑心思,见卢淼嘴上恭敬,眼神玩味,更是将那可怜可爱的小东西挡在身后,不再让他看到一分,心知这是被一眼看透了心思,忍不住惊讶的挑了挑眉,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一打眼就被人看穿心思,向来横平竖直的嘴角,忍不住上翘起来。
看来影卫报告确实没错,这宰相嫡女是有些眼色,不过……大皇子看了一眼卢淼身后企图默默溜走的窦璎——就是眼光差了点。
卢淼一瞬不瞬的盯着窦珏的反应,见他看向自己身后,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见窦璎已经默默溜到远处,暗骂一声。
冲着大皇子又匆匆施了一礼,就拉着卢双追了上去,至于大皇子怪不怪罪,他怪罪个鸟,那一双狼眼恨不能原地把卢双扒了,卢淼若是没猜错,不出三天这道貌岸然的大皇子,就必定派人上门!
一出夜宴门口,卢淼将卢双交给了等在门口的彩蝶和月儿,令她们先行出宫门等候,她有点事情要办。
然后在三人忧心忡忡的注视下,掉头开始“撵兔子”。
夜色暗沉,宫灯影绰,卢淼废了好大的劲,才追上比兔子跑的还快的窦璎,气喘吁吁的一把揪住窦璎的衣袖。
心里狰狞的想要将人拖到暗处掐死,脸上却因为骤然运动,染上了嫣红,“三……皇子,跑什么?不是约好了一起么……”
窦璎僵笑着打哈哈,实际上卢淼心知肚明,这孙子只是怕死了大皇子。
原书中描写,有一次窦璎在街上勾搭了一位风韵非常的少妇,等将人这样那样完了,那少妇恨不得为窦璎和离之后,才发现竟是大皇子朋友的侧妃。
大皇子知道了以后,半夜带亲兵闯进窦璎的别院,将熟睡的窦璎拽下床,差点活活掐死,要不是死士小哥拼死相救,窦璎现在坟头的草都得有三丈高了!
自那以后,这窦璎只要看到大皇子,基本就是绕着走。
想到这里,卢淼脑中惊雷闪过,妈的不能直接开口问,死士小哥哥又迟迟不露面,这是逼她出绝招!
卢淼气沉丹田,刻意放慢了脚步跟在窦璎的身后,在宫灯昏黄的影印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四周宫墙树影草丛,她心知小哥哥肯定就在附近,却不知躲在何处。
看样子不出绝招逼迫,她今天说死也见不到小哥哥了。
卢淼环视着四周,慢慢的从头上抽出一支玉簪,攥在手中,心里其实是有点忐忑的,但是过了今天,她要再见死士小哥,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行啊,见不到倒是次要,误会却绝对不能任其发展。
卢淼悄悄加快脚步,来到窦璎的身后,轻轻说了声“三皇子先走,民女需要方便一下。”就猛地扬起手中的簪子,飞快的像窦璎的后颈刺去。
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秒钟或者仅仅一瞬间,就在卢淼的握着金簪的手指,马上就要贴上窦璎后颈的一刻,只觉一阵风急速自耳边掠过,腰间骤然一紧,卢淼登时腾空而起。
虽然扣在她腰间的手劲大的要把她拦腰勒断,但这一刻的心喜激荡,却能让她即便是被勒死也能原地复活。
“嘭!”的一声,卢淼被狠狠抵在不知何处的树干上,磕的她忍不住呻.吟出声,双腿之间抵上一条修长灼.热大腿,紧紧压制着她。
卢淼感受着小哥哥的压制,脑袋“嗡”的一声,噼里啪啦放起了烟花。
但是紧接着“铮”的一声,脖颈传来冰凉的触感,即刻将她从荡漾的心思中,激的回了神。
直到此刻,卢淼才算是近距离看清,紧贴着她脖颈的冰凉物事,正是小哥哥贴身配在腰侧的弯刀。
这刀的弧度,并不是普通的弯法,刀身笔直,刀尖却骤然回转,而那弯钩上还带着尖利的金属倒刺,刀身黑沉无一丝光亮,两边都开着暗哑锋利的刃,砍能伤人,收能致命,刺可重伤。
简直是见血封喉的好利器。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只能发个短小,字数早已经冒了,_(:зゝ∠)_超太多不好,小宝贝们见谅,爱你们的——三日。
☆、麻烦又恼人
而这柄利器,此刻正亲切的和她的脖子难舍难分,卢淼默默收回就要摸上小哥哥大腿的手,真是怕她这一把摸下去,小哥哥一抖,直接抹了她的脖子。
忙扬起握着簪子的手,举到小哥哥的眼前,掐着嗓子黏糊糊的讨饶道:“哎,宝贝儿!你别冲动,你看,你看……”
卢淼手中确实是握着簪子,只不过这簪子不仅是玉制的,尖头更是被她的小拇指抵住,即便刚刚那一下她真的戳下去,也绝戳不穿窦璎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