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爷老大娘立马闪开,留下这对即将接吻的情侣。岁数大了,可看不了这场面。
微风徐徐,严路差点陷进他的一双眼睛里。
她感觉有点不对,脸好热。
太近了吧?于是她松开手,退出去两大步。
余辉自始至终没发话,不知道是不是又在因她的莽撞而不高兴。
严路已经说了许多遍抱歉的话,这会儿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怪她,他说:“你的头,是铁做的么?”
“不是。”
好在,余辉没有追究她的责任。一路上也没发什么火儿,两人太太平平地回去了。
余辉没让她上楼,推住她的脑门把她撵走:“你回学校吧?我让人送你。”
“可我东西都在你家。”
“明天过来拿。”
说这些的时候他好像已经失了耐心,先走了。看来还是生气了。
严路不想再惹他心烦,心想也是,明天反正是要再来的。那就先回学校罢了。
她走了。
余辉也到家了。
他的舌头咬得很痛,对着镜子时,他才皱了皱眉头。
这个笨蛋!真是该打!
严路乘坐最后一班公交回了学校,到西门时,忽然有人叫住他。
“秦剑?”
秦剑一脚蹬地,停住自行车,“你去哪儿了?晚上我给你送笔记,林琳拿的。”
他有些气喘,不会是一直在找她吧?
☆、第12章 你是不是生气了
严路看他一头汗,紧张得很。
“班长,你没事吧?”
秦剑平复了一下情绪,安静了一会儿。
“没事,骑太快了。”
的确太快,好不容易看见个人影,车子都快飞起来了。
阳光男孩的脸上也是汗,他用袖子擦了一把。
“你好像挺忙的这学期,总找不着人?”
“时间是有点紧。”
阳光男孩今日有些寡言,情绪也不如平时高涨。
“明天早上还跑步么?”
“跑啊!”
男孩望过来,看她柔顺的马尾辫随着她走路的动作轻轻摆动,好似扫到他身上了似的。
他莫名地心跳加速,深吸一口气,“好,老地方等你。”
西门到女生宿舍的距离,原来只有这么点。
严路跑上楼去,一次都没回头。
秦剑将自行车调头,心事重重地回男生宿舍。
他是个高智商的代表,可他最近总有想不明白的事。
他推着车子,停了。
晚间,秦剑没忍住给严路打了电话。电话迟迟没人接,打到第三次的时候,终于有人接了。声音却是个男的。
“哪位?”
秦剑看看号码,没错,“你是谁,严路呢?”
“不在,明天再打吧。再见。”
不等他说话,电话就断了。再拨过去,关机。
秦剑感觉不妙,生怕严路出什么危险,便骑车出去寻人。幸好,他们俩在校门口相遇,否则这个晚上,他怕是要逃寝了。
那个声音有些耳熟,但他又一时想不起会是谁。
自行车缓缓行进起来,一会儿停一会儿走。
秦剑脑袋里有很多疑问,全都留在第二天的晨跑里。
但当真面对严路,看见她清澈见底的眼睛,他又结巴地开不了口。
晨光的光圈在她周身,毛茸茸的碎发随风而舞。秦剑只想追随,有些话还是罢了吧。
练了几日,身体素质有明显提升,她跑起来已经不那么喘了,只是流了些汗。
她总是自带水瓶,好几天了,等也等不来一个意外。
两人在微微潮湿的看台上坐着歇息。
体育场中央那批跳健美操的女生过了一会儿也休息了。一批女生就地倒在草坪上。
有个穿红色体操服的女生跑过来。那人直奔两人而来,近处一看,是隔壁班的团支书。
“天天看你在这跑步,挺能坚持啊?”这话是对秦剑说的。
秦剑笑了笑,“还行。你们不是也天天么?”
“我们是被逼的,我看你们俩天天跑,明天带我一个行吗?”
“你不跳了?”
“我退出了。”
秦剑掸掸裤腿,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行啊,我们也是跟着大伙儿一起跑,欢迎加入。”
“那行,明天见。”
余光里,严路站起来,书包背好,“你们先聊,我先走了,一会儿还有事儿。”
又有事儿。
人都走开了,秦剑一人也坐不住,背起背包时,他忽然往严路离开的方向瞧了一眼。
生气了?因为他跟别的女生在一起?
背包背了两次才上身,踏着晨光他终于有了些笑容。
今日所有课程,严路都坐在靠边的座位,另一头是林琳。他没法靠近。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她又跑得没影儿了。
自行车的车轮转得五彩斑斓,他的车速有些快了。
严路沿途走了一站地,身旁忽然有辆自行车刹过来。
“班长?”
五彩斑斓的车轮终于停下,秦剑一脚蹬低,停下自行车,又是一脑袋汗,“这么巧,去哪儿?”
严路笑起来,“班长,你在锻炼身体吗?”
少年像是傻了,擦擦汗,说:“啊,锻炼身体。”
“真自律。”
她又动起来,秦剑跨着自行车在一旁慢慢滑行。
“你去哪儿,要不我送你吧。”
他还在喘,应该是累坏了。
“不用,你都这么累了,我坐公交就行。”
“几路?”
“4路。”
“一出校门就有4路车站,你走出来一站地?”
“一站地不够,我要走两站地。”
跟他说话速度都放慢了,她略微加了点速度。秦剑也一只脚上了脚蹬。
他忽然咳了一声,“严路,你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没有啊!”
他碰碰耳朵,“那明天还跑步么?”
“跑啊!”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我也想不去,但我必须去。”
她有些无奈似的。
为何无奈,因为他太木讷,看不明白眼色?
秦剑鼓起勇气,拍拍后座,“我送你吧,这么走,走出一身汗。你上来,我带你。”
严路看了看,还是拒绝了,“我就是为了走路出汗才走的。”
“什么意思,你在锻炼身体?”
“是啊。和你一样。——你都一脑袋汗了,回去吧。”
秦剑推着车子,感觉车轮千斤重。
“严路!”
话一出口,他感觉自己口气硬了一些。
严路站下来,回头。
她站在一棵树下,微风吹拂,自成一道风景。
“那……那我就不送你了,我回去了。”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废话。秦剑恨不能咬自己的舌头。
“行,再见班长。”
她走了。他也得回去了。
严路走了两站地,等来一辆4路公交车。
严路按原计划,分秒不差地上了车。
但是车行半路,她忽然看见秦剑骑着自行车追在外面。
公交车逢站就停,倒是被他追得很严。
等严路下车的时候,秦剑刚好从后面赶上来,恰好停在她身旁。
这一回,他头发都湿了。
“严路,我就想问问你。”
“问什么?”
“你为什么总是时间不够用?你一天都在忙什么?”
严路想了想自己的时间表,认真回答:“除了上课还有锻炼身体,还得做家务,课外学习,时间的确不够用,就连站着说话也不行。”
说着,严路回过头,继续赶路。
秦剑感觉自己在追一个时钟,不管你怎么追,它都停不下来。
秦剑不得已挡在她面前,“你总得有点别的时间吧?有些事,是需要时间经营的。”
☆、第13章 怎么还哭了
严路很赞同他的话,“的确,每件事都需要花时间,所以才总觉得时间不够。”
秦剑简直无语了。他嘴笨,只好死死挡着她,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反正就是不让走。
严路不懂他今天怎么了。
“班长,你到底要干吗?”
“你……你到底懂不懂啊?”
“懂什么?”
“你得给自己留一点时间,不能全都花在学习上,那就傻了。”
“没有,我没都花在学习上。”
“那我呢?”
秦剑忽然脸红,低着头,开始蹭脚蹬。
“你总得留点时间给我,我……我……”
有些话就在嘴边,险险被他截住。
“你总得留点时间给我,我的笔记很抢手,早就有人跟我借了,可你还没用完。”
原来如此。
严路恍然大悟,“对不起对不起,我很快就用完,我争取明天晚上给你行吗?”
秦剑耷拉着脑袋,开始揪头发。
“我保证,明天一定——”
“——行,我走了。”
他忽然蹬上自行车,风一样地走了。
这一幕,就发生在余辉家楼下。
秦剑与余辉虽说认识,但也仅限于认识的关系。余辉这个人不太容易接近,秦剑第一眼见他就知道,所以不会自讨没趣。因此两人只是球场上的球友,私下生活没有交集。秦剑也并不知道他住哪里。
哪想这一幕全都被余辉看去了。
严路又迟到了,拎钥匙进门时,余辉正在门口堵着,黑黢黢的吓她一跳,咣当一声撞在门上,“你吓死人了!”
“迟到二十分钟。”
她捂着胸口挤进客厅,“我知道。”
“为什么迟到?”
“我们练琴吧。”
严路转开话题,主动坐到钢琴前。
钢琴后背那堵墙镶了一面落地镜。严路看见他站在她后面,挺不高兴。
“为什么迟到?”
“遇到个同学。”
“闲聊?”
“也不是闲聊,我借了人家的东西没还,人家着急了。”
“钱?”
“不是钱,是笔记。”
余辉转身去到沙发坐下,并招呼她也过去。
严路有预感,又要训人了。
“昨天我接到了你的电话。”余辉把她的手机交给她,“一个男的,你电话本里没存。”
“哦。”严路的手机里只存了余辉一个人的号码。
因为平日她也不用手机与别人联络,大部分人也都不知道她有手机。秦剑知道也是因为无意间看见了,才要了号码。但秦剑的号码,严路没有存。
“说说吧。”
“说什么?”
“这人是谁,要干什么?”
他的表情不是在开玩笑,严路也冷下脸来,认真道:“这件事……有必要解释吗?”
其他事,她都能作罢,但是个人生活,他干预得越来越多了。
“只要占用时间,就有必要。我们没有时间。”
“什么叫没有时间?我也是正常人。我需要社交的。”
“低质量的社交不如没有。”
“你怎么知道是低质量?”
“你怎么知道是高质量?”
“我……我……”严路大脑打结,有些说不利索。
余辉这个人气场太强,总是令人感觉有压迫感。每每和他理论,她总要落下风。
“反正,我没必要跟你解释。”
“那你就不要迟到。”
“我只是迟到了两次。”
“昨天和今天连着迟到。”
“那还不都是有事耽搁了吗,人家和我说话我总不能避开吧?”
“那是你的问题,你没有掌控时间的能力,表达能力和理解能力更有问题。”
“我表达能力和理解能力怎么有问题啦?你实在是……你……”
“你什么你,我哪里说错了?一个有正常理解能力和表达能力的人,不会浪费时间说废话。你跟人在楼下嘀咕半天,是没听明白还是没说明白,花了十多分钟?”
“你还在楼上偷看,给我掐点儿了?”
“严路!注意你的措辞!”
“好,你没偷看,也没掐点儿。那我问你,为什么和你就可以闲逛,和别人就不行?你也太独-裁了。”
“你在这里吃了饭,饭后锻炼身体只是顺便的事。而且礼拜五晚上是自由活动的时间。你只是碰巧和我在同一时间做同一件事情,不是我独-裁。”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
严路忽然站起来,“那以后礼拜五我就不来,我自己愿意和谁在一起都行,你是这个意思吧?”
他的眼神儿忽然冷了,“你太任性了。”
“是你太独-裁!什么事我都能忍了,你不让我吃冰激凌,不让我吃爆米花、薯片、虾条各种各种……我数都数不清,我都忍了,现在我连和人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吗?”
这些话憋在肚子里太久了,说完她就夺门而出了。
电视机遥控器在手里翻啊翻,最后被他扔到沙发上。
冰激凌、爆米花、薯片、虾条……这些东西就那么好吃吗,值得与他吵一架?
余辉拿起钥匙,也出了门。
严路一边走,一边听自己沉重的呼吸。她好气,快气死了。
今天,她要打乱他的时间表,要反就反到底。不然,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他的手还指不定会伸到哪里,管到哪里。
大太阳底下,她鼓着一肚子气,刚撒到半路就被他给堵住了。他忽然从一条小巷子里窜出来,又吓了她一跳。他真像一个幽灵,简直是无处不在。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追上来的?有小路?
她偷偷往巷子里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