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光死——灵鹊儿
时间:2017-10-17 16:06:07

  迷迷糊糊的,知道是老公抱了她。公婆家离他海边的房子还有相当的距离,大家都劝别回去了,只听他说“我们还是回家睡”,安小素忽然就有种感觉,夫妻的感觉,那么理所当然,眨吧眨吧眼睛,窝进他怀里,这就是她的家,从此以后,是永远呢……
  海浪的声音那么安详,没有开灯,只有沙滩上零星的庭园小灯,一点点光亮映着黑色的大海。环了他的脖颈,安小素眯着眼睛,指尖轻轻滑过他的鼻梁,“老公……”
  “嗯……” 应一声,喉咙好哑。
  “那个,花花公子,是不是在你手上?”
  他笑了,“你怎么知道?”
  “哼,我就知道是你!”
  今天听他言辞凿凿的,明明很有说服力,可是安小素就觉得是他!这些兄弟们,大哥是外科医生,大表哥是大学终身教授,其他的一个个老师、会计师、做慈善的、搞科研的,连做个生意都是环境保护,实在是一本正经得不得了。除了自己的Tony成天在野地里打滚比较符合叛逆早熟的人设外,其他不管是哪个都太毁形象了。
  “良心不会痛吗?让大家背黑锅!”
  “我说在我手上,又没说我是这件案子的罪犯。”
  “嗯?”
  “那个罪犯拿了,然后又丢了。所以现在他可以很坦然地说他没有,我当然也很坦然,因为确实不是我从Uncle Oleg那里拿的。”
  他好无耻!安小素笑,“谁是罪犯,是谁是谁?告诉我嘛!”
  “不行。”岳绍辉笑着扣了她的小腕子,“当年我们兄弟集体受罚,非常惨痛!下次见到他你一笑一定暴露!”
  “啊,”不管是哪个都太好玩了。抱着当年唯二的坏小子,安小素笑死了,“都是假正经,从小就是歪的!说,当时看那个杂志是不是嗨到流鼻血!”
  “再叫!咬你啊!”
  “嗯……”
  撒娇的小兔子像一块软软的糖,甜甜的。
  “今天我一定表现得好极了,你妈妈好像很喜欢我,叫我My little sweet dear呢……”
  “What??”
  他突然抬起头吓了安小素一跳,“怎么了?”
  “叫你什么??”
  “My little sweet dear啊,你没听到吗?”
  “啊?哈哈……”
  天哪,房子都要塌了,安小素撅了嘴,“你干嘛啊……”
  “宝贝!快告诉我,你答应我妈什么了?”
  “没有啊……”
  “岳太太从来就不是个会sweet talk(甜言蜜语)的人!你是不是答应她……”
  “没有!”安小素急得打断他,“妈妈真的对我很好!一点都没有让我觉得不自在,问起我爸爸妈妈,还关心小离;带着我和长辈们说话,和我说你们兄妹三个小时候的事。自始至终,一直努力跟我讲中文,跟她聊天很开心。我就觉得妈妈是真的尊重我也喜欢我,叫我My little sweet dear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突兀!”
  她辩解完,他却没吭声,脸上的戏谑不见了,笑容好温柔……
  “Tony……”
  “你叫她‘妈妈’了?”
  “不然叫什么?我们已经结婚了啊……”
  是啊,不然叫什么?看着怀里可爱的小妻子,岳绍辉笑,低头轻轻蹭着她的唇瓣,“妈妈很喜欢女孩儿,工作忙的时候可以把我和大哥送到寄宿学校,可是不管飞哪里演出都会带着Anny。一直盼着能再有女儿……再后来,盼着能有小孙女。可惜大哥接连生了两个儿子,而大嫂么,结婚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叫过她妈妈。”
  “是么……”
  “‘My little sweet dear’ 是Anny的专属称呼。”
  “咳,”安小素觉得这可怎么好,怎么就忘了在国外公婆是应该直呼其名的,“我,我也不知道啊,Anny当时在也没说什么……”
  “你的little dear比Anny的意思还要多。”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啊,她一直以为我不会结婚。谁知道,还带回一个会叫‘妈妈’的小兔子来。Her best Christmas EVER!”(她过得最棒的圣诞节!)
  安小素笑了,“她高兴就好了。”
  “她是高兴了,可你,恐怕是摆脱不掉了。”
  “嗯?会怎么样?”
  “会宝贝你,更会盼我们生女儿。”
  “可是……”
  生男生女这是他们能说了算的吗?而且如果第一个孩子是小女儿,再宝贝也得姓“安”啊,美国妈妈OK吗?会不会和中国妈妈打起来?中国妈妈别看人娇小,是很厉害的哦……
  甜酒头晕,听着海浪声,安小素很认真地想着这个问题。毕竟,这是个严肃的问题,前期不讨论清楚,后期工程出现大的变更就太糟糕了。
  “Tony,那个……妈妈知不知道……我们要在……凌海安家?”
  其实,快一个月不见面,下了飞机就补觉,然后就去公婆家过圣诞,自己也好想他,可是,安小素一旦在想另一件事就没法集中精神,“Tony,那个……”
  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她瞪大了眼睛,WHAT??
  “你这是要干嘛??”
  “Making our little sweet dear……”(做我们的小甜心亲爱的……)
  “What??”安小素惊叫,“No!No!No!!Tony!Tony!!”
  这就要怀孕吗??还没有做新娘怎么可以怀孕??还没讨论清楚男孩女孩美国中国哪个妈妈更强悍,怎么可以怀孕??更,更,更重要的是,今晚他们都喝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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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
  刚出了正月,江南的春已是绿满枝头,樊津水坝项目二期工程正式开标。投标初审结束后,共有五家企业进入重点评审。进行到这个阶段,评标委员会专家组组长钟伟良提出回避,不再参与决策,只给不署名资料做技术参考。
  “钟总,怎么回避了?”很多人不明底里。
  钟伟良透过玻璃窗,看着楼下刚刚接到二次评审通知、正准备开车离去的人,下巴点了一下,“女婿。”
  “啊?CNE的老板吗?咱们小素的男朋友?”
  “昨天注册的。”
  “金龟婿啊,恭喜恭喜!!”
  其实猜测和流言早就有,只是碍于钟伟良的威严没人敢直接问,这是第一次被当事人提出,当然大家都来凑热闹。
  总裁,大十二岁。
  钟伟良微笑着应付所有人,依然可以从人们眼中看到这个方程式不平衡的两边,新奇,询问,诱导。就像很多年前他所经历的一样,时过境迁,无论社会怎样进化,人们的心理还是一样,太过美好的事,一定有它不堪的原因,这才是大家的安慰。
  最终,CNE打败所有竞争对手,拿下了二期工程,继续与设计院合作。看着最后的决标意见书,钟伟良笑了,抬手翻了翻,岳绍辉和南嘉树做的标书,能有人打败才是见了鬼了。
  靠进椅子里,看着窗外浓密的枝叶,忽然觉得在江州待得太久了,是时候该带着她离开这里,出去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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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
  郁金花园终于全部竣工。搬进去的第一天,安小素楼上楼下跑,所有的家具都像初期图纸上看到的一样,连摆放的方位,阳光的角度都是这么精确;颜色明亮又温馨,软软的,厚厚的,窗台上都像布置得小公主床,完全可以想象靠在里面缠着他。
  更让她开心到尖叫的是灯光,电路出自老公的亲手设计,怕她害怕,开关随处走,不会让她在黑暗里待一秒钟。
  晚上打开所有的灯,跳进他怀里,“老公!好漂亮!!”
  “漂亮吧?电费也很漂亮。”
  “人家有薪水呢!”
  “哈哈……”
  第一晚,她觉得自己像公主,不,像国王,直起身汗津津地宣布:要在婚礼前把每个房间都巡睡一遍!
  巡睡?身/下的臣民皱了下眉,“那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毕竟,一夜一个房间是不足够的。
  果然,三楼的房间刚勉强睡完,公公婆婆就提前从美国飞来,先在江南游玩,后参加婚礼,理所当然住了进来。
  计划落空,安小素觉得有点遗憾。夜里,一个人在二楼小客厅外的阳台上跟Anny视频,婚纱订制全权交给了她,在她飞来前,最后再确认一下。
  刚把电脑合上走进房中,灯就全灭了,吓得安小素正要叫老公,被大手一把捞进怀里。
  公公婆婆就在楼下的房间里,她挣扎都不敢。
  “OK,One down,ten more to go.”(解决掉一个,还有十个。)
  低沉的声音好性感,她嗤嗤笑,他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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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二十日。
  春光明媚,七彩的郁金香开满了郁金花园,绿色的草坪上玫瑰与百合搭起圣礼的拱门,白纱轻拂,浪漫的云丝,没有五星级大酒店的豪华加持,一个温馨又简单的婚礼现场。
  乐队轻柔地奏着《Over the Rainbow》,宾客们三三两两散在花园里,品着香槟,愉快地攀谈。
  城堡前的台阶上,四个男人,齐刷刷,黑色的燕尾服,阳光下,帅得夺目,除一人胸口是白色的方巾,其他三人都是酒红色的方巾。
  新郎,和他的伴郎们。岳绍辉,张星野,CNE执行副总严栋,项目总工南嘉树。
  没有聊天,没有笑容,四个男人只环顾着四周。
  终于,张星野忍不住轻轻咬牙,“Fuck!”
  声音很轻,却足以传达给身边的男人们。
  “都认得吗?”岳绍辉问。
  “嗯。”
  能他妈不认得吗??
  郁金花园,以前只是上世纪的一个怀旧故事,可如今,却突然出现在世人面前。
  其实早在二十年前,安家就从海外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当年达安百货大楼的原址买了回来。这,不是投资。
  二十年,资财雄厚的达安集团早已占据凌海商界举足轻重的地位,家喻户晓,依然没有唤起更多的记忆。直到,半个多世纪后,郁金花园迎回了主人。
  回家,这才是回家。
  达安集团董事长,八十一岁高龄的安谨时特意从夏威夷飞回国参加这场婚礼。凌海的官方媒体不追踪商界巨贾的私事,可是郁金花园却有着民族情节。当年安俭斋支援抗战,不惧日伪,至今还在凌海博物馆里留存纪念。八十年代归还郁金花园时,再次评价为民族资本家。
  面对媒体,安家非常谨慎地说这是晚辈婚礼,只想家人团聚,不想张扬,拒绝了媒体报道。于是,拿到请柬的都是至亲家人,也有曾经的世交后人和今天的合作伙伴。
  客人不多,至关重要。
  “都是亲戚?”张星野问。
  “不知道。”岳绍辉轻轻吁了口气,“名单上都是堂叔,堂舅,堂表哥。”他是分不清这都是些什么关系,随便叫吧。
  “你没签什么不准骚扰表舅舅的协议吧?”
  “No.”
  “好。严栋,”张星野轻声道,“十点钟方向,凌海投资银行执行总裁张佳明。”
  “是。”
  “嘉树,三点钟方向,船舶集团总工胡宴达。”
  “好。”
  阳光正好,岳绍辉和张星野站在台阶上看着不远处的花亭里,安然正和一个男人在赏花,两人说说笑笑,非常亲近。
  “喏,达安总裁安文博。”张星野看着那个男人跟岳绍辉说,“达安正准备在东南亚一代开发岛屿项目,至今我还没有见到这位老兄。”
  “老兄?”岳绍辉斜了他一眼,“那是安谨时的长子,安然的大哥。”
  “堂兄。”张星野更正了一下,看着兄弟笑了,“也就是说是你丫正经的Uncle。你去还是我去?”
  “滚蛋。”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见安然回头,微笑着冲他们这边招手,“Tony,来。”
  张星野赶紧绽出笑容点点头,“去吧。嫁都嫁了,总得跟娘家带点好处回来吧?”
  岳绍辉瞪了他一眼,起身下了台阶。
  未进花亭,岳绍辉恭敬道,“妈,”
  安然挽了他的手臂,“大哥,我来介绍,这就是半子:Tony,岳绍辉。Tony,这是Uncle Joe。”
  两个男人伸手相握,岳绍辉称道,“Uncle Joe。”
  “CNE总裁?”安文博问。
  “是。”
  “大哥,今后就由Tony全权代理我。”
  此言一出,岳绍辉略是一怔,安然微笑着解释,“达安开发海岛项目,一年前Uncle Joe希望我和爸爸参与合作,我们只是工程师,除了参与一小部分股份,做不了什么,现在就由你代表我们与达安合作。”
  转而又对安文博说,“大哥,CNE是EPC业界翘楚,用伟良的话来说是编外王牌军。”
  “是吗?”安文博笑了,“所以,我们应该启用王牌军?”
  “王牌军应该成为御用军。”安然笑看着岳绍辉,“你说呢,Tony?”
  岳绍辉点点头,“我相信,这不会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哈哈……”安文博爽朗大笑,“好。今天是人生大事,你先做新郎,蜜月归来,我在达安等着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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