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解。”凯尔总算露出一丝笑容,隽朗冷硬的轮廓稍稍软化。
“无论如何,很高兴你能找到属于你的天命真女。”布莱恩回以欣慰的笑,这一次是献上真心实意的祝贺。、
“别走温情路线,这一点也不像你。”凯尔扬了扬有型的俊眉。
“凯尔,身为一个离过三次婚的男人,我相信现在的你,正沉浸在无边的喜悦中,但相信我,像我们这样的男人,不可能甘于平淡,我们注定会出现在危险之地,为了我们信仰的一切而战。”
“所以呢?”凯尔眉头挑得更高,茶眸透出一丝不驯,以及永远处于勇于挑战的充沛精力。
想当初,正是他出色的表现,以及这抹不凡的气质,布莱恩才会千方百计将他挖进ICPO.
后来,这个永远不喊累的大男孩,确实不负众望,成为ICPO里不可取代的存在,这些年在他的主导带领之下,总部已经破获了近百件的人口贩运,以及国际性贩毒洗钱等重大刑案。
根据可靠线报指出,凯尔。杨这个名字,已经成为国际性犯罪集团的眼中钉,更是他们亟欲铲除的头号目标。
“所以,别把太多心力耗费在新婚上,你会舍不得离开。”布莱恩言简意赅地说道。
“我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蜜月一结束,我立刻会回到工作岗位。”
凯尔从侍者的托盘取走两杯香槟,一杯递给布莱恩,然后举杯示意。
“现在,请容我告退,我得去迎接我的新娘。”
目送爱徒扬着自信笑容离去,布莱恩着实松了口气,他啜饮了一口香槟,随后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查得如何?”
“她的背景很干净。”手机彼端传来沉稳老练的嗓音。
“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只有一个。”
布莱恩敛起笑意,眼神凝聚起低气压。“什么?”
“听说她很孤僻,在美国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朋友,而且她曾经患有忧郁症。”
“你确定她很孤僻?”布莱恩缓慢而精确地重复这个形容词,因为二十分钟前才与新娘交谈过的他,并不认为孤僻这个词适合冠在她身上。
“我查到的资料是这么说的,先别紧张,听说她是为了治疗忧郁症,才会决定旅居巴黎,也许她被治愈了,个性有所转变。”
“仔细听好。”布莱恩沉下嗓音,冷肃的说道,“我不要听见“也许”以及“听说”这样的词,我要的是肯定的答案,而不是揣测与推敲。”
“拜托,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且要跟她结婚的人不是你。”
“正因为跟她结婚的人不是我,我才会托你去查她的底。柯瑞,去把她查清楚,我要知道关于她的一切,她原本是什么样的人,又曾经干过什么,一五一十的查出来。”
切断通讯,布莱恩一口饮光杯中香槟,历经风霜而冷静的蓝眸,缓缓眯起,抵着杯沿喃喃低语:“等着瞧吧,只要让我逮到一条线索,我立刻就能揪出你是谁,蕾妮。波顿。”
椭圆长镜中,倒映出一身典雅蕾丝白纱的纤美人影,心型切割的钻石皇冠落在发髻上,底下拖曳着长至地板的白纱,画面纯净而唯美,休息室里的每个人忍不住发出赞叹。
“我敢打赌,你绝对是我经手过最美丽的新娘。”化妆师拿起粉刷,替蕾妮打上最后一层珠光蜜粉。
蕾妮对着着镜中的自己眨了眨眼。玫瑰色的双颊,迷蒙猫眼,雪肤红唇,她确实美得不可思议。
“你有华裔血统吧?很少看到东方人有这么完美的比例。”正在摆弄婚纱裙摆的婚礼顾问,忍不住再一次浏览过新娘姣好的曲线。
蕾妮笑笑不答,眉睫之间隐藏着无数秘密,她低下头,专心一志的戴上白色蕾丝手套。
唯有她自己最清楚,当她刻意专注于某件小事时,是她处在最没把握、最焦虑的状态,方会出现的举动。
一切很完美,超乎想象的顺利,美中不足的是这场婚礼——地点。
不该在这里的,应该在里昂市郊的一处小教堂,只叫上几个亲朋好友见证,然后来个温馨的祝贺派对……这该死的东西为什么戴也戴不好!
瞪着一直撑不开的蕾丝手套,蕾妮露出心浮气躁的神情,对此刻的她而言,戴好这双手套远比拿枪发射更艰难一万倍。
因为她正在发抖。
这从来不曾发生在她身上……除了十三岁生日那一晚。
仿佛误触开关,压抑的晦暗回忆,从脑海的黑盒子倾倒而出,蕾妮的手指抖得更厉害。
“放轻松,不会有事的。”一旁的闲杂人等发觉她的异状,只当是普遍的婚前恐惧症,纷纷上前安抚。
她从不允许自己害怕与不安,但这一次,她做不到。
布莱恩。艾文是什么样的人物,她比谁都清楚,他的情报与线人遍及各国,深入各个非法领域,他是ICPO的情报头子与智囊首领,她只要露出一丝破绽,一切就终告结束。
该死!该死!蕾妮垂下浓密的长睫毛,努力想将颤抖的指尖穿进手套。
“让我来吧。”一只宽厚温暖的大手,执起发抖的纤手,用另一手接过手套。
“噢,英雄总算出现了。”婚礼顾问暧昧地笑道。
蕾妮抬眼,迎上英气勃发的俊颜,凯尔垂眸笑睇着她,手劲温柔地为她戴好蕾丝手套,并将桌上紫白相间的捧花交给她。
“别怕,我跟你一样是第一次。”凯尔打趣地安抚她。
蕾妮露出感激的眼神,焦灼的心总算踏实了一些。依他的态度看来,布莱恩并未发觉任何破绽,她是安全的。
“抱歉,我只是在想,万一等会儿我在婚礼上出糗,那该怎么办。”她故作懊恼地咕哝道。
“不管出什么样的糗,我都会陪着你。”凯尔微笑凝视她。
但事实上,早在进到新娘休息室之前,没人知道他在酿酒室外头抽掉了一整包烟。
不只周遭的亲友难以置信,这一切发生得突然且疯狂,猛一回神,他才发觉自己竟然穿着新郎服,置身于婚礼现场。
太疯狂了。即便身为当事者,他依然深有同感。
热恋六个月,某一晚的约会,他在两人最喜爱的餐厅向她下跪求婚,他依然记得她笑中含泪的美丽模样……
仿佛身体内嵌了行程表,到了该发生什么的时刻,他总会不由自主地展开行动。
例如,发生关系后的一个月,他提议两人同居,两个月后他带她回美国探望亲人,三个月后他主动开口去探望她的亲属,四个月后他开始物色适合组织家庭的独栋别墅,五个月后他临时起意求婚,六个月后他们正式步入礼堂。
倘若六个月前,有人告诉他,六个月后他将终结单身生涯,一枪打死他也不信,但现在……看看他,看看周围梦幻的布置,看看眼前这个美得不真实的新娘。
不得不承认,他自由惯了,内心有一部分抗拒着这个事实。
但当他看见一身白纱的蕾妮,那一小部分的抗拒被彻底蛊惑了,她好美,像个无邪的天使,而且即将属于他。
“凯尔,我们……”蕾妮抿了抿水润的红唇,美眸流露不安。“这一切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别担心,我们有的是时间适应这样的改变。”凯尔牵起她的手,步出休息室,两人登对亮眼的外型,立时又引来赞叹声浪。
望着引领自己的高大背影,蕾妮抑下心底的愧疚感,强迫自己扬起瑰艳动人的笑,重新戴回善良纯真的面具。
是的,无须害怕,他是爱她的。
即便这个美丽的结局,泰半是由她一路铺局设计,但他依然是爱她的。
“凯尔。”当凯尔准备将她交给等在婚礼入口处的岳父时,她忽然反手拉住他。
他侧过身回首,阳光亲吻着那张俊美深隽的轮廓,灼热的眸光,带着关爱与信任,紧紧锁视着她。
她的心脏猛然一阵紧缩,瞬间感到呼吸艰困。
但下一秒,当凯尔倾下身,亲吻她僵住的瑰颊,她仿佛自冬眠被唤醒的睡美人,逐渐恢复生息。
是的,眼前的男人,这份爱情,全是她渴望的,她不该迟疑。
过了今天,她梦寐以求的人生,便能如愿以偿,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真实。
“我爱你。”她朝着凯尔露出坚定的灿笑。
凯尔心脏一窒,最后一丝抗拒,在她这抹笑中彻底蒸发。
“我也爱你。”他低下头,在吻住她之前献上坚贞的承诺。
第3章(1)
更新时间:2016-12-18 17:00:05 字数:5610
唰啦一声,米白色遮光帘被拉开,蓝色大床上趴睡之姿的男人,微微皱了下眉头,下意识将俊颜转到另一侧。
蕾妮弯下身,在男人瘦削的面颊轻啄一下,男人紧闭的睫毛震动着,依然不见有苏醒的趋势。
“我的爱,早安。”她伸手抚了抚男人疲倦的黑眼圈,心疼不已。
一道毛茸茸的黑影忽然窜至蕾妮脚边,她抽回身,笑睨正在腿边打转儿的米克斯大狗。
“早安,舰长。”她蹲下身,揉了揉大狗的耳朵,大狗咧嘴眯眼,露出满足的表情。
“舰长”是他们婚后上收容所领养的流浪狗,之所以会取名为舰长,显而易见地,是某人为了满足他儿时的梦想。
““星舰奇航记”是我小时候最爱的电影,就叫它舰长吧,它将带领我们到新纪元。”
回想起凯尔当时的命名方式,蕾妮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下楼走进厨房,从橱柜里取出狗粮,一转过身,舰长已经坐在专属的不锈钢餐盆前等待,渴望地吐着舌头,发出哈气声。
“来吧。”她将餐盆添满,摸了摸舰长的头。
叩叩叩。厨房的窗被敲响,她下意识拉开抽屉,取出一把西餐刀,警戒性的站起身。
窗外站着一名瘦高的白人女性,她卸下戒备,悄悄把刀子收回抽屉。
“早安。”当她拉开窗子,邻居海伦朝她微笑打招呼。
这个新建不久的社区,才住满七八成的居民,而且有一半是像她与凯尔这样的年轻夫妻,有一定的经济条件,毕竟这里的房价可不便宜。
凯尔的收入远比她想象得还多——好吧,之所以会说“想象”,是因为她根本懒得调查他的存款数目,因为那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这个人。
婚后她才陆续发现,凯尔的父亲在他上中学时便因公殉职,直到他成为警探后,母亲才改嫁,而他的继父在旧金山拥有颇具规模的生技公司。
尽管与他无关,但他与继父关系良好,加上继父前一段婚姻并未有小孩,因此继父一直有退休后,将公司交给凯尔的打算。
但,当上现成的执行长,坐拥豪宅跑车,这绝对不是凯尔的人生目标。
他喜欢挑战,体内流动着渴望危险的冒险因子,他无法忍受平淡无奇的生活,除了睡觉以外,他的思绪与心神,永远耗在如何与非法分子对抗这件事上。
“昨晚凯尔有回来吧?”坐在厨房附设的乡村式小吧台边,海伦接过蕾妮递来的咖啡,暧昧地眨眨眼。
蕾妮红着脸低咳两声:“他昨晚开始休假。”
“难怪。”海伦笑得更促狭了。
“为什么这样说?”
“昨晚我烤好蛋糕过来敲门,明明屋里的灯亮着,怎么敲都没人应门,后来绕到前院,看见凯尔的骨董跑车在,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蕾妮脸蛋直冒热气,只能尴尬地直笑。
“噢,甜心,你真的好纯情,难怪凯尔会这么迷你。”海伦欣羡地叹道。
“你跟皮诺还好吗?”蕾妮礼貌性问候起海伦的状况。
海伦跟她同是嫁至法国的美国同乡,不同的是,凯尔是因公才居住法国,海伦的丈夫则是货真价实的法国人。
“老样子,吵吵闹闹啰。”海伦耸了耸肩,啜了口咖啡,又问:“我很好奇,凯尔经常不在家,你怎么有办法忍受被他扔下?”
“他没有扔下我。”她好笑地纠正。
“你懂我意思。”海伦扬了扬眉头。
“早在结婚之前,我就知道他的工作性质很特别,所以我已经做好心理建设。”
“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换成是我,就算已经做过一千次的心理建设,真正置身于这样的婚姻,我应该会发疯。”海伦啧啧称奇。
“嘿,没这么严重吧?”她话刚说完,一抬眼就看见打着赤膊的凯尔走进厨房,先搂住她的腰,低下头索取一个早安吻。
无论看过多少次那张性感的俊颜,她依然怦然心动,蕾妮在心底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