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穿越)——启夫微安
时间:2017-10-18 16:22:58

  夏春手边刚忙完, 围裙擦了擦手。见她幺妹大小孩儿带小小孩儿似得就知道跟欢欢玩, 忍不住戳了她脑袋笑骂:“瞧把你懒的!这日子渐渐转凉,你那屋里的褥子不抱出来晒晒?”
  夏暁不以为意:“晒那个干嘛?”
  “你说晒那个干嘛!箱子里头的厚褥子不趁着日头好多晒晒, 盖着不凉不潮啊?”夏春就知道她没不懂事儿,忍不住教训道,“你说你个大姑娘, 年后就十七了, 还这般不知事儿,往后你相公可怎么办!”
  正晒着衣裳的绿蕊听了,忙从一旁探出头道:“大姑娘可别介,奴婢去抱来晒。”
  湿手在下摆上蹭蹭,麻溜地进屋去。
  夏家小院的屋子虽多,住进来夏春夫妻两却也显得挤了。绿蕊没法子去挤铃铛孙婆子她们那屋,夏暁就作主叫她跟自己住一屋。小丫头手脚利落着呢, 抱着厚实的褥子哼哧哼哧就去晒了。
  夏春看见她就想起自个儿幺妹的遭遇,面上笑意也落了。
  罢了,这般还提什么相公:“你也别太松散了, 歇够了就动动脑子, 用手里的钱做个什么买卖傍身……”
  夏暁如今这状况, 夏父夏母是没谁敢在她跟前说些什么。夏春倒是能狠的下心, 可偏夏暁女红女红不行,吃食吃食不会做,拿出去营生的本事一样没有。这么一嘴提,倒叫她自个儿先颓唐上了。
  夏暁是无所谓的,只要有了本钱,银两总有办法赚到的。现如今,只是夏花那头还没递个准话,她手里头的这些不能动而已。
  姐妹两坐在院子里,一个忧心忡忡,另一个半点愁滋味都不知晓。
  院子外头,阿大阿二背着两大捆柴回来。
  自从阿大阿二来了,上山砍柴这事儿就交予她们手中。钟敏学和夏青山都准备明年下场,如今整日读书做文章。夏青山前些时候还要担家中重活,如今两个帮手便将手中重活放下,沉下心去学。
  夏春看着夏暁,只有叹气。
  听见门口动静,张望了下看柴火回来了,拍拍跟欢欢这一岁半小孩儿玩得开心的夏暁脑袋,便又起身去忙。
  夏暁瞥了眼她的背影,抿了抿唇角,笑意淡了些。
  遇事急也不是办法,路总要一步一步走。
  欢欢把着手绳扯半天弄不明白,气得小肥爪子抓了绳子就往地上扔。那灰心丧气的小模样,逗得夏暁又笑了起来。
  罢了,说得再多也是掩饰,她就是个活在当下的浑子而已。
  绿蕊晒完被子又探过头来,蹲在一旁看着两人笑闹。
  看了半天,小脸上眉头皱成麻花,盯着夏暁欲言又止的。
  夏暁又不是瞎子,笑说:“有话就说。”
  绿蕊听她这般说,便直言问了:“姑娘,你这个月月事是不是迟了?”
  细细算起来,绿蕊跟在夏暁身边也没几月。西府里有姜嬷嬷操心,她就陪着说话,伺候洗漱。这么一想,她近两月才算贴身伺候,“奴婢记得,离上月那次都四十天了吧?”
  夏暁于倒也没往旁处想,她捏着小欢欢的胖爪子随意道:“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没,就是想着您上月来的也不多,怕您身子出了事。”
  人家老人说了,月事于女子而言可重要了,若是这事儿上出了事儿,可得经着心。
  夏暁月事上素来不太注意。
  上辈子灯红酒绿的过活,昼夜颠倒惯了,她月经从来没准过。好几次因作息太差,停经半年的都有过。她想了下,好像确实有四十天多没来。不过离了西府之后来过一次,夏暁就没在怕的。
  想着这具身子也是去年年初来的初潮。十六的年岁,月事正是不准的时候:“没事,我身体好着呢,你去忙你的。”
  绿蕊还是不放心,打量着夏暁的脸色,确实也不像身子不好的模样。
  顺势又看到夏暁鼓囊囊的胸口,她暗道,莫不是家中太舒坦,夏姑娘心情舒畅了,这身子仿佛也圆润不少?
  铃铛恰好端了夏老汉的汤药路过,不意听了一耳朵。
  眼睛在夏暁的胸口转了一圈,眸色沉了沉。
  ……
  夜里,用了饭,一家子坐在一处说话。
  夏老汉近日的精神头很好,便一直坐在上首没回屋。
  见着家里人都在,他突然开了口。说是钟敏学夏青山这几日,起早贪黑地闷在屋里读书做文章,学得太辛苦了。明年要下场,让懂药理的铃铛给号个脉,也好趁早给两人补补身子。
  夏春也担心着,她相公自上京以来太拼,就怕他还没考就累垮身子。
  夏老汉这么一提,她赶忙叫两人坐下:“爹说得是,这不还有一年功夫呢,你们两个这般苦功,也太叫人忧心了!”
  夏青山苦笑,害得家中这般境况,他不下死功夫都无脸见家人。
  夏老太知晓儿子心中苦,忙推了铃铛出来叫她先给夏青山号脉:“这一年,青山的身子骨糟蹋的厉害。”小老太太想起夏青山前些时候那瘦若骷髅的模样就心里怕,“可你爹不说,我也不敢提。”
  夏老汉又哪里不清楚!
  夏青山先前那模样他也心惊着,可心疼儿子就对不住女儿。若不是幺女回来了,他是怎么也没法子原谅的。
  铃铛将一家子的神情纳入眼底,眼睑垂得低低的。
  她从袖子立抽出一张厚实的帕子,细细卷起来,垫在桌上便叫夏青山伸手。夏青山的身子确实耗损得厉害,但好在人年轻,只要费些时日调理便能养回来。钟敏学的身子骨倒是没事,血气旺盛,脉搏强健。
  号完脉,铃铛是连连夸夏春养得好。
  钟敏学闻言满目温柔,盯着面上有些红的夏春,眼神是恨不得化成水。若不是夏父夏母都在看着,他是怎么也不舍得将眼珠子从娇妻身上摘下来。
  夏父夏母瞧着女儿女婿这般恩爱,老怀安慰。
  儿子总算是干了一件好事,将敏学这好孩子带进了他们家。
  “既然都起了头,老爷子,不若家中的几个人都号个脉吧。”铃铛若有深思的视线落到夏老太身上,那忧心的模样,叫夏家几人都在意起来,“奴婢瞧着,老太太身子骨委实瘦弱,如此号个脉也安心。”
  这一说,倒是提醒了夏家人。
  夏老太这一年过得苦,身子佝偻的没夏暁肩膀高,人也瞧着越发的苍老憔悴。
  夏春这是也顾不上跟相公浓情蜜意了,与夏暁两个,起身搀了老太太便叫老人家赶快坐下:“说的是呢,我这趟来,看娘瘦的都心惊!”
  不提夏暁还没想起来,想着她离家前,小老太太好几次栽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老年人最怕有病了,病了就治不好。夏暁有些恼恨自己不经心,夏老太那个症状,就怕脑血栓脑梗塞。
  好在耗了脉,小老太太没事。就是日子过得太苦,往后再不能叫她累着。
  既然耗脉,那就一起都看看。
  夏春在前头,夏暁扶着夏老太在一旁看着。
  老实说,她私心里是不太喜欢铃铛这个人的。但夏老汉如今能站能走,说明医术还是很过得去。左右号脉又出不了大事,夏春站起来后,她也坐下把手腕子递过去。
  铃铛两根手指搭在她腕子上,静静垂下了眼帘。
  须臾,眼帘遮盖下的眸中幽光一闪。
  铃铛没说话,又换了个手,给夏暁重号了一次脉。
  时间比旁人久了些,夏老太有些怕:“铃铛啊,可是有什么事儿?你看了这许久,怎地暁儿的身子不好吗?”
  铃铛这才抬手,她笑了笑:“老太太莫急,幺姑娘身子没大事。”
  夏春也有些紧张,没事你耗这么久!
  “幺姑娘怕是最近心思太重,肝气有些郁结,没甚大事。”夏暁见小老太太嘴唇又白了,赶忙起身拍拍夏老太后背,铃铛自也跟着站起来,“奴婢瞧着,且先观望个几日再看看,不一定给幺姑娘配汤药。”
  话音一落,夏家人放了心。
  铃铛耗完脉也夜深了,都没甚大事,夏家人也散了各自回屋。
  绿蕊跟在夏暁身边,后怕的拍了拍胸脯嘟囔:“可吓死奴婢了!姑娘身子没事她换手干嘛?真是个不贴心的人!”
  夏暁笑:“大概右手手酸,换换左手。”
  绿蕊噗嗤一下,当即被逗笑了起来。
  可不是,大夫号脉累,手怎么就不能酸了?
第四十六章
  定国公府。
  周斯年自那日偶遇夏暁回府后, 便将长兄送的那根箫束之高阁。这次到没再阴晴不定, 没再发脾气也没再说什么,就是人又恢复了昔日的波澜不惊模样。
  李嬷嬷看在眼里,不自觉收敛了性子,行事也日渐拘谨起来。
  握瑾居里静悄悄的,一点人气儿也没有。
  国公夫人闵氏虽然不常来握瑾居,但也时时注意着儿子院子里的事儿。听说儿子这两个月都在府中未曾出去住, 这般反常,不免心下担忧。想着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便亲自熬了些汤水送来握瑾居。
  只是小坐了一会儿, 她就有些受不住这院子的安静。
  偌大的一个庭院,明明伺候的下人也不少,外头愣是一个人影儿没看到。闵氏就想不明白, 她儿子这癖性到底像了谁。回了自己院子,闵氏左思右想,觉得还是身边人太少的缘故。若是有个子嗣,她儿子怎么也得柔和些。
  这般想着,闵氏便琢磨着该更花些心思纳个好姑娘。
  日子一晃儿就过, 离三月之约还剩不到二十天。闵氏日日掐指算着,心里慢慢有些急切,这纳良妾一事她也该着手去办了。
  按理说,他们家一等爵位门槛高, 就是纳妾也要看门第的。不是官身豪富出身, 那是给她儿子提鞋也不配的。可如今闵氏顾不上这些, 府中境况复杂,她如今只求周斯年不排斥,纳进来的姑娘家世清白就行。
  翻着花名册,闵氏不住冷哼:你萧媛指望不上,那良妾便多挑两个回来!
  定国公今日沐休,在一旁喝茶看着。
  瞧着她翻了半天翻不出什么名堂,便顺口提了一句:“这花名册上写的华而不实的,除了身世体态,姑娘家品行又看不出来。不若将里头名声不错的安排进府里来一趟,你给亲自掌掌眼。”
  他们家折腾了这些年,免不了会更注重姑娘品行。再来一个搅家精,他们的日子哪儿还过得下去。
  这可就难办了!
  闵氏想着他们家就周斯年一个适龄的,且还是个男子。剩下两个庶女,年岁又小得拿不出手,找理由宴女客都难。
  “你说这可怎么办?”
  闵氏烦恼,她是打定了主意不叫旁人听到风声的。毕竟国公府的门第于那些人来说,可都是不敢想的。若是为攀高枝儿折腾些幺蛾子坏了事儿,他们家怎么给周斯年找个贴心的好姑娘?
  “我娘家那边姑娘也都大了,嫁人的嫁人,剩下的都是小子。想不露风声叫姑娘们来相看,可不好办呐!”闵氏眉头打结。
  定国公也知道难,他沉吟片刻,道:“不若你找母亲说说。”
  闵氏一想也是,她倒是把陈家给忘了。
  陈家虽说门第不及,却是百年书香传家。陈老爷子为当世大儒,最是讲究为身为读书人的高洁。如此,人情往来便不若勋贵看重门第,具是看学问品行。叫陈家人从中操持,倒是合适得很。
  去了榕溪园,陈氏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于是,当日下午便找了陈家孙长媳赵氏来府中相商。
  赵氏一听这个心下一动,她赵家恰好有适龄的姑娘啊。周家门第高,爵位世袭。她好好跟母亲说说,就是她赵家的姑娘给周斯年做了妾也是可以的。
  这么一想,她更听了陈氏的打算。
  陈氏是陈老爷子的嫡亲姑姑,陈家的老姑奶奶。长辈都亲自说了,陈家那边自然好办。想着她家小叔子马上十六该相看人家了。下月月末她的生辰,就借了给小叔子相看的由头,大办一场也说过得去。
  又要拖后一个月,闵氏有些不满。但陈氏心想他们家几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个月,暗暗拍了媳妇的手,笑着点了头同意。
  这事儿便这么定下了,就赵氏的生辰那日。
  榕溪园里头的事儿,朝晖堂是一点风声没听到。
  闵氏是彻底恶了皇室的。不仅长公主,更是惠德帝萧战。当初惠德帝年少势弱,是借着周家才立了足。偏登顶后翻脸不认人,过河拆桥反收周家兵权。闵氏哪儿还不防死了萧战一母同胞的萧媛?
  由她把控着府中,不想叫萧媛知道的事儿,朝晖堂就是聋的。
  与此同时,一个面生的小丫头进了朝晖堂。
  方嬷嬷好奇这丫头是谁,怎么叫她家主子亲自见。但碍于长公主说了不许人进来,不敢触了长公主的霉头,她只有在门口不住地巴望。
  一旁张嬷嬷双手拢在袖子里,神情优哉。见她这般做派,止不住的心中嗤笑:这老婆子还学不会乖呢!被打了呵斥了,一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还不晓得安分守己。一个下人,整日里乱操什么主子的心!
  屋内长公主听到夏暁怀了的消息,当场就发了大怒。
  跪在底下的小丫头瑟瑟发抖,她也是头一次进主屋。这么直面萧媛的怒气,一张小脸儿煞白煞白的,嘴像是被糊住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
  安静的内室,就听到长公主粗重的怒息声儿。
  撒了一场火,长公主又忍不住怨怼昭阳皇后。
  当初她见周斯年对她的反应越来越冷漠,好似有变心的征兆。她害怕他变,也害怕会因此打乱了自己现下的日子,特意进了趟宫找昭阳皇后。
  谁知她的好嫂嫂为了安抚住周斯年,竟给寻了个玩意儿送去周斯年身边!萧媛当即要闹,不过念在嫂嫂说得明白。说是这玩意儿只安置在外头,保证了不会妨碍她的事儿,萧媛才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玩意儿没为了绝子汤就送过去,这叫不妨碍她事儿?!
  萧媛越想越怒,搭在玫瑰椅扶手上的指甲抠得吱吱的响。她冷笑:“贱皮子果真是贱皮子!”娇生惯养的大家姑娘,哪个不是子嗣艰难?身为不好生养的萧家女儿,自小便被诊断出子嗣艰难的长公主更是嫉恨难忍。
  忍不住抓起手边的茶盏掷到地上,她的脸皮上直抽抽:“贱民!”泥地里打滚的人家,哪儿配这种福气!
  地上的小丫头快吓厥过去,不过送个信进来,命都要吓没了。
  “你且去告诉铃铛。”长公主站起身,繁复的宫装也遮掩不住她单薄的身躯,“那等被丢出府的玩意儿,还留什么念想!”
  小丫头如蒙大赦,欣喜地磕了一个头,飞快地退了下去。
  “等等。”刚要退到外间的小丫头一顿,吓得汗毛都竖起来。长公主阴着脸,她才不管什么,只要她心中不顺畅,那旁人就必须顺着她的心意来,“三日之内,本宫就要看到那胎落了!”
  小丫头忙说是,几乎小跑着出了朝晖堂。
  往后再不来传信了!人有多大本事做多大事,她没那个本事贴身伺候这位,往后还是安安心心当她的杂役最好!!
  铃铛得了口信,平淡的眉头皱了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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