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穿越)——启夫微安
时间:2017-10-18 16:22:58

  她敢偷溜,就不是毫无准备:“稍等。”
  将肚兜里的银子掏出来,嘱咐了绿蕊小心看着。夏暁鬼鬼祟祟地躲到树后面,哼哧哼哧爬上树,在树桠丛里掏了半天,摸出一个小包裹,里头是她临走之前藏的衣服。
  绿蕊眼睛倐地一亮,捧着银子小跑到树下。
  就见夏暁不知从哪儿摸了个帕子,囫囵地擦完了脸擦脖子,迅速穿戴了整齐。动作之迅速,惊得她下巴都快掉下来:“……姑娘,你以前在闺中都学了什么!”
  夏暁嘿嘿的笑,摇了摇手跳下树:“天赋异禀,天赋异禀!”
  绿蕊看她轻巧的像猫似得,想起她那几日夜夜守门外的窘迫,心里忍不住羞臊的嘀咕,果真是天赋异禀。
  夏暁不知她心里乱嘀咕,拽了拽衣服下摆,将裙子拉平整了。
  穿戴好,总算是心定了些。
  两人一路疾走,又猫在周斯年养锦鲤的园中湖边擦洗干净了,才悄摸摸地往明园去。
  绿蕊好久没干过坏事了,有些怀念。
  她看着夏暁,头一回觉得如此亲近:“奴婢小的时候,也跟着家里哥哥上窜下爬,只是后来家里吃不上饭被卖来这里。姜嬷嬷严厉,日日教导着规矩,再没做过出格的事儿。”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之前那点若有似无的隔膜就这么散了。经此一遭,主仆两人的关系,莫名拉近了许多。
  夏暁拍了拍她肩,真心承认了绿蕊是自己人:“以后呢,你就跟着我混了。”
  绿蕊很高兴,眼睛弯得像新月:“好!”
  只是回了明园,看到姜嬷嬷黑沉的脸色,两人脸上齐齐一悚。掌事嬷嬷就是这么可怕,尤其,在真正的主子还没有明言承认夏暁的地位,下人们只认姜嬷嬷的时候。
  主屋里没什么人,只姜嬷嬷一个,看来她还很知分寸,在下人面前维护夏暁的脸面。
  夏暁看得分明,心口松了松。
  两人快步走进主屋,两人瞪大眼睛看着门里头的姜嬷嬷,表情都有点不自觉的怯怯。
  这些日子,姜嬷嬷对夏暁的印象很好,不,应该说十分好,但不包括今日的事。
  居然心大到孤身一人翻墙跑?外头是有什么要紧事儿等着她!姜嬷嬷绷紧了脸皮,一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如此野性难训的姑娘,真的适合她们世子爷么?
  “夏姑娘!”
  这是夏暁来西周府这大半月来,姜嬷嬷第一次对夏暁露出难看的脸色,“奴婢不说,或许夏姑娘不清楚。”
  夏暁脸一抽,头皮发麻。
  “府中主子贵重,奴婢们作为主子身边伺候的,一个个都得紧着皮,丝毫不敢懈怠。”姜嬷嬷冷着脸,“下人们的郑重,奴婢私以为,夏姑娘聪慧理应能看得出觉得来,可如今出了这事儿,看来是奴婢太高估了。这是奴婢的过错……”
  夏暁被她这出场白吓得不轻,眼珠子都瞪出来:“那个……”
  我就小小出去了一下,有这么严重……
  “奴婢不知夏姑娘出去了小半天,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姜嬷嬷还顾忌着夏暁是周斯年身边唯一伺候的,见她眼神坦坦荡荡,话不敢说得太难听,“但请夏姑娘,万事之前,多思多想……”
  夏暁吞了口口水,眼巴巴的看着她。
  “……爬墙这类的事儿,以后万不能做。”
  她话音刚落,夏暁差点跳出口的一颗心又吞回肚子里。
  姜嬷嬷看她脸上的表情顺着自己的话变来变去,知晓这姑娘心思不深,许是真的只出去玩玩,心里松了口气。
  但也免不了有些失望的,小门小户的姑娘,果真还是差太多:“若是往后姑娘想往外头去,不用偷偷摸摸的。您只需秉了爷,得他允许,带着府里护卫一起也不是难事。”
  说罢,她目光转向夏暁身后的绿蕊,眼神瞬间犀利如刀:“绿蕊,你可知错!”
  绿蕊脸一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奴婢知错!”
  姜嬷嬷私心里很喜欢绿蕊,若不然,不会指派她去伺候夏暁。但今日的事儿太严重,不罚不长记性。夏暁是主子她不能怎样,只能拿绿蕊给紧紧皮。
  “那你说,你错在哪儿!”
  “奴婢身为贴身丫鬟,没有尽到奴婢的职责,奴婢认罚。”
  绿蕊闭口不提夏暁乱跑的事,姜嬷嬷有些欣慰,但该罚的必须罚。
  她瞥了眼一脸紧张之色的夏暁,心里又好受了些,是个善心的:“既然知错,你且自行去训教处领罚。”
  “那,那个……”
  见姜嬷嬷脸转过来,夏暁咽了口口水,“嬷嬷,绿蕊要受什么罚啊?”
  “主子犯错,她身为丫头没跟着护着,更没有劝解,理应受五个大板。”
  五个大板?
  夏暁想起电视古装剧里,衙役们喊武威的那重型红木板子,脸都白了!古代高门大族家里,私刑都这么重的?
  “……能不能不罚?”
  姜嬷嬷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知晓这次教规矩起到作用了。瞥了眼下头脸同样煞白的绿蕊,她缓了脸色:“无规矩不成方圆,有错就罚,方可服众……”
  “奴婢受主子所托,教导西周府规矩,这就是规矩。”姜嬷嬷看着夏暁的眼睛,眼里的严厉都要满出来,“不过,念在是第一次,加之姑娘您求情,五个板子改五个手板。姑娘以为如何?”
  “我以为特别好!”夏暁立即应道。
  虽然最后重重提起轻轻放下,姜嬷嬷该起的威慑是半分不少。夏暁心里感慨颇深,古代大家族里出来的人,都是人精……
  绿蕊感激地看了眼夏暁,自己去领罚了。
  事情过了,给夏暁散漫的心留下了点阴影。这也算给她上了一课,叫夏暁这没规矩的好好紧了紧心弦,不敢再胡乱生事闹事。
  好在姜嬷嬷松了口告知,她能出去,夏暁摸了摸装银子的小盒子,叹了口气:那位爷怎么还不来!她真的好想出去看看花儿到底收到信没啊!!
  另一边,摘星楼。
  夏花看着夏暁递进来的信,眼圈儿忍不住又红了好几次。
  不敢在教习妈妈跟前哭,夏花小心地将信件藏在胸口,拼命的学着跳舞。还是父母给的身子好,即使学舞学得晚,夏花还是勉强合了教习妈妈的要求。
  夜里精疲力尽回自己屋,夏花小心翼翼地将夏暁的信儿拿出来翻看。看着字里行间的插科打诨,胡说八道,夏花红着眼又笑。幺妹还是老样子,这么精神,天塌下来也能混不吝的活得开心。
  最后夏暁问她,缺不缺银两,说自己本事大弄到银子了,叫她下个月十六一定去南郊的破庙取。
  夏花忍不住嚎啕大哭,她的幺妹哦!
  哭了好半天,夏花吸了吸鼻子,就着昏暗的油灯也写了封信儿给夏暁。
  就几个字:下月十六,不见不散。
第十四章
  次日,定国公府。
  男主子在府中却接连五六日不往主屋露一次面,长公主萧媛本人还未作他想,她身旁伺候的教养嬷嬷张嬷嬷方嬷嬷等人,便已急得团团转。
  方嬷嬷是长公主自小的奶嬷嬷,比着其他后来人,总是更亲厚些。
  她一看这样不行,往日主子是会闹别扭撒气,可这几年,世子爷总是会纵着些先低头,不管多过分,他最多隔个一天就会过来。
  当然,自家主子念不念好是一回事,世子爷的态度摆在那儿。
  可这回的事儿,隔得也太久了些!
  男主子一连这么多天别说露面,连问都不问朝晖堂一句的情况,这可是往日都没有过的。方嬷嬷急啊,这次许是主子真闹得太过,世子爷气狠了。
  念着这个,方嬷嬷又免不了叹气。
  她跟在长公主身边也有二十四个年头了,从奶娃娃看到如今。说句不中听的,思雅公子再好,那也都死了近十年了。情情爱爱管不了一世荣华,主子后半生的依靠是世子爷,主子怎么就不开窍呢?!总揪着一件旧事儿反复闹腾,世子爷就是最深厚的情分也该耗了个干净!
  方嬷嬷敛着袖子,眼不住地往长公主那儿偷看,想劝说又不知从何劝起。
  长公主其实也说不清自己内心什么感受,只觉得满腹的郁气憋得她心口痛。
  周斯年这次出乎意料的强硬,半分商量都不给。她静静等了几日不见周斯年来,前几日为的失魂落魄早敛了起来,美艳的眉目中具是恼怒与羞辱之色。
  外头的粗使嬷嬷看得紧,出不去主屋的大门,萧媛是又气又恼。
  呵!还有什么可期待的?才几年,他周斯年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吧!居然敢这么对她?!
  越是这么想,长公主就越是恨。
  将匕首猛地往桌面上一掷,她抓起桌上的瓷器玉器便往地上砸,砸了个稀巴烂!
  须臾,玉器瓷器碎了大半,遍地狼藉。
  静若寒蝉的下人们缩着脖子,连呼吸都不敢太使劲儿。见着自家主子发怒,方嬷嬷连忙偷看了几眼垂眸守在一旁没甚动静的张嬷嬷,想提不敢提的,急得脑门子都是汗。
  握瑾居不日里是不是才收进了一个叫芍药的?
  听说还是老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方嬷嬷模糊地想起芍药那略带骄矜的模样,默默气得咬牙。
  这样不行,这样可不行,必须得想法子将世子爷给叫过来!世子爷这么多年等着她们主子,总不能叫这些贱蹄子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恶心到人!
  于是,脚一跺,方嬷嬷匆匆出了主屋。顾不得自作主张,她忧心忡忡地奔去握瑾居。
  握瑾居此时只侍墨守着,安静的像世外桃源,不沾一丝烟火气。方嬷嬷看着雅致的握瑾居院子大门,心里很有些惴惴。
  事实上,漠北那边的事儿事关重大,容不得儿女私情搅和。
  但周斯年到底对萧媛狠不下心,虽叫人看住了朝晖堂,却也只是软禁了她本人以及斩断朝晖堂传出跟漠北的联系,并未限制朝晖堂的下人有事来找他。
  方嬷嬷左思右想半天,踏入了进来。
  侍墨知晓朝晖堂的那位在他们世子爷心中的地位,没在拦人的。
  方嬷嬷一顿小跑,最后经由侍墨的手递信儿递进了书房。然后,被客气地进到了周斯年外书房西边的偏房候着。
  彼时,周斯年还在处理漠北那边儿递来的暗部消息。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次的事儿,依旧与宫里头的那位脱不了干系。
  新皇,也就是惠德帝。
  早年在一帮龙子凤孙中与定国公府关系最为亲近的一位皇子,也是周思雅当伴读伴着长大的,皇子期间却也一直不甚起眼。
  直到十年前,周思雅突然战死沙场,惠德帝萧然,一夕之间就得了圣上看中,封为储君。
  五年后,又顺利将漠北的兵权抓到了手中。
  如今登基五年,漠北的兵权早已握在手里他依旧放不下心,总隔三差五拿漠北的事儿刺探定国公府。
  周斯年嗤笑,堂堂一国之君,阴谋阳谋不见,总拿些后宅妇人手段恶心人,着实可笑!
  细心叠好去往漠北的信件,又将要紧的事儿都处理了,周斯年才搁了笔,施施然去了偏厅。
  方嬷嬷一见他过来,双膝一软就跪下来。
  长公主不在,她也顾不得旁骛,张口就言长公主病了,恳求世子爷快快去看看。
  周斯年端坐在上首,垂着眼帘不语。浓密的眼睫安静地印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拉出一到黑长的影子。他一边呷着茶水,一边尽力按耐住心里涌起的淡淡焦灼感。
  半晌,他忍不住站起身。
  周斯年抿着唇,心中狠狠鄙夷自己,他对萧媛就是做不到彻底狠心!
  然而,当踏进朝晖堂主屋,看到端坐在玫瑰椅上居高临下轻蔑地注视他的长公主时,周斯年心中的自厌呼吸之间冲至头顶。
  她的眼神仿佛在说,看吧,本宫就知道会这样!
  “不是说病了?”周斯年深吸一口气,清凉的嗓音凉如秋水。
  方嬷嬷被他的眼神吓得一缩,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
  长公主倐地嗤笑出声,她微微抬了抬手,直接将方嬷嬷挥退下。方嬷嬷见状面上一喜,极快地行了个礼,头也不回就匆匆退下去。
  主屋里宫女们一时间除了方嬷嬷都在,长公主缓缓站起身,侧着脸斜看着下首玉带金冠的男人,话里的俯视意味半点不见遮掩。
  她说:“周斯年,你真是好大的本事呀……定国公府的堂堂世子爷,跟一个嬷嬷发什么神威?”
  周斯年额头上跳跳的,不愿与她争辩,只兀自道:“……看来,是无事了。”
  说罢,转头便要离去。
  长公主却不愿放他,见他扭头,她一甩广绣宫装裙摆,摇曳生姿地从主位上走下,行至周斯年跟前挡住:“软禁本宫?斩断漠北的消息?”
  “呵,周斯年,这么多年了你知道你多可悲么?”
  艳丽的容貌此时亮的刺眼,众目睽睽之下,半分颜面都不给周斯年留下:“你以为这样本宫就会看得上你?呵!别做梦了!即使思雅走了十年,即使你斩断我们的联系,他也依旧活在本宫心中!你跟他比,依旧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张扬的裙摆顺着她极速的转身划出一到锐利的锋芒,长公主慢慢贴近他,狭长的凤眸闪着不知是恶意还是得意的光。她贴着周斯年的耳侧,轻轻吐出一句话:“所以,别做无谓的事!别妄想了,知道吗?”
  周斯年垂放在身子两侧的手,瞬间握紧了。
  他盯着满目畅快的长公主,麻木的心像被挖空了一半,呼呼地灌着冷风。漆黑的眸子闪了闪,周斯年低下头,素来泰然自若的表情有点苍白。
  淡粉的唇角弯了弯,他笑了下,嗓音依旧平稳又冷静:“呵~”
  “来人!”
  听着通院的看守下人统声应是,周斯年一挥广袖,用了内力冷漠道,“看住了朝晖堂,若是再有人胡乱闯出,本世子唯你们是问!”
  说罢,他大步踏离朝晖堂。
  不管身后追着娇声不断的红椽,高大的男人走得飞快,眨眼睛就没影儿。
  他丢给侍墨一句,冷着脸直奔后院马厩。
  后院,抱着马鞭打盹儿的小马童被声响惊醒,见世子爷过来,吓了一跳,连滚带爬过来行礼。
  周斯年手一摆,飞身便骑上踏云。
  高大的白色骏马仰头斯斯嘶叫,四只蹄子哒哒哒地乱走几步。周斯年抓着缰绳,手下一拍,高大的骏马越过半人高的马厩门板,冲出后门。
  侍剑等人追来,只见一人一马,直奔京城西边而去。
第十五章
  周斯年疾步踏入明园之时,夏暁正捧着厨房大师傅自制的盐巴小瓜子,‘咔咔’地嗑的可用心了。
  看着男人如一阵风似得从大门刮至内室屏风后头,夏暁抓起一把香香的瓜子,默默起身,缩到了内室帷幔的拐角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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