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瑾眸子暗了几分，喉咙像是被什么箍住一般难受，：“袁宏锦如今过得怎么样了？”
方凌：“他、他自方晓走后也随之消失了，这三年多来奴婢也没见过他。”
也是，离开这片伤心之地总归是好的。上官瑾看着旁边小梅的墓地，这两个忠心耿耿的婢子齐排在一起，日后也算是有个照应了。
往日种种皆浮现在眼前，命这个东西当真邪得很，给了她一次重获新生的机会却又要剥夺走她身边的一些东西，像当初待她极好的嬷嬷，还有小梅，然后到方晓……
方凌道：“说来，小梅更是冤枉，徒有墓碑，里面却是一片空的……。”
上官瑾的瞳孔猛然一缩，古水无波的眸子像是被人刺痛了一下，猛然氤氲起一层水雾。小梅同她如姐妹一般，她这辈子最记得再见到那个只会杀人屠城的小梅时，心中的震撼，还有险些被她夺了性命的攸关一刻。
小梅让人害死不说还要给人挖出来掏空内脏做成傀儡，每每想到那几日的事情她都无法释怀，恨透了那些丧心病狂的幕后者。
方凌见状，面上略带尴尬，：“奴婢多嘴了，请娘娘责罚！”
刘宇轩看着那两块碑文，奶声奶气的念出几个字，然后傻呼呼的道：“方凌姑姑，她叫方晓，同你一个姓咧！”
方凌苦涩一笑，道：“是啊，她是奴婢的妹妹，长得同奴婢极像的，从小一块长大……”
“那为什么她就这么快死了？”刘宇轩昂着小脸好奇道。
“这……”方凌不知如何回答，表情的些窘迫。
“太傅不是说过，人只有老了才会死的吗？就像花儿和小草，都是长到一定时间才死的，如今方晓姑姑走了，那方凌姑姑你会不会也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方凌满脸涨脸，憋得不知道从哪里解释才能够让小宇轩理解。
上官瑾道：“方晓姑姑为了救娘亲才被大火烧死了，若不是她舍命救了娘亲，恐怕你今日也无法见到娘亲，轩儿，你过来……”
“娘亲……”刘宇轩挣开方凌的手，小步走到上官瑾面前。
“来给方晓姑姑磕个响头吧！”
“娘娘，这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啊！”方凌快步走过来，忙制止住他们。
上官瑾：“本宫一直欠她的，早就该过来探望了。”
方凌将脸转到另一边，偷偷的擦拭眼角的泪水，身子微微颤抖着。
不知是巧合还是真有这么恰好，袁宏锦提着竹篮子正朝她们缓缓走来，当他看到方凌和上官瑾时身子顿在原地。
仿佛是感应到身后有人在注视着她，上官瑾回过头去。
“娘亲，他是谁呀？”刘宇轩摇着上官瑾的手道。
上官瑾回过神来，弯下腰抚摸着刘宇轩，：“他是过来探望方晓姑姑的，我们走吧！”
说罢，她们从另一条小道转身离开，上官瑾偷偷的回过头望了一下袁宏锦的背影，心中不知为何一阵苦涩。
回去的路上，三人坐在马车里，刘宇轩坐不住了，：“娘亲，娘亲，方才那位叔叔好像认识我们，他为什么同我们站得这么远也不过来打招呼呀？”
方凌道：“小世子看错了吧，我们怎么没觉得那位叔叔看起来是认识我们的？”
刘宇轩一脸懵懂，抱着上官瑾道：“娘亲，娘亲，你怎么不说话了？”
上官瑾回过神来，捏了捏他的脸颊，：“你怎么这么多问题要问的？”
刘宇轩嘟嚷着嘴巴，：“那还不是担心娘亲你无聊，轩儿想多同娘亲说说话，也好给娘亲解解闷，那样的话娘亲就不会无聊了。”
听起来还是挺暖心的，上官瑾抱紧了他，：“娘亲并不无聊，多谢轩儿的关心。”
“娘亲，我们有好久没同父亲一想玩耍了，轩儿想父亲。”
“你不是可以自己跑去你父亲那里玩耍的吗？想他就去找他好了，不必同娘亲汇报的。”上官瑾的话一出，就见怀里的小娃儿闷声不坑了。
“又怎么了？”她道。
“轩儿想娘亲和我一起去父亲那玩，想三个人一起玩。”刘宇轩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来，略带了一些委屈。
“下回吧，娘亲这几日确实不太舒服，有很多事情也没想清楚，暂时不想去你父亲那。”上官瑾的口吻带着一丝坚毅，眉眼间也多了一分冷淡。
方凌忍不住道：“娘娘，您还在介意那日淑仪娘娘所说的话是吗？”
她介意，介意的很！上官瑾捏紧了双手，道：“今日不谈这些，一会我请你们去吃点东西再回宫吧。”
“好耶！”刘宇轩兴奋道。
第308章赫连沁的死
回宫后，婢子匆匆走到方凌跟前，小声的道：“姑姑，淑仪娘娘的主事权被殿下收回去了。”
方凌楞了一秒，眼看上官瑾已经走回到麒麟殿，她这才压低声音道：“这小半日宫里头发生了什么事？”
婢子摇头，：“奴婢也不知！”
不待方凌细想，刘黍已独自来到麒麟殿的大门外，扎眼功夫他已飘然走进了殿中。
婢子们忍不住围拢过来，小声的道：“方凌姑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凌也是一脸懵懂，好言说了几句后，几个婢子们施施然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刘黍凌步走入殿中，：“瑾儿，父皇答应我了！”
上官瑾转过身来看着他，：“答应你什么？”
“废太子妃另立你为太子妃之事！”
“好耶，父亲和娘亲这是要成亲的意思吗？”刘宇轩兴奋的拍手。
上官瑾平静的放下茶杯，语气疏远道：“你如此做难道就不怕北疆国会因此而跟燕国闹僵？”
“他们对燕国早已是虎视眈眈，如果真因为此事同我们开战，那样也好，可以借此机会证明给其他小国看我燕国的实力。”
上官瑾：“你真要同北疆国闹僵？”
“这些年因着三年前借他十万兵力北疆国便到处招摇，说是我燕国因为有了他们的帮忙这才侥幸赢的。因为那场战事，每年我父皇还要给北疆国送去绫罗绸缎无数，借此来表求和的诚意。今年，他们更加过份，直接要我们将美人数百名，珠宝上百箱，这不是摆明要同我们闹翻的节奏吗？”刘黍冷冷的道。
上官瑾不作声，默默的喝着手上的清茶。
“燕国休养生息这三年多来早已不是当年的薄弱，他们要战那便战！倒是瑾儿，你这些天为何总在避我？到底是什么事？”刘黍抓住她的皓腕，凝眉道。
上官瑾一抬头猛然撞进刘黍深邃的眼眸，有疑惑，有受伤，有难过，一瞬间闪过太多的东西。她的心脏猛然一跳，瞥过脸不愿意正视对方，眼看缩不回手，便道：“我一直住在麒麟殿，怎么就变成在回避你了？”
时间仿佛静止住了，缄默不语的两人并没有发现刘宇轩已经被人带出了麒麟殿，整个殿中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在对峙着。
“你初初回来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一定是听到了什么事，所以才会如此对我，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说出来让我好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上官瑾挥开了他的手，冷凝道：“为什么安淑仪没有被赐死？她不是安围的女儿吗？你将太子府大小事务都交由她掌管到底是为什么？自于愧疚？”
刘黍一怔，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她，：“当时你不在，我为了权衡太子府的一切，自然要找一个聪明睿智的女人代我管事。今已经将她撤了，明日就让掌事的公公将府中大小事务全权交给你管理，瑾儿，原来你是为了这件事情而同我置气的？”
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吃醋？！刘黍的眼中带着欣喜若狂。
上官瑾如葱的五指紧紧绞着手绢，像是恨不得将掌中的手绢一般，：“刘黍，她跟了你三年多，得你如此宠爱，如今你却因为我回去就将她弃了，你……”
她说不出来了。
“本王怎么了？”刘黍的声音带了三分阴鸷的寒意，：“她们只不过是父皇强塞给我的，就如同养在宫里的宫娥一般，到时间送走她们有何不妥？”
上官瑾的喉头仿佛被硬住，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扭头就走。
“你别走，把话说清楚！”刘黍长臂一伸，轻松将准备跑路的上官瑾抓住了。
“我不想同你这个三心二意的男人说话，放手！”上官瑾极力挣扎着，愤愤不平道。
刘黍真是一脸懵懂，他哪里三心二意了？
“上官瑾，你把话讲清楚，本王又哪里得罪你了？”刘黍古水无波的眸子逐渐黑色风暴，愈见浓郁。
“像你这样卑鄙无耻的人，我不想同你多说，啊！你放开我！”
刘黍不由分说的将她一把抱到，整个顺势她的，紧紧压住她的，低醇的嗓音带了几分质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哪里卑鄙，哪里无耻了？”
“殿下，太子妃死了！”殿外传来彭璞急切的声音。
房间里的两个人瞬间冷凝住，上官瑾不由分说的推开刘黍坐起身来，：“快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两人还未到紫清殿就已经听到殿门外传出撕心裂肺的嚎啕声，整个紫清殿笼罩着一层凝重的氛围。抬脚走入，门外的宫娥们止住声音纷纷朝刘黍和上官瑾看去。
赶来的侧妃们见到刘黍时分分行跪礼，当目光投到上官瑾的身上后，她们皆楞在原地，吓得不知所措。
敛禧哭道：“娘娘说她既已入了殿下的门便生生世世都是殿下的人，娘娘临死时只求殿下一件事情，希望殿下能够答应她。”
“什么事？”刘黍道。
“娘娘希望能够入住皇陵，永世陪伴在殿下左右。”敛禧说完之后整个人都泣不成声了，她拿着原本已经湿透的手绢擦拭眼泪。
刘黍并没有答应，走进殿里，看仅仅是看了一眼确定她已死后就走出来了。
敛禧恨透了刘黍的薄情，捏着手绢的手握的紧紧的，恨不得将那手绢当成刘黍撕成两半。可话又说回来，此事又能怪谁？原本她就不下一次劝说过自己主子，让她不要将一颗真心错负在这个男人身上，如今……
她要为公主报仇！敛禧暗暗发誓道。
上官瑾自见上赫连沁遗体走出来后，心里一阵不舒服，倒不是难过，就是感觉好像见了不想见到的东西，浑身不自在。
“你对赫连沁入住皇陵可有意见？”刘黍突然停下脚步询问道。
上官瑾将脸瞥到另一处，冷淡道：“这是你的事情，不归我想。”
“彭璞，明日就将赫连沁还有休书一并送回北疆国给赫连城，速去着手办吧！”
“是！”彭璞拱手道。
上官瑾继续往前走，并没有想要搭理他们。
第309章战事一触即发
赫连沁死后，太子府上还有几个侧妃们也因为受不了长期的冷漠和得不到刘黍恩宠，相续都投湖自缢还有喝砒霜死了。
至于砒霜是从哪里拿到的还有待彻查，只是这原本平静的太子府现如今变得阴气森森，仿佛那几位死去的侧妃和赫连沁随时都在附近游荡一样。
夜里，守门的婢子们吓得缩到一起，两三个抱团取暖，借此来渡过满满长夜。
有几个侧妃的母族势力比较稳固，纷纷将那日在紫清殿亲眼看到上官瑾的邪门事情告知了自己父亲。不久后，好几位大臣同时上奏折弹劾刘黍新册立的太子妃，他们买通司天监谈宪敏游说惠皇，含沙射影的说这位新太子妃是惑妃，要不得。
此事像拉锯战一样磨合了半个月，半个月后在刘黍强势态度下，惠皇和文武百官总算是妥协了，同意刘黍迎娶这位德仁公主做太子妃的事情。
正当惠皇提笔亲准了此事后，北疆国边境传来战事，说是那边的人不满刘黍如此薄情寡情，誓要为死去的嫡主公报仇。
这半个月里刘黍早已料定对方会来如此，所以连夜点兵，将各个边境的势力逐渐收拢回到燕城来，随时准备出城迎战。
上官瑾依旧住在麒麟殿里陪着刘宇轩习字玩耍，这天夜里，刘宇轩熟睡后，上官瑾坐在旁边喝茶，这时，方凌冒冒失失的从外头小跑回来，：“娘娘，我们同北疆国的战事怕是要开战了！”
上官瑾表情平静，：“本宫知道了。”
“可这次是殿下亲自带兵二十万前去，燕国只留下十万将士在随时等候调遣，殿下此去还不知要等多久才能回来，娘娘，你还要继续同殿下呕气吗？”
上官瑾静了一会，后道：“连你也觉得本宫不可理喻？”
方凌悻悻的垂下眼帘，：“奴婢只知道殿下是未来的储君，六宫三千自古来就很是平常。再说了，殿下的心里一直都有着娘娘您，淑仪娘娘也不过是个替代品，不足以让娘娘挂在心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