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既然他吓得醒不过来，那就请翰林院学士过来鉴定墨宝是不是出自瑾儿手吧。”
“准了！”惠皇道。
此时，廖素吟心底发寒，喉咙发僵，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浑身微微颤抖着。
李香怜等人亦是如此，她恨廖素吟为什么一定要把字画都做上，现在可好了，直接搬石头咂自己的脚。
苏月蔷微微抬起脸，打破了大殿中的沉默，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老爷，妾身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她的话顿时吸引住了所有人，众人将目光投到她身上，廖素吟更是一副见鬼的惊骇表情。
苏月蔷颤抖着声音说道，：“其实，整件事情确实是冤枉黍王妃了，妾身看了一下字迹，确实不怎么像黍王妃手笔。”
廖素音都带了一丝颤抖：“苏月蔷，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惠皇看着她，冰冷的眼神吓得她当场寒住。
苏月蔷见状，歪头擦拭着眼角的泪花说道：“黍王妃在上官府的时候基本没有什么自由，除了帮忙收些田租之外，还要在府上帮后厨里的嬷嬷打下手，这孩子从小就没什么人疼，如今嫁得好人家，肯定刺激了某些人，她们见不得黍王妃如今有黍王爷疼爱，所以才自导自演的这出戏。”
“放肆，苏月蔷，你疯了！”廖素吟尖声怒斥她。
苏月蔷垂下眼帘，一副受气包的表情。
翰林院学士从殿外匆忙赶来，逐一向他们叩首行礼过后，耳边传来惠皇的声音“黍王妃，你当场提笔写一段字给他们做对比吧！”
掌事的公公招呼着太监们将文房四宝呈过来，上官瑾随后抄了一份金刚经出来。
翰林院学士拿着她的笔记与这些画中笔记逐一比较，半盏茶功夫过后，那人拱手说道：“回禀皇上，字迹表面上看似一模一样，实则相差得远，很明显不是出自一个人。”
上官静雯的脸上充满了惊恐，一下子扑倒在上官无极的脚下：“父亲，我们招，女儿与娘亲都是让母亲胁迫做的这件事情，事实整件事情真的与我们毫无关系，一切都是母亲谋划的！”
“胡扯，分明就是你们自己说的见着黍王妃遇这男人私会，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来！”廖素吟怒斥她。
“父亲，如果我们不帮着母亲诬陷黍王妃，母亲说就要将女儿嫁给燕城首富二公子作妾，娘亲也是为了女儿的前程这才受她摆布的，呜呜呜……父亲，女儿与娘亲真的是无可奈何的！”上官静雯哭诉道。
苏月蔷道：“老爷，还有那抿王爷与瑾儿的婚事，最开始也是被屈打成招的，其实从头到尾黍王妃都没有说过喜欢抿王爷，都是她们逼迫着黍王妃答应这门婚事的！”
闻言，上官无极脸上血色褪尽。
众人当然知道，苏月蔷的这番话一出就等同于默认他们在耍心计，对着皇帝的儿子挑来捡去的，这等同于亵渎圣威，无视皇权。
惠皇脸色勃然大怒，：“大胆！”
第130章柳暗花明
上官瑾眼底飞闪过一抹恶劣的光芒，总算还她清白了，当然，她知道苏月蔷这回肯帮着她并非完全是因为不忍心她受苦。相反的，她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一举将廖素吟彻底压在脚底下罢了。
惠皇浑身散发着冷厉气息，：“上官无极，你在朕的儿子当中挑来选去，可还看中了过哪位皇子？”
上官无极此时背脊骨全部湿透了，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皇上，老臣、老臣惶恐……，这……”
苏月蔷急忙出言解释道：“皇上，老爷一直忙于公事，府中大小事情一直都是由大夫人在主持，整件事情老爷也是不知内情的。当日，老爷曾问过黍王妃关于嫁给抿王爷的事情，挨打过后的黍王妃当着老爷的面说愿意嫁给抿王爷，所以老爷才一直以为黍王妃是喜欢抿王爷的，老爷也是她的父亲，也只是想着孩子能够嫁给心爱的男人过日子而已。”
上官瑾记得苏月蔷是戏班子出身，说的话果然一套一套的，死都能让她说活了，难怪父亲这些年来对她始终宠爱如初，果然还是有她的一套办法的。
“黍王妃，您倒是说句公道话呀！”苏月蔷恳求道。
上官瑾跪道：“父皇，二姨娘所言句句属实，瑾儿当日也是因为不堪暴打，所以……所以才勉强答应了那门婚事的。事情好不容易平稳下来，母亲又带着这个陌生人进宫说是儿媳的识旧，儿媳真是被冤枉了。”
刘黍跨出一脚，拱手说道：“父皇，翰林院大学士已经鉴定过了，整件事情根本就是有人故意摸黑瑾儿，恳请父皇替瑾儿主持公道。”
廖素吟心中涌起一丝恐惧，：“老爷，我真是被冤枉的，我对此事也是毫不知情，是这位冷公子来我们府上闹事，我怕影响了上官府声誉，这才带他进宫请求主持公道的，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瑾儿跟他有私情。”
刘黍的声音如同寒冰一样朝她咂下，：“上官大夫人是没有说过，可你将人带进凤德宫惊扰母后清宁，让旁人帮忙诬陷瑾儿的清白，如果不是本王在此，恐怕瑾儿早已让你们审问时候扒了一层皮，你胆敢说没有害她之心，你做的这些又是什么？”
廖素吟满脸惊慌，吓得整个人都呆楞住了，诬陷王妃清誉这可是要坐牢的。
惠皇眼神森冷的看了一眼廖素吟薄唇轻吐，：“来人，将污蔑黍王妃的一干人等送往刑部，交由刑部处置。”
眼下已经是真相大白了，唯一的处置就只有杀头或者蹲大狱的份了。燕国牢狱对女人可没这么文明，基本上是完璧之身进去，有半条命活出来已经算不错了，大多数女人都是被狱史至疯掉或者直接被里面的疯人活活吓死的，说白了，跟死刑没什么区别，过程更惊悚。
上官子霏一下跪到惠皇面前，声泪俱下的痛诉道“父皇，父皇，这是误会，是误会的，母亲不是这样的人，母亲一生慈悲，抚养黍王妃长大。她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父皇，如果母亲要加害黍王妃为何不在上官府的时候就下手，她为什么要选择在这时候黍王妃嫁人了才出手啊，这些您难道都可以忽略不去想吗？”
刘宗同样跪道：“是啊，父皇，这里肯定有什么误会，请将事情查清楚再关押岳母大人吧，如今天气寒冷，牢狱里没有暖炉，岳母大人身子一向不好，您将她关押到里面，她怎么受得了啊！”
廖素吟还有女儿女婿为她求情，可势单力薄的李香怜就没这么好命了，她是同犯，同样也要被关进牢里。听了刘宗这番肺腑之言后，她慌了心神，顾不上仪态匍匐到上官瑾跟前磕头哭诉道：“黍王妃，求求您网开一面放过我们母女吧，我们知错了，我们真的是被胁迫的，呜呜呜……”
上官静雯同样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哗的，：“二姐，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上官瑾道：“如今不是我不肯放过你们，是你们触犯了燕国法典，我也帮不了你们。”
李香怜泪雨涟涟：“瑾儿，三姨娘知错了，求求你帮我们求求皇上吧，咱们都是一家人，也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你又何必闹大了让他人趁机笑话我们呢？”
说得真好听，刚才她们可没有这么想，完全将她当成箭靶使用，恨不得各自再多射几箭，让她变成刺猬才爽。
眼看求上官瑾无效后，李香怜匍匐着跪到上官无极面前，：“老爷，老爷，妾身真是被逼无奈的，妾身可以死，但求您看在女儿也是您的份上，善待她，求皇上不要惩罚她……呜呜呜……”
上官无极不是诤臣更不是佞臣，他只是个通达世故的实干主义者，在朝十多年，谨慎以待，又善于迎合帝意，故能久安于位。此时当然不可能会为了一个犯罪的妾去求皇上开恩的，他没有傻到这种境地，对李香怜他早已厌恶，不会傻到为一个不爱的女人去触犯圣威的。
上官瑾更不会傻到替李香怜求情，对待像她这样的人，她不怜悯，也不觉得哪里值得怜悯的，要知道，如果不是自己足够镇定，如果不是刘黍从旁袒护，恐怕她早被这帮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暴打一顿了。其间被误打死了也指不定，到时，还了她清白也顶多是给回她这个‘黍王妃’头衔罢了，而她，早已是白骨一堆。
“娘……”上官静雯泪如雨下，抱着李香怜痛哭。
李香怜抚摸着宝贝女儿的脸，突然，她推开女儿，朝着大殿石柱上猛然撞去。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每个人都将脸转向另一边，不忍看其惨烈死状。
李香怜死了，她的眼睛是睁开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娘——”上官静雯撕心裂肺的扑过去紧紧抱住李香怜的躯体，哭声撕裂了整个凤德宫大殿的清宁。
寝宫里，安皇后紧紧的攥着薄被一角，满脸阴沉，恨不得手撕了上官瑾。脑海里不自觉的又浮现着邬思瑜与邬淑娴两姐妹的脸，她恨极了刘黍与上官瑾的幸运。
既然李香怜已死，上官静雯再怎么不好也是自己的女儿，上官无极微微抬起头看着上官瑾，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初次见到自己的父亲朝她流露出这副神态，饶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动容，上官瑾一脸诚恳道：“父皇，如今三姨娘已经为她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恳请您看在此份上饶恕妹妹上官静雯的无心之失吧，四妹还小，她定是受人熏陶所以才走错的这一步。”
上官无极看着上官瑾的眼神自然的流露出一丝欣慰，同跪道：“恳请皇上饶恕老臣女儿。”
惠皇罢了罢手，说道：“都退下吧！”
第131章江山要，也要你
出了凤德宫大殿，迎面而来的寒风一扫内心的灰霾，刘黍道：“走吧！”
上官瑾紧随其后，碎步离开此地。
此时，上官无极径直朝着上官瑾与刘黍走过来，上官子霏几乎是要气得呕血，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竟然对这个从不关心的庶妹如此上心了，她恨！
经历刚才的一番斗争，他整个人都变得没了往日的英姿，变得苍老，变得颓靡许多。
仿佛是心有灵犀，察觉到了上官无极在追她之后，上官瑾放慢了脚步。
“今日多得黍王妃替小女静雯求情，老臣在此叩谢黍王妃。”说着，上官无极郑重朝上官瑾作躬。
上官瑾心脏一阵闷痛，如遭重击，下意识的伸手扶住上官无极欲叩首的动作，轻唤一声：“父亲。”
她的一声轻唤使得上官无极浑身微微颤抖，布满沧桑的眼眸看着上官瑾，眼底充满了愧疚，：“我对不起你，这些年来让你蒙受委屈了。”
闻言，上官子霏如遭点击，她的父亲竟然……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父亲眼底的哀伤感染着她，记忆以来，父亲只知道如何在朝中保住地位，如何不让自己声誉受损，一生都在为面子而活，第一次看到他这么脆弱，上官瑾竟然不知所措，不知的该说什么好。
她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与此同时，她也为自己多年的委屈终于得到对方认可而心酸，这颗冰封千年的亲情心像是在慢慢融化着。
“劳烦黍王爷好好照顾她，老臣叩谢了！”上官无极郑重拱手说道，语毕，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上官瑾，随后快步离去了。
“上官瑾！”上官子霏完全是疯了，挣脱刘宗的手大步走过来，厉声喝道。
上官瑾停驻脚步转过身看着她。
上官子霏扬手呼过来，手在半空中便让刘黍截住了。
此时，刘黍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冷冷地、危险的气息，：“四嫂，你这是要做什么？”
刘黍身材异常挺拔修长，黑披风自宽大的肩头倾泻而下将上官瑾整个衬托得更加娇小依人，他如同大树一般保护着他的女人。
刘宗走过来，气急败坏的掰开刘黍的手，安抚说道“子霏，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疯了！六弟，你四嫂她这是气急过头了，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上官瑾，你有种，我不会放过你的！”上官子霏歇斯底里的怒吼道，恨不得像戾鬼一般趄上官瑾扑去手撕了她。
这一切都是她一手促成的，如果不是她，母亲也不会被这小贱人所陷害，上官子霏浑身颤抖，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扑到刘宗怀里呜呜痛哭起来。
刘宗觉得心里一片冰凉，沉甸甸的就像灌满了铅，：“子霏，等母后醒来了，我们再找母后商量吧！”
小梅站在凤德宫门外看得两眼发直，从未见过国色天香的大小姐如此失态的模样，惊讶道：“老天，原来大小姐是这样一个人。”
方晓摇头，感慨说道：“狗急了也会跳墙，人被逼疯了，自然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
刘黍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上官瑾，只觉得她并非如自己所见的那般，仅仅是因为妒忌而恨对方的，她眼底那抹恨意就像面对仇人一样，那种仇恨是深痛欲绝的，像是恨到了骨髓里一样。
如果仅仅是因为失去父爱，妒忌对方的一切，那上官瑾就不该是现在这样的，她报仇的心就像对方夺了她所有的一切，包括她挚爱一样。
挚爱？！刘黍下意识的觉得这个词很诡异，难不成，上官瑾真的芳心另有他人？那她倒戈相向帮助自己又是为了打击对方的薄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