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闪没想到她这种情况还能开玩笑,苦笑了一下,顺着她的意,拿起茶盏喝了一口。
唇齿留香,滋味还真的不错。
陈子墨看阿闪对自己的言语并不排斥,开始耐心的劝解起了他:
“如果可以的话,你能跟我说说你现在的打算吗?有道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说不定,我能帮你理出一条思路来。”
阿闪默默的啜饮着小口茶,回道:
“这是我们的内部事务,不劳你费心了。”
陈子墨气结:
“在我家混吃混喝白住了这么多天的时候,怎么没听到你说不劳我费心了。怎么,吃白食还吃的这么理直气壮?”
阿闪哭笑不得:
“你这女人,脑子是不是有坑?明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干吗还一头撞进来。你真以为这是好玩的。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你今天成功摆了老七一道,就自信心爆棚,误以为自己可以对付所有人。我实话跟你说,如果不是老七大意轻敌,你不会赢的这么容易。其他人个个比老七厉害,我劝你好奇心趁早熄灭,不然连自己的后路都断了。”
陈子墨听他的话语如此严厉,整个人反倒像个没事人一样的抖弄了起来。
“看不出来,你这人三观还挺正的。早这么有骨气的话,干嘛做这行生意,干点别的不是挺好。就你这长相,去学学美容美发当个TONY应该也能混成店长啊。不至于英雄无用武之地。”
阿闪觉得她又好气又好笑。
“诶,你不要觉得你自己现在藐视全世界,我跟你讲,你不知道我们的势力有多可怕。”
“嗯,相当可怕,反正你们已经在内讧了。我劝你,在你们这几个人杀出个结果之前,你最好不要随意冒头。说不定,他们最后都互拼身亡了,你可以捡一个便宜。”
“可是,大哥有难,我不能不帮他。”
陈子墨感觉到了他的话匣子已经快要溢开了,她加快了攻势:
“如果你们老大得人心的话,反他的那个人也讨不了便宜,只会自取其辱。更何况,他既然能坐上这个位置,心中必定是明白下面人总会有要反他的小心思,不会全无察觉。如果连这个也做不到的话,岂不是说明他没有守住这个位置的本事。”
阿闪突然瞪眼看着她,心中有一丝风吹过。
陈子墨回瞪他:
“看什么,没见过美女?”
“不是,你这番话,大哥曾经也说过。他说打下来的江山,自是有人窥觊的,树秀于林,风必摧之。如果不能预见到这种即将发生的危险性,没有对这些做出防范,那么若然失去,也是在位者咎由自取。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会说出和大哥一样的话。”
陈子墨满不在乎的答道:
“这话不是我说的,也不是你大哥说的,你回家翻翻《资治通鉴》,古人八百年前早就已经说出来的道理。我们殊途同归而已。”
阿闪望着她,眼神有着一丝欣赏,大概是她刚刚的真知灼见让他觉得还算有点见地。
“那依你之见,我现在已经怎么办?”
陈子墨用手托着下巴,认真思考着他这个问题。
“你是要治标还是治本?”
阿闪奇怪她会有此一问。
“治标怎么说?治本又怎么说?”
陈子墨不疾不徐的娓娓道来:
“治标的话,那你就安于现状,看清形势,跟着走就行。先找个地方,等他们分出胜负。如果是你的大哥赢了,你就跟你的大哥,如果是你的二哥赢了,你就去跟你的二哥好了。日子照旧过,不过不折损自己的实力,明哲保身。”
阿闪摇了摇头:
“若然是老二赢了,他必然不会放我一条生路,我跟他有仇。”
喔,原来如此,陈子墨了然于心。
她用手在桌上为他出谋划策道:
“那既然如此,你就走第二条路好了,破釜沉舟。”
“什么意思?”
“你打他们两方一个奇袭,然后自己当老大。所有的规矩自己定,再也不用听任何人的使唤和差遣。甚至,你高兴的话,还可以把这个什么狗屁组织解散,当然这些都是在你做上TOP之后才能行使的权力了。”
阿闪的内心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跃跃欲试。
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只想当个排行老八,不知道为何此刻,他的心仿佛活络了起来。
☆、雨神是我男朋友(二十二)
阿闪被她说中心事, 耐心讨教道:
“你有方子?”
陈子墨嘴角微微上扬,她颇有些得意:
“怎么, 现在想起求我了?”
“姑奶奶, 我都火烧眉毛了。求你我也认了。”
陈子墨双手抱在胸前,气场稳稳。
“那好, 我可以把计划告诉你, 但是你得告诉我一些事。”
阿闪发现陈子墨的所有行为都不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这个女人, 根本不能用常理解释。
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什么事?你想知道什么, 我都可以据实相告。”
“你跟老七到底是什么关系?听起来, 感觉是你泡了她, 然后又不负责的甩了她,她对你由爱生恨,但是又余情未了?”
靠, 阿闪在内心打了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基本全对了。
他震惊的看着陈子墨:
“你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还问我做什么?”
陈子墨眯着眼睛看着他, 下巴微微扬起。
“原来还真是这样,这故事太俗烂了吧。”
阿闪气短的回了一句:
“生活本就俗烂,哪来的那么多高尚桥段。”
“那你之前说什么幼儿园的小栀姑娘, 也是骗我的?”
“那个,也不算完全骗你吧。以前做任务的时候,骗过一两个这样文艺腔调的妹子,把她们的特点综合到一个人身上去了。”
陈子墨在对面猛摇起了头来, 她恨不得拿把蒲扇当众给自己扇扇。
她嗟叹道:
“啧啧啧,敢情你这前半生,都是在骗女人的过程中渡过的。你是不是有什么执念啊?”
什么意思?这锅扣的倒大。
阿闪摸了摸鬓角,现在这个时候,瞒她也没甚好处。
“其实吧,我也没办法。我这人,做别的都不行,唯独骗女人,百试百灵。这术业有专攻,我每次骗女人,都马到成功。这久而久之,他们分配给我的任务,当然就是以骗女人为主了。”
陈子墨的眼睛聚了光来。她举了举手:
“等等,我有问题要问。所以,你那些贤妻良母的表现都是之前操练出来的,难怪那些女人都被哄的团团转啊。”
阿闪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
“没有啊,你就没中招啊。这不是还把我的底都查出来了吗?”
陈子墨不经意的咳了两声。
“那是你前期资料搜集的错误,如果是原来那个陈子墨,相信她早就对你缴械投降了吧。”
阿闪疑惑的看着她:
“你真的不是原来那个陈子墨,那你到底是谁啊?”
陈子墨须臾了片刻,拿筷子试了试桌上的菜。
“你不习惯叫我陈子墨的话,就叫我阿醋好了。反正你叫阿闪。大家都用假名字,公平。”
阿闪看着她,眼前的这个女人,近乎像谜一样。
他搞不懂她的目的究竟是为何。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早就躲不及抽身逃避。
可是她却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痴迷的不得了。
这是他即将合作的一方,打好关系,避无可避。
阿闪轻松说道:
“好,那从现在开始,我就称呼你阿醋。”
“你告诉我,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做?”
陈子墨小心翼翼用筷子夹稳一朵鱼块,伸进嘴里。
舔了舔嘴唇,方才说道:
“急什么,再慌再忙,人也要吃饭啊。”
两人这顿饭吃的各怀心事,气氛并不融洽。
陈子墨的胃口很好,阿闪却始终愁云不展。
吃完饭,两人走出馆子的门口。
隔壁的一个广场,人潮汹涌,看起来非常热闹的样子。
陈子墨拉起他的手,“走啊,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阿闪更摸不着头脑,可是也只能随着她的意思行动。
原来这里的商场正在办二次元的相关活动,除了有COSPLAY的表演,还有一些不太出名的少女团体正在台上演唱。
台下的观众倒非常热情,欢呼雀跃声不断。
陈子墨饶有兴致的拉着他挤上前去,随着人潮一起呐喊了起来。
舞台上的美少女们跳的正欢,走位走的不亦乐乎。
动作虽然简单,可是配上青春逼人的表演,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在里面。
陈子墨看的异常开心,不住的拉起阿闪的手也随着音乐摇摆了起来。
阿闪目光尴尬的看着她,大概没想到她是这个画风。
陈子墨一边手舞足蹈,一边不忘怼他:
“怎么了?跟着我一起跳啊。你看看大家都在跳啊,他们多开心。”
阿闪没有心情玩乐,他现在只想快点找出应对的办法。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刻,他做不到面不改色。
他敷衍的随便乱舞了两下:
“要不然我们出去说吧,这里太吵了。”
陈子墨扭头看着他,满脸不开心的样子:
“不要,我喜欢听她们唱歌。我要把这场演出看完。”
阿闪看了一眼周围拿着应援物的群众,大部分都是样貌平平的宅男。
他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这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些骗人的花招罢了。”
陈子墨听到他这句话,停了下来,眼神倔强的看着他:
“你说什么?”
阿闪懒得客气,凑近她的耳朵,在喧嚣嘈杂的bgm的轰炸之下,用力对她说道:
“我说,这些都是小儿科,你以为她们的歌词唱的是爱与正义,就真的代表爱与正义?不过是拿美貌来骗骗这些没见世面的宅男罢了。他们信,你也信?”
陈子墨回看了他一眼,满脸不屑:
“你觉得这是骗人?可是你看看这在场的观众,他们的快乐是真实的,喜悦也是真实的。这种沟通一旦达成双方的默契,也是一种获得。你凭什么认为这是虚假的?”
她的话怼的极有道理。一时之间,阿闪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陈子墨没想到他这么敏感,她平静下来。
拉住他的手,两人向稍微外面一点走去。
远离人群稍微安静一点的位置,陈子墨放开阿闪的手,严肃认真的对他说道:
“你到现在为止,还不明白一个道理吗?”
阿闪看着她,慌了。
陈子墨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带你看这个,就是希望你明白。这世上的任何事,都是相互作用的。从来不是哪一方的成果。你以为你骗了这么多次女人,都能成功,是因为她们蠢?我告诉你,不是。是因为她们心甘情愿被你骗,哪怕是假的,她们的感情是真的,喜悦和快乐也是真的。所以就算代价贵了些,她们也愿意出这个价钱。”
她顿了顿,复又说道:
“这不是你的本事,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买卖。”
陈子墨指着阿闪,掷地有声:
“你只不过扮演了她们心中的完美角色而已。”
阿闪看着她,这女人,像个疯子,每句话都说的一针见血,每句话都说到根本。
他又何尝不明白,这只是一场游戏,他的任务是演好戏。
可是,他不明白的是,为何曲终人散之时,还有老七这样冥顽不宁的冤魂依旧要缠着他,让他不得好死,为何不能放开手,给彼此一点活路。
正在阿闪发呆之际,远处的一个小推车突然发狂一样的冲了过来。
陈子墨背对着车来的方向,浑然不觉事情的发生。
阿闪到底是这行的老手,身手还算敏捷。
他借力跃起,带起陈子墨,往旁边猛地扑倒。
两人齐齐倒在地上,所幸,小推车从脚旁掠过。没有伤及任何一个人。
阿闪谨慎的看了四周一眼,随即赶来的商场管理人员拉住推车,对他二人不停道歉。
陈子墨回应着没事。
阿闪却始终愁眉紧锁,他感觉到这事不简单。
他环视四周,老二的人说不定就在附近。
阿闪握紧拳头。他不想自己有任何闪失。
他拽起陈子墨就开始往大门外走。
商场的工作人员还在欠身道歉,可是他连一秒钟也不想多待了。
门外停着一辆出租车。
阿闪正准备上去,可是随即放下手,上了后面刚来的一辆车。
后面那辆车的师傅觉得莫名其妙,在他们上车之后还问了一句:
“嘿,兄弟,你这样可坏我们这行的规矩。我会遭人恨的啊。”
阿闪不动神色:
“那师傅抽烟,我不爱闻烟味。”
这师傅把着方向盘,满脸不屑:
“开车的有几个不抽烟的,你这小伙子,是不是有洁癖啊?我也抽啊,只不过我不在车上抽。”
师傅一边闲言碎语的聊着,一边继续往前开去。
陈子墨突然报出了一个地点。阿闪惊奇的看着她:
“你确定我们要去那儿?”
陈子墨坚定的点了点头。
“你不怕老二在那儿守着?”
“怎么可能?老七绝对会瞒住老二,不告诉他,自己在住院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一定非常害怕老二知道自己与你还有联络。”
阿闪点了点头,这分析不无道理。
如果这样说来,现在的确是赶去老七在的医院最安全。
“你还记得是哪家吗?”
“当然记得,救护车来的时候,我专门看了一眼车身。上面喷的有医院名字。”
两人随意闲聊时,车子已经到了目的地。
陈子墨痛快的给了钱,两人迅速下了车。
望着高耸的医院大楼,陈子墨发了愁:
“这可怎么找,急救肯定已经结束了,不知道她现在被转到哪个科室去了?”
她又推了推阿闪:
“你知道老七的真名吗?不然咱们可真是要大海捞针了啊。”
阿闪摇了摇头,他也没什么把握。
“老七肯定不会用真名登记的,这是我们这行的大忌。”
如今,也只有先去急救科室先问问情况,按那个送过来的时间问下,看能不能见缝插针的找到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