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这么想,叶素素越是着急,急忙命香竹几个迅速地替她更衣打扮,又派人去请聂铎。
可是,意料之外,聂铎并没有在西厢,与他同行的陌暮和穆坤宇也不在,叶素素免不得又开始担心聂铎,生怕他遇到意外出了事受了伤。她派人盯着西厢,若是聂铎他们回来就立即报给她。
聂铎一直没有消息,叶素素心烦意乱什么事也做不进去,索性也就什么都不做,托腮干坐着。乐竹上前,把叶蓁蓁那封信的事情告诉了叶素素。
叶素素把信拿过来,拆开一看,顿时就气乐了。
她有意于何恩新?!
虽然她确实有此想法,也考虑过嫁给何恩新的好处,可是万万没想到,就通过给何恩新送了东西,叶蓁蓁竟然就这么草率地得出“她有意于何恩新”的结论?
那些东西不过就是作为何恩新那瓶海棠花的回礼罢了,后来之所以她又加了一副古画,也不过是想着若是日后两人真的有缘结成连理枝,这也算是提前打点。
叶素素看完这封信,顿时就拍案而起,把乐竹和香竹都叫了过来,雷霆大怒:“莲池苑你们几个是怎么管理的?主子的一言一行别人轻易就能打听出来?!这就是你们办的事情?!”
若是以往,她也不会如此严厉,可是如今聂铎就藏身在她的莲池苑里,若是莲池苑的消息跟筛子似的,别人一打听就出来,聂铎几人的安危谁来负责?!明明说由她来保护聂铎,可是她却让消息漫天飞,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她又怎么对得起她的铎哥哥?
她简直就是把聂铎至于危险境地!
叶素素越想越气,咬着牙道:“一个时辰,我给你们一个时辰,把泄露莲池苑消息地都给我纠个干净,日后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
她吩咐完之后,又拿起了叶蓁蓁的那封信仔细看。叶蓁蓁在信里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叶素素的大伯父,长仪郡主或许心仪何公子。叶素素看了之后,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叶蓁蓁的意图。她这是在提醒叶素素的大伯父,让他不要再与何家结亲。
叶素素觉得好笑,她这一位大堂姐看起来不声不响的,却是个有主见的,不然怎么会派人打听她的一举一动?
她看完之后,把信折好,笑着递给了乐竹,吩咐道:“既然大堂姑娘写了信,那么就派人替她送出去吧!”
乐竹刚刚无意中看到了那封信上的几个字,在这封信上,大堂姑娘的意思明明就是长仪郡主和何公子有私情,可是她们家郡主竟然真的要把这封信送出去?这若是被老爷和夫人知道了,那么郡主的仪宾恐怕就是这位何公子了。
她偷偷地瞄了一眼叶素素的脸色,见她脸色没有什么异样,心里忍不住担忧,生怕叶素素没有看懂大堂姑娘这封信的意思。乐竹纠结犹豫了一番,忍不住开口提醒叶素素,神情十分地担忧:“郡主,这封信明明就是在造谣,若是真的送回叶家,或许就会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叶素素朝着忠心的乐竹满意地笑了笑,道:“不如将计就计。”
乐竹有些迷糊,没有明白叶素素的意思。
叶素素只是淡淡地笑着,并没有具体与她解释。
既然嫁给何恩新百利而无一害,何不借此机会让事情更进一步?
免得到时候太子赵从嘉回过神来,又开始算计如何让她不得不只能嫁给他。赵从嘉上一世想到的办法是命格一说,逼得她婚事艰难,已经是奇烂无比的招数了,如今这一世这命格一说被拦了下来,难免愚蠢至极的赵从嘉又想出什么更蠢更笨更祸害她的办法。
不如就趁此机会,把她和何恩新的亲事定下来,赵从嘉就算是想要起幺蛾子,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束手无策。
乐竹虽然不懂叶素素此刻心里所想,但是还是听命去办事了。
聂铎依旧没有回来,叶素素心里担心不已,反复最问了几遍,还是音信全无。这期间,她的表姐陈瑛儿听说她上午身体不适,也过来探望她。
叶素素心思全在聂铎身上,说话时心不在焉,频频走神,陈瑛儿说了什么,她也没有认真听,陈瑛儿也没有久留,很快就告辞。叶素素满怀歉意,亲自把人送到了莲池苑门口。
折返回屋子前,叶素素忍不住又问了乐竹一遍:“聂公子还没有回来?”
乐竹苦着脸摇了摇头:“回郡主的话,还没有回来,西厢暂时也是空的。”
叶素素微微仰头望天,眼看着天色渐渐地暗下来,聂铎他就竟去哪里了?
她满心担忧,失魂落魄地走进了屋里。守在门口的小丫鬟张了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叶素素心不在焉,根本就没看见,直接就把她越了过去。
小丫鬟一脸快哭了的表情,求助地看向跟在叶素素身后的乐竹和香竹。
叶素素没注意到守门小丫头的异常,耷拉着脑袋,心不在焉地径直往屋子里,忽然一抬头,就看到屋子正中央站了一个人。
那人腰背笔直,负手而立,正朝着她淡淡地笑着。
叶素素又惊又喜,雀跃而起,几乎是跳到他面前的:“铎哥哥,你回来了?!”
聂铎笑着应道:“嗯。”
叶素素看见聂铎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而顿时就轻松了起来,像是一直出笼的小鸟,忍不住叽叽喳喳地念叨:“铎哥哥,你去了哪里?你怎么这么玩才回来?一直不见你们回来,我都要担心死了,生怕你们……呸呸呸,不吉利的话不能说!回来就好,回来我就放心了!”
聂铎看着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脸上全是关心之意的叶素素,唇角上翘的弧度不由地大了几分,克制着自己想要把她拥进怀里的冲动,他悄悄地避开视线,安抚她道:“我没事,去办事了。”
叶素素悬了一个下午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心情也不自觉地格外好了几分。她抬头发现聂铎别开了头,目光落到了小榻桌上的海棠花上,立即眨着眼睛,殷勤地说道:“铎哥哥也喜欢海棠花?”
“嗯,你喜欢吗?”聂铎脸上依旧挂着笑意,显然心情很好。
叶素素点了点头,“喜欢!这瓶海棠花是何恩新送的,不愧是出自京城第一才子之手,错落有致、风流韵雅,更是把海棠花显得格外娇艳。”
她的话音未落,聂铎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眉头微皱,欲言又止。
叶素素正盯着那一瓶海棠花,没有注意到聂铎的异样,还在继续和聂铎说:“我娘亲一向喜欢侍弄花草,若是见了这瓶花,定然会夸赞何恩新的,只可惜我娘亲现在不在骊山院,我不能抱去给她看……”
“所以,你给何恩新送的东西,是这瓶花的谢礼?”聂铎忽然开口,打断了叶素素。
叶素素一愣,有些惊讶,她今日给何恩新送东西,铎哥哥怎么也知道?她们莲池苑的消息就真的这么容易传出去吗?
她还在纠结莲池苑的安全问题,聂铎已经微微倾身,欺身上前,俊逸的那一张脸逼到她的面前,近在咫尺。
叶素素心跳如鼓,急急点头,小声回答:“对,是……是给何恩新的谢礼。”
聂铎唇角上钩,眉头一挑,忽然一笑,道:“既然你知道礼尚往来,我送过你那么多东西,我的谢礼呢?”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木簪是我送的,果子是我送的,小猪是我送的,花也是我送的,我也要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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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谢礼
聂铎唇角上钩, 眉头一挑, 忽然一笑, 道:“既然你知道礼尚往来,我送过你那么多东西, 我的谢礼呢?”
叶素素被聂铎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弄得脸红心跳,脑子已经变得跟浆糊似的,乱糟糟一团, 迷迷糊糊的地想,聂铎送过她什么?
果子?小猪?
这也要回谢礼吗?
她有些委屈, 可是聂铎实在是逼得太近,她无处可逃, 只能结结巴巴地开口:“谢、谢礼?有, 我库房还有许多,你想要什么都可以,随便你挑……”
聂铎望着被他虚搂在怀里,无处可逃的叶素素,心情顿时大好, 却故意为难她:“随便我挑?可是, 你已经把价值千金之物都送给了何恩新, 我又能上哪里去挑?”
都送给了何恩新?她都送何恩新什么东西了?叶素素仔细回忆,记得有徽州扇面两盒、集锦墨一块、一刀澄心堂纸……
她急忙说:“那些东西虽然价值千金,可是我库房里还有许多,铎哥哥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我这就派人把那些东西都搬到你的住处去……”
聂铎漆黑的眼眸里渐渐地染上了一丝黯淡,他摇着头,一脸落寞地说:“没有了,不会再有了……”
没有了?!
叶素素立即反应过来,难道铎哥哥想要的不是那些笔墨纸砚,他难道是想要前朝大画家李成明的那幅《海棠赏花图》的真迹?
这样叶素素有些为难了,毕竟已经送出手的东西,她也不好再从何恩新那里要回来。只是,叶素素有些意外,没想到一向舞刀弄枪的聂铎竟然也喜欢那些风雅之物。
她急忙跟聂铎说:“铎哥哥,那副前朝大画家李成明的《海棠赏花图》真迹,既然已经送了出去,我就不好再要回来了。我的库房里虽然没有了那幅真迹,可是还有几幅前朝山水名家莫又锋的山水真迹,你若是喜欢,我让乐竹打包全给你送去……”
聂铎被叶素素的一脸真诚弄得无可奈何,小丫头年纪太小,终于是没有懂他话中的意思,竟然以为他贪恋那几幅名画?
他若是想要那些名画,简直就是轻而易举,根本不必如今浪费口舌。可是,他想要的她,却只有一个,他细心捧着,精心护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待别的男人好!
聂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叹道:“素素,我要的谢礼不是这些。”
“不是这些?”叶素素这次是彻底地懵了,她满脸纠结地说:“可是,我也只给何恩新送过这些,我没有给他送过别的东西……”
“素素,闭上眼睛。”聂铎忽然开口。
“啊?!”叶素素一愣,望向聂铎那张五官极其精致的脸,虽然还是一脸发懵,却十分地乖巧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她一直被聂铎虚搂在怀里,整个人被他圈在一个小小的圈子里,虽然他的手臂并没有碰触到她,可是她还是心跳如鼓,连带着呼吸都有些急促,呼吸不稳,紧闭的双眼上长长的眼睫微微颤抖,透露着她的紧张。
她不知道聂铎为什么要她闭眼睛,也不知道聂铎究竟要干什么。她闭着眼睛,看不到外面的一切,可是却敏感地觉察到聂铎的气息正在靠近,越来越近。他身上带着淡淡的竹香,萦绕在她的鼻尖……
忽然,有一只宽厚的手掌覆在她的双眼上,她的眼睫毛道抵着那只大掌的掌心里,微微颤抖,轻轻挠着那只手的掌心。
聂铎立即觉察到自己的掌心痒痒的,又浓又密的睫毛像是小刷子一般,在他的掌心里划来划去,像是想要睁开,却又强忍着闭着。
被他虚抱在怀里的小姑娘紧张得浑身绷直,手脚并立,却一动不动,乖巧安静,积极听话。
聂铎的眼眸里带着浓浓的情愫,盯着眼前被他覆盖了双眼的小姑娘,看着她微红的双颊,看着她微微嘟起的小嘴,终于忍不住,缓缓低头,朝着她靠近……
轻轻一吻终于落下,落在了他自己的手背上。
那个吻,带着小心翼翼、带着心酸苦楚、也带着他满腔的柔情,却终究不能真的落在她的身上,他也不敢真的去亲吻她……
她还是个小姑娘,她日后还要嫁人的,既然他不能娶她,自然不能亵渎她。这是他心爱的姑娘,是他视若珍宝的姑娘,他怎么舍得让她受委屈,怎么舍得毁她清白糟蹋作践她呢?
叶素素闭着眼睛,双眼被聂铎的手掌覆盖着,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她试图睁开眼睛,可是睁不开,只能继续乖巧地闭着。她觉得聂铎刚刚似乎倾身靠近了她,可是很快就又远离她了。
她不安地开口唤他:“铎哥哥?”
聂铎的手掌依旧覆在她的眼睛上,他压在自己心头翻涌的情绪,淡淡地应道:“嗯。”
他强迫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可是一开口就是沙哑,心头的情绪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就冲了出来。聂铎不敢再说话,也不敢放开叶素素的眼睛,他不想叶素素看到他哭泣的模样。
叶素素竖着耳朵,一下子就听出了聂铎的异常,急着伸手去抓聂铎覆在她脸上的那只手,想要扒开去看他,“铎哥哥,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聂铎把泪意憋了回去,很快神情如常,脸上还不忘挂了笑容,这才“顺着”叶素素的意愿放开了她的眼睛,任由她打量。
叶素素两只小手还抓着聂铎刚刚覆在她脸上的那只手上,柔软无骨,指尖搭在他的手背上,满眼焦急地打量着聂铎,迫切地想要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
聂铎把手从她的小手里抽了出来,背到了身后,笑着道:“谢礼我已经收了,天色已经不早,你好生休息,我先回去了。”
说罢,聂铎转身就朝着门口走去。
叶素素急忙追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唤他:“铎哥哥……”
她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可是她能感觉到聂铎似乎有些不高兴,情绪也很低落,可是他脸上挂着笑,温暖和煦,看起来并没有异样。
聂铎几乎是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叶素素一路小跑追到了门外,他也没有停下来,走得很急。
叶素素皱着眉头,满脸担忧,心中发慌,忍不住小声嘀咕:“铎哥哥刚刚说,谢礼他已经收了?可是我什么时候给他谢礼了呢?”
想到这里,她急急地把乐竹和香竹叫了过来,吩咐道:“把我库房里的那几幅古画真迹都打包一起送到西厢。”
她想,若是铎哥哥喜欢这些,她就全给他。
不过,她有些遗憾,这次带过来的几幅古画真迹,不过是她娘亲为她备的礼尚往来的东西,看起来虽是名贵,并不算是顶级之物。她父亲的书房里倒是有无数幅好东西,只是她不知要怎么说服她父亲把那些古画都送给聂铎。
叶素素忍不住开始犯难,哎,她父亲对书房里的东西看得比命都重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舍得送人,她必须想个法子让她父亲肯舍得才行。
叶素素纠结了一晚上,连带着晚膳都没有吃好,却也没有想到如何让她父亲同意把书房里的那些东西送给聂铎的法子。
她正纠结烦恼时,乐竹匆匆地跑了进来,大口大口喘气道:“郡主,刚刚抓到一个想要探听我们院子消息的人。”
叶素素一听,顿时也顾不上去想如何算计自家爹爹的那些宝贝了,立即就进入了高度戒备的状态,急忙问道:“是何人?谁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