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您想想,虽然店里的规格挺高,但如果来用过几次餐就没得挑了,待客的人也会觉得很没面子吧,不知道奴婢这么说对不对?”
看着碧玉很镇定地询问自己,可两只绞在一起的手,还是出卖了她的一丝紧张,不过她能保持住面部的表情,已经让刘英男刮目相看了。
但刘英男并没有回答她的询问,而是盯着她认真地再问了一句,“你还有想法吗?如果有,那就继续。”
刘英男不想先给态度,因为她需要了解碧玉现在完整的思路,她怕自己给出的回答,会影响她接下来所要表达的。
碧玉却因为主子没有给予肯定的答复,又紧张了些,但她努力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尽量的放松。
能不能得到重用,就在此一举了,她总不能一直混日子,自己的性格不善于讨好巴结,能做的就是认真办差,碧玉不想错过这个有可能出头的机会。
她暗自祈祷,自己的想法能跟县主合拍,如果自己能像玲珑那样,在生意上帮到主子,自己也算是辟出了一条新路。
“奴婢还有想法,这次奴婢要说的是凉皮铺子,咱们去凉皮铺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过半晌了,铺子里还有那么多的客人。”
“这说明凉皮是很受客人欢迎的,口味上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做调整了,也没有再琢磨其它品种的必要,这一点是凉皮铺子和饺子馆本质上的区别。”
“既然凉皮这么受欢迎,那我们何不多开几家店呢,奴婢看到只要把准备好的凉皮现切现盛就行,不用在厨房里现做,白天的售卖还是挺省事儿的。”
“而客人们用餐需要自己到柜台前付钱取货,铺子里的伙计只负责收拾客人用过的餐具和桌子就行了,这样一算下来,人工就又节省了不少。”
“整体的看来,凉皮铺子虽然看着毛收入比不上饺子馆多,但它实际上的纯利却是很可观的,只看铺子里加上掌柜的总共也才用了六、七个人就知道了。”
“再看饺子馆那边,光人工这一笔,就不知道要比凉皮铺子多付出多少了,再加上凉皮的铺面租金也比饺子馆那边低很多,所以我们也不能只看每天的毛收入,凉皮铺子扩店还是很有前景的。”
碧玉这回说完,没问县主自己说得如何,而是睁着大眼睛,直接等着主子的评价了,刘英男却是看着她,半天没说话,碧玉的眼神一点一点地黯淡了下来。
看着碧玉的脸色终于青白,刘英男才开口问到,“你这是对自己没把握了?”,她的这一问,却跟前边没有半点关系,问的竟然是碧玉的心情。
碧玉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重新把眼睛睁开,情绪明显缓和了很多,表情也更坚定了些,虽然晦暗还没有完全散去,但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回县主,不是的,奴婢觉得自己的想法还是很有道理的,只是没有得到县主的肯定,稍有些忐忑,如果县主觉得奴婢哪里说得不到位,还请县主明示。”
死也得死个明白,碧玉突然就上了倔劲儿,她打从跟县主出了那两间铺子,脑子就一直在不停地转着,她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会比自己的想法更让铺子出彩的。
“噗嗤——”碧玉的表情让刘英男喷笑了,简直是视死如归的模样,“行了,看你紧张的,至于的么,我不过就是没说话,又没说你说得不对。”
“呼——”刘英男话音一落,碧玉就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身子有些发软,刚刚挺直的脊背,终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人都要堆了。
“以后跟着本县主出去,就这么点儿刚性可不行,要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宠辱不惊于身,商场如战场,输赢乃常事,我不过晚一些说话,你就受不住了,这可绝对不成。”
听到县主这么说,碧玉把脊背再一次挺直了,前半截话她还高兴着呢,县主这是决定用自己了,可半后截话又敲打了她,让她警醒。
“脑子够聪明,心性还得继续磨练,得学会藏住心思,谈判桌上,你挑下眉毛、翘个手指,都有可能让你输个彻底,所以,我给你上第一课,学会坚定。”
刘英男并没想说太多,但随着碧玉的不断提问,两人倒是越谈越投机,这一谈,就到了用晚膳的时间,“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可不是么,也不知道英男姐跟碧玉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我在书房外面叫了姐姐好几声呢,你才听见。”
小萝卜噘嘴赌气的样子,总是能愉悦到刘英男,身边有这么一个开心果,能让她的日子过得更轻松些。
“好啦,好啦,都是姐姐不好,不过呢,英男姐跟碧玉在说正事儿呢,可不是聊闲嗑,如果有时间,你也可以多过来听一听。”
听说姐姐聊正事儿,小萝卜立刻就认真起来,她最是知道,英男姐姐如果说是正事,那都是对自己以后的为人处事大有好处的。
“行啊行啊,我一定来,英男姐,你是不是在教碧玉学算术?”小萝卜拉着姐姐的胳膊猜测到,她最喜欢算术了。
“不是学算术,是学做人,学如何做一个商人,或者说做一个善战的商人。”现在虽然说商人的地位低下,但做为一个女人来说,本来地位就不高,这个名声倒是无所谓的。
第三百一十六章晃了郑树根的眼
接下来的日子,刘英男果然开始忙碌了,她打算开新的铺子,首先得做一个好的规划,毕竟都要开在京城里,那就要做到互不干扰,还要互相响应。
规划好了大概位置后,就是寻找合适的店面,找店面的事情,做为地头蛇的李掌柜责无旁贷,但他做为铺面掌柜的,要离开铺子也不是太容易的。
凉皮铺子不像旁的店铺,每天要从早忙到黑,柜台上的结算、记帐都得李掌柜的来,甚至铺子里偶尔起的纠纷,都需要他来解决,无形之中,就把这人给捆住了。
让李掌柜只掌管一家凉皮铺子,实在是大材小用了,这可不是当初刘英男设想的,当初要用李掌柜,就是想让他管着连锁店,李掌柜当初也是因为这个设想,才欢天喜地地要跟着刘英男干的。
好在玲珑的伤势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跟刘英男一样,每天只要早晚涂一次药膏就行,刘英男就让她先替了李掌柜的位置,接下了管理老店的责任。
在玲珑去老店上工的第一天,就给刘英男接洽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庆婶的弟弟郑树根,他到店里见到掌柜的换成了玲珑,很是有些诧异。
京城很大,但女掌柜的却是凤毛麟角了,郑树根还以为铺子换东家了呢,吓得赶紧跟人打听,打听过后他也想起来,这位姑娘正是刘姑娘身边的,也是宁安镇上出来的,他才把悬着的心放下。
郑树根前些天又来过几次铺子,领着手下人来给刘姑娘捧场,很遗憾的是,都没有再遇到刘姑娘本人,他那时候当然不知道,刘英男前些日子正猫在三皇子府里养伤呢。
这次他是要离开京城了,所以也不顾方便不方便,央着玲珑一定要见见刘姑娘,玲珑知道他是庆婶子的弟弟,第一次在凉皮铺子见的时候,自己也在呢。
听说他是来跟主子告别的,玲珑也没难为他,怎么说也是老乡,主子又是个认亲的,玲珑就派人去给刘英男送了信儿。
刘英男也没耽搁,很快就来了铺子,她其实是想把郑树根请到自己府里去的,但一想到县主的头衔有可能吓着他,刘英男又把这个想法儿给掐了。
“刘姑娘,你来啦。”一看到刘英男进了铺子,郑树根就赶紧把最后一口汤汁喝下肚子,抹了一把嘴站了起来。
“怎么要走了还吃这个,树根叔,走,我请你吃顿好的。”刘英男不由分说的就要把人往铺子外面领。
“不用不用,刘姑娘,我就爱吃你家这一口,临走了舍不得这个滋味,这才在等你的时候又来了一碗,以后路上走得远了,也能回味回味。”
郑树根这话说得刘英男心里滋味莫名,虽然跟树根叔相处没几回,但这人是个实诚汉子,面上粗犷,心思却细腻,只说他不忘旧这一点,刘英男就很是感同身受了。
“我听找我的人说了,树根叔这是想要离京了,临走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乱的,没想到你这个时候还能想着来跟我道别,倒让侄女儿亏心了。”
“瞧刘姑娘这话说的,咱们叔侄俩他乡相遇,哪有什么亏心不亏心的,人在外乡闯荡都不容易,你以后要多加小心,京城虽然大,可也不太好混呢。”
“叔知道你是个能干的,但一要注意身体,二要注意名声,如果在京城混得不好,或者受人欺负了,你就回宁安镇上去,那里终归是家乡,有亲人护着。”
没想到郑树根能在临出京城的时候,跟自己说这样的一番话,可见是真的对自己不放心,刘英男终于明白,自己刚刚心头泛起的莫名滋味是什么了,是温暖。
远在他乡,能听到有个家乡的人这么关心自己,刘英男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自己行来这一路,见过了太多的人情冷暖,而自己亲身经历的,除了刘永福那个人渣外,都是贴心的人,刘英男再一次感叹,自己有多幸运。
“树根叔,你的话我记住了,不过,你不用为我担心,我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没人敢欺负我的。”
刘英男不想再跟郑树根隐瞒自己的身份了,哪怕是他会被吓一跳,刘英男也想对这个人坦诚相待。
“身份不一样了?你现在什么身份?”郑树根有些奇怪,一个乡下出来的小丫头,能混到在京城里开铺子已经让人惊讶了,她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身份。
“树根叔,我现在是大厉国的县主,皇上亲封的,虽然没有封地,但有良田,别的国家我不敢说,在大厉的土地上,敢随便动我的人不太多了。”
果然,郑树根的眼睛瞪得都快要掉到地上了,“你,你,你……”你了半天,郑树根也没说出下的话。
“我还是大厉国三皇子的义妹,虽然没上皇家的玉牒,可也算是半个皇家的人。”刚才的话郑树根还没反应过来呢,刘英男再次投了个重磅的炸弹,郑树根完全懵掉了。
刘英男也不催他,端着玲珑送过来的茶抿了一口,然后等着他慢慢的吸收这个消息,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半天,郑树根才算是醒过味来。
“刘姑娘,你是说你现在就是县主了?”郑树根还怕这是小姑娘瞎说的,所以把嗓音压得低低的,就怕被谁听到了,再把小姑娘抓走。
“是啊,大厉国的义敏县主就是我啦,呐,这块玉佩树根叔拿好,这是本县主的信物,你出去走商,肯定会遇到不少事儿,不管你遇到了什么难题,你都尽管拿着它去寻官府,让官府帮你解决。”
刘英男知道现在的朝廷,不管什么任命都会用文书下放到全国各洲县的,因为等级制度严密,就怕以下犯上的事情发生,所以她倒没担心自己籍籍无名。
郑树根捏着玉佩却是心潮起伏,他不懂人得有多大的机遇,才能一步登天,是的,在郑树根的心里,刘姑娘此时就是一步登天了。
这个在他心里,还有些放不下的孩子,临走都惦记着要来叮嘱一声的小丫头,竟然……手里的玉佩忽然被阳光折出一道光线,晃了郑树根的眼睛。
第三百一十七章天降的好运气
被晃了眼睛的郑树根,感觉眼睛涩涩的,他伸出粗糙的手掌揉了揉,没有眼泪,可鼻子却酸了。
“树根叔,你别愣着了,快把玉佩收好,我跟你说啊,这块玉佩老值钱了,你可别卖了它啊,得留着它救命,知道不?”
看出了郑树根心里的纠结,刘英男低声跟他开了句玩笑,郑树根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紧张的心情果然缓解了好多,咬牙冒出了一句,“你这丫头!”
刘英男就嘿嘿地笑了,“树根叔,你这次还是往沙漠那边走吗?去进些域外的东西回来卖?那京城带过去的货好卖吗?”
说到自己的老本行,郑树根倒是顺溜多了,“去惯了西域那边,那边虽然环境不好,但骑马还是挺方便的,带回来的东西也不愁卖,就是京城的东西在那边销的不够好,所以每次都要在那边耽搁好久。”
“那你有没有想过去南边儿呢,听说京城的东西在南边儿卖得很好,而且南边有很多番邦的货物,那些货在京城也都很抢手的。”
郑树根憨笑了一下,“我倒是想过去南边儿,也是听说了京城的东西在那边很好出手,就是去南边儿需要坐船,马匹不好带,不带着马吧,旱路的时候又不方便了。”
往南去是要水旱两路换着来的,对于不习惯于坐船的北方人来说,本来就有些困难,再加上马匹的携带不便,所以虽然起过这个想头儿,但到底是放下了。
“树根叔,船上也不是不能载马的,能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听说江浙那边的丝绸,运到广州那边可是能卖出了不得的价钱呢。”
“三尺丝绸好像就值好几两银子,丝绸那么轻薄,一匹得有多少个三尺呀,你算一算,光是一匹丝绸,你就能换出多少银子来。”
“如果能用丝绸换到番邦的货物,可就更划算了,他们那些番邦蛮子,只知道丝绸是贵的,却不知道他手里的东西有多值钱。”
“不说别的,那边的水银镜子、钟表怀表、香料佐料什么的,运到这边来都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那得卖多高的价儿,赚多少的钱啊。”
刘英男的话,到底是勾得郑树根的心里有些痒痒,谁不愿意钱多呢,何况西域也不是好走的,一次大风暴,或者一次迷路,都可能要了一队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