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连绵的宫殿在刀锋之下犹如脆弱的豆腐, 没几下就成了一堆废墟。
荒川之主头一个倒霉, 他几乎被姑获鸟的伞剑飒到怀疑妖生。
他揽着碎成破布条的衣服,一边吃力地抵御着姑获鸟的进攻, 一边冲着端坐在废墟中继续喝可乐的一目连吼道:“一目连!帮我一把!风神之佑啊!”
一目连慢条斯理地喝下最后一口汽水,颇有些遗憾地摇了摇空荡荡的易拉罐,心情实在谈不上美妙:“风太大我听不清。”
荒川之主:……
最终, 他被姑获鸟飒成了一条咸鱼==
解决完荒川后,姑获鸟光速旋转伞剑,分分钟掀飞了鬼使黑白。紧接着, 她生气地从废墟里揪起小鹿男的两只角, 轻而易举地将他提了出来, 立刻挽起袖子朝那挺翘的屁股一顿猛抽!
“你这缺心眼的傻孩子!”姑获鸟怒道, “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小鹿男眼泪汪汪地看向姑获鸟,顿时小棒槌也不敲了, 小皮鼓也不打了, 只剩下一阵哀鸣:“姑姑……我被压在中间,逃不掉……”
姑获鸟一顿,心头还是一软就放过小鹿男。可换成别的大妖,就没那么幸运了……她狠狠地瞪向了茨木!
强烈的妖气勃发,茨木跃跃欲试, 倒是有心一战,奈何自己的挚友着实不给力——
他只能眼睁睁地瞧着酒吞风风火火地冲到红叶身边,毫无大妖尊严地抱着他女人纤细的腰肢,咆哮道:“红叶!你听我解释!”
“滚——”红叶一巴掌下去,将酒吞的头扣进了泥里。
酒葫芦可怜兮兮地滚落到一边,两排锋利的牙齿被磕断了十几颗……
茨木轻“啧”一声,蹙眉避开了妖刀的一击,又躲过姑获鸟的伞剑,举起鬼爪呐喊道:“我的挚友酒吞童子!快来与我并肩作战吧!被自己的女人支配成这样,真是太丢大妖的脸了!”
然而,茨木话音刚落,就对上了乔心舒面无表情的脸。
她站在女妖们前面,淡淡地注视着他,发出一声轻笑:“呵呵。”
茨木:……
乔心舒白了他一眼,背过身去,抬步就要往内圈走。哪知道一个瞬间的工夫,茨木火急火燎地狂奔而来,死死抱着她的腰肢,咆哮道:“挚爱!你听我解释!”
不愧是我的挚友酒吞童子啊!原来你早就看穿了真相——被自己的女人支配远远好过把自己的女人气走!
什么大妖的尊严,什么丢脸不丢脸,在自己的女人面前都不重要了!
乔心舒瞟了他一眼,她明白自己没什么武力值将茨木打得满地找牙,于是她薄唇轻启,呼唤道:“姑姑!”
茨木:……
“飒——”
……
得罪女人的下场是什么,众男妖已经不愿再回忆。那结果真是刀山火海,炼狱魔窟,万丈悬崖……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荒川之主垂头丧气地坐在溪水边,面前堆着小山高的幼崽衣物、女妖和服及浴衣被褥。与他一同倒霉的夜叉被扣留在此地,二人手里拿着茨木友情提供的洗衣粉,有一下没一下地搓着衣服。
“这群可恶的女妖……”夜叉凶狠地道,“居然敢这么对待我,迟早有一天我要……”
“飒——”
夜叉话说到一半被伞剑铲进了溪水里==
荒川:……
他略略转过僵硬的脖子,向后一望,就瞧见姑获鸟的翅膀轻轻摩挲着伞剑,冷冷地盯着他的后脑勺。
老牌大妖、传说中性情暴烈的荒川之主,立刻乖巧勤快地洗起了衣服,手脚麻利极了!
早、早知道会变成这样,他说什么都不会离开荒川之海了!居然被人差遣成如此狼狈的样子,要是被麾下的小妖知道了,他的脸该往哪儿搁?
都是茨木的错!一遇到他准没好事!
荒川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百年来被茨木捞走的诸多好处,再想到对方时不时掀飞他的老窝,又想到此次灾厄受他牵连……
好气哦!真的好气哦!他绝对是鬼迷心窍了才会来到大江山!
越想越气,他手下的动作也越来越急。然而,脆弱又精致的和服可受不了他的任性搓揉,伴随着“撕拉”一声响,蝴蝶精最喜欢的和服就这么报废了==
荒川:……
“飒——”
——
大天狗觉得,自己光辉伟岸的形象已经快挂不住了。他刚用“羽刃暴风”削完马铃薯,就被妖刀姬拖到酒吞的宫殿清理灰尘。
茨木的宫殿被彻底砸坏了,住不了人。酒吞常年住在红叶的居所,倒是还剩个空落落的宫殿,正好用来安置小妖。
于是,他再度甩起“羽刃暴风”充当吸尘器,将上百间和室打扫完毕。
顺便,他还在打扫的途中用自己非凡的悟性开发出了“羽刃暴风”的微型版、低级版、中级版、高级版、完美版以及究极版!
用乔心舒的话说,这叫做“羽刃暴风2.0”开发版==
最后,他又被拖到了溪水边,在姑获鸟森冷的注视下,开启了究极版滚筒洗衣机的模式==
大天狗几乎快挂不住一身清冷高贵的气质了,他粗暴地撕开了洗衣粉,将之全倒进衣物的小山里,最后暴风起卷,掀上所有的和服被褥浴衣,在急速的摩擦和水流的浸润中褪去了顽固的污渍!
全自动天狗牌洗衣机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就充分发挥了他的主观能动性,将洗涤、脱水、风干一体化模式搬上历史舞台。
等他带着清风朗月般的逼格静静伫立在溪流之侧的时候,姑获鸟满意地看着分门别类叠好的衣服被褥,夸奖道:“不愧是爱宕山的领主大天狗,确实比大江山的领主更有风度。”
“多亏了你出手,小妖怪们今天过得很开心,也很充实。”
大天狗微笑,稳住了贵族般的气质:“不必如此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姑获鸟赞叹了几句,随后差使着荒川和夜叉将衣服通通搬走。
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除却溪水的叮咛和鸟儿的清音,就剩下风丝温柔缱绻的呼吸。
终……终于……结……结束了!该死的!
确认他们都走远了,大天狗才扭曲着脸,变了神色。
他全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般,一手死死撑在树上,甚至将大半边软趴趴的身子都靠在了上头。冷汗热汗早已浸湿了脊背,在高强度不停歇的巨大工作量下,他实在是……有点虚啊!
累死他了!
……
宫殿被毁了,乔心舒理所当然地住进了红叶居,至于茨木、酒吞还有斗牙……他们被赶到了遥远的沼泽地,与蛇虫蚯蚓为伴,与烟熏瘴气为伍。
深夜寂寂,乔心舒再度沐浴了一番,涂完香膏后便坐在廊下,赤着白皙的足挑着池子里的水,好不悠闲。
有姿态美丽的锦鲤循着芬芳浅酌她的足尖,酥酥麻麻的滋味勾的她微微一笑,不知不觉间放松了不少。
茨木那家伙……被她赶跑了==
不过,他活该!聚众看猫片,亏他搞得出来==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女妖心目中的形象有多低矮了吗?!
乔心舒不禁觉得头疼。
说起来,抛开烦心事不提,今晚可是她来到大江山以后,头一次远离了茨木的庇护,睡在别的妖怪身侧。
这儿留有红叶柔和的气息,却少了她所习惯的阳刚感,还真是……稍稍有些不习惯呢……
乔心舒明白,她正在习惯茨木,习惯他的存在、习惯他的包容、习惯他的爱慕,甚至……习惯他的亲吻和触碰。渐渐地,会像成瘾一样,她再也离不开他。
微微叹息一声,她想,她或许是栽了吧?
“舒酱!”萤草甩着蒲公英过来,招呼道,“快过来!青行灯大人准备给我们讲故事了!”
“好,我马上过去。”乔心舒柔和地微笑着,轻轻拍了拍萤草的脑袋,起身道,“青行灯讲的故事好听吗?”
萤草笑了起来:“大人讲得故事很简短呢!但是都好有趣啊!”
乔心舒对萌萝莉实在没什么抵抗力,当即跟着萤草一同去了。可等她到了现场才发现,四周除了飘在灯上的美丽女子和三两只年幼的小妖,就再没有别人了。
“我们来得太早了吗?”乔心舒诧异道。
“没有。”萤草摇头。
“只有我们几个吗?”乔心舒心下一数,“只有七个啊……”
然而她还没看出什么,青行灯就交叠着长腿换了个姿势,掩袖轻笑:“人类,没想到你会来呢!”
乔心舒坐了下来,笑道:“想来听听你的故事,不要怪我冒昧打扰就好。”
青行灯很是欣赏乔心舒,她觉得,这个人类一定能理解她的心绪以及……她的故事。
她轻了轻嗓子,在乔心舒饱含期待的眼神中,说出了第一个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做茨木童子的妖怪,碰上了妖刀姬,然后他被砍了十六刀。”
乔心舒:……
她默默地等待着下文,可是……青行灯却用一种极为期盼的眼神看着她,似乎是在期待她的认同?!
等……等等!桥豆麻袋!你说的讲故事不会就是一句话的冷笑话吧?!
舞草!还真没有下文了?!
她忽然明白了萤草所说的“简短”是个什么意思==
紧接着,她又明白了“有趣”是个什么意思==
最后,她明白了为何来听故事的妖怪那么少==
只见萤草捂着肚子笑趴在地上,前仰后合,眼角都沁出了泪花:“哈哈哈!太好笑了!茨木大人被砍了十六刀呢!太好笑了!”
乔心舒:……
哪里好笑?你还笑得那么欢?
她实在没想到萤草的笑点会这么低==
……
同一片星空,同一片深夜,只是身边的人不同了,一切的意义都不一样了。
酒吞心疼地抱着自己的酒葫芦,扫过身旁不远处躺着的茨木,内心的悲伤真是要逆流成河。本来,他该抱着红叶走向温柔乡了,而不是——在沼泽地里跟茨木一起呼吸瘴气!
他怎么一个没忍住就看下去了呢?
不,都是茨木的错!
茨木四仰八叉地躺在枯枝腐叶中,他仰头看着微弱的星光,喃喃念道:“这时候,我该抱着我的挚爱睡觉了……为什么要跟挚友一起来沼泽地呢?”
酒吞:……你特么还有脸嫌弃我?!
作者有话要说: PS:众妖:为什么我们都倒霉了,只有你们那么干净自在?
一目连:我给自己开了风神之佑。
众妖:……
荒:我把可乐给了一目连,他给了我一个风神之佑。
众妖:……
PS:当众式神与阴阳师签约影视公司——
酒吞:我觉得自己适合拍野外生存纪录片,住过太多次沼泽地感觉灵魂都升华了!
红叶:我觉得自己适合拍校园纯爱电视剧,如果晴明男神与我对手戏就更好了!
酒吞:……
茨木:我有个梦想,带着我的挚爱去拍岛国爱情动作片!
乔心舒:我想我们的爱情走到了尽头。
茨木:……
一目连:我想去拍庄严肃穆的宗教历史剧,可以收集不少信仰。
荒:跟我一起拍一段床戏,你分分钟就能收割全球腐女的信仰~~
一目连:……
判官:大人,我手头有几个剧本,你看……
阎魔:我想去拍女皇登顶权力巅峰的大型电视剧!然后收一堆男宠!
判官:……
大天狗:这是什么?妖界维密秀?你居然让我去参加维密秀?高跟鞋比基尼是什么鬼?还有……这是什么?健美比赛?奔跑吧妖怪?大江山好声音?还珠天狗?霸道狗子爱上我?我的落跑狗子小娇妻?你这是什么鬼剧本?
神乐:这不是剧本,这都是钱!严肃点!
大天狗:……
第94章 九十四只茨木
大江山在一夜之间变得热闹了起来,黎明的光晕刚刚穿透乌黑的云层, 幼崽们便叽叽喳喳地从被褥里钻出来, 围在起了个大早的姑获鸟身边,期待地讨论着早食会有些什么。
外界隐约的嘈杂终还是传入了红叶居内, 乔心舒睁开惺忪的睡眼, 迷迷糊糊地从榻榻米上撑起身子,下意识地唤道:“茨木……”
陌生的环境, 清新的香味,有女子温软的小手沿着她的肌肤上爬,媚态横生地揽过她的脖颈。红叶鸦色的头发铺满了雪白的床褥, 她微红的脸颊拱了拱她的腰肢,喃喃念道:“酒吞……”
茨木?酒吞?嗯……
噫?诶!
同一时刻,乔心舒和红叶陡然清醒, 她们彼此瞪大了眼看着对方, 好半晌才回过味来, 原来她们昨晚是睡在一起的。
些微的睡意被惊得荡然无存, 回过味来,她们不禁轻笑出声, 宛若相识许久的闺蜜般打闹起来, 嬉笑一片。
“你可吓坏了我。”红叶拢着松垮的衣衫,换了个姿势趴在榻榻米上,露出饱满的半壁浑圆,“我以为酒吞变成了一个女人。”
“你也吓坏了我。”乔心舒坐起身来,笑道, “我以为茨木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天色渐渐放亮,二者的睡意也无,她们干脆起身洗漱一番,开始着装打扮。
在这个没有WiFi,没有电视,没有美食街的年代,如果不花上几个时辰沐浴、打扮、选首饰、搭配衣服,就会发现时间十分难熬。
乔心舒入乡随俗,由着红叶给她试了好些华丽衣裳,最终替她拍板了一套浅蓝打底、银边为衬的锦鲤和服。
它瞧着端庄大气又不失纯真活力,每一根金丝银线都涌动着“生”的气息,当她将和服穿上身的那刻,锦鲤仿佛是活了过来,伴随着她碎步走动之间,竟有水波似的纹路缓缓荡漾开去,瞧着就好像披上了一层清水织成的外衫。
女人都是爱美的,乔心舒自然也不例外,她颇为欣喜地戳着和服上潋滟的波纹,好似得到了一个新玩具,爱不释手。
如果说茨木为她挑选的和服将她的美发挥到淋漓尽致,那么红叶为她挑选的和服当真是融入了她灵魂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