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峡谷不需要我——七宝酥
时间:2017-10-19 18:28:55

  “你开心就好。”王芝娇抿抿唇,看回电脑桌面。
  原莱侧耳听她俩交谈,她一直很好奇:“柔姐,你那时候就没纠结过吗,毕竟差那么大。”
  似乎……比她和徐星河还大……
  “纠结过啊,”简柔答得轻描淡写,像在叙述一段事不关己的他人的过去:“其实我很早前就不喜欢我丈夫了,但害怕变动,害怕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受到影响。直到有个下午,我在家下了部电影,里面有句台词打动了我。”
  “什么?”
  “哪怕是冲动,也就后悔一阵子。但要是活的太怂了,就会后悔一辈子,”她摊摊手,自信而完整地展示变得更加动人光鲜的自己:“你看看我,还好我只后悔了一阵子,没后悔一辈子。”
  ——
  从公司出来,原莱闹钟始终回荡着简柔同她说过的那句话,以至于走路都心不在焉,险些被消防栓绊倒。
  四点多,外面仍有日光,但已不如夏时热烈,是渐淡的轻柔橘子色,顺着摇曳叶片,抖落到行人身上。
  “哪怕是冲动,也就后悔一阵子。
  但要是活得太怂了,就会后悔一辈子。”
  原来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原来根本没有那么难以抉择。
  原莱,你为自己活过吗?她在心里大声质问自己,旋即又有了回答,一直以来,你恐怕都是自认为自己活着而活着吧!
  停止吧,赶快停下吧,
  停止这样自欺欺人,畏手畏脚的人生,人生只有百年,何不大刀阔斧面向所有荆棘,勇猛从不是傻气和浪费。
  如果命运有名字,那一定是自己,只有你自己,才能筑出路途。
  脚下是一格接一格的砖路,原莱也在心里铺设着所有今后。
  女人踩着中跟的步伐,愈来愈快,直到一切都有了模糊的框架,有那些美好畅想,也有不能避免的后顾之忧。
  不想再等,原莱当即打了个电话,对面女孩也很快接起来。
  她问:“你哥住哪?”
  “啊?”对面似乎没反应过来。
  原莱语气迫切,以至于声线颠簸:“他家在哪,我要去找他。”
  现在,马上,刻不容缓。
  舒灵嗅到了她的着急,也语速加快:“我发你。”
  挂了电话,原莱顺利收到一条详细的地址微信。
  把手机攥回手心,她直接奔跑起来。
  她越过了下棋的斑白发老头,
  她越过了把臂谈笑的娇俏少女,
  她越过了彩色的水果摊和冷峻的大楼,
  零碎暮光从脸上滑过,宛若不会断流的星溪,原莱心无杂念,唯有耳畔捕风,头也不回飞往心向之处。
  停在舒灵给她的小区正门,原莱气喘吁吁,脸上浮出了明显的红晕。
  她咽了咽喉咙,在通讯簿里找到小代练的手机号,没有迟疑,马上拨出去。
  铃音响了很久,也无人接起,对方似乎不在,也可能在犹疑。
  原莱依然站在原地,静静等候,四面八方,余辉缓缓罩下,天边彩织如秋日诗歌。
  在原莱以为将断线的前一刻,哒,那边人接起了。
  一刹那,万物寂静。
  像被放进了,只有两个人的结界里。
  捂了捂唇,稳住禁不住要颤栗的声音,原莱轻轻的:“喂”。
  那边,还是没有回应,悄然无息。
  好半晌,那久违的,似远隔千山的,水一样清涤的声线,才“嗯”了声。
  原莱瞬间热泪盈眶。
  这来势汹汹的泣意,她也不知缘起。
  “徐星河,”出声又是丢脸之极的哽咽,可她还是要说:“我想见你。”
  泪水从左眼滚落,她克制不住地重复:“我好想见你。”
第55章 第五十五局匹配
  夕照如暮色降临之前, 羞得酡红的脸。
  原莱擦掉两颊泪痕, 等着那边的回应。
  男孩仍旧没有说话,只是气息沉重几分, 她能清晰听见。
  又这样安静了一分钟, 两分钟……
  他才说:“我现在……”陡得停顿,等了会才讲完整句话:“还不能见你。”
  原莱心坠百丈渊, 她没有问为什么, 只是说:“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到你?”
  男孩没给确切的时间和答复,只沉着声:“我没准备好。”
  “你要什么准备,我现在就想见你。”女人不断重复着, 眼底又浮出水光。
  那一头,似乎深吸了一口气, 想说什么, 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的迟疑,令原莱胸口钝痛,她好怕他从此不会再出现到她面前, 此刻的破釜沉舟也成了短暂的魔法,等夕阳西下,一切失效,她又要变回过去那副举步维艰的衰样, 提上鞋灰溜溜逃跑。
  不,不该是这样。
  女人在心里否定,她有足够耐心,和破釜沉舟的勇气。
  所以, 她直接撂了句“我就在你小区门口,我等你”就挂断电话。
  原莱用手背揩掉脸上那些没风干的泪,用力抿了抿嘴,堵回所有泫然欲泣。
  站在那里,原莱不经意回眸,看了眼来时的路,两旁都是茂密梧桐,叶片被霞光烧红,一路树影延绵到尽头。
  她刚才就从那一路跑来的?
  回忆与现实完整重叠,曾几何时,青嫩年华里,她也这样勇往直前,仿佛自己是女主角,世界围绕着她打旋。
  你就不能为了他回到十八岁吗?有人曾这样问过她。
  这就是回到十八岁吗?
  感觉也太好了吧。
  原莱垂眸笑了笑,可鼻头出奇苦涩,她用力摁住,再回过头,她周身一僵。
  同一片残照里,男孩的脸,就这样出现在她眼帘。
  熟悉而陌生,他们过去才见过三面,他气喘吁吁,仿佛与她一样,也一路奔来,然后停在了那儿,眉头紧锁,没有再向前。
  他逆光而立,双眼灼亮,如她世界曾洒落的一片星海,他还好像比上次见到瘦了些,脸庞线条也更为凌厉嶙峋。
  可永远如此,在她眼里,永远如梦一般不可思议。
  原莱不由屏气,她的心在一刻间止息。
  世界开始轻晃,模糊似蒙了水汽,都这么久了,一切并未消散,一切都在与日剧增。
  她好想他,
  她好喜欢他啊。
  好庆幸又见到了他。
  男孩胸口急剧起伏,下一刻,他快步走来,一把覆住她后颈,把她揽进自己怀里。
  彷如幻象化为实体,原莱瞳孔张大,一刹那,血往脑袋涌。她清楚听见了他胸腔的搏动,那么有力,似她命中惊雷。
  “我他妈快被你弄疯了!”埋在她耳后,他低声吼她,喉咙沙哑。
  唔,他的声音——原莱涌出了泪花,伸手环住男孩的腰,不断小声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徐星河收紧臂弯,像要把女人完全困住,再也别想走出这了。一见到她,他心如刀捅,又恼又痛,她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他的心率忽跳忽停,生生死死。
  桃.色残阳,逐渐溶化了相拥的两个人。
  墨蓝的夜,渐染过来,徐星河还是不想放开,他可以抱一宿,到云起,到白昼。
  原莱不再抽泣,只是鼻子还堵着,她瓮声瓮气问:“原谅我吗?”
  “就没怪过你。”男孩下巴蹭着她脸畔、太阳穴,有念念不舍的亲昵,以年轻的刺刺青迹。
  “那天说的话……”原莱又是一阵呜咽。
  “忘了。”徐星河直接打断他。
  原莱不再吱声,任由他抱着,也抱住他,这无所畏惧的枷锁。
  ……
  ……
  ——
  两人随便在路边大排档吃了顿晚饭,原莱点了不少菜。老板把干锅中翅端来后,她掰了双筷子,递给对面一直盯着她笑的徐星河。
  “看什么?”待他接过,她敛目,给自己斟了半杯淡啤。
  “不知道,看不腻。”他笑着,痊愈了,又恢复往日神气。
  突地,原莱摸住脸,小声惊呼:“啊,我今天都没化妆。”
  想了想,又庆幸,还好没化妆,不然被眼泪冲花了更挫。
  徐星河撑脸,盯着她温柔的眼睛,她鲜红的小嘴一张一合地说话,视线难移,不由看痴。
  “别看了!”她又羞了,要把他喊醒。
  “哦,”徐星河勾唇,提起筷子,但又放下,突然说:“手给我。”
  原莱不明所以。
  “给我。”
  她把左手递过去,徐星河特用力地握了一下,捏得她指头骨架都疼,才长舒一口气道:“是真的。”
  原莱失笑,又有点心酸,拿筷子隔空虚戳:“吃你的吧。”
  她认真打量着他:“你瘦了好多。”
  “我想你不累么。”他条件反射般回。
  原莱想笑也想哭,咬了咬唇:“说得像是我不想你一样。”
  “那你多吃点,”他拣了块油润饱满的中翅,送到她碗里:“补回去。”
  “你要补,长身体的年纪。”
  “我好得很。”徐星河呷了口啤酒,夹了颗花菜,脆声咀嚼。
  他无忧无虑的模样,真好,原莱眼眶微润,借着对面人低头剔骨头的间隙,她悄悄用指尖刮去,稳住了声线说:
  “你别放弃保研。”
  徐星河遽然掀眼。
  “舒灵告诉我了。”
  “她跟你说什么了?”他浓眉一皱。
  “没说什么,”原莱平和地注视着他:“我只希望你不要放弃保研。”
  徐星河扫她一眼,“我读研你怎么办?”
  他放低声音,似乎还没有足够的底气:“我只想早点照顾你。”
  “我都这么大了,要你照顾什么,我准备辞职,把你妹房子也退了,”原莱笑了笑,口气轻拿轻放,仿佛对这个决定所要承载的不可估量的负重,浑然未察:“等安排好这里一切,就离开金陵,去魔都。”
  她冲他眨眨眼:“你好好念你的书,等我去魔都找你,这样你愿意吗?”
  徐星河手支着桌子,眉梢一挑,似乎并不打算认可她的突然决定:“你在这工作多久了。”
  “五年,”原莱不打算虚报时间。
  “上的五年班说不要就不要了?你工资很少?”男孩不解。
  “不少啊,还有提成。”虽然自己一直没成什么大气候,但不可否认,这家公司胜在稳定,待遇福利也都不错,至少给了她好一阵子的平和生活。她也不能预估今后,一切就是为了眼前少年的随心而动啊。
  原莱莞尔,故作轻快地执着筷子:你不也保研说不要就不要了。”
  “能一样吗?”徐星河想着不对劲:“我对自己的今后很有信心,无论走哪条路。”
  原莱眼皮一垂,掩饰掉那些一闪而过的局促和慌乱,再扬眸时,她眼底已是自信光辉:“我对自己也有信心啊。”
  她反问:“难道你觉得我很没用?”
  “你笨啊,”他想拿筷子尾,点点她脑门:“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这样,你这样显得我很没用。”
  “不仅是为了你,”原莱小幅度摇头:“也是为了我自己,”
  “从毕业到现在,我一直都得过且过,你以前和我说过啊,你很喜欢自己的专业,也想继续钻研下去,我由此想到了自己,曾经因为安于现状错失了雄心壮志,”原莱把玩着手里的玻璃杯,恬淡笑着:“金陵就是个舒适的笼子,只要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有食物有水喝,这固然是好的,可没有振翅看过狂风海面,密林重岭,没有越过广袤土地和天空,没有头破血流地栽过跟头再爬起来,我总觉得人生是遗憾的。”
  “我这人一直没什么主见,十八岁时,开始听从其他人的安排,将就的念书,再将就的工作,碌碌无为活到现在。我现在二十八岁了,我觉得是老天给了我一次新的机会,我要重生了啊,”
  她眼底似乎能迸溅出星芒:
  “别说是为了你,我觉得它更像是一个突破自我的契机,是上苍的旨意。他问我,原莱你要飞出去了,只是比别人晚了一些而已,你准备好接受挑战了吗?我也不是没有好好想,我也懦弱过退缩过,可我发现,如果做什么事都要深思熟虑、思前顾后,那这人得活得多没意思啊,所以我答应了,我愿意接受挑战。”
  此刻,路边摊廉价的灯火陈铺弥漫,可面前的女人像个梦想家,秀美的灵魂释放出强大的潜力,周身弥散优质的柔光,有难以言述的惊艳。
  徐星河看得失神。
  直到她竖着一根筷子在他面前来回摇晃,迫切地问:“你呢,我要飞去你的天地了,准备好接受第二次十八岁的我吗?”
  徐星河回魂,轻笑着举起酒杯:“嗯,十八岁快乐。”
  “谢谢。”原来扬眉,她得意真如少女模样,继而也端起杯子,与他清脆一碰,仰头饮尽。
  “对了。”徐星河叫住他。
  原莱看回去:“嗯?”
  “别想头破血流。”
  “啊?”
  “有二十一岁大哥哥罩着,你别想头破血流。”
  “切。”她偏开眼,笑弯了眉。
  ——
  回去路上,原莱眼光熠熠,与他高谈阔论今后的计划,还手舞足蹈说:“这是我在刚才来的路上,一瞬间想好的。”
  徐星河温和地望着她,“我也想过。”
  我和你一样,你在我的全部未来计划里。
  “你真是傻,”原莱想想都后怕:“保研都不要,我要是过去能保研,估计能开心得能冲上天。”
  “你更傻吧。”徐星河心口沉甸甸的,放了许多东西,已不只是情感的负重。他行走在她左侧,悄悄看这个女人,她这么美,这么好,可他现在还什么都不能给她,满怀歉疚。
  他眼一垂,看到她轻快晃荡的手。
  内心愈发缱绻,他把自己手送过去,小心翼翼碰了下。
  原莱诧然顿住,随后微微挑了挑嘴角。
  感觉不到女人有排斥,徐星河才将指节拢起,把她无处安放的小手,牢牢攥到了自己掌心。
  原莱笑容幅度加大,心跳剧烈后,逐渐归于平静,只想任由他握着,一方此间归宿。
  远处,有烟袅袅,芳草席地编织,夜气是醉人的桂花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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