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春光——徐风来
时间:2017-10-19 18:33:51

  景茂庭沉声道:“既然你已决定嫁给我,就不要再觉得勉强。”
  “嗯。”舒知茵漫不经心的应着,而她心中有数,她虽然常做选择,但每次在做了选择后都不悔。
  景茂庭深深的看着她,道:“尽快告诉许元伦,你决定不嫁给他。”
  舒知茵很温顺的道:“好。”
  “让他打消娶你的念头。”
  “好。”
  凝视着她温柔明艳的容颜,景茂庭的心不胜欢喜,夕阳斜洒,薄薄的光辉轻笼着她,如是为她披了一层圣洁的金纱,美得如是画中仙人。她真漂亮,自初次见到她时他就不禁慌张,此时此刻,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愿意嫁给他做他的妻。
  他心中澎湃,呼吸一粗,四下看了看,确认此处较为隐蔽,便眼眸一垂,情不自禁的靠近她,轻轻伸臂揽住她的腰肢,慢慢的把她往怀里一拥。
  怀抱缱绻,他的气息温热,舒知茵被他揉在怀里,他的怀抱结实而健壮,她方寸间顿时大乱,面颊绯红。
  望着怀中美人眉眼中的娇羞,软软柔柔,散发着迷人的香甜,景茂庭眸色迷醉,不由自主的俯首冲着她红润的唇吻去。
  舒知茵顺势将头一偏,躲开了他。
  景茂庭定住:“嗯?”
  舒知茵轻推了推他,暗自平稳心绪,轻声说道:“我还有一个条件。”
  “说。”
  “我们虽私定婚约,但你仍需向我父皇提亲。”
  “懂。”
  “我要你在中秋宴席上,当众向我父皇提亲。”
  景茂庭坚定的道:“嗯。”
  “距离中秋佳节还有两个月,这期间你随时可以反悔娶我。”
  “我绝不反悔。”
  舒知茵笑而不语。
  景茂庭再次欲一亲芳泽,满是渴望的唇凑到她唇边,嗓音哑声的请示问:“可以?”
  舒知茵笑道:“不可以。”
  闻言,景茂庭极为不舍,失落尽染眉梢,慢慢的松开了她。
  舒知茵深吸口气,缓声问道:“你府中有小妾?”
  “没有。”
  “好像你做这种与女子亲密的举动很娴熟。”
  “娴熟?你是我做这种亲密举动的唯一女子。”景茂庭凝神看着她,郑重的解释道:“一是我情不自禁,二是我看过一些……书籍。”
  舒知茵心中一颤,忙不迭的转移话题,问道:“吴侧妃之死,我该怎么应对?”
  “如若皇上问起,你只说你从阁楼乘凉后回屋,忽发现吴侧妃倒在血泊中,你上前一探究竟时吴侧妃的婢女灵子奔入,但你觉得她是还没来得及奔出院就折身奔回。其他人问起,你皆沉默不答。”
  舒知茵挑眉,问:“让灵子顶罪?”
  “灵子助纣为虐,在劫难逃。”景茂庭冷声道:“吴侧妃害死幼女十人,还不知收手,有继续害死幼女的打算,对她施以私刑,死有余辜,免再有幼女被害。”
  舒知茵问:“你怎么向太子交待?他一定很希望你落实我是凶手。”
  景茂庭笃定的道:“我自会处理妥当。”
  说罢,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步下阁楼,身形冷峻,风度挺拔凛锐。
第25章 如愿
  入夜,留云苑中灯火通明。
  凉亭下,舒知茵娉婷而立,接过许元伦为她斟满的梨花酿,轻声问道:“你明日就回许国?”
  “是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再多留几日。”许元伦抿嘴一笑,原定于晚上的宴席因吴侧妃意外死亡而取消,本是想制造惊喜向她郑重求娶,却得知她决定不嫁给他。她心意已决不能嫁他,他只觉诧异,理解她并接受她的选择。
  “再留三日,与我同返京城,把我准备的点心捎给皇祖姑。”舒知茵半个时辰前向他坦言不能嫁给他,如她所料,他的情绪没有过多波澜,他并不是非娶她不可。
  “可以。”
  “许二哥。”
  “怎么?”
  舒知茵正色道:“无论如何,要娶一个你爱慕的女子,在没有遇到之前,别急于成婚,再等等。余生漫长,身边是谁很重要。”
  “好。”许元伦笑道:“你也是,嫁给一个你爱慕且能保护你的人。”
  舒知茵笑而不语,默默饮酒。
  许元伦郑重的承诺道:“知茵,在我们都没有遇到要结为夫妻的人之前,你依然可以随时决定嫁给我。只要你嫁,我就娶。”
  “许二哥,你不必再有这种念头,当我决定与你保持兄妹关系时,此生我们便永远是兄妹之情,不会再有其它。”
  “行,行,我放弃这种念头了。”
  他们相视一笑,简单,纯粹,是彼此生活里恒久的至亲好友,都由衷的愿意对方幸福。
  过了片刻,许元伦低声询问:“吴侧妃之死跟你没有关系吧?”
  舒知茵摇摇头,道:“由景茂庭调查,明日就能尘埃落定。”
  已是深夜,景茂庭在山顶寺庙的大雄宝殿里审讯灵子。
  百余盏烛光中,灵子跪在佛祖脚下已有一个时辰,她瑟瑟不安的偷瞄着景茂庭,他始终沉默着负手而立,比俯视众生的菩萨还要令人望而生敬。
  “景大人?”灵子再也忍受不住了,语声轻弱而肯定的道:“奴婢进入留云苑时,吴侧妃娘娘已经倒在血泊中没了气息。”
  景茂庭霍然冷暼过去,寒声道:“说一说你帮吴侧妃物色的幼女供太子奸淫致死后,再将尸体埋在京郊乱森林里的事。”
  灵子吓得脸色煞白,差点断了呼吸。
  景茂庭冷道:“致十名幼女惨死了?”
  灵子惶恐的跌坐在地,胆魂俱裂般的瞠目。
  这时,殿外的齐汀无声提醒道:“太子殿下来了。”
  景茂庭就是在等舒知行,他冷扫了一眼灵子,阔步而出,前往山门殿。
  于哼哈二将满面岔怒之相下,舒知行焦急的走来走去,暗暗搓手,喜忧参半。忧的是深得他心意的吴侧妃死了,喜的是倾轧舒知茵的最佳时机到了。
  景茂庭神色如常的拱手道:“太子殿下。”
  “舒知茵是杀死吴侧妃的凶手?”舒知行的眼睛里满怀期望。
  “她不是真凶。”景茂庭正色的道:“她目睹了吴侧妃被杀死的经过。”
  舒知行的眸光寒厉,“是谁杀了吴侧妃?”
  “灵子。”
  “不可能!灵子是吴侧妃的心腹!”
  景茂庭详详细细的道:“福国公主告诉臣,因她不喜欢吴侧妃,便任由吴侧妃坐在凉亭下等她,而她则身在阁楼中不理会。灵子进入院中,以为院中只有她们二人,便无所顾及的闲聊,闲聊几句后,吴侧妃提议离去,刚走出几步,被灵子不小心绊倒,吴侧妃腹痛难忍有小产迹象,恐慌之下凶狠的斥骂灵子。想必灵子惧怕会被处死,冲动的用木棍打死吴侧妃,逃离了现场。福国公主见吴侧妃被打的躺在地上不动,便奔下阁楼欲搭救吴侧妃,谁知灵子又回到院中,惊声尖叫,奔走相告。”
  舒知行不禁冷笑道:“你相信她的话?”
  “福国公主坦言吴侧妃和灵子闲聊的内容是关于幼女,”景茂庭沉静的说道:“她们说是已经买过十名幼女供太子恣意奸淫,因太子嗜好器具,幼女太经不起玩儿,每个幼女玩两次就玩死了,新的幼女是从青楼买的,经得起玩儿,等太子回京后,便可享用。还说吴侧妃的房中有个地窖,用于偷藏幼女,以及,幼女的尸体都埋在了祈山东南方位的乱树林中。”
  舒知行的神色震变,面红耳赤,他极其私密的癖好只有吴侧妃和灵子知晓,她们竟然粗心大意的在外谈论?!
  景茂庭正色的道:“你当众询问福国公主时,她之所以沉默,是因为她置身事外。她为人疏离,懒得搭理与她无关的事,亦不喜倾轧别人。因上次闲清园一事,你们为她证实传闻是谣言,她并未察觉出你们有倾轧她之意,故而无心揭露你的行为,不想多事生非。”
  舒知行恼得暗暗握拳,露出杀意,咬牙道:“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他的特殊癖好如果传出去,他的颜面将荡然无存,更何况,他已经致死了多名幼女。
  “福国公主之所以对臣坦言,只是为了证明她不是凶手,没有威胁之意,亦没有放在心上。”景茂庭冷静的分析道:“臣有办法认定她是杀手,然而,恐怕她会被逼无奈,在皇上面前口无遮拦。”
  舒知行愤慨不已,景茂庭说得没错,她手握有他的把柄,且不论真凶是不是她,都不能太过激进,以免她大肆宣扬出去,他恨恨说道:“吴侧妃和灵子太过愚笨!”
  景茂庭正色的道:“臣已证实福国公主所言属实,灵子经审讯,招认了是不小心绊倒了吴侧妃,害怕被降以死罪,冲动之下,用木棍击打死了吴侧妃,妄想掩人耳目的嫁祸给福国公主。”
  “当真?!”舒知行惊愕。
  景茂庭镇定自若的道:“灵子正在大雄宝殿中,太子可以当面质问。”
  “不必了。”舒知行脸色铁青,灵子这个没用的蠢东西!
  景茂庭道:“臣亦从灵子口中得知,幼女之事属实。”
  舒知行并不否认:“是属实。”
  景茂庭诚然道:“在审讯灵子之前,臣先去向太子妃试探幼女一事,太子妃并不知情,她只知吴侧妃轻浮艳媚,常使些卑俗的招数勾引太子,意图得到太子的独宠,常故意设局,挑拨离间你们的关系。”停顿了片刻,他说道:“太子妃全心全意的待太子,不惜隐忍,顾全大局。”
  舒知行淡淡说道:“我知道她的好。”
  景茂庭将话题回到案情上,道:“有两个选择请太子殿下定夺,臣都将全力以赴。”
  “请说。”
  “此次可以认定福国公主是凶手,臣能落实她杀人的证据,只是太过冒险。皇上必会再次审问她,即使不能推翻臣的结论,也会从她嘴里得知幼女之事,当然,太子可以矢口否认,但是,恐有难以预料的事情发生;抑或,依照真相,以灵子是凶手结案,不激化与福国公主的矛盾,让她继续放松警惕,日后再寻良机对付她。”
  “这次放过她!”舒知行重重叹气,不能冒险,后果不得而知。
  “是。”景茂庭就知道他不会冒险,他珍惜自己言行端正的形象,一如既往的谨慎。
  舒知行心虚的问道:“关于幼女的事,有没有办法瞒过父皇?”
  “能。”景茂庭笃定的道:“臣有办法。”
  “太好了!”舒知行如释重负,他相信景茂庭的能力和忠诚,上次金谷杀死秦启明之事,景茂庭处理的就很好。
  景茂庭不语,俨然如往常一样惜字如金。
  舒知行低声提醒道:“依然要寻机设法倾轧她,使她不得翻身!”
  景茂庭点头。
  舒知行拍了拍景茂庭的肩膀,以示慰劳与信任,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离去。
  景茂庭回到大雄宝殿继续审讯灵子,直至黎明,灵子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破,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透露了很多太子不为人知的事,伏地崩溃大哭。
  清晨,迎着朝霞,景茂庭向舒泽帝复命。
  听完景茂庭详细的禀告,舒泽帝搁下茶盏,面色深沉,缓声道:“既然吴侧妃是侍女灵子所杀,福国公主一概不知,福国公主昨日因何当众不言?”
  景茂庭正色道:“臣认为是她性格使然,与她无关的事她漠不关心,她不知实情的事不随意妄议,她是心胸坦荡磊落之人,敢做敢当,事不关己则不掩饰亦不解释。”
  舒泽帝若有所思的看着景茂庭,他对舒知茵倒是颇为了解。
  景茂庭将焦点引向灵子,道:“臣是察觉到灵子露出了一个破绽,才严加审讯得知实情。”
  “什么破绽?”
  “臣经多方询问获悉,太子妃下山后命灵子去留云苑侍候吴侧妃,她当即就快速上山,从山脚至山顶的留云苑不过半里,虽山路曲折但不难行,一炷香可抵达。然而,她惊声尖叫奔下山传御医时,是过了一刻后。她昨日当众供述她踏入留云苑时,一眼便看到吴侧妃倒在血泊里。可是,这中间有一盏茶之余的时间,她去做了什么?”
  舒泽帝注目着景茂庭,他是与生俱来的明察秋毫。
  “灵子解释称她在上山的途中遇到了御膳房的宫女彩彩,彩彩与她攀谈了约一盏茶。臣传唤彩彩对证,彩彩先是有些茫然,后承认确有此事。臣又传唤御膳房的多名宫女,有两名宫女证实彩彩昨日午后身体不适,一直躺在屋中歇息,并未出过屋。臣再次审问彩彩,得知彩彩是灵子的同乡,收到灵子使得眼色后,帮灵子圆谎。”景茂庭道:“灵子的谎言被揭穿,她见无法再隐瞒而招认。”
  在景茂庭的安排下,灵子确实是被彩彩拉住攀谈了一盏茶。彩彩一直躺在屋中,是制造的假象。包括太子妃齐媛让灵子去留云苑侍候吴侧妃,每个细节都是景茂庭精心设计。
  舒泽帝在沉思,只是灵子一时恐惧的杀了吴侧妃,其中并无蹊跷?
  景茂庭漫不经心的道:“灵子为求从轻发落,指责吴侧妃心狠手辣,死有余辜。”
  “嗯?
  “灵子供述吴侧妃淫乱太子府的祸行,她为了获得太子的专宠不择手段,因怀了身孕,便在屋中偷藏幼女,焚撩情香,哄骗太子服春药,使太子失控的奸淫幼女,已有多名幼女被摧残虐待致死。”
  舒泽帝双目圆瞪,“竟有此事?”
  “是的。”景茂庭语声沉重的道:“臣询问了太子妃,太子妃惭愧的承认,吴侧妃近些日子在太子府的言行渐渐逾矩,她发现些蛛丝马迹,多次严厉管教吴侧妃,吴侧妃委以虚蛇,常在暗中挑拨太子和太子妃的关系,好在太子和太子妃关系和睦,并没有让其得逞。吴侧妃见挑拨不得,便专注的迷惑太子。”
  舒泽帝威声道:“荒唐!”
  景茂庭道:“太子的本性温良端正,因受吴侧妃的鼓惑才误入歧途,太子曾向太子妃忏悔,怎奈尝鲜后诱惑太大,勾起了邪恶的一面,常不得自控,但能迷途知返。”
  舒泽帝沉声问:“太子已致死多名幼女?”
  “并非太子致死,是事后吴侧妃嫉妒幼女得太子临幸而虐杀之。灵子坦言,吴侧妃杀死幼女还有一个原因,是担心太子会痴迷于某个幼女。她企图获太子独宠,将太子系在她身旁。”景茂庭始终将太子视同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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