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乐意。”舒知行探究着他的神色。
“此事与臣无关,无所谓乐意不乐意。”景茂庭冷静的道:“这是太子殿下夫妻之间的事。”
舒知行并不这样认为,他对齐媛照顾有加,齐媛受宠怎会与他无关?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你和齐媛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对她的照顾出于男女之情?”
景茂庭一怔。
舒知行不想让他受到惊吓,赶紧表态道:“无妨无妨,我可以成全你们。你们不必压抑,我给你们相处的机会,你们虽不能有夫妻之名,但能有夫妻之实。”
景茂庭瞠目。
舒知行很坦诚的道:“我无意横刀夺爱,近四年我没有碰过她了,此后我再不碰她。”
景茂庭非常笃定的道:“臣和齐媛之间只有兄妹亲情,别无其它,请太子殿下明察。”
舒知行以为他不相信,指天发誓的道:“我所言字字属实,永不反悔。”
“臣所言也字字属实。”景茂庭语声坚定,尽管默认太子的猜测能使齐媛免受折磨之苦,又能让太子自以为是的彻底笼络住了他,但他不愿意与除了舒知茵之外的任何女子有暧昧,即使连假装也不愿意。
迎着他的眉宇,舒知行稍有失落,如果能用齐媛栓住他犒劳他该有多妙,讪笑道:“你对我的忠诚和拥戴令我一直心存感激,我有种无以为报的内疚。”
景茂庭正色道:“臣明白。”
二人道别后,已是深夜。景茂庭策马回去景府,归心似箭,他想念极了他的茵茵,莫名的渴求她的陪伴。
偌大的寝宫里,燃着明亮的烛光,舒知茵慵懒的半躺在软榻上,漫不经心的翻阅着话本。
“茵茵。”景茂庭绕过屏风,阔步行至她的身边,美艳的娇妻在烛光中温柔而明媚,他只是看她一眼,便如初见般心弦震颤。他情不自禁揽她入怀,俯身落下深情的一吻。
舒知茵偎着他结实的胸膛,合上话本放在一旁,呼吸着他刚用清凉泉水浴身的干净水气,微笑问道:“处理的如何?”
“顺利。”景茂庭将她拦腰抱起,抱放到床榻上,侧卧在她身侧,轻握了握她的肩,大掌沿着她腰身的曲线慢慢滑动。她的身姿很曼妙,他爱不释手,贪恋的爱抚着。
顺利就好,舒知茵的美眸扬了扬,瞧了眼他眸中的脉脉温情,不由得朝他怀里挪了挪,懒洋洋的闭着眼睛,耳畔尽是他慌乱的心跳。
“茵茵?”
“嗯?”
“困了?”
“怎么了?”
触摸到她柔软的身子已经动情,景茂庭闷哼一声将她压在身下,埋首在她的皓脖,吮咬着她的耳垂,语声粗哑的道:“想要狠狠的取悦你。”
闻言,舒知茵身心一软,感受到他的体温骤然升高,在散发着雄性狂野的危险气息,她娇哼道:“哪一次不狠?”
景茂庭吻住了她的唇,高涨的情欲笼罩而下,让她自己用感官体会。
他刚猛如兽,发狂了似的吻她,仍像以前一样野蛮的占有,霸道的掌控一切,但却是全部投入、近乎所能的取悦她,极有耐心,热情而凶悍的将她吻了个遍。
强烈的骇人快感瞬间将她吞噬,他的雄壮坚硬源源不断的给予着她,使她享受极度的快慰,一次次一波波的持续处于巅峰。
“茵茵,我爱你。”
“檀郎……”
“茵茵,你要相信我。”
“嗯……”
“茵茵,永远不准离开我,永远!”
第75章 决定
震惊天下的江南大案,历经一年四个月,在大理寺卿景茂庭的主审之下尘埃落定,牵连数十位官员商贾,皆公正严明的依法处治。福国公主的那些沸沸扬扬的传闻,经三司会审,经景茂庭的明察秋毫,一律证实为谣言。如此重案,无一位皇族宗室之人涉案。
一身孤勇的掀开江南一带暗藏多年的罪恶,景茂庭的信义昭彰更为世间传诵。
春意渐深,百姓们纷纷出门踏青。今日正值寒食节,家家府府折柳插门,宫中设寒食宴,宴请王侯贵戚。
热闹非凡的宴席上,当景大人和福国公主携手出现时,众人的眼前一亮。多月不见福国公主,她颇为艳丽娇媚,融融春日下,她眉宇间蕴含笑意,有着由内而外的温和,那是被甜蜜的幸福滋润出的神态。景大人一如既往的冷峻傲然,而有福国公主在旁,他轩昂气宇里显现出几分别样温情。
不可否认,这对夫妻的感情看起来很融洽。
缓缓落座,舒知茵扫了一眼座无虚席的百余席面,听着上座的父皇畅谈忠孝廉洁。案席下,她的手被景茂庭捉在大掌中十指相扣着。
在舒泽帝宣布开宴后,歌舞升平,众人频频举杯遥敬共饮。
舒知茵闲适的吃着蜜枣,漫不经心的瞧着不时有人来向景茂庭敬酒。景茂庭从不饮酒,以泉水代酒饮下。呼吸着一阵一阵的醇香的酒气,舒知茵不适的蹙眉,随着一批人同时来敬,酒气浓厚,她不禁觉得极为不舒服,迅速起身奔去一边。
“茵茵?”景茂庭立刻追至,旁若无人的张臂将她揽入怀中,见她面色不佳,他的指腹搭在她手腕的脉博上,试探着为她号脉。
诸多复杂的目光铺天盖地的投过来,舒知茵轻道:“闻那酒气,我胸闷不适。”说罢,随着风中裹着的酒气入鼻,她又是一阵不适,不由得的作呕吐状。
她的脉博似是喜脉,再瞧她这种状态,景茂庭心中一炙,怀抱紧了紧,低低笑道:“你应是有喜了。”
“真的?”舒知茵忽而笑了,不禁喜上眉梢。
李嬷嬷见状赶来,语声关切:“景夫人?”
舒知茵着急想要验证是否是喜了,若无其事的道:“我身体不适,快宣太医。”
“是。”李嬷嬷小心翼翼的抚着她前往内殿。
望着福国公主娇贵的身影,再看景大人神情中不加掩饰的喜色,众人不够猜测,莫非福国公主有喜了?
当景茂庭回到席位,刚刚坐下,宫中侍卫道:“景大人,皇上宣见您,这边请。”
目光一转,上座的皇帝不知何时已经离席。景茂庭隐约知晓事态不妙,沉静的起身,阔步跟着侍卫而去。
穿过宫墙廊榭,抵达寂肃的启明殿,殿外不见宫女太监,只有皇帝的影卫。殿内,舒泽帝负手而立,脸色冷沉。
“臣拜见皇上。”景茂庭恭敬行礼。
舒泽帝威视着他,一言不发。
景茂庭亦不再言语,只是垂着眼帘,任凭气氛紧张到令人窒息。
半晌,殿外影卫禀道:“皇上,福国公主有喜了,尚不足两月。”
景茂庭神色不变,默默的感受着无数无形的锋利刀刃刺来,密不透风的刺来,伴随着冷沉的语声压下:“她怀的是你的骨肉?”
“是臣的。”景茂庭答得笃定。
茵儿竟然真的怀了身孕,而他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舒泽帝的怒气顿时升腾,抡起拳头重重的一拳打去。
景茂庭本可以避开,他没有避,闭目承受着胸口被重击,震得他连连后退数步。
舒泽帝寒声道:“朕叮嘱过你,她受孕后不是小产就是婴儿夭折,你却还让她受孕!”
景茂庭感受胸口的剧疼,不语。
“你不仅是在损害她的身体,还是在让她体会丧子之痛之苦!”舒泽帝痛心的喝道:“景茂庭,你就是这样爱慕她的?”
景茂庭不语。
舒泽帝震怒道:“你太不珍重她,不怜惜她!”
景茂庭不语。
“你对她太狠心太残忍了!”舒泽帝难以置信瞪视着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景茂庭不语。
“是你一时疏忽?”舒泽帝目中刀刃冷暼过去,“还是她?”
景茂庭不语。
“说!”
景茂庭沉重的道:“事已至此,臣无话可说。”
“你是无话可说,”舒泽帝切齿道:“疼的是她的心,伤的是她的身子!”
景茂庭不语,适时的流露出疼惜的神色。
舒泽帝凶恨的望着他,一想到茵儿即将承受的疼苦,舐犊情深的爱妃必定痛苦万分,她的胞兄和胞弟参与江南一案量刑处死,她虽说着他们罪有应得仍悲痛不已,不能再让她伤心了。可偏偏景茂庭此举又要让她感伤,他怒极,扬声喊道:“来人。”
殿外的影卫应道:“在。”
舒泽帝命道:“杖责三十。”
“是。”不多时,身形矫健的影卫持杖而入。
景茂庭抿唇不语,神色如常的褪去外袍,只着里衣趴在冷硬的地砖上。
舒泽帝重重拂袖,转过身去,示意立刻施刑。
影卫见皇帝气得不轻,便知下手轻重,用力的一杖打在他的背脊上。
景茂庭疼得脸色煞白,额头冒出一层冷汗,他闭上眼睛,又是一杖重重打下,他咬牙一声不吭。
腥红的血迹倾刻间就渗透了银白色里衣,影卫所用的杖是特制,一杖一落,就是两道血口,如钝刀所砍,伤口不深,极为剧疼伤身。
每一杖都打足了劲,十余杖之后,景茂庭的后背已是伤口遍布,血肉模糊。刺骨割肉的剧疼不间断的强烈袭来,他额角的青筋突起,疼得脑中空白。
舒泽帝脸色阴沉的手握成拳,细数着一声一声的杖责声,不闻他的痛吟声。换作别人,一杖下去就哀嚎得满地打滚了,他竟然能一直忍着。
“启禀皇上,三十杖毕。”影卫停下。
舒泽帝仍是背对着景茂庭,冷漠的唤道:“景茂庭。”
“臣在。”景茂庭虚弱的趴在地上,满头大汗,后背的银白色里衣已尽染成鲜红,几无完肤。
“三日内,设法让茵儿服下堕胎药。”舒泽帝威声命令,趁胎儿尚小,需尽快处理,使她身心受的伤害减轻。
景茂庭闭目不语。
“这是朕的命令!”舒泽帝冷声道:“再敢让她受孕,朕会对你施以宫刑!”见背后依旧在沉默,他冷念道:“景茂庭。”
“臣在。”
“记住,三日内你若不设法让茵儿服下堕胎药,朕会帮你,亦会对你施以宫刑。”舒泽帝字字坚硬冷酷。
景茂庭不语。
舒泽帝沉声道:“三日后,只要她安然无恙,朕就不再追究此事,会提拔你上任丞相。朕最后一次警告你,可伤她的心,不可再让她伤身。”
景茂庭不语。
舒泽帝命道:“送景大人回府。”
影卫们上前扶起景茂庭,他颤巍巍的难以站稳,而神情异常的刚毅。
景府里,舒知茵在花园中焦急的走来走去。当太医诊断出她确实怀了身孕后,她迫不及待的想跟景茂庭分享喜悦,得知景茂庭被父皇宣见去商议国事,她等了许久仍等不到他,便先行回府。这已是等了一个时辰,景茂庭还迟迟未归。
她蹙眉坐在秋千上,望眼欲穿的环顾四周,盼着景茂庭突然出现在视线内。
“夫人。”如瓷快步而来,“大人回来了。”
“他在哪?”舒知茵四下寻着。
“朝寝宫去了。”如瓷不能说景大人是被侍卫扶进寝宫的,景大人刚进府时有交待。景大人好像受了重伤,站也站不稳。
舒知茵拧眉,下意识的护着小腹,脚步轻快的踏入寝宫。
“茵茵。”景茂庭轻唤。
舒知茵见他侧卧在软榻上,神态自若,眼神无比温柔深情,迎着他脉脉的注视,她不由自主的走近他。
“茵茵,”景茂庭抓住她的手,把她拉进身边坐下,轻抚着她的小腹,温存声道:“我很开心你有喜了,很开心。”
“开心的在皇宫久留,开心的回到府后大白天躺在榻上?”舒知茵故意轻哼。
“别不高兴。”景茂庭紧张的想抱住她,稍稍用力,后背的伤口撕扯的剧疼,猛地倒吸口凉气。他知道她着急见他,他本想处理完伤口再与她相见,怕她等的着急不高兴,才赶紧先见她。
舒知茵一怔,他的怀抱松松的,不同于以往那样紧实。她不禁仔细的打量着他,发现他的气息似乎虚弱。
身体受伤之事本就瞒不住她,景茂庭温声坦言道:“茵茵,我很想紧抱住你,亲吻你,但我浑身使不出力气。”
舒知茵不安的道:“你怎么了?”
“别担心,放松。”景茂庭轻声安抚着她,“你怀着身孕,情绪不可过激,要放松。”
舒知茵深吸口气,心平气和的口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景茂庭沉静的道:“我被皇上施以杖刑。”
舒知茵瞠目。
景茂庭赶紧道:“只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
“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不,茵茵,暂且别看,待清理上药之后再让你看。”
可想而知,他一定是受了重伤,舒知茵心中一悸,蹙眉问:“父皇为何对你施以杖刑?”
“政见不和。”
“什么政见不和?”
“国事。”
“国事?你们因国事多次政见不和,他只对你动怒而无可奈何,为何这次对你对你施刑?”
“是我冒犯顶撞了皇上。”
“你无非是坚持己见,怎么可能冒犯顶撞?”
景茂庭平静的道:“是我无礼在先。”
“不可能。”舒知茵很清醒的道:“父皇知道你的刚正,不会因你的冒犯而施刑。你了解父皇的为人,说话做事自有分寸,不会无礼。我不相信会有什么政见不和的国事导致父皇对你下手这么重!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无事瞒你。”景茂庭冷静的道:“茵茵,真的是政见不和,真的是我无礼在先,皇上与我的分歧事关许国,你要听吗?”
舒知茵紧盯着他,他面上波澜不惊,唯因身体的伤疼而轻轻皱眉。
“茵茵,相信我,这次是我鲁莽,是我的过错,我活该受刑,皇上这样做是应该的,是我自食其果。”景茂庭不希望她怪怨自己的父亲,笃定的道:“皇上已不再追究我的过错,还说择机让我上任丞相一职。”
舒知茵仍然难以置信,依他与生俱来的沉稳和自律,怎么可能在皇上面前鲁莽?
景茂庭郑重说道:“茵茵,是我不好,我以后在皇上面前会更谨慎,毕竟皇上日理万机,难免喜怒无常,我不能总是触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