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是两个成年人,为什么要盖着棉被纯睡觉?缪苗举起了手,看了一眼自己中指上的戒指。其实就算对她做出什么事情,她也不会介意的。
这样想着的她,又在他的怀抱之中闭上了眼睛。
***
尤拉诺维奇是半夜惊醒的。
惊醒他的正是身旁睡着的缪苗。她在深夜里忽然梦呓起来,那不是普通的梦话,她在梦里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呼吸急促,一直在冒汗,嘴里重复着几个音节,他凑近一听才隐约辨别出了“乔伊”,“季辉”之类的人名。
尤拉诺维奇一看便明白她是又陷入梦魇之中了。在他伸手想要摇醒她之前,缪苗倏然睁开了双眼。
黑暗之中,只有他带来的一盏夜灯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尤拉诺维奇勉强能够看清楚缪苗脸上的表情……跟那段视频里的她如出一辙的空洞。
缪苗睁大眼看着天花板,然后直起了身,像是想要从床上起来去哪里似的。
尤拉诺维奇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那段视频后来怎样了?对了,后来她想从阳台上跳下去,那么现在的她想要干什么?他不敢继续想下去了,一手按在了缪苗肩膀上,翻身将她按回了床上。
被他压在床上的缪苗毫无反应,只是睁大着那双黑色的眼睛看着他。该死,她又开始了,跟那天晚上一样,现在的缪苗不是完全清醒的。
一股无力感将他淹没,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以为这几天下来她各方面的状况已经逐渐稳定平和,然而没有,全部都是表象,就跟她在这一年来伪装的平静一样,是浮在水上的泡沫,轻轻一碰就完全破裂了。
更糟糕的是,这一切也许都不是缪苗自身可以控制的。
“喂,醒醒。”尤拉诺维奇摇晃着她的肩膀。
缪苗忽然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哀求般地说:“对不起,我做不到。”
在说什么?她在对谁说这句话?尤拉诺维奇皱眉:“你看见了什么?”
不同于上次,这回缪苗半分回应都没有施舍给他。她忽然咬紧了嘴唇,力道大得将皮肉直接咬破,殷红的鲜血渗了出来。
“别咬了!喂!别咬了!”尤拉诺维奇伸手钳住她的下巴,在仍然得不到任何反应后,他俯身吻住了她的嘴唇。
缪苗的牙关紧闭,她的身体绷得很紧,缺乏第二者的配合的吻没有办法继续深入下去。尤拉诺维奇眯起了眼,一边舔舐着她嘴唇上的血珠,一边伸手探进她的睡衣之下,非常粗暴地揉捏起她胸前的柔软。
“喂,听不听得见我说话?”他趁着喘息的空隙用力地咬了咬她的耳垂,“再不醒来我就做了你。”
做到这份上他自己也有点把持不住,可是不管怎么样,他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对她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身下的缪苗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尤拉诺维奇挫败地收回了手,想要从她身上起来的时候,脖子却被忽然勾住了。
未等尤拉诺维奇反应过来,一个带着腥气和血味的亲吻贴上了他的嘴唇,其主人的舌尖轻易地探进了他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唇缝内,与他的舌头交缠到了一起。
“不要停。”缪苗从他的口中退出,她轻喘着气,那股热气每拂在他脸上一分,他的理智就瓦解一寸,“继续。”
他的所有理智终于完完全全分崩离析。
第112章
缪苗半挂在尤拉诺维奇身上, 面色潮红。
“不要停, 继续下去。”她重复道。
尤拉诺维奇声音低哑:“你清楚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缪苗环住他脖子的手更紧了,她扬起头,嘴唇贴在了他的脖窝处, 轻轻摩挲, “我想和你做,就是现在。”
尤拉诺维奇依然没有任何动作。他的确一直对她抱有着强烈的欲念,她是他打从对性懵懂的少年时期开始就日夜肖想的对象,也曾无数次在她不在的时候幻想着她的面容她的身体抒发自己的欲望。现在他们已经明确了恋人的关系, 她也在自己的身下亲口索取了这样的请求, 他却退缩了。
并不是他不想做, 他现在就想要亲吻她, 触碰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亲手实践他曾经对她做过的每一个幻想。他是那么深爱着她, 一直希望着她就像是现在这样亲吻着他, 触碰着他, 眼睛里面只有他的存在。然而他所眷恋的温度已经贴在他的身上了,他却不能对她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柯德莉怂恿过他这么做,他却总觉得这种事情应该在另一种情况下发生, 不管具体是什么情况, 总归不应该是现在这种。
突然地,尤拉诺维奇感觉锁骨上落下了冰凉的水珠,他不用看都知道那是缪苗的眼泪。他的身体实在是太烫了,抑或是她太难过了, 连温热的眼泪此刻都显得如此冰凉。
“求你了。”缪苗在他身下哽咽,“跟我做。”
尤拉诺维奇低下头,顺着缪苗的泪痕向下舔舐着她的眼泪,在她的唇畔边停留了片刻,最后吻上了她颤抖的嘴唇。
但是如果这是她所期待的,她所请求的话。
***
次日,缪苗是第一个醒来的。
昨夜里做过之后也没关灯,她眯了一会儿,混沌的大脑逐渐清醒过来,大腿之间的不适感也变得更为明晰。她掀开了被子,腿根处夹杂着血丝的白浊已经干涸了大半了……做到最后的关头竟然提出了那样的要求,她自己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和羞耻。
羞耻过后,浑身的黏腻和肌肉的酸涩让她迫切地希望洗一个热水澡净身。刚翻身下床,腰肢就被身后同样转醒的人搂住了。
尤拉诺维奇也醒了,他刚醒便发现自己的恋人起身不知道要去哪里,身体先于思想一步抱住了她,甚至差点对她说出“别去,哪里都别去”这样的话语。
缪苗就着被他环住腰身的姿势转身,五指为梳理了理他的金发:“怎么了?”
“你要去哪?”尤拉诺维奇将头埋在她的腹部上,低声问道。答案可最好别是跑去哪里跳了。
看着他孩子气到了极点的举动,缪苗忍不住笑出了声:“身上黏,想洗澡。”
昨日里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一向动不动就脸红害羞的两个人却一点羞赧之意也没有,普通地进行着这样的交流。
倒不是真的习以为常,只是还没有完全清醒。尤拉诺维奇低头看见了她大腿上晶莹的痕迹,那是他昨天干的好事,随着她直起了身子,留在身体里黏腻的液体也顺着腿根滑落。他无言地看着这一幕,喉咙耸动了一下,最后只是别过头,咳嗽了一声:“我帮你清理。”
他说完便翻身将她抱进了浴室里。
……
今天起得太晚,两人原本的安排都被打乱了,最后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请假。
洗漱完毕,穿戴整齐的两个人坐在房间里,一时谁也没对谁先开口说话。最后是尤拉诺维奇终于按捺不住站了起来,拉住缪苗的手便往外面走。
“你带我去哪里?”缪苗问。
尤拉诺维奇冷冰冰地抛出了一个词:“医务室。”
“医务室?”缪苗站定,反拉住了尤拉诺维奇,疑惑道,“为什么要去医务室?”
尤拉诺维奇一脸快受不了她的表情,扶着额头,自言自语地低骂了一句缪苗听不懂的话,然后扭头对她说:“拿药!”
他是很想让自己的恋人完完全全成为他的东西,但是,不是现在这种时候,一切还不明了,未来也尚不确定的时候。说到底他原本也没有打算在昨天那样情况下跟她发生关系,结果那么多不可抗力出现,最后她还做出了那种事情,现在后悔也没有用,只能这样事后补救了。
只是不知道那种药会不会伤害她的身体。无论如何,昨天那样的情况,他也不会允许它发生第二次了。
缪苗露出了比他还要受不了的表情,她转过身,反把他拉回了宿舍里。
“喂,你听我说,不要任性了。”尤拉诺维奇匆忙地,“那个必须得吃。”
缪苗没有理他,她把尤拉诺维奇拉回房间后便放开了他,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拿出了一盒东西扔给了他。
尤拉诺维奇伸手接住了它,这大概是某种药物,打开一看里面的药锭只剩下一半了,包装盒上只有药物的学名,他哪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他迷茫的脸不知道触及了缪苗哪个雷点,她难得看上去有些生气,走上前又从他手上夺下了那盒药,一脸嫌弃地抱臂:“出去。”
然后他就被踹出了门。
***
尤拉诺维奇走在福特号上思考人生,周身经过的舰员都像是看见了瘟神一样,保持着起码三米的距离绕开他,太恐怖了,这个凶神浑身缠绕着人人欠了他几百万卢布的杀气,仿佛只要凑近一些,就会被他直接踢到墙角进行勒索。
而被人人避讳的尤拉诺维奇的确心情相当糟糕,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到底哪里让她生气了。但是回想起缪苗气冲冲的样子,他又松了口气,只要恢复了正常就好。
然而一旦想起昨天的情景,又开始有些焦躁难耐了,真是日了狗。
暴躁到极点的尤拉诺维奇转身对准舰船的墙壁就是一拳,路过的整备班成员看得心惊肉跳,明知道不可能,还是怕这匹凶兽一不小心就把船体凿出个洞,那这样整个外层的舰员都要被吸到外太空去。
就在所有人都对他避之莫及的时候,一个肩章为中尉级的少女迎上了他,她身高不高,是介于女孩与少女之间的身材。
“你在干什么?”声音清冷。
尤拉诺维奇扭头,果然是椎名有栖那张扑克脸。
“没干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一旦对上她那双毫无波澜的双眼,尤拉诺维奇就有些心虚。
“布莱克让我来问你今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回密苏里号?”椎名有栖挑眉,体贴道,“你需要借一步说话吗?”
两人随便找了个休息室进去,椎名有栖锁好了门,掏出终端摆弄了一下,最后对他说道:“我暂时关闭了这里的监控系统,你有话快说,待会估计就被发现了。”
对象是椎名有栖的话,实话实说也没有关系,她不仅不会外传,大部分时候还能提出有用的意见。尤拉诺维奇没有犹豫很久,便坦白道:“缪苗的PTSD没有好。”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椎名有栖说,“真熙也发现了。上头突然禁止她驾驶机甲也是这个原因吧,不然你干什么天天都跑来福特号见她,太明显了。”
“不仅没好。”尤拉诺维奇咬了咬牙,无奈地捂住自己的额头,“她想过自杀。”
连一向淡定的椎名有栖听完这句话后都忍不住睁大了眼:“你说什么?”
“她想过自杀,八次。”尤拉诺维奇说,“还有抑郁倾向,偶尔会产生幻觉。”
椎名有栖沉默了,许久,她发出了一声轻叹:“果然,跟真熙说的一样,没想到这次是我太天真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有什么能立刻解决这种问题。”椎名有栖说,“其实,真熙最先开始也有过一些相同的状况。”
“崔真熙也有过?”尤拉诺维奇难以置信。
“嗯。”椎名有栖闭上了眼,像是不想让自己情绪暴露一样,“真熙一开始也是这样的,对外总是嬉皮笑脸,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直到我发现她的柜子里放了大量的抗抑郁药物。”
她现在回想起那个夜晚半夜惊醒后发现崔真熙摸着黑吃药的情景,都会觉得非常难受。也许正是因为曾经有过同样的经历,崔真熙才能在缪苗回来的那一天如此迅速地察觉到她平静下的波涛汹涌。
“后来久了,真熙逐渐就恢复过来了,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椎名有栖继续轻声说,“但是苗不一样,她经历过的应该比真熙多得多,她太温柔了,这份柔软反而会在这种情况害了她。我也不知道能给你什么建议,但是可以的话,尽可能地陪在她身边,好好地看着她。”
椎名有栖睁开了眼,看向了尤拉诺维奇,含笑道:“毕竟你是她的恋人,不是么?”
尤拉诺维奇别扭地挪开了视线,嘴里转移着话题:“还有一件事……”他说出了今天缪苗给他看的药盒上面的专有名词,问,“这是什么?”
椎名有栖宛如看智障一样地看了他一眼,伸出了手上的终端逐字输入:“你不会上网查吗?”
尤拉诺维奇无从反驳,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终于翻阅到它的资料的椎名有扫了说明书一眼,抿唇,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尤拉诺维奇,后者似乎非常心虚,连看都不敢看她,椎名有栖了然了,勾起唇直接念出了上面的简介:“本品为口服避孕药,在月经周期第一天服用本品,连续服用21天……”
“什、什么?!什么东西?!”尤拉诺维奇打断了她继续念下去。
椎名有栖一脸冷漠:“需要我给你简单概括一下吗?那是长期避孕药,没有什么副作用,但是需要连续服用一段时间来达到避孕效果。”
尤拉诺维奇回想了一下前因后果,后知后觉地理顺了所有关系,彻底石化了。
第113章
第八中队的第一小队队长, 薇拉·N·杜哲阔布, 这位被扣着第二个“斯维尔”帽子的少女,正焦躁地在福特号的机库里踱步。
“你能消停一下吗?”芙蕾雅头也不抬地说道,她的视线不曾从手头上的书本挪开, 这个来自德区的少女钟爱古典文学, 在这个信息完全电子化的年代依然保持着非纸质版的书籍不看习惯,浑身上下都是老式贵族精英的气息。
薇拉勃然大怒,将手用力拍在墙上:“不能!”
“她怎么了?”赵同宝对着旁边的西泽白窃窃私语,不知道这家伙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故作压低的悄悄话音量依然足以让在场的每一名中队员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跟来了那什么亲戚似的?”
西泽白瞥了这个天然黑一眼, 手指在终端上敲击了一下:【因为缪指导员。】
“缪指导员?缪指导员怎么了?”赵同宝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新上任的指导员是第一小队小队长的偶像, 那个情商和身高一样低下的小毛子在人家就任的第一天就“出于好意”给了对方一个下马威,自作主张地提出了对战申请, 结果被碾压式一顿吊打, 迷妹本性暴露后恨不得天天黏在指导员身边近距离观摩人家的操纵方式, 然而缪指导员除了初战露了一手之后,就再也没碰过机甲了。
连很多训练课程都由隔壁那些中队的中队长们代替指导,而自己只是在一边旁听。当然, 这对队里不少他们的崇拜者是一种福利, 经常有人在训练之后围着崔中尉求在某些不能见光的小黄本上签名,或者是跟默克尔中尉像是邪教团体一样围成一圈小声嘀咕一些联邦内的秘闻八卦,然而对于薇拉而言,她还是更想跟缪中尉进行交谈和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