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私房菜馆出来已经快十点，刚才吃饭时每个人都喝了点红酒，蒋慕铮和蒋慕承都有司机。
俞钰喝了酒没法开车，她说把车就放在这里，打车回去。
蒋慕承：“阿姨，我送您回去。”
俞钰婉拒：“我跟你也不是一个方向，送过我你再回家估计都凌晨了，这样吧，洛洛坐你车回去，你们一个小区，也方便。”
蒋慕承下意识瞅了眼蒋慕铮，正在不远处，点了支烟。
他跟俞钰说：“我正好去接我媳妇下班，她的医院离您住的地方不远，洛洛坐小五的车回去。”
俞钰：“那就麻烦你们兄弟俩了。”
又叮嘱洛飒：“你坐你五哥的车回去，你五哥也说了，他明天有空，你要决定去跳伞，跟他说一声，让他给你安排个好点的教练。”
刚聊起来才知道，蒋慕铮有个好朋友入股了那家跳伞俱乐部。
洛飒为了不让妈妈担心，她口头上应着：“好的。妈，您快点回去吧。”
又跟蒋慕承挥挥手：“四哥，再见。”
蒋慕承和俞钰离开后，周围瞬间静了下来，漆黑的夜空弯月高挂，银色月光穿过大片的云层洒落。
静谧朦胧。
蒋慕铮丢掉烟头，走过来。
洛飒不想跟他独处，更不愿搭乘他的汽车回去，扫了他一眼，招呼也没打，抬步就走。
“往哪儿走呢！车在这边！”蒋慕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洛飒想了下，还是跟他说清楚，她转头：“我打车回去。”
“打车？”蒋慕铮已经走近，他双手抄兜，垂眸看她：“既然想自己打车回去，刚才当着俞阿姨的面怎么不把话说清楚？”
洛飒：“我不想她担心。”
蒋慕铮丢下一句“随你”。
他转身就走。
洛飒盯着他的背景看了几秒，收回视线离开。
她没打车，这里离她住的地方不算太远，走路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晚上吃的有点多，正好散步消食。
沿着路边，她慢悠悠的走着，深秋的晚上已经有些冷，她不时搓搓手臂，走了一段路后，身体热了起来。
路人的行人不少，但她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又走了几步，她忽的转头，看到身后的人，她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
蒋慕铮左臂臂弯搭着西装，右手手里还有烟，夜色下闪着猩红，格外显眼。
洛飒也学着他的语气回击他：“跟踪我？就这么想跟我一起？”
蒋慕铮忽的笑了：“说这句话时你不心虚？”
洛飒：“...”
蒋慕铮又道：“要是你当着阿姨的面说你打车回去，你看我会不会吃饱了撑的再跟着你！”
洛飒抿抿嘴，“这才十点多，你想多了。”
蒋慕铮：“几点我不管，承诺了别人的事，我就会做到。退一万步说，真要发生点什么，谁负责？”
边上正好有垃圾桶，他熄灭烟头，扔进去，走近后，他把自己的西装直接丢给她。
洛飒下意识向后退了步，还是接住了西装。
蒋慕铮命令的口吻：“穿上。”
洛飒：“我不冷。”
这人神经病。
蒋慕铮觑她一眼：“下次能不能别穿成这样在大街上晃荡？”
洛飒哼了声，“我穿成什么样了！”
这么简单又不暴露的裙子，经他嘴一过，就不成体统了。
蒋慕铮挺无语的，有些话他说出来就感觉特别流氓，他双手叉腰，舌尖抵着牙齿。
洛飒已经把衣服塞过来。
他纠结两秒，看向她：“刚才哪个路过的男人不盯着你看！”
那些男人看完她的后背，超过她后，又回头盯着她打量，他跟了几百米，又回到车里拿了西装。
说完，蒋慕铮的视线落在她的胸前，也只有几秒，提醒她之后，他就瞬间别开。
洛飒：“...”
耳根泛红。
今晚的裙子是紧身的，所以身材全被衬托了出来。
她轻咳两声，又默默把他的衣服拿回去。
洛飒穿上他的西装，正好遮到她的臀部，衣服上全是他身上的味道，清冽好闻。
她两手插在口袋里，跟他并肩朝前走，两人也没说话。
后来蒋慕铮打破沉默，问她：“明天要去跳伞？”
洛飒迟疑片刻才说：“不去。”
她自己去跳，不想跟他一起，糟心。
蒋慕铮冷嗤一声，没再搭话。
之后一路无言。
他走的快，她只能紧跟着。
在路口等红灯时，蒋慕铮摸了摸口袋，想掏手机出来，结果口袋是空的，他又找了遍，两口袋都没有。
他看向洛飒：“口袋里有手机吗？”
洛飒摇头：“没有，我手一直放在里面。”说着还拿出手拍拍口袋。
“是不是忘在哪儿了？”
蒋慕铮想了想，“可能丢在饭店了。”
他伸手：“手机借我用下。”
洛飒打开包，把手机解锁递给他。
蒋慕铮输入号码，拨出去的时候，屏幕上赫然显示‘贱男蠢’。
他：“...”
神色冷下来，双锤紧抿。
忽的，又笑了。
被气的。
他不动声色的瞄了她一样，她正认真看着信号灯。
绿灯亮了，洛飒示意他，他‘恩’了声，跟她一起过马路。
电话终于接通，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您好，蒋先生的手机落在我们店里了。”
蒋慕铮：“嗯，我是蒋慕铮，帮我把手机收一下，我一会儿让司机去拿。”
“好的，好的。”
“谢谢。”
蒋慕铮挂了电话。
过了十字路口，洛飒问道：“在饭店里？”
蒋慕铮点点头，随即又打了司机的电话，让他去拿手机。
通话结束后，蒋慕铮并没有把手机还给洛飒，洛飒看他：“手机给我呀。”
蒋慕铮幽幽道：“谁蠢？”
洛飒不明所以：“？？”
蒋慕铮晃晃手机，故意吓唬她：“信不信我用你手机发条朋友圈，说你喜欢这个蠢的男人？”
洛飒一下子反应过来，恼怒的去抢手机。
蒋慕铮高举手机，她够不着。
情急之下，她双手抓紧他的衣领，用力踩他的脚：“把手机给我！”
蒋慕铮被她踩的倒抽口冷气，她越踩越用力，他眯了眯眼，忽然弯身，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手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打了个横抱抱起。
怕她裙子走光，他一个转身，面对着路边的灌木丛。
洛飒一下子懵了，身体悬空，害怕掉下来，她条件反射般搂住他的脖子，跟他对视时，大脑是空白的。
蒋慕铮低头望着她，“还踩不踩了，嗯？”
第十四章
洛飒呆了，这是她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亲密的抱着，竟有些紧张和不知所措。
几秒过去，她还是没任何反应，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蒋慕铮跟她对视时，呼吸一滞，脑子有片刻的空白，这在他三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没发生过的。
因为对曾经的他来说，迟钝几秒，很可能就被对手要了命，他失误不起。
可刚才
至于脑子为啥空白，他自己也纳闷。
身边过往的行人窃窃私语，还不时回头看他们，俊男靓女的搭配太过养眼，总忍不住会多看两眼。
直到夜色里有汽车的鸣笛响起，洛飒才回神。
“放开我。”
一下子，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
蒋慕铮淡淡笑着：“把你放下来继续踩我？”
他的臂膀太有力，也知道怎么钳制住她。
洛飒挣扎了了好几次，都是白搭，她渐渐恢复平静：“巧了，我也不想走路，你把我抱回家吧。”
这话很奏效，蒋慕铮右手松开她的腿弯，她落地，搭在她腰间的那只手也随即拿开。
气氛有些许的诡异和尴尬，只不过一刹那，就被蒋慕铮的话打破，他低笑，“欲擒故纵这招玩的还挺溜。”
洛飒懒得辩解：“谬赞了。”
蒋慕铮‘呵’了声。
“手机给我。”她挑眉冷对。
蒋慕铮想把联系人里的备注给改掉，但时间过了，手机已经自动锁上，他解不开。
洛飒瞧出他的心思，“放心，这个号码在我这里存不了多久，等维修费出来，我把钱还你，就会立即删除拉入黑名单。”
蒋慕铮：“...”
洛飒见他态度松动，上前一步，从他手里夺过手机。
之后他们继续前行，两人似乎刻意保持了段距离，一前一后。
谁都没再说话。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就连过往的汽车都显得急匆匆，像是赶着回家。
马上快十一点，风也大了一些。
洛飒下意识把西装拢了拢，这时迎面走来一对小情侣，大概刚看完电影，两人还在热烈讨论着剧情，女孩手里拿着冰淇淋。
她多看了眼，心道，到底是年轻，这么晚了，天气也凉，还能吃得下一大盒冰淇淋。
待年轻情侣过去，蒋慕铮迈着大步，赶上去，问道：“想吃？”
洛飒疑惑的眼神：“什么？”
蒋慕铮：“看你馋的口水都要下来了。”
洛飒：“...”
蒋慕铮四处看了下，这边没有便利店或是甜品店，跟她说：“到前边给你买一个。”
顿了下，又补充句：“买一个比她那个还大的。”
明明看他一万个不顺眼，恨不得将他踩脚底下揉碾，但刚才那几句话，莫名撞到了心坎里。
但夜色能藏住人的心事。
她轻咳两声，“我不吃甜食。”
说完后明显加快了步伐。
蒋慕铮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神情。
这个女人，不仅是煮熟的鸭子，嘴硬，还矫情的不行。
他抬步跟上去。
就这样走了大半个小时，蒋慕铮闲着无聊问了她一句：“你刚到那个路口执勤？”
他经常路过那个路口，但对她没印象。
洛飒头也没回，鲜有的好脾气回了他句：“不是，好几个月了。”
虽然她看不见，但他还是点点头。
到了别墅区门口，洛飒再不情愿，还是跟他道了声谢。
蒋慕铮伸手：“衣服给我。”
洛飒想都没想：“干洗过再给你。”
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蒋慕铮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想借着还衣服约我见面？”
洛飒：“...”
她冷着脸，把西装脱下来甩到他身上，“神经病！”转身离开。
蒋慕铮忽的笑了，直到她的背影在小区路头转弯不见，他才收回视线，把西装穿上，离开。
洛飒回到家后，累瘫在沙发上，她揉揉又酸又疼的脚底板。
不仅脚累，全身都没力气。
每次跟蒋慕铮遇到，就好像上了次战场，虽然不是血雨腥风，但小半条命差点搭进去。
她越来越看不清蒋慕铮这个人，也开始看不清自己。
包里又传来手机震动声，洛飒打开包，翻出手机，是妈妈的电话。
“喂，妈。”
“你总算接电话了，打了好几个你也不接，打小五的，接电话的是饭店的老板，说他手机没带在身上，可急坏我了。”
俞钰的声音到现在还夹杂着一丝焦急，缓了下语气，问道：“到家没？怎么这么晚？”
洛飒陷在沙发里，“刚到，跟五哥散步回来的，手机放包里没听到。”
俞钰：“那就好，快点洗澡睡觉吧。”
又不忘叮嘱她：“明天跳伞时小心点啊，一定要听你五哥的。”
洛飒敷衍着：“嗯，我知道。”
那个自恋狂，她有病，才会去跟他一起跳伞。
翌日。
洛飒比上班还起得早，穿上休闲服，把头发编了辫子，又化了个淡妆，这才出门。
深秋的六点钟，天才蒙蒙亮。
一大早，空气清冷，她出门时打了个寒噤。
行驶到高速时，太阳已经升起，轻柔的光透过车玻璃洒在身上，透着暖意。天际蔚蓝，偶有大片云朵飘过。
这已经是第二次跳伞，虽没有了第一次的激动，但还是兴奋期待着。
不到十点钟，洛飒就到了跳伞俱乐部。
将车泊好，她转着车钥匙来到飞行准备厅，厅里的人不多，负责接待的小姑娘微笑着迎上来。
洛飒说了自己是俞洋的姐姐，可能是因为俞洋找人打了招呼，手续办理的很快，除了跳伞费用，她又多交了摄像的费用。
接待员说：“老板给您安排了最好的教练员，跟拍的摄影师也会给您安排最优秀的。”
洛飒很感激的道谢。
合同签好后，洛飒去换了装备，然后到休息室等待登机。
奇怪的是，休息室等待飞行的只有她一个人，可能时间早，其他跳伞的人还没过来。
几分钟过去，教练员迟迟未到。
洛飒端着咖啡站在窗前，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看着面前长长的跑道、远处起飞和降落的飞机，还算清澈的蓝天，想到即将的起飞，心情也随之开阔起来。
刚抿了口咖啡，好心情就被扬声器内传来的通知打断了，“请洛飒女士五分钟后做起飞准备，您本次的伞降由蒋慕峥教练负责。”
蒋慕峥？
她一口咖啡差点喷出去。
洛飒眯了眯眼，心塞的把咖啡咽下去，这口咖啡堪比黄连。
以这种方式通知她，大概是提前给她时间做心里准备吧。
放下咖啡杯，洛飒走向隔壁的准备间，推开门，她怔住了，一个全身装备的男子懒洋洋的倚靠在门边，带着偏光风镜，正看着她。
即便戴着偏光镜，她还是能感受到他眼底的那抹幸灾乐祸。
洛飒自上而下打量他一番：“就你？教练？我要求换人。”
蒋慕铮也不在乎她话里的轻蔑，“换人你就别想了。”随后以着慢悠悠的口气道：“洛警官，你真以为谁都有荣幸让我亲自做教练？”
洛飒冷嗤一声，脸比窨井口都大。
蒋慕峥看了下时间，“马上起飞了。”
洛飒还是执拗道：“如果不换教练，我就不跳了。”
